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成心骗她的。
被女朋友单方面分手的江水找清宁诉苦,说了这么一句话。
清宁挠挠头:那你不跟她说清楚。
咋说清楚呢?就是当时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同宿舍的哥们没钥匙打不开自己的柜子,顺手拿了另一个的破外套出来,凑活着穿了。
然后这不是就被于文文误以为是她老乡了吗?据说身上的衣裳是扶贫发下去的劳保服,她爸也有一件。
你看,事情就是这样。
江水就说。
也是!当初穿着那衣服跟人家姑娘套磁,也没想到会认了真吧。
江水烦躁的不行:我也是!找你一没开窍的小丫头说什么废话。
你不找我找谁去?一是怕你那些无良的哥们笑话你。
二是我是你的那一群朋友里,最不被于文文排斥的吧。
然后她特别想问一句:你俩在一块有话可说吗?想想还是算了,就直言道:文文姐有自己的想法,别人说什么其实也没用。
这种差距你也必须正视。
要把人追回来,你要下的工夫还很大。
她不了解你的生活环境,你也不了解她的生活环境,如果非要比,你们大概算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你的世界她不敢想象,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而她的世界你也不懂,因为富裕也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有机会去农村走一走,或许你就能懂了。
然后快放寒假的时候,江水就打电话问清宁:去农村要准备什么?呃……竟然当真。
既然问了她就说了,反正是吃穿住行,都一一说了一遍。
她提醒说:不会真去文文姐家吧?你这样会给她造成困扰的……她的窘迫,她不想叫人看见,尤其是你。
我又不缺心眼。
他这么说了,然后又跟哄孩子似的说:回来给你带特产,真乖……真乖的清宁从办公室出去,公司运营半年了,到了年底了,总该开个碰头会的。
方兴和石山的气色跟半年前大不一样了。
见清宁出来,就叫了一声:金总。
两人贷款买房了,清宁允许他们预支工资,然后赶在年前,都买了一套一百三十平四居室的大房子。
车子是明年的计划了。
如今不再是学生模样,一个个西装革履的,很有些精英范儿。
石山将报表递过去:咱们明年的单子都排满了。
我的建议是,明年该维持业务的维持业务,但该做的研发以及市场拓展,也该提上日程了……清宁点头:你们决定就好。
我相信你们的专业能力。
跟着两人比起来,她是门外汉。
她只要用好他们就行,因此就道:明年如果还是这个走势的话,完成任务,公司奖你们一人一台车。
提前完成,咱们提前买车。
要是有空,明年一开年,就去考个驾照吧。
这个公司不给报啊,自己掏腰包去。
我一朋友的生意,你们得去捧场。
两人都笑,报个驾校五六百的事,她这是主动开玩笑呢。
气氛挺好的。
方兴就说:其实你是个好老板。
你们也有股份,咱们都是好老板。
三人老板组为了‘好老板’称号,商量着怎么给员工发年终奖。
这个说:要回家的,公司帮着定来回的车票,卧铺的。
那个说:年货咱们叫后勤采买好,都往家里给寄。
清宁觉得都觉得好:这回登记信息要登记仔细,关爱也是一种企业文化。
家里老人生日,孩子生日,咱们都寄一些小礼品给员工的家人……以公司为家,这不是一句口号。
咱们得把他们当家人,那他们自然就以公司为家。
这么说,也对!如果家里的父母接到公司的名义寄去的东西,想来够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半年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家孩子在公司特别受重视。
不是对公司来说很重要的人,谁去费这个心思?人的价值,在于被需要,被重视。
能体现自身价值的地方,那就是个好地方。
