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转去哪里,这是个问题。
林雨桐的意思,这学期已经上了一半了,要不就算了,别折腾了。
初二再有半学期就完了,干脆就初三再去学校这行。
提前放假了,在家里自己学,或者是玩,看看闲书,怎么都行啊。
到了初三,开发区所属的学校也该开学了,直接去那边念书。
于是,清宁就在家里了。
早上陪着弟弟跑步,顺便送弟弟放学。
清远表示想吃学校门口的肉酱包子吃不成了。
姐姐比妈妈管的严,吃饱就行了,不许多吃或是浪费。
主要是怕把他书包里带的早饭给浪费了。
其实不会的。
偶尔出一次酱肉包子也没事。
妈妈给的早饭当然也很好了,同学都爱吃。
可是吧,就一点,油水控制的很严格。
早上不许吃太油腻的东西。
然后他就特别馋酱肉包子。
都是用大肥肉做的,哎呦,咬一口,油顺着嘴角流。
没办法,到了教室拿他自己带的早饭换人家的肉包子吃。
太解馋了。
晚上姐姐准时在学校门口接,再想跟同学玩一会子游戏,那是别想了。
自家这姐姐你说得多好命。
不去上学就不去了,自己申请了一下就被挤兑回来了。
是!自己没人家那脑子聪明嘛。
但是这自由惯了的被束缚住了手脚老不爽利了。
他试着用谈判的手段跟自家姐姐谈:我自己上下学都习惯了,你这样接我,同学们都笑话我呢?没听说过!那就笑话呗。
他姐特别淡定:谁没被人笑话过,谁没笑话过别人。
习惯就好!没道理可讲,而且绝对打不过她的。
回来缠妈妈: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我又不会调皮捣蛋……你不会调皮捣蛋,跟个人怕什么?她妈从文件中抬起头,反问了一句。
清远闭嘴,发现自己办了一件蠢事。
是啊!这么上蹿下跳的,不是心虚是啥?就这样吧。
他太想念家里那个漂亮的老太太了,她是最无私支持他的人。
现在没了。
林雨桐是真忙了。
忙什么呢?忙教师的工资问题。
今年开发区所辖的所有学校,工资都是按时发放的。
但是往年所欠下来的工资这都是要补发的。
孩子上学所引发的一系列问题,追根究底,还是给老师的待遇不够。
别说待遇了,老师的基本生活保障都成了问题。
这虽然不能说就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至少情况能有所好转。
这是自家的孩子,说转学就转学了。
要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转学容易吗?找个学校求爷爷告奶奶的。
老师说啥就是啥。
心疼孩子但还得说叫老师管着吧,别惯着。
老师也是人,个体存在差异很正常。
但是能叫老师少因为经济的因素分心,生活有保障,这是最基本该做到的事。
在说给清宁转学的当天,林雨桐就找了老孙,说了这事。
今年不管如何,哪怕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教师的工资得足额补发下去。
全县没有哪个乡镇做到了这一点。
因此这个决定,又是一个风口浪尖的决定。
说出口的话就得兑现。
林雨桐还说了,中学可以面对全社会招聘老师。
不过给予的其他待遇,就只全额工资这一点,好些老师都开始找关系,想往开发区调。
何小婉催老三:去找桐说说呗,小山跟他媳妇,要是调过去,咱连买房的钱都省了,没听说吗?那边给分房的。
老三不去:你也别去!不是说了吗?是招聘!招聘懂不?就是得满足人家的条件。
最低也要大专毕业。
小山是中专师范学校吧,根本不够资格。
还有啊!别说函授,人家说了……要全日制大学……不懂别掺和……那人家也说了,还要教学经验丰富呢。
何小婉就推了老三一把,有那退休的肯定没那么高的学历,不也要吗?人家有职称的。
老三其实也不懂。
是给俩孩子补课的这位家教老师说的。
他就是大专毕业的,去应聘了,然后应聘上了。
也没走门路嘛。
