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还觉得吗。
宋承明看着五娘,又问了一遍。
什么。
五娘不由的问道。
金家人对待诺言的方式可不是这样的。
宋承明别有深意的一笑。
五娘还要追问,就见宋承明面色一变,道:有人来了,我走了。
五娘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消失了。
可五娘看看周围,哪里有什么人来。
不过她可不认为宋承明在说谎。
这只能说明烟霞山的防卫力量不可小觑。
而此刻的三娘坐在马车上,心思却在跳跃。
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让自己简直没有冷静下来思考的时间。
宫里太子禁足了。
他那边情况究竟如何,自己根本就打探不出来。
姨妈伤了脸,听说脾气变的极为暴躁,大表哥一天来催好几次,叫自己进宫。
可自己又不是太医,又能怎么办呢。
要不是想知道太子的事情,自己真的未必会选在这样一个时间段进宫。
跟表哥见面,真的是有一种难言的负疚感。
五娘被金夫人接走了。
母亲没有恼怒,倒多了一份释然。
好似有什么东西终于叫她放下了。
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都是叫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
马车进了宫门,大表哥身边的太监已经殷勤的等着了。
一路行到启瑞宫,就远远的看见一身劲装的大皇子宋承平。
他脸上带着愁容,不过见到三娘,他脸上马上就露出了笑意:三娘,可把你请来了。
表哥。
三娘笑的有些勉强,不敢跟他的眼神对视,姨妈现在如何了。
今儿,又把药碗给砸了。
宋承平叹道:肩上的伤倒只是皮肉伤,没有大碍,只脸上的伤,我瞧着,并不乐观。
只要人活下来,就是运气。
当时那种情况下,若是那人再狠一点,直接下了死手。
这会子又是个什么情形。
三娘不由的皱眉道。
正是这个话。
只是你还是别当着她的面说才好,我何尝不是这般劝她的。
有命在,什么都是次要的。
如今我也这般大了,过两年母妃也该当祖母了。
容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宋承平说着,看了三娘一眼。
三娘叫她看的不自在,瞪了宋承平一眼道:难怪姨妈骂你,是我,我也骂你。
女人不管多大年纪,容貌都是顶顶重要的。
你偏胡说,这不是劝人,这是给人伤口上撒盐。
得亏说这话的是你,这要是下面的人敢这么劝,早就叫姨妈给杖毙了。
宋承平看着三娘呵呵一笑,挠挠头。
他的笑容带着爽朗与阳光,让人的心都不由的愉悦了起来。
这个人做哥哥是极好的。
三娘在心里这般想。
带我去瞧瞧姨妈。
三娘提起裙摆,就往台阶上走。
宋承平一低头,刚好看见三娘脚上鹅黄的绣花鞋,上面绣着一支红梅,梅花蕊用细碎的宝石攒成。
再一晃动,就看不真切了。
再看三娘,只觉得一步一步,就像是踩到了自己的心上,轻灵柔软。
顿时就红了脸。
表哥走啊。
三娘回头,不解的看了过去。
走。
宋承平想起小时候,都是拉着三娘的手的。
如今,反倒怎么也做不出这般冒失的举动来。
皇贵妃躺在正殿的榻上,四周的窗户紧闭,帘子低垂,也没有点灯。
这是有些怕见人了。
姨妈,我来了。
三娘的声音透着轻快。
是三娘啊。
皇贵妃的声音低沉,道:你娘如今怎么了。
还不能下床。
三娘叹了一声,即便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将孩子生下来。
皇贵妃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娘也是个没有运道的。
谁说不是呢。
三娘叹道,姨妈,要紧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可不能就这么消沉。
以我看,这反而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时常也是后怕。
皇贵妃叹了一声道:可是你表哥将你接进来的。
是啊!火急火燎的。
只说姨妈不肯好好吃饭。
三娘没有擅自撩开帘子,只站在外面说话。
让你表哥陪着你说会话。
皇贵妃笑道:哪里是我想你了,明明是这小子想你了。
姨妈。
三娘的声音高了一些。
这样的玩笑听在自己的耳中,犹如鞭子,鞭打这自己的心。
好好好!不说了。
皇贵妃呵呵一笑,看着并没有什么异常。
三娘这才放心的出来,对着宋承平道:我瞧着还好。
宋承平有几分诧异的看了一眼内室,道:那咱们出去说话,别打搅娘休息。