清宁还问她妈:市场上的好茶叶太少了,我记得您说……是同事老李她妹妹,在海关,那边好些被扣住的货。
她们也有途径弄到真正的好货。
把电话给她,她自己去联系吧。
孩子是得学会处理这些人际关系。
清宁打电话过去,又专门去了海鲜市场买了海鲜给人家,那边特别热情:小姑娘破费这个干什么……然后说明天去拉吧,要多少有多少,市场价。
清宁还给老家寄了好几箱子,主要是她三伯现在,也有好些人情关系要走,这些东西在小县城买,那价格,翻了几番。
今年过年肯定是不回家了。
爸妈放假都到腊月二十七八了吧。
清宁属于早就没事的那种。
清远这小子早就跑了,如今可不是刚来的时候,只能跟在姐姐后面,如今人家也是朋友同学大堆,楼下一吆喝,就野出去了。
家里就剩下她,叫了小时工过来看着把家里齐齐打扫了一遍,然后就想着采买吧。
自家也要过年呢。
正要出门呢,门铃响了。
严格!说是今儿到,还以为要到晚上,结果这么早就回来了。
你这是……出门?严格刚进来正要换鞋,看了她的样子就停下来,等着她回头。
要出去的话就走吧,不用费劲换鞋了。
我去菜市场,你去吗?她这么问。
去啊。
严格就说,我比你会挑菜。
走走走!然后俩大高个,在菜市场晃悠。
土豆,这个得买,一袋子得有五十斤吧,吃不了这么多。
但人家批发嘛,严格就说:咱两家分,我家到现在也没准备年货呢。
好吧!那啥都按着两份走吧。
各色的菜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往车上搬。
鸡鸭鱼肉都挑好的,后备箱塞满了,后座上都堆上了,两人才回家。
严格的手艺就用上了,炸丸子嘛,这个会。
炖鸡卤肉清蒸鱼,样样都做的像模像样。
清宁在边上帮着剥葱剥蒜:会做蒸碗吗?过年不吃蒸碗,感觉不像是过年。
能不会吗?我还不知道你。
他说:明儿再做,肉卤出来得过油再蒸。
要是实在想吃,给你做八宝饭蒸碗,晚上吃。
好啊!清宁赶紧起来,放点葡萄干、枸杞、蜜枣啥的。
多放。
知道知道!清宁就说:你家的干脆在这边做好算了,直接拿成品回去,阿姨还省事。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林雨桐晚上回来,清宁正在摆桌子,清蒸鱼,红油的牛肉,素炒的白菜,凉拌的黄瓜。
还有一个甜米饭,汤是酸辣肚丝汤。
咱家来田螺姑娘了。
她这么打趣。
清远从卫生间洗手出来,边走边甩手上的水:田螺姑娘滴……没有……田螺小伙滴……刚走……林雨桐很惊讶:严格做的?她拿筷子尝了尝味道,不是顶好的味道吧,但比大多数家庭主妇做的要强。
部队果然是大熔炉,哪怕是炊事班,能学这手艺出来,开个家常菜馆都能混饭吃。
怎么不留下来吃饭?她放下筷子问了一声。
……拿回去趁热,就不用史阿姨做饭了。
她说着就问她爸:没一起回来吗?停车去了。
一起回来总是四爷把车开到楼底下单元门口,叫自己下来,然后他才倒车出去停在停车场然后回来。
得晚个五六分钟。
那边严格是大包小包的往回拿,史可吓了一跳:你林姨做的?你也太实诚了!严格就笑:我做的,省的您再忙活。
说着马上就转移话题,过年我大伯和我小姑他们回来吗?本来想问你做的能吃吗?可一想到大伯子小姑子就闹心,马上道:说是来。
送了不少年货来。
水果都快二十箱了。
得空了给清宁送去。
说这话才翻看都是些啥东西,捡了个豆腐丸子塞嘴里,她就挑眉,比她做的强,跟哪学的做饭?他张嘴就来:军校嘛,轮流帮厨学会的。
儿砸!你妈当年是军医,那也是军人。
我没读专业的军校,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轮流帮厨这事……没听说过!她心里微微有些不是滋味,但看着帮自己忙进忙出的儿子,又看看那个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新闻联播的丈夫,那点不是滋味的感觉也淡了。
自己在家能忙死,结果那人回来是油瓶倒了都不带扶的。