桐连这老师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也不管这么具体的事。
那些退休的老师,开发区返聘回来。
给的待遇很好,经验丰富的老师人家都要的。
去小学也行啊。
何小婉见老三忙着整理货,就从他手里把东西给夺了,那两口子是中学老师,去了教小学这总成吧。
他在学校教政治课的,在中学那还是主科。
到了小学,他去教啥?老三又把货抢过来,她不会整理。
小学不就那点东西,他还不会教了?一二三四五看我能教不?何小婉挡住放货的架子,不叫老三放,瞪着眼睛就等着他答应。
他会教?老三往回一退,往装货的袋子上一坐,那我上次说清辉在他舅那学的还不及格,换了个老师咋回回都在九十以上呢?你是咋说的,你说他舅舅又不是教数学语文的。
现在这话头咋改了呢。
我弟不光教政治,不是还教初一的英语吗?何小婉拉老三,说真的呢,不是在这里跟你闲磕牙。
你弟弟那初一英语是拿着磁带自己学的。
磁带还是我叫人从省城捎回来的。
老三正儿八经的说:要是啥条件都符合,那我不去跑这一趟,是王八蛋!就是桐给人家说句话,那也好说。
反正够条件嘛,对不对!可这不是不够条件吗?桐为啥说从全社会招聘呢?就是要办名校的,不要那滥竽充数,也不要那些关系户。
她定的规矩她第一个去破坏?不像话!你这是为了你弟弟的饭碗要砸桐的饭碗。
咋说的那么严重那么难听呢?何小婉黑着脸,都是自己人……等等!老三站起来,看着何小婉,一字一句的道:桐跟咱们是自己人没错,但是跟你弟弟真算不上是自己人。
这不能就划上连等号。
还连等号呢?跟着孩子听家教上课还学会新词了!何小婉就说:那桐能给赵爱华那俩八竿子打不着的孩子安排工作,咋就不能给我亲弟弟说句话呢?还讲道理不讲道理了?安排俩孩子,她赵爱华拿清雪清雨当宝贝疙瘩。
老三冷笑一声,给你弟安排了,你弟把咱家孩子当啥?人家知道知恩图报,你弟弟呢?理所当然!我这当姐夫的都能为你上学操心。
你是孩子嫡亲舅舅,过问孩子两句怎么了?我能亏待了你?不过也没心思计较这个!不会来事嘛!计较啥啊?这个不好那个不好,大家都不好,就自家好是吧?那说明自家的问题更大!人就不能只那么想。
谁的心都是偏的,理自然也都是向着自家人的。
这都不用问的事。
只看心里跟谁亲了。
老三就说这个道理:你跟你弟弟是亲的,我跟我弟弟也是亲的,你为了你弟弟的饭碗,我也为了我弟弟的饭碗。
我理解你的上蹿下跳,你也该理解我的不得已。
相互理解理解,行吧?理解不了!何小婉往出走:你不去我去!何小婉!老三扭头喊了一声:你要是敢去,咱俩就离婚。
你弟弟是弟弟,我弟弟就不是弟弟对吧?这些年了,我家人到底还不是你的家人,是吧?何小婉莫名其妙的看老三:你这都说的是啥啊?不是自家人我干啥找桐去。
不就是觉得是自家人,才去的吗?自家人就是要被坑吗?如果这事反过来,你能为了我弟弟去求你弟弟吗?老三这么问,何小婉理所当然的点头,这不是废话吗?有能力搭把手的事为什么不帮呢?老三眨了眨眼睛,觉得两人的思维不在一条线上。
他喘了一口气粗气,尽量叫自己心平气和,你看这样行不行,等我这边收拾完了,回家一趟跟小山谈谈。
看他是怎么想的。
你这又是初中又是小学的,完全是没谱。
你来之前,跟小山两口子说过了?没有啊!何小婉白了老三一眼,我就是来的路上听人家说了一耳朵,才问的。
那你就跟我吵!老三真被气炸了,你连人家的意见都没问……问啥啊?何小婉理所当然,啥好啥坏分不清楚吗?那是我弟弟……可你弟弟娶媳妇了!老三瞪眼:这娶媳妇跟没娶媳妇,是俩样!没娶媳妇,长姐能当家!娶媳妇了,你就一边去,少惹人嫌。
人家家里得是媳妇当家。
你个大姑子跟着掺和什么的?何小婉愣了一下,哦!你要这么说,也对!这话她能明白。
就跟老三想出去干嘛,哪怕这些兄弟都赞成,也都会先征求自己的意见是一样的道理。
没结婚,哥哥就能当弟弟的家。
结了婚,就得先问弟弟媳妇。
是这个道理!你这么说我不就知道了。
