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成病了?啥病啊?小病不会通知自己的。
是大病吧。
林雨桐挂在电话挠头,看来得抽空去医院看看。
跟自己说了,那自然是要去的。
但也仅限于去看看。
叫自己在病床前给他当孝女,伺候吃喝拉撒,快拉倒吧。
凭啥啊?当然了,礼品是要带的,钱呢,也得给一点。
就是普通的亲戚,病了住院了也得这么表示表示的。
更何况在外人看来,半路上来的爸爸对自家这几年还是不错的。
下班先接了孩子,陪孩子喝小老太在家吃了饭。
林雨桐才问小老太最近家里来客人收的礼物在哪个柜子里锁着呢。
小老太顾不上收拾碗筷,说林雨桐:你看是拿茶叶还是烟酒?那东西是自己拾掇起来的,怎么现在倒是问起我了?不要那个。
那个东西是阴雨天提前留出来为了给人家回礼提前备好的。
别看小小一个县城的科级局长,平时也还是有不少来拜访的。
不收东西吧,显得不近人情。
毕竟好些人过来也不是有求于人,就是拿着猪头拜庙门。
没啥要求的,主要是怕别人都拜了,就自家没拜。
倒是给显出来了。
那你说不收人家的东西行吗?不收当天晚上回去人家都睡不着觉的,估计得寻思了,这是哪里把人给得罪了。
但是这收礼吧,又不对。
不说四爷和林雨桐本就不是那么个人,就算是,但这从理智的角度讲,敢啥礼都收吗?这样下去,迟早都得进去的。
所以林雨桐就准了一些价值不等的又放不坏的东西,常备着。
收了人家的,回了自家的。
就一个宗旨,不占别人家的便宜。
可如今去看林家成,这样的东西拿着就有点奇怪了。
谁家看病人会带着烟酒茶叶去的。
不合适。
林雨桐是问,别人上自家带的,自家又收了的东西。
这些东西里要是烟酒,小老太肯定就单独放起来了。
只有那些点心一类的东西,吃又吃不了,扔了又可惜。
偏偏是给别人送礼吧,又有些上不了那个档次。
这一类东西她都收起来了,老家老关系亲近的人的时候,小老太在家的话就会看情况叫拿回去一些。
这些东西他们留着,有时候走个亲戚,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能拿出来送礼的。
带了礼品,礼金就能少一些的。
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但一般情况,家里总会积压上七八盒的,这都是正常的事情。
是说那个啊。
小老太去了厨房,这过了中秋了嘛,送来的都是月饼。
如今柜子下面码了一层。
这哪里吃的完?单位发的还没往回拿呢,要拿就更多了。
林雨桐顺手就从小老太打开的柜子里取出两包来,是那种麻纸包装的,上面带着一张红色的油纸,包装的油纸上印着月饼的字样,用麻线给捆了的那种。
过了中秋送月饼?太敷衍了。
小老太用从里面翻出两包点心来,递过来。
她也不看,直接就塞进网兜里。
然后又把老二送来的自家园子里的苹果和梨,装了一兜,我去一趟医院,要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
不耽搁。
小老太觉得寒酸,这也太简薄了。
再给上二十块钱。
林雨桐推着自行车出门,回头说了一声。
给五十。
小老太说林雨桐,不看他的面子,看得看林家那边你爹娘的面子。
你跟老四这样的情况,跟英子和老二又是不一样的。
他们给二十就行。
种地的嘛!再是开饭馆的,那也小本生意。
给的少了,别人不会说啥。
你跟老四这样的,再给二十,是要被骂娘的。
林雨桐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也就是小老太问,她才故意这么一说的。
养恩跟生恩,做到平衡,谁心里都不犯嘀咕,那做事的时候就得精心点。
小老太是个明白的老太太,但要是开口就说给林家成一百,她心里能舒服了?当然了,这也不是怨怪谁。
人之常情而已。
林雨桐这边闷闷的应了,不是很乐意的样子,小老太就笑了,成了,也不在那三十二十的,听话!听话的林雨桐去了医院,如今是卫生局的一把手啊。
是医院的绝对领导,直接的领导。
没白天过来,专门挑了晚上的时间过来,为的就是尽量不碰见医院的领导。