三娘跟着宋承平出了启瑞宫,这会子阳光正好。
两人并肩而行。
少年英气勃勃,身材高大壮硕。
少女明艳动人,高挑婀娜。
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
表哥最近在忙什么。
看着心情还不错。
要不是因为姨妈的事,我都觉得表哥的心恨不能飞扬的上了天了。
三娘笑语晏晏。
心却揪的紧紧的。
太子倒霉,大表哥一向是最高兴的。
果然,宋承平朗声一笑,还真是叫你给猜到了。
他低声道:他被禁足了,我就是高兴。
堂堂太子,怎会被禁足了。
三娘的手攥成拳头,小声的问道:应该是大事吧,表哥也该小心着才是。
哪里是什么大事。
只说是半夜私自出宫了。
谁知道他半夜找人谋划什么去了。
叫父皇抓了个现行。
这才罚了他。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阴险着呢。
只大家都不信,还以为我嫉妒他。
宋承平叹了一声,我有什么嫉妒的。
大不了早早叫父皇给我个封地,我上封地上去。
要不是母亲,我何苦在这京城里磨着。
三娘心里一顿:是啊!早离开了,说不定是福气。
原来表妹也赞成啊。
宋承平有些惊喜。
母妃总说,自己要是不往前走一步,云家就不会答应他们的亲事。
没想到表妹跟自己的心思倒是一样的。
将来成了亲,远走就是,何苦淌着浑水。
三娘看了宋承平一眼,他的眼睛太亮,叫她不敢直视。
她不自在的回避了一下,又问道:就为这个,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那谁知道呢。
听说在父皇的寝宫外跪了一晚上。
父皇还是这么罚了。
大概是错误犯的太大的缘故。
宋承平说着,就笑道,咱们不说他,怪扫兴的。
他看着三娘道:天慢慢暖了,选个日子,我带你出去踏春。
今年就算了。
我娘还在床上躺着。
姨妈心情也不好。
哪有咱们兀自傻乐的呢。
三娘不敢去看她,怕显得心虚,只抬眼四下里看。
原来此处已经是御花园了。
三娘刚要叫住宋承平,想要往回走。
突然,远处的亭子里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哪怕仅仅是一个背影,也叫三娘愣住了。
表妹在看什么。
宋承平也向远处看了一眼。
那是谁。
三娘的声音有些颤抖。
谁知道是父皇的哪个贵人。
宋承平没有多看,父皇的妃嫔,他该避让的,就道:咱们走吧。
表哥先回,或是去前面等着我。
我去瞧瞧。
三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
你不会是替母妃瞧瞧那妃嫔对母妃有没有威胁吧。
宋承平摇摇头,行!你去看吧。
我在前面等你。
说着就往回走,别走边嘟囔,真是不了解你们这些女人。
三娘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是她吗。
她一步一步靠近,想起双娘曾经说过,她看见了元娘的话。
她们是姐妹,怎么认错了彼此。
双娘只匆匆一瞥,就坚信自己不会认错。
而自己只看了背影,也同样坚信自己不会认错。
她一步步上了亭子,周围的宫女并没有拦着。
她看着这个背影道:是你吗。
那人身子先是僵了一下,才出声道:碰见了就是缘分,请坐着喝杯茶。
是这个声音!三娘心里蓦然一松,是这个声音。
她的眼睛湿润了,慢慢的走过去。
那眉,那眼。
不是元娘还能是谁。
三娘坐下,只看着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以姑娘看,我该在哪里。
元娘头也不抬,只专注的分着手里的茶。
姑娘!!这是什么称呼。
但不管在哪,你都不该在这里。
三娘眼里冒火,你知不知道,那天那么乱,二姐姐还在拼命找你。
元娘手一紧,笑道:姑娘认错人了。
我不是姑娘要找的人。
你知道我要找谁吗。
三娘冷笑,不知道的话,又怎么会说我找错了人。
我不认识姑娘,自然就是姑娘找错人了。
元娘将手里的茶递过去,小声道。
三娘呵呵一笑,不认识我了。
原来你不认识我了。
是啊!我不能认识姑娘,不是吗。
元娘抬头看着三娘,慢慢的道。
那你现在是谁。
三娘捏着茶杯的指节发白。
伺候皇上的一个宫女子罢了。
元娘淡淡的道。
三娘看了看周围一圈伺候的人,就笑道:一个宫女子,就有这样的排场。
我看,应该是受尽宠爱的宫女子吧。
这与姑娘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是吗。
元娘看着三娘又道。
三娘心里一跳,看着元娘的眼睛,姐妹两人的视线一碰,就明白了彼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