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云家。
送走了云家远云五娘之后,云顺恭这才拿着手里的信纸,起身去了找云高华。
云高华刚听说金氏打发云家远接走五娘的事,正要去问问云顺恭这是在闹什么。
就见到云顺恭来了,于是皱眉道:你在干什么,怎么答应了。
不答应能怎么办。
云顺恭扬了扬手里的信纸,父亲当日在皇上面前的样子,激怒了她。
如今她倒先跑去找皇上说了她自己的身份。
云高华一愣,继而面色一变,道:你怎么不早说。
父亲!云顺恭道:她这些年就没离开过烟霞山,就连家远也没有离开京城走太远的地方。
东海王已经去了多年了。
您当日偷听到的也许就是假的。
放屁!云高华怒道:太、宗那时,对我云家是极为信任的。
皇帝的亲卫,要么是没有身份背景的人,只能忠于皇上一人。
要么是心腹臣下的子弟。
我当时被你的祖父送到太、宗身边,当了亲卫。
那是极为荣耀的事。
证明云家在皇上的心里,是信重的。
东海王是何等样的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
当年太、祖打天下,能快速的收拢人心,就在于钱财上有人渊源不断的支持。
而且,即便战事再艰难,从没有横征暴敛。
还每每减免赋税。
收不上银子,没有赋税,你说钱财从哪里来。
那都是东海王提供的。
至于,金家的生意是怎么做的。
先帝没能找出踪迹。
云高华挠头叹道,东海王当年只有一个女儿,独生的女儿。
□□本打算让还是太子的太宗娶了金家的姑娘。
可东海王却不乐意。
想想也能理解的。
辛苦积攒下来的基业,不能就这样被皇家吞了。
听说那个东海王的独女,倒是招赘了一个丈夫。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婚后一年不到,那丈夫就死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东海王的后人没有爵位的原因。
都是因为没有男丁承袭这个爵位。
东海王的女儿倒是怀了遗腹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下来。
只可惜,只活下来一个,另一个在幼年的时候,夭折了。
云顺恭道:这个活下来的,该就是金氏的父亲了。
应该是的。
云高华道:东海王有一个义子,太、祖皇帝,太‘宗皇帝都知道。
可后来,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反正,再也没人见过这个人。
都说,是他在暗地里经营金家。
金家的事,为父知道的也就这么些了。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太’宗临终的时候,跟他说话的一定是金家的人。
虽然详情没有听见,但只言片语也够了。
当年能引出金氏,不就证明为父当时听到的不是假话。
是确有其事的。
不提云家父子如何的想应对之策。
只说云五娘此刻躺在金氏的身边,沉默了半晌才好奇的问道:当年,金家出了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金氏一笑,当时的境况,哪里是想逃就能逃出来的。
金家那一脉,已经断了。
云五娘眉头一皱,不解的道:什么那一脉。
我的祖母,是东海王的亲生女儿。
后来招赘了一个看的顺眼的人,就是我的祖父。
我的祖父命短,在我父亲出生以前,就已经死了。
我祖母生下一对双胞胎,一个是伯父,一个是父亲。
父亲体弱,被当时还在世的先祖东海王送出去养病。
其实,是送给了他的义子金纯教导。
金纯,就是我的大爷爷。
那时候,先祖已经意识到,皇帝再也不是当年打江山时候的皇帝了。
于是,将金家拆成了两支,一明一暗。
所以,金家被灭。
说的是明处的一脉,没一个活下来。
云五娘不由问道。
金氏呵呵一笑,声音有些苍凉,何止是明处的人啊!父亲倒是在暗处,但他总不能眼看着伯父一家身死而置之不理。
于是,将人都撒出去救人。
可惜啊,都死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皇家会这般的狠。
那些火药,还是先祖从洋人手里买来的方子,助□□打下这天下。
不想,这东西最后竟然用到了自己的子孙身上。
任凭你武功再高强,人再多,也逃不出来。
现场没有一个完整的尸体。
到处是残肢,有的都已经化成了灰烬。
我的父亲,我的两个哥哥,都死了。
金家的护金卫,也折损大半。
金家只留下一老一小。
老的就是大爷爷。
小的就是我。
后来,不停的有人在查找金家的钱财下落,和金家生意上的事。
我们就更不敢动了。
大爷爷一辈子都在经营金家。