何小婉白眼一翻,那我回去问问。
你问啥啊?老三赶紧拦了,你对人家那招聘知道多少你就问。
你别管,晚上我就回去,我自己去问。
对老三何小婉是信任的。
他说问肯定就会问。
老三其实回去的时候挺多的。
骑摩托车要是速度快,不用半个小时就飙到家了。
打个来回并不费事。
两口子这半年,吵的时候不多了。
回去的时候去了英子的饭馆一趟,门口的烤肉还挺红火。
老三停下车,跟英子说:二姐,叫滩底下那些养鱼的,给天天送鱼来,多点花样。
菜也能烤。
要啤酒吗?我有路子,回头叫人给送货。
说着,顺手拿了一串烤肉吃着,我二哥也是,也手艺拿到县城去,赚翻了都!英子递给他一串,你二哥是离不开庄稼地。
跟你不一样,我呢,守在家门口,赚几个算几个。
这世上的钱多了去了,咱能赚完不?老三赶紧告饶:您又变着法的教训我。
知道着呢,我这不是天天往回跑,也差不多吧。
英子看着那摩托就点头,还得是日子好,搁在以前,走着来回,可得类死个人。
哪里像是现在,一个小时打个来回还得是轻松的。
你开的慢着些。
老三一边吃这,一边应着,又不时的跟过来喝酒的熟人打一声招呼,这才骑着车一溜烟的跑了。
坐在最外围的被喷了一桌子的土,这些以前都跟老三是一块玩的,如今被这么故意的对待,也不恼,指着老三离开的方向就笑骂:金怪!你这孙子给我等着……这个说:瞧!都是土,吃不成了!那个说:就你讲究多,忘了挨饿的时候,地上捡啥都往嘴里塞的日子了。
英子端了一盘子卤好的下水送过去,吃吧,这算到老三账上。
哪里是算到老三账上,明显就是白送的嘛。
还非得给老三脸上贴金。
难怪老三把嫂子叫姐呢,是不一样。
二姐,您看又叫您破费。
这么客气一句。
叫二姐就别客气。
英子笑着应承,这都是跟着老三一块叫的,都叫二姐。
人家觉得这些都有些流氓气,不爱打交道。
可英子呢,是人家敬咱们一尺,咱还人家一丈。
处的挺好的。
这处的好了有个好处,就是做生意特别消停。
近处的人跟老二处的好,没人胡来。
可外处的就不一样了。
每次处理这事都麻烦的很。
虽然不叫事是吧。
但有这伙子就不一样了。
放话出去了,这是咱们二哥二姐的买卖,都规矩点。
于是,生意做的特别清净。
没赊账的,没拖欠不给的。
反正啥心都不操,做生意就好。
老三去了老丈人家,给了丈母娘五十块钱,夏天了,给您置办两身衣裳去。
我也不会买。
您想吃什么自己个上街上买去。
何家妈就说老三:不用的。
回回来,不是买东西就是给钱,自己攒着吧,俩孩子以后上学得花不少……老三给丈母娘放到炕席底下,就问:小山呢?西屋呢。
丈母娘给倒了水,指了指西屋。
老三就往过走,青儿呢?青儿是小山的媳妇。
问了媳妇,就是问能直接进去不?小山掀开帘子出来,闷声闷气的叫了一声姐夫。
老三就跟着他做西屋去了,听你姐说,你想去开发区那边,把你的函授大专那些资料给我一份,我去替你问问。
你说你也是,您要想调动,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跟你姐说,你姐咋咋呼呼的,啥也不知道就跑去了。
要不是我拦着,直接问出来,但时候咱学历不够,闹的人尽皆知,你将来到单位也不好处……何小山一张脸涨的红里发青:我要留县城当时就留了,不会等到现在。
我在镇上挺好的,开发区开了头,其他镇就是再想拖欠工资,也拖欠不了多久。
不来回折腾了。
欠的他总得补给我的,只当是存着了。
我根本就没找我姐说要调动……老三眉头一挑,咱不是外人,你还是我看着长大的,别跟我客气。
真要有这想法,我想法子都要给你办成的。
不就是学历不够吗?有啥的!你姐夫这张脸还值几个钱的。
毕竟那边分房子嘛。
待遇是好!那也不去。
我在镇上能照看妈,也能照看庄稼地。
真挺好的。
何小山抿着嘴,姐夫费心了,别听我姐瞎说。
正说话呢,何小婉咋咋呼呼的进院子了,妈,老三来了吗?我跟你说,可是大好事……老三在里面截住了话头:啥好事好事的!都是你生的事。
人小山根本就没打算去!你看你把这事整的。
