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跟同学打了一招呼,叫他们继续吃喝,自己从座位上起来,从满满当当的夹缝里钻出去,那边江水带着疑似他女朋友的已经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小桌子上了。
她过去跟那姑娘点点头,就熟稔的道:小水哥,我还真有事找你呢?江水奇怪:你找我给我电话不就完了。
清宁看他的衣服兜:打你电话你也得接啊。
江水随着清宁的视线也落在自己的衣服兜上了,他一拍脑袋,明白了,最近手机都关机呢。
有手机的可不像是穷困潦倒的。
他表示明白,那……回头我给你电话……这就是不叫自己碍眼了呗。
谈恋爱谈的……可真是够投入的。
起身顺便就去结账了,带上江水和他女朋友的,也不到三百六。
一等奖两千,花这点请大家也不算是多的。
晚上宿舍都熄灯了,然后江水的电话才过来,这该是从了女朋友回宿舍之后,才给她来的电话。
她猫在被窝里把事情说了,江山觉得有点意思,股份我就不要了。
我带朋友去玩,别收费就行。
人家未必看的上那三瓜俩枣的。
清宁就说:两成不错,但你也拿着。
就你那穷酸装的,也太累了。
赶明弄起来了,就说咱们请你做技术指导的,然后那点钱,带着女朋友出去转转……这不是名正言顺吗?好姑娘不一定在乎你有钱没钱,但要是你凭自己的能力挣钱舍得给她花,那性质是不是又不一样了。
江水一拍大腿:妹子,成啊!经验之谈吧。
说着就不正经了不是?不跟你说了。
三言两语敲定了,然后挂了电话。
宿舍里几个有听了几耳朵的,都是还点灯熬油连夜奋战的。
这方面清宁是真不会,她的作息一直规律。
晚上熄灯,就准点上床。
床围子一拉,外面的光线又透不过来,耳机一带,更是啥都不影响了。
周亚男就问:你在外面跟人创业吗?创业对青华的学生不算是新鲜的名词,这么干的人不少。
还有上到大二大三,为了创业的事申请休学的呢。
有些人觉得,如今的机遇可遇不可求,但上学的话,什么时候都不晚。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大家对这事都看的比较开明。
清宁就说‘是’,小打小闹,都是瞎扑腾。
周亚男就说:你这成绩,其实应该考虑出国的事。
出国吗?这事她还真没想过。
回家就问他爸去了,她觉得这是他爸能给她一些建议。
他爸就更干脆了,出国这个……看你为什么了……要是为了出去涨见识,那就出去一趟也行。
要是只为了学业……在国外尖端的肯定不会给你们接触……而其他能授公开课的,这些资料……好说……对别人来说,资料不好弄。
但对于四爷和桐桐来,都是小事。
桐桐存着的资料,那个更领先。
要是不行,花钱从国外买,真不难。
关键是只要孩子愿意。
清宁就觉得,叫自家爸爸这么一说,这出国不出国的,真没啥啊?想出去见识,啥时候都行。
寒暑两假,满世界溜达溜达,真非得在国外呆上三五年十年八年的吗?宁肯步子放的慢一点,也不愿意离家太远。
没错!孩子恋家。
父母来京城,何尝不是舍不得自己?人都得有个取舍吧!任何东西都没家重要。
清宁从背后抱住她爸的脖子,那爸你给我弄资料呗……我不想出去……你和我妈也不可能长时间的待在国外。
现在出门哪怕是旅行都不方面,除非公务出差。
四爷就笑,行,先好好上学去吧。
从建国初期那个时期走来的人,都知道依靠国外的技术,那擎等着饿死呢。
当年跟老大哥合作,人家何曾真的想给过技术支援?还不是自己的技术人员,在人家给的皮毛上摸索呢。
周末的时候,徐强找来了。
主要是还钱,他问:严格的给你一块受着还是给他寄过去。
寄过去吧。
清宁有一瞬的不自在,我收着不像话。
说着又问起韩超的事,怎么样了?脱离生命危险了……徐强叹气,就是这腿吧,大概会留下点后遗症……当时肋骨摔断了,断的肋骨穿透了内脏器官,真是险些救不回来。
