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回了院子,直接去见了自己的父亲云顺谨。
将这些事情一一输了,才不解的问道:爹爹,你说祖父是什么意思。
不想叫咱们跟成家太亲近吗?云顺谨一愣,没想到四娘会这么想,就道:那要是为父告诉你,这是我的意思,是我写信授意你祖父这么做的呢。
四娘一愣,有些不解:难道是爹爹不想跟太子更亲近。
云顺谨认真了看了女儿一眼,哈哈大笑,对在一边旁听的庄氏道:你瞧瞧,咱们闺女都已经懂了这么多事了。
四娘皱眉道:父亲,我说的是正经事。
别总跟哄孩子似得语气说话,叫人心里不得劲。
庄氏先是嗔了云顺谨一眼,才对四娘道:成了!姑娘家,管这些事情干什么。
看来,你们那个先生真把你们给教坏了。
姑娘家的本事没学到多少,不该学的学了一大堆。
云顺谨也摇头道:咱们家里的这几个姑娘,倒是比小子们更有出息一些。
他对四娘的话,显然是不想回答的,不过还是道:不管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但是你最好别纠缠。
成家的婚事,我跟你娘都是不同意的。
我闺女值得更好的人。
但是这事,别叫你祖母知道,明白吗?四娘点点头。
父亲不说,她也知道。
背后的原因肯定不是自己的婚事这么简单。
难道是因为三娘被册封为太子侧妃,使二房跟太子更亲近的缘故吗。
可是时间上不对,三娘被封为侧妃,是在成蒲跟苏芷的事情之后。
祖父不可能未卜先知,远在西北的父亲更不可能未卜先知。
那么,是什么叫父亲的态度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呢。
庄氏拉着四娘往里间去,边走边道:别在这里琢磨这些跟你没什么大关系的事了。
云顺恭看着去了里间的母女,就起身去了外面,招来了丫头问道:知道姑娘刚才去了哪了吗?那小丫头道:找五姑娘说话去了。
今儿说的时间倒是不长,没多大功夫就回来了。
云顺恭点点头,四娘早不问晚不问,偏偏在见了五娘之后就问。
只能说明,正真看出蹊跷的只怕是五娘。
就是不知道那孩子猜测到了哪一步。
云家远此刻就在城外的别院了,看着手里收集来的消息,问道:消息确切吗?罗刹是这么回复的。
身边的随从道。
那就等着吧。
云家远嘱咐道:烟霞山那边,传消息回去。
做好防御。
罗刹这个女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话音才落,就听外面的属下禀报道:主子,有客人拜访。
云家远皱眉,他在这里不说是绝密吧。
至少知道的人绝对不会多。
谁能这般大大咧咧的找过来了。
哪位客人。
云家远站起身,打算出去。
是辽王,主子。
外面的人低声道。
云家远挑挑眉,打开了门,果然看见站在几丈以外的宋承明。
原来是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了。
云家远拱拱手,却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不速之客,贸然前来,还请见谅。
宋承明点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云家远做了个请的姿势:既然来了,必是有要事。
请里面谈。
宋承明也不客气,进了门就直接道:你的人都派去守着烟霞山了,我是来帮忙的。
罗刹的底细虽然我不知道,但她既然想找海王令,就必是有用得到金家的地方,所以,安全上,没有大碍。
云家远似乎有些不领情。
宋承明接话道:是金夫人叫我来的。
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找来。
云家远没有说话,这话的真假度其实是有待定夺的。
宋承明笑道:是金夫人故意卖了个破绽给我。
要不然我真找不过来。
这话是真的。
云家远点点头,其实罗刹找的人该是王爷,那王爷可知道这罗刹的来历。
宋承明眼睛一闪,道:我还真不知道。
呵呵。
云家远笑了两声,眼睛一闭,就不再言语。
宋承明的嘴里只怕真话也不多。
不是我不实诚,而是我也只是猜测。
宋承明的声音低下来,道: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云家远睁开眼睛道:要是为难,就算了。
宋承明看着云家远,道:其实你要是知道当日在宫里的情形,就该猜出来的。
说完,见云家远目露不解,就道:你不觉得皇后的所作所为甚是奇怪吗?皇后!云家远愕然了一瞬,然后恍然,你是说,这罗刹可能跟皇后,跟靖海侯戚家有关。
皇后当日在宫里,被刀剑架在脖子上,都没有丝毫的惧色。
端是国母风范。
即便最后受伤,也是她自己刺伤的。