自尊心那么强,又特别好面子的人,一句一个学历不够的,他要是还坚持就见鬼了。
何小婉能气死:你缺心眼啊!那么好的待遇为啥不去?为啥?因为学历不够!何小山抿着嘴不说话。
老三就说何小婉:我就说你是无事忙吧。
看!幸亏今儿我拦了。
小山是男人,还有学问,见识不比你高?他又开始给对方戴高帽子,去了开发区,跟那些有经验有职称的老教师竞争,能出头吗?啥时候出头啊?可再镇上就不一样了!将来年级主任、教务主任一级一级的往上走,傻婆娘,有权啥都有了。
房子是个屁!嗯!好像是这个道理!在学校当领导,那是跟普通的教师不一样的。
何小婉‘哦’了一声,我光想着分房子的事了。
何小弟跟不知道啥时候进院子的青儿心说:你主要是怕叫你们出钱买房子,赶紧找了个分房子的去处。
老三白了这傻娘们一句,就这说话不过脑子这劲,你弟都受不了你。
他骂了一句:鼠目寸光。
又说,以后别好心办坏事。
你看着折腾的。
跟我回县城吧,明儿送你回来。
哦!那就走吧。
跟他妈打了一声招呼就上了摩托车抱着老三的腰走了。
林雨桐之前是不知道这事的,还是过来送甜瓜的何小婉自己说的,我还说找你求情呢,结果你三哥非不让。
幸亏他拦了,要不然我弟还得怪我,整个一里外不是人。
清宁都听出这话不对劲了,可看自家三伯母完全没意识到,就默默的拿了甜瓜去洗了抱着啃。
等何小婉走了,清宁才跟她妈说:我三伯母这脑子真让人着急。
不是脑子让人着急。
主要是老三一直对他娘家好,她从没想过老三在这事上动了歪脑子。
清宁抖了抖肩膀:妈,你说着枕边人的要是存心欺骗,这得多可怕。
林雨桐一愣,是挺可怕的。
但你现在想这个问题有点早。
清远一回来就抱着洗好的甜瓜啃,倒是不急着吃饭了,跟林雨桐说:妈,老师让捐款,你说我捐多少。
华北地区受水灾特别严重,到处都号召捐款。
不光是学校号召,各个企业事业单位都是一样的。
孩子们哪里来的钱?都是跟父母要的。
去年亚运会,刚过了年,就要捐款,说是大家出把力,把亚运会办好。
俩孩子一人捐款十块钱。
在当时算是多的。
大多数都是一块五毛的时候,十块钱就算多的。
老师表扬是表扬了,但是还有很多同学说,他爸他妈都是当官的,才捐十块。
这次该捐多少?林雨桐说:你自己拿主意。
清远把他的零用钱都拿出来,一千大几呢。
他拿了十块钱,明儿再学校就捐献这么多。
剩下的妈帮我直接打到灾区的账号上吧。
又不是为表扬的。
林雨桐在这小子的脑袋摸了一把,说了一声好。
暑假来的很快,本来打算暑假带孩子出去玩的,但因为灾情的事情,这个计划只能往后推延了。
去不成,那也得给暑假找点事干吧。
去哪呢?两人吵着要回镇上去。
你姨妈正忙呢。
你们回去就是添乱。
以前有小老太帮着照看,送回去就回去了。
如今,两人就不敢叫孩子回家。
至少晚上睡觉没人看着。
老二忙着果园的事呢,苹果陆续的该采收了,忙的脚打后脑勺。
英子一个人守着店,你们回去干嘛去。
四爷时不时的得去看看果子品质,回回去,偶尔也带他们下去。
果园子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看着美好的都是电视上演的。
蚊虫到处都是,从果树上把果子摘下来也不容易。
清平和清安都已经开始下地了,姐弟俩一个筐子,摘上半筐子就抬着往地头去。
农村的孩子也不止清平和清安是这样,刘成家的燕儿和敏儿,早都当大人用了。
敏儿上学老是留级,去年就不念书了。
去了哪里呢?去了雪梨家给雪梨看孩子去了。
一月也有几十块钱的工资。
过年回来的时候说是雪梨这不好那不好,冬天洗衣服洗碗都是叫她用凉水,手都生了冻疮了。
雪梨的家人就很不高兴,说你那冻疮是往年冻出来的,天一冷就复发了,怪我家雪梨干啥。
城里有暖气的,屋里用凉水其实也没那么冷的。
各说各有理,雪梨也不叫敏儿再去了。
还不是一样得在地里干活。
还比清平和清宁小了一岁。
那燕儿虽然上学,但是回来得做饭,吃完都刷锅洗碗然后再跑去学校上课,十次得有九次是迟到的。