清宁就纳闷了:他虎的的跟啥似的,咋就五楼都能摔下来……徐强‘嗤’了一声:高洁妈推了一下……啊?!说是当时他一敲窗户,高洁妈就把窗户打开了,两人都愣了一下,高洁妈气坏了,说你还敢来……然后一动手,他这边没抓稳,就摔下来了……这是徐强自己说的。
清宁心都快停止跳动了:当着高洁的面?那就不知道了,韩超没说。
这事闹的,咋追究呢?别说不能追究,就是真追究起来,怎么说?高洁妈一口咬定,说以为那是小偷呢,属于条件反射的举动,不是成心的。
你能怎么办?双方的责任,要真是追究,最多就是意思一点钱,就啥也没了。
所以啊,这事就只能这么算了。
徐强临走的时候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在来的时候,在车站好像看见你大伯家的那个叫什么的……堂弟了……清丰吗?对!他说他有可能来京城打工,看来是偷摸着来了。
没找来也没打电话,那就是还有办法。
她表示知道了,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送徐强出门坐公交去。
晚上四爷和林雨桐打算去严家拜访,严厉两口子昨儿就到家了。
林雨桐就问俩孩子:你们去不去?不去!姐弟俩异口同声。
清远对严奶奶没什么印象,但是他正迷恋包青天呢,一集都不耽搁的那种,所以不去。
清宁就说:我怕我去了加重老太太的病情……说啥呢?熊孩子!严家住的其实不远,老爷子在师大任教,本就挨着师大的,能有多远的路?提前打了电话去,史可在门口等着呢,见了两人拿的东西,就说:太破费了。
严厉出来跟四爷说话,史可拉着林雨桐走在后面,要是老太太说啥糊涂话,可别笑话。
笑话啥?病人嘛。
谁能不老,是不是?史可点头,这才说:……以前给我气的,现在又觉得可怜……刚才还跟我闹呢,说她的首饰匣子不见了,非说是我偷了。
还说着儿媳妇都是家贼。
你听听……后来还是老爷爷给找出来了。
老太太在我们回来之前,把重要的东西都收了藏了,说是怕叫我偷了。
结果转脸忘了这事,藏哪了就更不知道。
找不见就闹呢,非吵着说是我偷的。
叫我搬出去,只她儿子留家里,你说这叫啥事。
这是怕老太太当着客人的面吵嚷吧。
林雨桐就说:咱们谁不知道谁,我心里有数。
老爷子是个很和气的人,起身叫两口子坐了,又叫史可:去柜子顶上,把那个青花的小瓶子拿出来……我爸珍藏的茶叶,等闲不给人喝。
严厉就笑。
四爷就说:那可偏了您的好东西了。
史可拿了茶叶罐子出来,老太太瞧见了,就从屋里出来,说你是贼你还不认。
这不是我陪嫁的古董?严厉赶紧起身:妈,这是啥古董?您的古董当年不是都被红卫兵砸了吗?老太太疑惑:有吗?老爷子叹气:是!有呢。
家里有客人呢,你先歇着去。
老太太就朝这边看,见是四爷和林雨桐,马上就笑,又认出来了,你们俩今儿没课?你奶奶人呢?老婶子可是个好人,那么大年纪了腿脚可利索了。
你家那小子叫什么来着……我这记性记不住了……会走了吗?当年在省城的时候,两人都上研究生呢,小老太是在的,清远也小,这都没记错。
可时间线却混乱的很。
这不是一点征兆,这是特别厉害。
林雨桐一声一声回答,说您的记性可好了,今儿没课,我奶挺好的,孩子能满地跑了。
老太太一拍大腿,哟!孩子快放学了吧。
得给孩子做饭了。
也不知道说的孩子是哪个孩子。
老爷子就说:之前应该也有点征兆,没当回事。
现在想想,应该是从去年就非常明显了,可谁能想到这是病呢。
健忘,有时候说过的话转脸就忘了……还有点抑郁,啥事都往坏了想……被害妄想症,尤其是严格在家的时候,谁想接近孩子都不行。
那时候我也以为是孩子高考,本来就是跳级折腾的基础不扎实,他奶奶管的严一些也是应该的。
可如今返回去想,压根就不是。
那就是病了,错眼不见孩子,心脏病就犯了。
孩子往电话机跟前一坐,她就趴在电话上听……还有我之前不知道的,孩子上学去,她偷偷跟着,搬个小马扎坐到教室门口。
附中的校长是我的老伙计了,人家也不说她,就着她坐……现在想想,孩子都跟着受苦了。
可都没把这往病上想。