医院的医生护士,又能有几个认识自己?进了医院,到了住院部,上了二楼左转地第三个病房,就是林家成的病房,这是林玉珑在电话是告诉自己的。
这个时候县城医院的管理,比较混乱。
没有什么所谓的探视病人的时间。
反正是爱来就来,爱走就走类型。
楼道里也进进出出的,看着人还不少。
估计都是趁着下班时间过来探视病人的。
到了病房门口,听见里面挺热闹的。
推开门进去,好家伙,里面就跟菜市场似的。
一个病房是放着八张床位,没个床位跟前都围着探视的人。
这些人见人进来了,也只扭头看了一眼,就都又聚在一起,高声说笑去了。
倒水的倒水,削水果的削水果。
再往里走了几步,林玉珑才迎过来,二姐,你来了。
来了!这病房的环境,也真是!这能养病吗?她忍着不适,把东西递过去,这才朝床位跟前去。
林家成瘦了,瘦的厉害,有些皮包骨的意思。
枯瘦的手上,粘着胶布,正在输液呢。
桐来了。
他躺着,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坐吧。
另一只手抬起来,指了指边上林玉珑刚才坐着的椅子。
林玉珑将林雨桐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的桌子上,那边林雨桐已经坐下了,好好养病,身体要紧,别急着出院。
林家成就露出苦笑,我这病,在哪养着都一样。
手指了指腰,主要是腰上的毛病,年轻的时候干活不惜力,老了,就得受罪!这个林雨桐也都知道。
邮电局的外线工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当年招进去的是临时工,为啥不叫正式工干呢,这活太累人了。
两个人一组架线,那电线杆子,那个粗的水泥杆子,得自己扶起来自己栽的。
那玩意有多沉,全靠两个人的人力。
这样的活一干就是好几年。
说是干活不惜力,这话其实不对。
他倒是想惜力呢,可惜啊,想惜力那活就干不成了。
干这活都是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但这一家老小里不包括自己和英子。
这样的话说出来,邓春花生的三个该感恩的,但听在自己耳朵里,只觉得讽刺。
他不是不会当个好爸爸,他只是不会给没妈的孩子当个好爸爸。
林雨桐笑了笑,见吊瓶里的药不多了,就指了指给林玉珑看,林玉珑出去找护士去了,林雨桐这才接着刚才林家成说的话说了:是!年轻的时候是得保养自己。
就说我姐吧,那手一到冬天就入骨的疼,这事小时候不小心,落下的病根。
这倒是真的!不光是长冻疮,稍微一碰凉水里面的骨头还疼。
这真是当年邓春花做下的孽。
这话一说,林家成当即就不说话了。
他当真是无意的,跟家里的几个孩子,包括几个侄儿侄女,他都是这么说的。
事实上,几个孩子对他也确实是孝顺。
结果今儿才漏了这么一句,啥意思也没有,就是说一下这个病是怎么来的。
一般来看病人,问的也不过就是这点事。
怎么这么突然就病了?啥病啊?怎么好好的得了这病了?他就是按照这个套路先说了,然后就被自家二闺女一下子给刺回来了。
这是心里的恨还没消呢。
林家成叹了一声:……之前我就说,你工作忙,不叫玉龙打搅你。
这孩子……你说……还把你给搅扰了……我这边也没啥事,住几天院就出院了,你忙你的,这边有玉龙和玉玲照看,没事。
有事没事的,我也就来这一趟了。
她是这么说的:您知道,我现在来医院,确实是不方便……到时候兴师动众的……不好看……林家成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说话呢,林玉珑带着护士过来了。
护士手里拿着药,眼睛盯着吊瓶上的字,例行公事的问:姓名?林家成。
林玉珑替他爸回了一声。
三十八床,林家成。
护士对了一下药瓶上标着的信息,确认药品没有拿错,这才上前来准备换药。
林雨桐坐在夹道里就得起身给护士让道了,吊瓶挂在床头的位置,必须从这边进去的。
林雨桐先出来站在床尾,护士进去娴熟的换了,把打点滴的快慢调好,扭头叮嘱道:这个不能打的块了,快了就有点疼。