以前一家三口过日子,更多的时候只有夫妻二人,家务活不重,她也不觉得什么。
可现在呢,一个折腾的不消停的婆婆,让她连喘气的工夫都没有。
他是一点也没往眼里看啊。
瞧!还不如儿子!吃饭的时候,她给婆婆盛了半碗米饭,然后上面放菜,搅拌均匀放在她面前,用勺子这么吃就可以的。
结果老太太恶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端起碗往桌上一扣:有毒!不吃!史可只当没看见,她累的够够的了,不吃就不吃吧。
不吃是不饿!严格起身给他奶收拾,然后把饭扒拉进碗里,又把自己的碗放到奶奶跟前:我试过了,没毒!您吃这个……史可抢儿子的碗:脏了,我给你重新盛饭……老太太一下子就怒了:你说谁脏!你说谁脏!端起桌上的菜盘子冲着史可就扔过来了。
严格把她妈往怀里一拉,一盘子菜全倒他身上了。
这变化叫严厉和严肃都没反应过来。
等看到那母子俩一身狼狈,严厉蹭一下起身,喊了一声:妈!您到底要干嘛?老爷子就说严厉:她愿意吗?是她愿意这样的吗?你喊什么?史可拉着严格的手,直接开门就出去了。
穿着毛衣,站在外面不冷吗?严格看他妈眼泪一个劲的流,心里不是滋味。
这日子过的,确实疲惫。
一天天一月月这么重复,谁不累?车上去吧。
他拉着他妈上车,回头我跟爸爸谈谈,以后咱三家轮着来。
不叫大伯母进门,大伯却是亲儿子,他凭啥不管?我小姑也一样,老人病了,亲闺女不上门是几个意思?这话我跟我爸说。
就不能这么惯着。
严厉拿着母子俩的衣服,站在车跟前,他知道媳妇这会子正不待见他呢。
也是!这事不赖孩子妈。
老人病了,又不是人家亲妈。
为啥伺候老人,为啥这么精疲力尽。
不是自家妈这个婆婆当的好,是因为她爱男人爱孩子,才去包容的。
有啥可苛责的。
他抽了一根烟,拉了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过了年,你去咱们那边住,我跟大哥他们换着回来伺候妈。
一人一天的排班,你看行吗?严格就说:早该这么办了。
三口子进去的时候,看见老爷子拉着老太太的手,眼泪直流。
这场景谁看了都难受吧。
史可偷偷跟严格说:儿子,等妈要是成了你奶奶这样,到时候要是有安乐死,就给我安乐死吧。
太折磨人了。
她是怕儿子媳妇将来也被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
第二天严格就跟清宁学家里的事,又说:……我奶那人吧,就是病了,都是老脾气。
我爷呢,也很少说我奶。
毕竟曾经那十年,他被打倒了,是我奶养孩子还带照顾他。
他呢,是觉得欠了我奶的。
后来我大伯结婚了,有了我堂哥。
没出月子,我奶就嚷嚷着叫我大伯母上班去。
说孩子她带。
然后带着带着,就不准我大伯母看孩子了。
我堂哥的姥姥姥爷想见见外孙,都不行。
我大伯母偷着抱我堂哥出来,我奶能追着骂我大伯母两条街。
跟我堂哥说,他妈不要他了,不出月子就扔下他不管,当时我堂哥才六七岁,然后他啥也不懂,就拿石块扔亲妈,说奶奶最好。
为这事的,我大伯娘跟我奶打了一架,我奶说不准我大伯母登门,我大伯母就不登门,倒是隔了两年,我堂哥懂事点了,还是叫他回去看奶奶的。
因着这事,我奶到我这儿就收敛了一点。
但是吧,她那性子也不是说改就改的……这也倒是。
严格当时跟着爷奶在秦市读书,其实现在想想严格家的条件还有他姥姥家的条件,他就是在京城跟着父母上学,好像才是更好的选择。
严格耸耸肩:我不是偷着跑回来,到县上上学吗?我奶当是我妈撺掇的,那几年我爸我妈都不回京城过年的。
怕矛盾激化吧。
清宁听的挺唏嘘的,然后跟她妈说这事,又说:其实说起来,我奶还行吧,做婆婆比严格他奶好多了。
要这么比,倒也确实是。
不过为了孙子的,婆媳俩干架也是常事。
还有闹到单位的:就是后勤上的胖姨,你不是见过吗?前几天小张结婚,我们都去了。
胖姨也带着她家的孩子,都高中生了。
那天婚礼原说三点就结束了,可领导证婚讲话没刹住,三点半才出来。
出来她婆婆就冲过来,直接打了你胖姨一巴掌。