关键是老太太就是这么一个性子的人。
然后那天跟儿媳妇打电话,说了高洁那孩子的事。
当时哭了一场,可半夜不行了,不睡觉,老想着高洁是要害自家孙子,然后心脏病又犯了,住了医院,医生一听这情况,就说叫查查,闹不好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这一查,还真是。
大儿子大媳妇不叫进家门,说是大儿媳妇盼着她死了,要害她。
小闺女小姑爷不能来,反正看见她闺女端杯水都得骂女婿,说女婿对她闺女不好。
这么个人自己也弄不聊,不把二儿子叫回来都不行。
这不,两口子刚回来,儿媳妇到家没半天功夫,就说媳妇是家贼,偷她的首饰往娘家搬。
盯儿媳妇盯的可紧了。
这不,取一罐子茶叶都不行,说人家偷她的嫁妆。
这边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也不适合说话。
上门拜访,把礼数做到了就行了。
出了门,跟严厉两口子说‘留步’。
史可就不好意思的跟林雨桐说:叫你看笑话了……林雨桐摆手:……你也不容易……这样的老人,比养三个孩子还费心劳神……谁叫咱遇上了呢。
清宁也很诧异:这么重了?也对!这种病还有猝发型的。
说不准的多了。
她就说:像是我老太那种老法,真是一辈子的福气了……到死脑子都清清楚楚的。
又问说:这病没治吗?有吧,只是不明显罢了。
反正以现在这医疗条件,一旦检查出来,就算是治疗,再加上精心照看,也就是五到十年的生存期了。
再过些年,医疗条件好了,许是十年二十年都能撑下来。
但是以现在来看,十年都是个奢望。
更何况到了后期,会慢慢的丧失语言能力,记忆力基本算是丧失殆尽,也差不多就只能依靠轮椅,自己都不能动了,也没那个意识。
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
那才是受罪。
史可原来还想着自己去上班,如今也不说那话了。
骂她是家贼她也得伺候。
不看僧面看佛面,伺候了婆婆,男人得跟待娘娘似的对待她。
何况她是医生,犯个心脏病啥的,也有人在身边嘛。
严格打来电话之后,清宁就跟严格把这事说了,又说:你还是抽空多给你家打电话吧……有一瞬间,严格觉得这姑娘真是又傻又善。
我知道了。
严格笑的人能抖三斤鸡皮疙瘩下来,又问她收到信了没有,我看信上说在忙着那什么网吧的事,我这里还有些闲钱,要是用的话,你都拿去吧。
不用!她直接这么说,说完又觉得太着急了,就道:你那个职业吧……在外面还是干净点好,反正家里也不缺你的钱,你在外面折腾……干干净净的挣钱怎么了?严格觉得这不是事,就说:男人怎么能没钱呢?我想给你买件衣服,是不是还得伸手从我妈要?他这么说,清宁就‘呸’他,我三伯给我的衣服三年我都穿不完。
我自己都不买,还要你买?脸上发红就急道:挂了挂了,给你家打吧。
电话虽然挂断了,但他还是握着电话笑了半天。
听清宁的话给家里打了电话,想给奶奶说会子话呢,结果奶奶那边跟审贼似的。
你说你是我孙子,我孙子叫什么啊,多大了,几岁不尿床了,屁股上长啥胎记了?反正说了一串,也没能自证,自己就是她的孙子。
心里挺不好受的。
去食堂,去跟老班长说说话。
老班长就说:谁家没老人?我一战友,当年跟我一块参加过Y战,当时人在战场呢,接到家里的信,老爹出门被车给撞死了,结果人拉回来,家里的奶奶受不了,当即就过去了。
一天埋了母子两个。
当时是个啥心情啊?仗还得打是不是?谁叫咱身上穿着一身军装呢?就是再记挂,有啥用呢?严格切菜的手一顿,脑子里什么东西一滑而过,等这边帮厨完了要走的时候,他一拍脑门,想起来了,班长啊,当年跟您一样的这些人,复员之后都干啥了?复员之后啊!老班长就叹气:回家种地去了呗。
还能咋?严格撒丫子往出跑,继续排队,该给徐强去个电话。
徐强在宿舍呢,其他的几头牲口都发春了,出去找机会去了。
他呢?刚刚给清平打了电话。
正想着该干点啥呢,徐强的电话来了,他就说:你要是再迟打一分钟,我就出门了。