他感念先祖救了他,从不曾有半点私心。
为了怕自己有了子孙,子孙会觊觎这些产业,他一辈子也没有成家。
也有家里的老人说过,大爷爷喜欢的人是我的祖母。
祖母却只把他当兄长。
这些长辈的陈年旧事,谁又说的清楚呢。
但祖母也在那场灭门……中死了。
大爷爷骤然失去这么多亲人,他年纪大了,差点挺不过去。
要不是见我年纪小,从小又被父亲和两个哥哥惯的不知世事。
恐怕早就撒手去了。
他们将金家夷成平地,却没见找见半两银子。
金氏的声音透着嘲讽的笑意,想必先帝是极为后悔的吧。
云五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皇权啊。
她又小声的问道:那娘你,是怎么到云家的。
金氏沉默良久才道:那一年,大爷爷终不是撑不住。
扔下我,也去了。
刚办完丧事,就听到有人去祭拜金家的坟茔。
说是守诺而来,如今人却不在了。
金家行商,最重诺言。
人都道,‘金家一诺,万世不改。
’大爷爷临终也嘱咐过,金家什么都能没了,只金家这重诺的招牌不能砸了。
当时,我打发人去问,金家许下了什么诺言。
可有凭证。
不想那人却只说了‘东海令,天下归’这几个字。
那是大伯父跟太、宗之间的协议。
别人不可能知道。
想到太宗一脉还有传人,我就亲自去了。
那时候,我还年轻。
尽管大爷爷教了我许多,但我从来没有自己真正的操持过。
从来不知道人心是那么可怕。
当时,护金卫得用的人已经不多了。
新一茬的人还没接上来。
加上有一笔生意要走货,人都调拨走了。
而这边,又耽搁不得。
我只得带着两个人,去亲自见一见这个所谓的持有东海令的人。
我也想着,他有东海令,就该需要金家出力。
总不会对我不利。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心的险恶。
而我建的那个所谓持有东海令的人,就是你的父亲,云顺恭。
他这是诈您。
云五娘不可思议的道:而且他是怎么知道那些隐秘之事的。
你祖父曾在太宗身边做过贴身护卫,估计是偷听的。
金氏不屑的道。
那后来呢。
云五娘着急的问。
我看他的年岁,以为他是文慧太子托孤之人。
倒是不曾防备。
将身边的人打发了出去守着。
结果,一口茶下去,中了迷药。
云高华的意思,可能是想掠了我去。
可云顺恭那时年轻,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趁着我被迷晕了,占了我的身子。
什么!云五娘霍的一下坐起来,怎么可以这么卑鄙。
他一直都这么卑鄙。
金氏嗤笑一声。
才道,事情就那般的巧,他家里有个母老虎。
因为他常出门,又神神秘秘的,所以起了疑心。
悄悄的跟着他过来了。
侍卫丫头婆子都不少带。
前来捉奸了。
我带着的只有两个人,被那些云家的侍卫绊住了。
颜氏闯进去的时候,我还没有醒……云五娘想到一种可能,她不由的道:您这身上的伤,是她砍得!是啊!金氏淡淡的道,砍了好几刀,就怕死不了。
云五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金氏却接话道:可我还真不怪颜氏。
要是我换做她,看到那样一副场面,也会二话不说,上去砍人的。
吃了疼,我就醒了。
金氏有些自嘲的笑道:可那时,我却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云顺恭将刀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的侍卫不要反抗。
护金卫就是护卫金家以及金家的产业而存在的。
我是金家的独苗。
我的安危重于一切。
那颜氏这才知道事情蹊跷。
知道了我的身份,就有些害怕了。
她知道金家的人绝不能死在她的手上。
那时,先帝已经去了,皇位上这位对金家是个什么态度,谁也不知道。
她冒不起这个风险。
于是,才有了后来,你听到的那个故事。
全都是他们夫妻二人编造的。
我重伤,只能被带到云家。
也许真是孽缘吧。
在那样的情况下,我竟然还有孕了。
可是,养伤喝了那么些药,谁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还好不好。
生下你哥哥,他确实比别的孩子更弱一些。
那时候,你哥哥还小,智商上是不是有缺陷,还看不出来。
我想从云家脱身,就说了要将金家传给自己的孩子的话。
所以这孩子不入云家族谱。
以云高华和云顺恭的为人,如何不喜。
但为了以防你哥哥有什么万一,又想牵制我,才想再有一个孩子,就能更稳妥。
于是,就有了我。
云五娘看着金氏,问道。
对!金氏道,你们兄妹的出生,就伴随着如此不堪的阴谋和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