说是说好的三点二十把孩子送回家,结果都四点了才出来。
你一个当妈的说话算不算数?她们家,她要领孩子出来,得跟婆婆说清楚,带孩子去哪,几点到几点,几点准是给送回去。
那天就是说好的时间没回来,老人就找来了,在酒店外面等着。
打了人还不算,孩子想跟妈妈走,老太太更怒了,追着你胖姨打,说她跟孩子说奶奶坏话了,孩子跟她这当奶的不亲了。
好几个同事才给拦下来。
你胖姨说受够了,要离婚,孩子自己带。
她拍了拍闺女的脑袋,提醒她:这女人嫁人,一半是嫁男人,一半是嫁婆婆。
别觉得婆婆的影响力小,有几个是那种死命的从头到尾的都是向着媳妇的。
再如何,那是人家亲妈。
爱情会变味,但这母子关系能变了吗?吓的清宁:那我不嫁了。
呵呵!从古至今有两句话是不能信的:一是八十岁的老人说想死,二是大姑娘说不想嫁的。
过了年就十八的大姑娘还不能理解她妈说的话,话说过的就忘了,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今年好像突然开始流行起电话拜年了。
城里安装固话的越来越多,尤其是孩子在外地读书的,咬紧牙关也要安装电话,为了跟孩子通话方便的。
清宁接了同宿舍的电话拜年,又是同班的拜年电话,然后她又打给老师同学朋友,再然后是一个圈子这些有手机的短信问候等等。
都十一点多,眼看手机都快没电了,她刚插上充电器,电话又响了,是杨东打来了,……不想给你拜年的,我爸非叫我给你打个电话……真是的……你怎么不说给我打个电话……他爸都想踢他。
清宁就笑:这又做什么怪呢?刚才跟女朋友打电话……时间有点长了……他的声音压的低低的,我爸就问我给你打了没有,我这稍微晚回答了一秒,悲剧了呗。
你说咱俩这关系……是吧!需要来这虚的吗?要啊!清宁就说,太需要了。
礼多人不怪嘛。
故意逗他!杨东就说:去去去!臭丫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就道:你那哥们叫个徐强的,他啥时候去京城啊,要是到的早,叫哥们在他那儿挤一挤呗。
会早来吗?为啥啊?找个家教,过了大年初七要上课。
哥们不去不行啊。
杨东小心看他爸他妈,见确实没注意他这边,才敢说的。
谁家的家长瞎眼了,找你做家教。
你一学体育的,教人家孩子什么?清宁说他:误人子弟。
小学小学!小学数学我还教不了吗?杨东哀嚎:你知道现在谈一女朋友得额外多少开销吗?就这还嫌弃我不给买这买那。
我现在真考虑分手的事了。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真穷的谈不起了。
为了请她吃肯德基,自己得啃三天馒头。
为了给她买个包,自己穿的是三年以前高中时候的旧衣服。
哥们省了一学期啊,但发现真扛不住了。
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罪……杨东叹气,爱情是无价的,我用金钱衡量爱情,我有罪。
但是吧,追求爱情的过程,贼拉拉费钱了。
但好处也有,比如,爱情使我进步。
我终于意识到光省钱是错误的,我得开源赚钱了。
逗的清宁不停的笑,这边挂了,她干脆直接给毛丽打过去,她惊讶:哎呦,怎么想起我了?我刚才给你打一直占线。
跟杨东扯闲篇呢。
她这么说,然后学给毛丽听,……爱情这东西,迅速的把男孩催熟成男人了。
毛丽隔着电话翻白眼给清宁看:他那女朋友作天作地,能作出花来。
看见人家放烟花表白,然后她叫杨东也学人家给她放烟花,结果被学生处逮住了,要不是我是学生会的部长,跟学生处的老师算是熟悉,他早被处分了。
能只叫写了一份检查就给放了?这就算了!谁叫我跟他熟呢,是吧!结果入冬那场大雪,你知道的吧。
她女朋友在宿舍熄灯后给他打电话,说早上起来要在楼底下看见超大超漂亮的雪人……她学着白荷嗲声嗲气的腔调,然后才道:结果他真从宿舍阳台上翻出来,从三楼顺着管道爬下来,给他女朋友堆雪人。
我们不是在一栋宿舍楼嘛,白荷在宿舍炫耀,然后她宿舍的一尖叫,就传出来了。