怎么想起给我打了?要我给清宁捎点啥?不是这个事。
严格就说:我记得金叔那个果园就用的是复员兵?嗯呢。
怎么了?徐强问了一句,你想推荐人过去?不是!严格就说,这个思路不错。
我的意思是,你说咱弄一家运输公司怎么样?实再不行,保安公司?还是不行的话,老兵饭庄怎么样?这些玩意吧,不是不行,是都行。
问题是:木有钱!徐强挠头,你这一上来就是这么一串,你得容我想想怎么操作。
别着急,这不是着急的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想为老兵做点什么,又不想再手朝上要钱了呗。
是这个意思吧?对的!就是这个意思。
那我就知道了。
徐强就说,你先安心上你的课,我寻思寻思,这事具体的该怎么干。
挂了电话,徐强琢磨,关键是钱的事呢。
现在手里的这点钱,撒进去一点水花都冒不起来。
去银行贷款?拿刚入手的房子做抵押?这倒是行。
只是这样一来,最多能弄个不大的饭馆出来。
估计饭馆赚的还没房价涨的多。
这是个笨办法。
他先给清宁打电话,问说:你在哪呢?创业大厦这边,电脑弄来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清宁这么问。
徐强就放心了,不去了。
就是顺嘴问问。
既然她不在家,那就给金叔打个电话。
自家老爸其实就是替这位四叔管下面的产业的,咱家就是靠人家吃饭的。
这没啥可丢人的。
去找长辈拿个主意,在他看来,也是表示亲近的一个方式。
于是给林雨桐打电话:林姨,我叔在吗?在呢。
她点了点儿子的作业,对着电话道,找你叔啊,那你过来吧。
晌午给你做好吃的,我记得恍惚听你爸说你爱吃酱肉啊,今儿我给你酱骨头吃……看!就是叫人觉得舒服自在。
心里唯一一点不确定也没了,起身身上的衣裳换了就往出走。
到家的时候,家里已经传来香味,酱香的味道顺着窗户飘出来,馋虫都勾出来了。
清远给开门:强子哥来了,快进来。
林雨桐从厨房探出头来,你叔在书房,上去找去吧。
饭快好了,一会子下来吃饭……不是回家,也跟走亲近的亲戚家是一样的。
他自己换了鞋,林姨,你忙吧,我自己上去……下面的动静四爷早听见了,他这会子把电脑关上,等门敲响了就叫人进来。
四叔。
他叫了一声,规规矩矩的站着。
不叫坐不敢坐。
四爷说:坐吧。
别杵着。
徐强才又规规矩矩的坐了,然后也不啰嗦,就把事情给说了,……我觉得这事,许是对严格,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我也听严格说过一些他家的事,他有够得着的亲戚能拉他一把……而这事虽然不大,但有时候,他就是需要一些口碑给自己造势,得叫人看见他的品质……而我……他说的毫不忌讳,直言道:我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在我看来,这是一条捷径。
没有藏着掖着,想着借势的话也说的坦坦荡荡。
四爷点头:你是怎么打算的?用房子做抵押,先开头了再说……说着又摇头,今儿刚提这事,其实我想的还不怎么成熟。
四爷却直接道:钱的事情如果不用你考虑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徐强眼睛一亮:如果有钱,我第一步做的先是买地皮。
公司不赚,靠着地皮都能赚疯了,不管是运输公司还是别的,咱都需要足够大的地方。
拿第一笔钱买地皮,再用地皮贷款运作,啥问题都解决了。
想法虽然还不成熟,但干想就干去试,四爷就点头:你回去想好之后,把计划书给我,钱的事你不用管。
徐强再是没想到这么顺利,要不是林姨做好饭了,直接走了不好,他恨不能马上回去开始干活。
饭都上桌了,清宁才回来,一见徐强来了,正端饭着呢,就过去拍了他的肩膀打招呼,然后探头问里面盛饭的老妈,今儿的饭有多的吗?有啊!本来就是要给徐强往学校带的,一个宿舍那么多人,带的少了也不好看。