不要着急,慢慢打。
这个快慢就刚合适,不要再调整了。
林玉珑赶紧应了,谢谢护士。
不客气。
护士出来的时候,林雨桐又后退了一步让了让位置。
护士朝林雨桐笑了笑然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林雨桐再次客气的道谢:辛苦了。
护士又在林雨桐的脸上看了几秒,说了声应该的,才出去了。
回了护士站这护士都有点恍惚,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呢?肯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在哪里见过呢?觉得应该只是见过面的陌生人,但又偏偏觉得非常重要。
边上的同事就说了,你说你愣着干什么?二十号病床叫换药了。
她愣愣了应了一声,赶紧去找二十号病床的药。
从护士站又出来,打眼一看,就是觉得面熟的那个女人跟一个年轻人在病房门口说话。
林雨桐还是要给林玉珑面子的,在他面前该问的还是要问一问,我看着大半年爸瘦了不少,怎么了?也没啥事,主要是我哥的婚事。
玉龙皱眉,他的婚事不好办,这半年说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可一个都没成。
四肢健全啥都好的,差不多都是带着孩子的二婚。
我哥不愿意。
可你说谁家的好闺女嫁给我哥这样……毕竟腿不是太方便。
林雨桐点点头,林玉奇的婚事是难,是个老大难。
他自己的情况就有些拿不出手,家里更是一团糟。
光是邓春花瘫在炕上要人伺候吃喝拉撒,这就把多少人都吓回去了。
这些年,要是林玉珑的工资和林家成的退休金,林家的日子难的很呢。
再急总得当心身体。
林雨桐就说了,你这边迟早要成家,你的工资养活自己的老婆孩子还紧巴呢,家里怎么补贴。
爸要是活一天,退休金就发一天,这家里离了他的那点钱,只怕是都没法过。
就是这个道理的。
所以爸的身体稍微不舒服,就不敢大意。
林玉珑随即又释然的一笑,不过住院也好,爸这病属于当年工作造成的。
单位也认。
这住院的花费,报销百分之八十的。
花不了多少钱。
反倒是不来医院,零七八碎的在外面买药,花费更多。
倒是大哥,大了电话说要接去省城住院,我说算了。
林玉珑朝里看看,大哥如今结婚了,那边大嫂人家是城里人。
有些不方便。
小事上少烦人,等真遇上大难事上,叫大哥帮帮忙,才好开口。
林玉珑倒是个啥事心里都明白的。
林雨桐临时改了主意,原本打算给五十的,这个时候塞了个一百过去,留在身上用吧。
也别把你自己的老底掏干净了。
她伸出手,提林玉珑把肩膀上蹭掉的灰弹掉,这会子挨得近了,可以清晰的闻见他身上沾染来的雪花膏的味道。
这一款雪花膏的香味十分浓烈,是年轻的姑娘家喜欢的味道。
一个大小伙子在哪里能沾染上这么浓烈的香味?这就说明,这小伙子有了相处十分亲密的姑娘,他们恋爱了。
恋爱了开销就大,紧跟着要成家了,为自己的小家就打算的多一些。
林家成和邓春花再想靠着小儿子贴补,只怕越来会越难了。
整理干净了,顺手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遇上好姑娘也要自己留心。
家里为你哥的事……难免对你忽略了一些。
你自己得抓紧。
可千万别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搁了。
如此的亲昵,又说的句句是为自己打算的话。
林玉珑心里一暖,知道了二姐!我心里有数。
从边上过的小护士眼睛落在林雨桐的放在林雨桐胳膊上的手上,她眼睛顿时一亮,想起来了!要不是手里拿着药瓶,她都几乎抚额了。
这么重要的人怎么会忘了呢。
对!她见过这个觉得陌生但肯定见过,又觉得应该非常重要的人。
在哪里见过?就在前不久,上级领导到医院来视察工作。
当时那位年轻漂亮的林局在视察病房的时候,她恰好碰上了。
对方还跟自己握了手,说了一声:辛苦了!就是刚才的那一声‘辛苦了’,叫自己觉得似曾相识。
而如今认出来,是对方的手,准确的说,是对方手上的戒指。