如今细思量,你不觉得有趣吗。
宋承明笑道。
你是说,当日皇后是在演戏。
她不害怕,是因为她早就知道那些人不会伤害她。
要不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即便对方再怎么不防备,想要完好无损的脱身都是不可能的。
云家远豁然站起,还真是有这种可能。
靖海侯的姐姐,是你的亲祖母。
云高华的原配妻子。
既然云高华知道金家的事,那戚家有金家的消息,会不会就是从云家得到的呢。
而且,你别忘了,戚家的根本一直在沿海,而罗刹,包括她身边的道姑,你若是见了她们的肤色,你就知道,那一定是常年在海边的人才会有的。
我追着罗刹,查了她们的饮食采买的店铺。
采买最多的,就是海里的干货。
什么都骗得了人,但一个人长期形成的饮食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若说靖海侯戚家,一点都没参与,我是不信的。
如今六皇子即便年纪还小,但戚家和皇后哪里就会真的甘心,俯首称臣。
宋承明接话解释道。
怪不得,有人能乘机毁了皇贵妃的容貌呢。
云家远冷笑道:这该是那位皇后私下里下的命令吧。
要不然,那样的危险关头,谁会冒险做这样的事。
一定是那个并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心的人。
宋承明玩味的道:毁容这样的手段,必然女人的伎俩。
这个人不仅跟皇贵妃之间仇恨颇深,而且更有胆子实施报复。
人为什么会有胆气,胆气来自于底气。
皇后无疑是一个有底气的人。
不论是她自身的身份,还是当时的事态,她都是占着底气的。
云家远看向辽王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敬佩,道:不想,王爷还是一个观察入微的细致人。
宋承明一笑,道:这话太客气了。
不是我细致,而是皇后的破绽太多了。
我是上过战场的人。
在战场上,人离死亡的距离是最近的。
我从没见到过真正不怕死的人。
我怕死,大家都怕死。
一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却悍不畏死。
这就太假了。
何况,她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儿子要照看,她就更会惜命。
怎么会一点害怕都没有呢。
有时候,权位越高的人,放不下的东西就越多。
就越是舍不得死呢。
云家远一笑,这话也算是真理。
夜幕慢慢的垂下,金夫人坐在正厅,大嬷嬷站在一边,像是再等什么人。
该来了吧。
金夫人转着手里的茶杯,低声道。
应该是快了。
大嬷嬷回道。
话音才落,就听见脚步声,跟着两个黑衣人身后,就跟着一个穿着大斗篷的人。
金夫人,幸会。
说话这人掀开斗篷,不是靖海侯戚长天又是谁,倒是不遮掩了。
金夫人随手指了对面的椅子,就道:坐吧。
戚长天微微一笑,道:叫金夫人看笑话了。
说吧,你想得到什么,又能付出什么。
都说明白了,我才知道这生意能不能做。
金夫人的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就好像本就是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样。
戚长天挑挑眉,三十多岁的男子也正是有男人魅力的时候。
他长相偏于刚硬,可能是常在海边的缘故,皮肤有些黝黑。
不过看着金夫人的眼神却闪着亮光。
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而是带着一种遇见同类的欣赏,他道:我要金家的协助,全力协助。
金夫人一个冷眼过去,好大的胃口。
您会答应的。
戚长天笑了一下,不让夫人瞧瞧戚家的势力,夫人怎能放心跟我们合作。
你对罗刹倒是有信心啊。
金夫人一笑,就道:若真是这样,你也未免太小看金家。
令公子小小年纪,确实有不凡之处。
戚长天笑道:但是令媛……你派人去了云家!想拿我女儿威胁我不成。
金夫人面色一冷。
戚长天微微一笑,端起了桌上的茶。
金夫人攥紧的拳头,慢慢的松开。
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可不是看上去那般的无害。
云五娘今儿在菜园子里忙了一天,还真是乏了。
吃过晚饭,早早的就梳洗完,躺在炕上。
水葱守夜,只在外间睡了。
初春,半夜的风还是冷的。
当窗户里有风灌进来,云五娘就醒了。
她还以为是辽王宋承明又来了。
可紧接着的钻进鼻子的若有若无的脂粉味,却叫云五娘心里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