好家伙,没人睡觉,都拿着手电筒朝下照,看哪个二货干这事呢。
结果我一看,我去!不是杨东那二傻子吗?雪人堆成了还显摆,在下面一会比划一个‘心’叫人看。
女生宿舍尖叫成一片了知道吗?然后我就赶紧喊他跑。
宿管阿姨肯定打电话给校警了,逮住不是玩的。
最后从操场的墙上翻出去,在外面冻了半晚上,还是我早起拿着学生会的通行证,把他弄进去的。
我真是倒霉催的,你说他给我惹了多少麻烦。
分手?他趁早分手!要不然我得疯了。
他谈个恋爱,我比他还累。
清宁就总结:恋爱的成本高,代价大,人容易冲动,做事不计后果代价。
浪漫固然美妙,但为了一秒的浪漫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似乎是不划算的。
她觉得,在恋爱之前,她得把这些都整理成册子。
有些该规避的就是要规避的。
然后小册子没收好,不小心被第二天来拜年的严格给看见了,他偷摸看没声张,等看到上面记得是什么之后,差点破功。
好像看见清宁拿着本子一笔一划,好像做什么重大的研究似的,恨不能画出个分析曲线图来。
他悄悄的合上,悄悄的给放好,他等着,看她能不能做出一个最优的恋爱攻略来。
今年过年在京城,除了同事之外,再就是接待一些从省里来京城走门路的熟人。
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酒店订的包间,大人不在家,剩清宁和清远在家自己热点熟食就行了。
偶尔严格抽空过来,能弄点热汤,其他时间真是凑活。
还不如不过年的时候。
这天清远赖在沙发上生虫,清宁楼上楼下的跑楼梯运动,门铃按响了。
清远马上跳起来:我严格哥来了……才不是!他进来去驾校那边了,跟徐强商量事去了。
说了不过来的。
然后门一开,真不是严格。
是个女人,清远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爸妈在吗?这女人问。
清远就朝楼梯喊了一声:姐!家里来客人了。
清宁听到了,所以才皱眉,这个声音她听过,是三伯公司的那个设计师,清平这些常见她的,就称呼她为‘袁姨’。
她本人叫袁艺。
心里疑惑,但却面带笑容:一听声就知道是袁姨,快请进。
她热情的把人让进来,然后请她坐,我爸妈一会子就回来。
怎么?我三伯进京了还是又叫人捎东西了。
袁艺笑了笑,不是……就是找你爸你妈说点事。
哦!那就是不方便孩子听呗。
她说:行!我给我妈打个电话。
四爷跟商务部的几个领导吃饭,说的是一些游资的危害,正说的热火朝天,林雨桐觉得电话震动了一下,起身出去接电话。
闺女说‘我袁姨怎么的怎么的’,她反应了半天,才想起这所谓的‘袁姨’是谁。
那行,叫她稍等,我跟你爸一个小时左右就到家。
她这么说着,挂了电话,想了想又给老三打过去,结果电话没人接。
不是喝多了,就是正开车呢。
两口子一进家门,袁艺就站起来了:金司长好,林主任好。
很规矩的称呼官称。
林雨桐就笑:坐吧。
说完一愣,她这面色,八九不离十的是怀孕了吧。
要是怀孕了,又找来,那这肚子里的孩子是……老三的?哎哟!这事可有点麻烦。
彼此落座,清宁给倒了水,就拉着清远去楼上,然后姐弟俩坐在楼梯拐角的台阶上,静静的偷听。
袁艺端着杯子仰头把杯子里的水都喝了,然后才开口:……我怀孕了……说完看两人,见这两口子眉宇都没动,就又道:是金满山的。
金满山是老三。
这个大名几乎都被人忘了。
说金怪无人不知,说金满山,不是熟悉的人都不知道这是老三的大名。
连清远都目露惊诧,心里却嘀咕,其实比起自家老爸的名字,好多了。
哥五个,就自家老爸的名字乡土气息浓郁。
林雨桐朝沙发上一靠,就问她:然后呢?什么?袁艺愣了一下。
我是问你,你告诉我们你怀孕了,然后孩子是我三哥的。
她看着她的眼睛,再然后呢?你想怎么办?或者说,你找我们是什么目的。
都是成年人了,弄出人命自己想办法解决不就完了。