跟自己握过的手修长有力,她平时觉得只有医院的医生护士才能有一双干净的手。
可这位林局的手,白皙干净漂亮的叫人妒忌就不说了,最吸引人的,或者说能引起女人注意的是,手上的戒指。
这戒指她从来没见过。
看似细细亮亮的一个简单的圈圈,可上面点缀的那一刻小米粒大的应该是宝石的东西,发出来的光线太迷人了。
叫人一眼就喜欢上,并且牢记它。
如今再一看见这双手,还有那手指上带着的戒指,她可以断定,这就是领导。
领导低调的来医院探望病人了。
能亲自过来,还跟年轻人说话那么亲昵,这肯定是重要的客人啊。
这边给二十号病床换了药,就赶紧出来。
那个年轻人正在送林局去楼梯口,她听着,对方说:二姐,天黑,你路上小心着点。
二姐?这两人是姐弟?那么住院的岂不是至亲之人。
小护士蹭蹭蹭的跑回护士站,敲响了里面值班护士长的门,这么那么的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你确定这三十八床是林局的家人?护士长又问了一句。
小护士连连点头,那年轻人是病人的儿子,而他把林局叫二姐。
这是啥关系?不可能是表姐,这病人也姓林。
要么就是亲姐,要么就是堂姐。
是亲姐姐,那病人就是林局的爸爸。
是堂姐,那病人不是林局的伯伯就是叔叔。
说是亲人,这话也没错。
护士长起身,你等一下,我去问一问。
于是今儿晚上就多了一个护士长查房的事。
病房里不要留那么多的陪床家属,该走的就尽快离开,病人好好好休息的。
到了三十八床这边,林玉珑正帮着林家成擦脚呢,护士长就说了,您真是好福气,儿子闺女都孝顺。
刚才走的是女儿吧?林家成也没多想,是啊!是二女儿。
这边不留这么多人,叫她回去歇着了。
那这就差不了了。
出来了赶紧就跟值班的医生说了一声,……您看要不要换个病房。
这样的硬点子关系户,医院是有专门预留出来的病房安排的。
护士也有配备的。
医生脱了白大褂就去下面打电话,这事得赶紧说,咱们已经很被动了。
这在场面上混的,不就是个面子。
你们不给人家领导面子,领导能给你们面子?半个小时后,林家成都懵了。
先是医院的领导来,一个一个的看望。
没用别人动手,这医护人员就被搭把手,换了病房。
单人的病房,带着卫生间,边上沙发电视一应俱全。
紧跟着就是专家组来了,四五个据说是专家的医生,各种的检查。
然后说了,先休息,休息好了,明天……明天咱们再好好的检查一遍……系统的检查一遍……又专门叫了护士过来叮嘱,一定要照顾好……有什么问题直接去办公室跟我汇报……林家成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家二闺女说的话,她说,她来医院,确实是不方便,到时候兴师动众的,只怕不好看。
等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父子俩了,林家成才问:你二姐是哪个局的局长来着?不是管啥食品卫生呢吗?咋还管到医院来了?林玉珑都服气了,您是只顾着我哥结婚的事,啥事都不往心里去了是吧?我姐升了,如今是卫生局的……它挑了挑大拇指,表示是里面说了算的人。
林家成吸了一口气,这就又升了?可不嘛。
人家往上升一级,那是得成十年的熬的,这可倒好,一年的时间吧。
林玉珑就说了,我姐的学历高。
回来算是特殊人才,本来人家别说留省城,就是去京城,这个级别也都不会掉。
上面有规定的。
哦!以前上班的时候,消息还会灵通一些,现在是不成了,消息严重滞后。
这么重要的信息,自己愣是不知道。
他呵呵笑了两声:没想到竟然是享到了闺女的福了。
从来都不敢想的事。
林玉珑坐在沙发上,低声道:我的意思是,我一会子出去,借个电话给我大哥去了电话。
要不叫我大哥借来吧。
咱们去省城,最好别再县城呆。
林家成皱眉:又不是大病,折腾你大哥干什么?林玉珑深吸一口气,爸,你是不知道我二姐的本事。
这才上任多久?人家局里好些年没解决的住房问题,这就给解决了。
两栋亮堂的家属楼这就盖起来了。
光是安排他们局里的,一栋楼都住不满。
听说那两位副局想拿剩下的一栋给单位外面的送人情。
