梁薇依靠着马车,仰头看着浩瀚的夜空。
今夜注定是谁不着了。
表姐从驿站出嫁,丑时就要起来,然后沐浴、开脸、上妆、更衣……她是送亲的,也要陪着。
想到这儿,抬头看着二楼点着烛光的房间。
真快啊,这就要出嫁了。
今年入秋,她也要及笄了。
至于她的婚事,母亲说过,双亲是没资格做主的。
梁家所有的孩子,婚事都不能做主。
想到这儿,梁薇轻叹口气,多少有些彷徨。
哟,突然叹气,是舍不得你表姐出嫁吗?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梁薇寻声转头。
看清来人,忙侧身行礼,恭敬的说:给太子殿下请安。
独孤金晨瞅着跟中午明显不一样的丫头,耸耸肩,摇摇头,道:你我是表兄妹,没必要如此拘谨。
梁薇起身,规矩的站在一旁,没走、没说话。
其实,独孤金晨自己心里明白,身份摆在那,就是给人家无形的压力。
如此这般,本来想着跟她闲聊几句,如今也没了兴趣。
越过她,不想留在这边徒增她的拘谨。
可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她松口气的声音。
猛地转头,梁薇轻抚胸口的动作顿住,一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
局促、羞赧的样子,让独孤金晨重新回到她的面前,说:我走你就这么轻松?你怎么回来了?!梁薇不假思索的反问,随后忙侧身行礼,道,殿下恕罪。
独孤金晨瞅着她的样子,缓缓点头。
伸手将人扶起来,道:明明不是很乖巧,偏偏做出乖巧的样子,为什么?梁薇蹙眉,看着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太子表哥,深思熟虑一番后,说:臣女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不等独孤金晨开口,她先溜回了房。
本来打算看看夜景,如今想来……还是算了吧。
被太子表哥抓了个现行,这可不好玩…………丑时正,卢玉萦被人从被窝挖了起来。
还没睡醒,昏昏沉沉的任由小喜给她沐浴、擦身子。
等重新坐在梳妆台前,还没有醒呢。
婆子手拿红色双线走过来,轻声地说:小姐,麻烦您面向这边坐着,奴婢要给您开脸了。
卢玉萦眯缝着眼睛配合,按照婆子说的做好。
开脸的坐向很讲究。
要坐南朝北,或坐北朝南,忌坐东西向。
婆子先用粉涂在面部,尤其是头发边缘处,涂擦的更多。
然后看着眼前的卢玉萦,轻声的又道:小姐,您忍忍。
卢玉萦还没等明白这忍忍是什么意思呢,顿时痛感传来。
不是很痛,倒也能忍住,就是……挺不舒服的。
当然,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卢玉萦,这会儿倒是清醒了,特别精神。
好不容易挨过开脸,接下来的程序,太过繁琐,卢玉萦又要睡着了。
巳时正,外面吹吹打打的声音传来,卢玉萦还没等闹明白呢,头上一个红盖头蒙上,让她把到嘴边的话,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卢玉荣作为亲弟弟,来到卢玉萦面前躬身。
在全福人还有梁薇的帮助下,卢玉荣背起了亲姐姐。
直到这一刻卢玉萦才明白,她一直看成孩子的大弟弟,已经长大成人。
吉——时——到——抑扬顿挫的声音传来,卢玉萦忙搂紧弟弟的脖子。
上花轿,踹轿门,跨火盆,拜堂成亲。
等她再次察觉自己活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床上,周围都安静下来了。
一大早耳边就嗡嗡……乱想,着实让她有些难熬。
门开,喜婆带着新郎官进来,掀盖头,饮合卺酒。
盖头掀开的那一瞬,李明恒突然觉得自己一向平稳的心跳,加速了。
喜娘把酒端过来,二人一人一杯,双臂交叉,各自饮尽。
至此,除了最后一步没做,剩下的程序,全部搞定。
都做好后,喜婆等人出去了,新房内只留他们两个。
李明恒看着二年没见的心上人,大手不由自主的摸着她的脸颊,一点一点摩挲着,说:终于,终于娶到你了。
卢玉萦脸红,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深吸口气,道:不出去吗?出去。
李明恒无奈的颔首,俯身过去,在想念已久的唇瓣上亲了一下,暗哑着声音,说,等我回来。
嗯。
卢玉萦乖巧的点头,笑眯了眼睛。