还有清宁的同学呢。
所以,买了那种中号的铁锅,酱了一锅呢。
这玩意,一人一两块也就饱了。
肯定是够的,她问道:是想请同学吃吗?给我捞十块吧。
清宁想起去季川家吃饭的方兴和石山,这俩光是听见肉眼睛都绿了。
十块大骨?这拿啥装呢。
才说吃了饭好找找装饭的东西,给徐强带的。
这会子又得洗,麻烦的很,要是不远,就叫家来吃吧。
米饭啥的都是现成的。
也是!他们三个刚才买了不少馒头,肯定是不做米饭的。
她直接给季川家打了电话,……来吧。
真的,做了可多……然后家里就来了三个彬彬有礼的大小伙子。
林雨桐就笑,这些孩子一水的格子衬衫,外面套一件线马甲,快过来,自己坐。
三个人多少都有点不自在。
季川是因为清宁的父母在,感觉有些小紧张。
方兴和石山没进过家门,进来一看这装修吓了一跳。
那时候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想着租人家这房子呢。
这房子多少钱财能租到啊?清宁招呼客人,洗手去吧,马上要开饭了。
徐强就说:洗手间在这边……带着三个人。
做到饭桌上刚开始有些不自在,不过随着四爷的问话,一个个的都神采飞扬,因为说的都是他们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专业。
计算机这个专业,现在能称为大拿的,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没想到,金清宁家藏着这么一位呢。
清宁还是头一次知道她爸这方面这么厉害。
啥时候学的呢?一顿饭吃的,都快成了专业辅导了。
季川说这个程序怎么怎么弄,然后四爷只一听就找到漏洞在哪,教他怎么补习。
季川醍醐灌顶,就说清宁怎么对隔行的东西这么感兴趣呢,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这顿饭吃的好,没酒光听课人也醉。
吃完饭徐强去帮着刷锅洗碗了,这三个跟跟屁虫似的跟着四爷去客厅了。
清宁气的,哄人:赶紧的,不是还忙着呢吗?先干活去……先干活再说……把人给搓走了。
那边把徐强在厨房笑的不行,一回头,见大保温桶里已经放了满满一桶子的排骨。
林雨桐塞给徐强:行了,眼看要变天了。
也不留你了,带去给同学吃。
以后周末有空,就过来吃饭。
你林姨我现在不忙了,有时间给你们变着花样改善伙食。
徐强没法拒绝,笑着拿了。
回去一屋子狼直接给瓜分一空。
这个问:你家有亲戚在京城啊?徐强含混的道:关系挺熟的……那也不错了,现在多少人都怕麻烦。
就是亲戚家的孩子,多数人都不愿意接待的。
还能跟对自家孩子似的,往宿舍拿吃的。
那这关系一定很熟很熟。
那边徐强给他爸打电话,叫他爸放心:……林姨做了可多排骨,给我带了……我在这边吃的好穿的好……别操心……徐天就说:你也不能太实在。
再去就买点水果啥的。
要有眼色,家里攀高爬低的活,重活累活你就抢着做了。
清宁是姑娘家,清远也还小,咱要知道好歹……徐强一声一声听着,一句一句应着。
挂了电话,徐强就琢磨开了,觉得能学到很多东西来。
四叔和林姨人好,待人亲。
这是本心,但这又何尝不是御人之道。
只听老爸那声音,就知道他心里有多感激。
在老家就算没人盯着,他还不得玩命的干啊。
而金家,碟机里还在放着西游记,正是唐僧给孙悟空用虎皮缝衣裳的那一段。
这跟自家老妈的所作所为其实是一样的。
心都是好的,要是善意的去想的话,这该是善心早晚都能得到回报。
这要是换个角度去想,这算不算是收揽人心呢。
反正,在他看来,一部西游记里,只要细细琢磨,就能琢磨出许多的道道来。
第一遍是看热闹,可再多看几遍就觉得蛮有意思的。
把这一段看了,关了碟机。
老妈还在打电话,跟姨妈在电话里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啥呢。
肯定又是老家的事吧。