结果我姐倒是应了,就是把卫生系统里好些劳模,还有一直在乡镇卫生院工作的一些先进工作者都给拎出来,一人给分了一套。
这事办的,就没人说不服的。
听说还承诺了,只要干的好,福利绝对跟的上。
如今在下属的这些医院,她的话就是……这个……又一次竖起了大拇指,您说知道您来了,林局的父亲……您也是在外面工作了这么些年的,您说,要是您的领导家属住院了,您是去看望还是不去啊?去了,十块二十块的拿的出手吗?五十、一百、甚至更多的钱偷摸的塞过来,你说咱是收还是不收?说句难听话,要是我姐在我二姐的位子上坐着,那这事就简单了。
咱啥心都不操,人家咋安排咱们咋来。
就算是欠了人情了,叫我姐去换去。
她应当应分的。
可这人偏偏是我二姐,说句您不爱听的话。
您受这特殊的待遇,心里也不觉得难受?不别扭?说到底,就是四个字——受之有愧!林家成没说话,不得不说,小儿子的话是有道理的。
住在这里,人家口口声声说这是林局的父亲,他亏心。
靠坐在病床上,那真是坐卧都不宁。
儿子说的对,就是受之有愧!林玉珑递了一杯水过去,爸,咱说句长远打算的话。
我二姐和我二姐夫这势头,只怕将来走的要远呢。
我大哥现在看着混的不错,但其实除了手头宽裕人头熟路子广之外,没有别的上升空间了。
但是我二姐这不一样……这以后,可能仰仗我二姐的时候反倒是多些。
咱们处处做的妥当了,没叫我二姐为难,她是明白人,心里是有数的。
等到真的有难处的那一天,人家稍微动动手指头,咱们的那点难事就不是难事了。
所以我说,留在县医院,其实是给我二姐惹麻烦呢。
咱们去省城……原先不打算去,那是原先的想法。
但现在看医院上下给咱的这个待遇,我觉得还是跑远一点的好。
大哥有来钱的门道,在医院最多是花他自己的钱。
钱这东西是还的起的东西,可有些东西,却经不起抛费。
这边安置好,林玉珑就给林玉健去了电话,把事情大致的说了一下。
林玉健这才道:你这算是长大了。
事情是得这么办。
我明早亲自回去接,你守着别离开。
说着,看了眼外面拍打着窗户的秋雨,低声问了一句:那边也下雨了吧。
这个真不知道。
一直在楼里也没出去,忙忙叨叨的,病房又始终不安静,还真听不出来。
林玉健就道:就这么着吧,你守在那边哪里也别去。
要是下雨,路上估计不会很顺利,我到的应该会晚点。
有件事你记着,有谁看了爸,给了东西或是别的东西,一件你都别碰,回头交给你二姐处置。
爸看病的钱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这是警告自己别碰那些不该碰的东西。
林玉珑赶紧说:大哥,我知道轻重。
哥俩又说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林玉珑出了住院楼,外面潮湿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耳中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打在枯黄的树叶上,声音是这样的。
他深吸了几口气,反身又回去。
还是守着点好,可千万别出岔子。
在单位的时间越长,越是知道有些事情的艰难。
自己在单位要不是有德叔护着,能有如今的成色。
说到底,在那个小邮电所里,自己是有靠山的人。
而自己如今在单位越来越如鱼得水,跟自家二姐跟二姐夫在县城的人脉也不无关系。
所以,维系好这个姐弟关系,比那所谓的金钱可重要多了。
下雨了还跑出去?见儿子回来林家成睁眼就问了一声。
没出去,就在外面站了站?林玉珑睁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没淋湿。
这还没湿?小老太赶紧递了毛巾过去,擦擦。
把脚上的鞋也换了,一脚的泥。
县城的路不是很好,柏油马路那也是一个水坑一个水坑的。
去的时候没下雨,回来就有点下了,刚出了医院,雨就大了起来,回来没淋透吧,外面的衣裳是湿的差不多了。
脚上这是……路段不好的时候下来推着自行车走,给踩到水坑里去了。
去卫生间泡在热水里洗漱了一遍出来,小老太端了姜糖水,喝了。