晚上回来帮着带弟弟,等弟弟睡了才能写作业。
四爷看清平的手都糙了,就说:跟四叔去县城吧,想回来四叔带你回来。
清平摇摇头:不了!家里正忙着呢。
我还能帮把手。
老二就笑的特别骄傲:我就稀罕我家闺女,特别懂事。
不是爹妈不疼孩子,而是这么一种环境下,所有人说起懂事的孩子都是那种,帮着干家务,学习还好。
你说就是你看那谁家的谁谁谁,干活是一把好手,学校里也不耽搁。
就说那孩子如何知道爹妈辛苦,如何如何的懂事。
别人家的孩子那都是榜样啊。
孩子就在这样的榜样的感召下,懂事了起来。
知道体贴父母辛苦,知道帮父母分担压力。
不能说这样的教育是错的,这要农家教出来个大小姐小少爷来,那才是要闹笑话的。
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生活环境,影响出了什么样性格气质的人。
不是所有的孩子跟清宁似的,家里有保姆,爹妈给他们能提供一辈子的生活保障。
在老二看来,不管啥时候,勤快、肯吃苦,有这两点,将来就是孩子最大的保障。
清宁回来的时候就说:我二伯这人心软,也心狠。
觉得对孩子下得了狠心。
可农家的孩子,要是连勤快和吃苦都做不到,将来又能依靠什么呢?爹妈给不了帮助,在自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就不要靠着亲戚过日子。
人得自立自强,就得对自己狠点。
去了几回镇上,看了几回果园,就不去了。
别人都忙,他们帮忙干不了一小时,就受不了了。
没地方去玩,四爷傍晚的时候就带着俩孩子去三里庄哪里修的堤坝去游泳。
那边游泳的人还不少,有那野钓的也在岸边玩呢。
林雨桐跟着去,却不下水,下水的女人基本绝迹了。
清宁也只等到天黑了,才敢下去。
这么多人看着,怪难为情的。
连着去了三次,清宁都觉得岸边有个老太太盯着自家妈看。
她这么跟她妈说,但却没有回头去指。
林雨桐早知道了,那是当初那个养母的娘家妈。
她肯定是知道自己,也认出自己了。
但是就是不敢上前来的。
她笑了笑对闺女道:没事,看看就走了。
要不然还能如何?以为不会如何,却没想到林家大姑来了,带了一对夫妻,就是当年的养父母。
想过他们可能会找来,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的。
当年是他们从林家大姑手里抱走了原主的,也是他们将七八岁的孩子又给遗弃的。
不牵扯什么虐待不虐待的,可遗弃了就是遗弃了。
但有些人不这么想,就比如林大姑,再怎么说,也养活了你七八年了。
你也生孩子养孩子,知道那从吃奶的娃娃养的能满地跑多不容易。
这是要自己报恩啊。
林雨桐就打电话给林玉珑,叫他给林家成说一声:……大姑说养了我七八年,那就叫爸跟人家算算这笔账……你们是替林家成养闺女的,找他去。
我如今认了他了,病了也给钱,这算是赡养了。
七八岁以后是小老太养的,这个恩林家成还不上。
这不是来了一个讨要能还上的恩情的,那叫林家成去算去。
自己半赡养着他,反正病了是给钱的。
那他就得半养过自己,要算你们坐一块算去。
这两口子拘谨的很,谁能想到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当了大官了。
林大姑戳了戳那当妈的:自家的闺女,说话啊!桐!这女人张嘴了,你弟弟……还是为了工作的事。
这弟弟弄了个民办教师的工作,在村里的小学教书呢。
如今也是听到信儿,想往开发区这边来。
这边没絮叨完呢,林玉珑气喘吁吁的赶来了,就问林大姑说:姑啊!你咋就不知道远近呢?你是跟我姐近,还是跟他们近?你来给我姐惹麻烦,你到底是图啥?林大姑指着外甥:你咋跟我说话的?你忘了小时候我是咋对你们姐弟的……声音高亢嘹亮,有理的不得了。
林雨桐算是把面子给足了,对林大姑比对这夫妻俩更反感。
这两人还知道不好意思,还知道是做了亏心事了。
来也是为了他们儿子。