月牙一般的笑眼,让李明恒小腹一紧,猛地把人抱在怀里,紧紧一箍,随后放下,道:回来收拾你。
话落,头也不回的走了。
卢玉萦想到昨天晚上大舅母告诉她的事情,脸儿也不由自主的红了。
今天晚上,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真的……好快啊。
小喜端了一碗酒酿圆子回来,放在桌上,轻声地说:小姐,姑爷让奴婢给您带一些吃食,趁热吃吧。
卢玉萦心里暖和,从早上到现在,她就吃了一颗汤圆,一点宽心面。
这会儿是真饿了。
轻叹口气起身,察觉头顶的重物,又道:不急,先帮我把这些卸了。
是。
小喜陪着她来到梳妆台前,将头饰一一取下之后,说,小姐,姑爷真疼您,看看这房里的一切,刚开始进屋的时候,我还以为回您闺房了呢。
卢玉萦一直都没仔细瞅过,如今听小喜这么说,四周打量一番之后,轻笑着道:是啊,真看不出来,他有心了。
跟她的闺房,一模一样,所有的家具、摆设,全都一样。
回到桌前吃圆子,甜糯的小圆子,让她心里都甜甜的。
吃光一碗圆子,卢玉萦打了个哈欠,说:前面什么时候能完事儿?奴婢不知,不过怎么都得到晚上吧。
小姐,您在屋里溜达会儿就睡吧。
行,你去忙吧。
是。
小喜屈膝行礼,赶紧出了屋。
嫁妆都抬过来了,她是贴身大丫头,这些东西都得她来做,不能假手于人…………傍晚,李明恒终于把所有宾客陪好了,这才得空回了新房。
大家都知道他不能喝酒,再加上太子殿下也拦着,最后这个喜宴竟然成了附近县令取经的研讨会。
李明恒把自己的经验分享了一下,独孤金晨间差不多了,便把表舅撵回去洞房。
要说这还得是亲戚,而且还得是曾经出生入死过的亲戚。
李明恒一身喜服回房,卢玉萦仍旧在睡觉。
红色的中衣,披散的头发,在红色锦被下,显得那么的恬静,诱人。
李明恒侧身坐下,看着曾经跟在身后的姑娘,如今躺在自己每晚睡得床上,心里那种悸动,溢于言表。
慢慢的伸手,摸着她的脸蛋。
刚刚碰到,熟睡的姑娘醒了,李明恒不禁蹙眉,道:什么时候睡觉这么轻了?要论了解卢玉萦,没有人能比得过李明恒。
打小就在一起,偶尔睡觉都在一张床上,她睡觉什么德行,什么状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卢玉萦看清来人,猛地坐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期期艾艾的道:恒哥哥,你终于来来了。
这二年,不仅是他饱受相思之苦,她也饱受相思之苦。
李明恒紧紧搂着她,大手放在她的腰间,一提溜将人放在腿上。
大掌摸着她柔软、光滑的肌肤,说:是啊,终于把你娶过来了。
察觉腰间的大掌,卢玉萦即害羞又期待。
抵着他的额头,挪动腰部,轻声地说:恒哥哥,别这样。
话落,一阵天旋地转。
还没搞清具体发生了什么的卢玉萦,已经被压在了床上,炙热的唇随之而来,让她避无可避。
早就没有理智可言的李明恒,再听她脚软的声音之后,只想马上把她吞进肚里,再也不分开。
她折磨得他好苦!从小到大,尤其是心意相通最后,又生生分开两年。
将她整个拥在怀里,唇手并用地探索着她的娇躯,不让她有一丝一毫地逃离。
红烛摇曳,外面也都安静了。
守夜的丫头,全都被李明恒赶走,今晚她只能是他的。
恒哥哥,醒酒茶……卢玉萦下意识地抗拒,虚弱地想要转移、埋头在她脖子舔舐男人的注意。
嗯!压抑了这么久,理智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他无意识地应声,依旧专注着唇下的美好,在她腰间的大手,毫不含糊地向上探去。
别……卢玉萦轻颤,她实在没有经历过这些,而且这样的李明恒,她也陌生,不熟悉。
从始至终,她认识的恒哥哥永远都是温文尔雅,文质彬彬,谦和有礼。
但是现在……莹儿别怕,有我在。
李明恒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感受他的所有,我不会伤害你,别害怕……呢喃的细语,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细细的吻,沿着优美的锁骨上滑,怜惜地落在她的颈上,脸上,唇上。
卢玉萦终于不彷徨了。
这是她的丈夫,她爱慕十余年的男人,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跟他一起去,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