他直接上二楼,找老爸去了。
推开门,探进去个脑袋,爸?他小声叫了一声。
四爷头都不抬,进来吧。
然后这娃就进去了,坐在他爸边上,看着他爸的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的,然后电脑屏幕上是红红绿绿的线条。
干嘛呢。
看不懂啊。
四爷给了两个字:赚钱呢。
坐在家里这么赚钱的?赚钱这么时候这么容易了?他带着几分好奇的瞧,可还是不懂啊。
问他爸说:怎么赚钱啊。
资本市场上,做空啊。
四爷这么说。
啥叫资本市场?啥叫做空?四爷敲下最后一个字符,然后合上电脑:想学吗?赚钱谁不想啊?问题是:您这次大概能赚多少钱啊?四爷竖起一根手指,这孩子就猜了:一百万?这么多!就见手指摇了摇,那就说不是!一千万。
他觉得他已经特别敢猜了。
那手指又摇了摇,然后听他爸吐了两个字:一亿!一个亿!果然老姐说的对,自己的数学是不好啊。
这一亿后面是几个零来着。
他掰着指头算了半天,因为太激动,也没算明白。
脑子就一个劲的响着一个声音:我家已经这么有钱了吗?那谁谁谁说他爸在外企,一个月能拿三千,特别牛的样子。
那谁谁谁说她妈做贸易,一个月等有一万,特别瞧不起人。
那有那谁学习好,但是家里穷,父母都下岗了,据说家里的菜都是捡来的菜叶子。
然后我爸跟我说,赚一个亿其实并不是难事。
他搓了搓脸,然后笑了一下,不是吹牛吧。
然后看了他爸的脸,对!我爸从来不吹牛!四爷见儿子盯着笔记本瞧,就笑:想学吗?把‘吗’去掉好吗?问问其他人去,谁不想学?但还是道:咱家都这么有钱了,还赚啊!四爷就说:万一将来你姐想自己造飞机呢?万一你一不高兴,想说买一架飞机玩玩呢。
这一张嘴,你爸得给你们兜着吧。
所以,您这么努力赚钱,是给我和我姐玩的吗?造飞机是说造就造的吗?买飞机是说买就买的吗?四爷就说了:哪怕你们都是败家子,你老子也得给你们赚够叫你们能败一辈子的钱回来。
但是儿子啊,将来等你有孩子了,你有钱给他败吗?你能够说孩子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那再有钱,也不能说买飞机当玩似的吧。
好吧!儿子啥的这可没有代入感。
但是想想自己能给自家老妈一筐子一筐子的买珠宝,能给自家老爸买最好的车,不用借用啥公司的名义名正言顺的开着。
然后给自家老姐,不就是造飞机吗?我有钱!这么一想,为啥就觉得这么美呢。
老师有些话其实是对的:给予比索求更容易叫人获得幸福感。
我学!他这么说。
然后林雨桐发现,儿子晚上回来不看电视了,作业做完,直接就上楼去了。
四爷带着孩子,一直到晚上十点才放孩子去睡觉。
偷瞄了两眼,林雨桐就知道这父子俩是干嘛呢。
她笑:是这个材料吗?学的进去吗?学学不就知道了。
不行再说吧。
但只要不是笨蛋,一旦钻进去了,爱上了,这就不用人催着了。
两口子说着话,都要睡了,电话响了,是史可的电话。
林雨桐接的,那边急急的道:桐啊,你能不能给清宁打个电话,问问她有没有见过高洁……高洁?这么问肯定是这孩子又出事了。
林雨桐没犹豫:我这就打电话……一手举着话筒,另一手拿手机给闺女拨出去了。
清宁都睡下了,妈,怎么了?林雨桐就原话问:有没有见过高洁,或者说高洁有没有找过你?清宁一下子就醒了,‘嗯’了一声才道:今儿上午宿舍管理员在楼下喊我,说是有人找。
我当是不在宿舍,宿舍的同学就替我下去了。
听我宿舍的同学说,那姑娘说是我同学,钱包被偷了,过来找我借钱的。
我同学就给了一百。
回来跟我说了,我还以为是毛丽呢。
我把钱给同学还了,然后还没来得及问毛丽呢……你现在这么一说,难道不是毛丽,是高洁……大概就是了。
林雨桐就叫她问那姑娘穿的啥衣服之类的,然后回给史可。
隔着电话,林雨桐都能听到高洁的妈妈说:还青华大学的学生呢,都不问清楚就给钱,缺心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