可这林大姑简直了,就是活脱脱的事儿精。
林雨桐跟那夫妻说:你们先回去吧,说的事我知道的。
没给准话,但两口子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赶紧起身,也没管林大姑,直接给出门去了。
林大姑一点也没察觉,正跟林玉珑说她当年给林家立下的汗马功劳。
你跟林家立下功劳管我屁事!林家养我一天没?我得纵着你!林雨桐拿起电话: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马上走。
第二,我打电话叫派出所请你走。
你选哪个?林大姑有恃无恐:好好好!当官了就六亲不认是吧。
说着就往外走。
这是告诉林雨桐,这事没完。
没完?你想完我还不想完呢。
林玉珑跟着林大姑走了,防着他去外面或是单位嚷嚷,先把人带回去再说。
林雨桐直接找了老三:三哥,你回家一趟帮我给二哥带句话。
老三忙问怎么了?林雨桐把事给说了,这事得叫二哥办。
然后这林大姑家,真是哪哪都觉得不顺。
儿子家,闺女家,家里的水果摘下来就是卖不出去。
人家代售点收的好好的,自家一去,不是挑拣这个就是挑拣那个。
反正是不合格,人家不要。
水果这东西,不比别的,新鲜的卖不掉,放到第二天,人家就更不要了。
这玩意骗不了人,只看水果的果把儿就知道了,发黑发黄的,那都是不新鲜的。
只有那摘下来的茬口是新鲜的,给的价格才高。
也有那不好的,给的价格低的很。
可就是当做次果卖,也没人要。
这不是见了鬼是啥?真卖不了,这就真只能倒到臭水沟去了。
林大姑说发到省城,叫林玉健想办法。
林玉健就说:您跟外人亲,我们这些侄儿侄女的都不亲近,我一个外人哪里好意思掺和您的事。
然后把电话给挂了。
她这才知道事情不对了。
找林家成去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都是你的闺女,心怎么那么狠呢?我是她亲大姑,她是咋对我的?一点情面就不讲。
邓春花躺在炕上,也知道林家成拿了不少钱给当年抱养孩子的那两口子,说是两清了。
本来就心疼钱心疼的什么似的,结果这罪魁祸首还敢来!她就骂啊:你就是个神经病,就是个疯子。
在家里摆布男人,回娘家还想摆布娘家!你就是个疯子!你的疯病根本就没好!林大姑面色白的吓人,谁疯了?你就是个疯子。
邓春花是怎么扎心怎么骂,忘了当年是谁半夜三更一丝不挂的跑回来的……林大姑闭着眼睛直直的朝后倒了下去。
直到送到医院,林雨桐才知道这事。
林家成说,这事不怪你!她就是脑子有点问题,过去好些年了,一提她就犯病。
没事都没人招惹她。
林家上下也都让着她。
啥事呢?当年是林大姑才十二三就被送去当童养媳了。
男人窝囊没出息,还有点憨憨的。
结果那边的婆婆意思,那老公公不是东西,把儿媳妇给……打哪以后,林大姑这脑子就受不得刺激了。
每次醒过来,那过去不堪回首的事,她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谁提她都犯病。
林家除了瞎子爹,其他人都知道。
当年是不敢给那瞎子大哥说的。
事儿太脏,后辈们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林玉奇知道,林玉玲知道一些,林玉珑最小,他就不知道。
更别说英子和林雨桐了。
曾经也有人拿着话头说过林大姑,结果当场犯病。
那惹人犯病的人,反倒是赔了不少钱和粮食给林大姑看病。
因着这事,没人说这闲话了。
就怕被讹上。
再说了,年纪大的人死的死,年轻人知道的不多了,也就更没人说了。
当年,还有些人说林大姑这一儿一女不是她男人的孩子,是公爹的。
这事,除了当事人,没人说的清。
不过林雨桐心里的疑惑倒是解开了,就说嘛,正常人哪里有这么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