林雨桐一边端着暖手,一边穿着睡衣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跟她说话,清远那小子睡了?睡了。
小老太坐到边上,你爸那是啥病啊?腰椎颈椎大腿小腿,反正是没有不疼的。
可能是压迫神经了。
林雨桐说的很淡漠,这毛病,就是受着。
动手术如今……意义也不大,他那腰上……比较严重……能走不?小老太摇摇头,年纪也不大啊。
这如今再是走不动道,你说那家的日子该咋过?可不就是。
林雨桐吸溜的喝了一口,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离不了拐杖。
走路只怕是三五十米是极限。
在自家院子里走个来回,自己上茅房还是能的。
别的,估计是不成了。
最多也就是再门口坐坐,跟人说说闲话。
再想走远的地方,没门!这还是治疗的好的情况。
以现在这医疗手段,腰上敢动大手术吗?真给开刀了,好不了两年,非得瘫了不可。
最好的办法就是保守治疗,疼就忍着,难受就受着,没别的着了。
他家大儿子就是那样,还得靠着他的退休金娶媳妇养老婆生孩子再养孩子呢,它且死不成呢。
小老太听的都浑身不得劲,这也是人家大夫跟你说的?林雨桐含混的应了一声,那我能上哪知道去?不是实在关系人家都不肯撂实话的。
这个受罪啊。
小老太说着就回房去了,也是做了孽了。
这不是,报应来了!苍天饶过谁啊?说着,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叮咛林雨桐,把那个趁热喝完赶紧睡。
晚上捂上两床被子。
知道了。
林雨桐应着,就关了下面的灯,端着碗上楼了。
上去躺下了,就觉得身边空落落的,这要是家里装上电话就好了,如今想打个电话,这个难啊。
第二天上班,先给四爷住的宾馆房间打了一个电话,是清宁接的,一听就知道还没睡醒呢,妈,怎么这么早……哦……我爸……我爸洗澡呢……等会叫我爸给回过去……不用吗……哦好吧……我们都好着呢……不算冷吧……前儿去皇陵……昨儿去故宫和雍王府……今儿去长城的吧……等挂了电话,林雨桐就想笑,果然,还是先去了皇陵,然后去了故宫和雍王府。
这边正想着呢,电话又响了。
林局啊,我的领导啊,您是不是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您说您父亲来住院,您怎么都不言语一声,要不是下面的护士说见到您了,您看我们这是要失礼了……电话那头说话的是王院长,一个跟林家成年纪相仿的秃顶老头。
林雨桐就知道,迟早得有这么一遭,她挑挑眉,王院长,可别这么说。
我爸就是一普通老百姓,您要是特殊待遇,这是叫我犯错误呢。
可不能害我啊!哎呦,我的林局啊。
王院长特别会说话,这次还真不是给您面子,是您的父亲的原单位,人家来人了,也说了,您的父亲是在当年也是给单位作出过突出贡献的人。
人家出住院费,要求咱们医院给的特殊照顾,跟您可没关系啊。
这人不光是会说话,还特别会办事。
这事办的,谁也指摘不到自己身上。
这属于不领的人情都不行。
可这该怪谁呢?怪林家成不该得病?得病了不该就医?真要怪这就是不讲理,人家也不想得病的。
该怪林玉珑告诉自己,叫自己不得不去看?这又是扯淡!这事上哪有什么秘密?知道林家跟自己关系的,在县医院凤兰就知道。
凤兰不说,凤兰的爱人难道就不会说漏嘴?林局的亲爹病了都不去看望,这又是啥名声?林玉珑也该是考虑到这种因素,所以才跟自己说了一声。
这也怪不得人家。
生活中的有些事就是这样的,没有谁错了,这不就赶上了吗?这个王院长的人情自己得领,就是那位邮局的领导,打听出来是谁之后,这个人情还得自己领。
欠了人情是要还的!真是烦死个人了。
她这边烦人,而林家成却觉得住在这医院,有点吓人。
好似一夜之间,都知道林局的父亲住院了。
乡镇上那些医院的院长啥的,也都来看望乐乐。
病房外面都排队了。
礼品这就不说了,关键是这慰问金啊,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