找我们,给你做主吗?做的什么主?袁艺回避林雨桐的视线:那个……他不想要这个孩子,叫我去医院作了……你不想做,那我不能说剥夺你做母亲的权利。
想生还是想如何,都是你的事。
听英子说,袁艺是有过一次婚姻的。
不知道为什么离婚了。
但既然如此,也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有什么主意不能自己拿呢。
林雨桐就直言:咱们有话直说,你来找我们,是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我想结婚。
她低下头,我想结婚,想生下这个孩子。
林雨桐就道:老三是骗你了?先说要跟你结婚,你才跟他在一起?然后他变卦了?不是!袁艺苦笑,不是小姑娘了,遇到合适的,在一块,这很正常。
他也跟我说过,他不会再婚。
别耽搁我。
但是我觉得……她咬牙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不想结婚,但现在未必不想。
他其实很喜欢孩子……所以你就怀孕了。
袁艺深吸一口气,跟了他好几年了,总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
我也想要个名分。
可以理解,但我们不能做决定。
尤其是有了孩子,还有了那份家产之后,跟随而来的问题就太多了。
前头生的后头生的,这将来都是事。
清辉就是再倔,可那也是老三的亲儿子。
做的再不合适,在亲老子跟前没什么不能被原谅的。
在老三心里,肯定还是那么两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比女人和一个没出生的孩子分量重。
她说给我钱……但是我不是为了钱跟他再一起的……她急于剖白自己,显得有些激动,我自己这些年赚的……我也不差钱……林雨桐就说:那如果结婚叫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放弃他所有的财产,然后去公证处公证,你愿意吗?袁艺愣了一下:不是……凭什么啊?看!你不是单纯为了他的钱,但他要真只是个穷光蛋二流子,你也不会这么想嫁给他对不对。
所以有事说事,别深浅款款的。
你要真说可以放弃,那老三真会跟你结婚,他会偷摸的给你和孩子攒一份家产。
但是,你不敢答应不是吗?在有些事上,他不信你,你也不信他。
不管是情感基础还是信任基础,都不到啊。
而且到了这个年龄,二婚不是想的那么简单的。
林雨桐就问:你来京城我三哥知道吗?不知道。
袁艺低头,我跟他说要去医院,不想再县城做,要去市里,他说行。
然后我就来了。
你要求的事,我得跟当事人说吧。
林雨桐就说,要不,你先住酒店,等我三哥来了,咱再说。
袁艺低头:他在创业大厦那边的房门钥匙,你们家该有一把的。
想住那边?房子租出去了。
林雨桐这么说。
袁艺愣了一下,就起身:那告辞了。
然后不到半个小时,清宁的电话响了,是创业大厦那边的保安。
因为公司在那边,如今上上下下的都熟悉,公司门上贴着电话,物业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结果那边说:金总,您在一楼的那套房子,是不是打发人来住了。
我看见一位女士,带着开锁公司的人,正在开锁呢。
清宁就说:报警!那人我不认识!人都请到警局去了,清宁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别管她将来会不会成为三伯母,但是这次的事做的叫人不舒服。
而且天然的,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清辉和清涓。
感觉自家弟弟和妹妹的财产要被人夺走的感觉。
清宁跟严格在电话里说:别跟我讲道理。
我这会子不想讲道理。
我就帮亲了,怎么的吧。
人逮进去了,派出所打电话给清宁,清宁就是不接电话,后来干脆关机了。
家里的电话也被清宁拔了。
袁艺并不知道林雨桐和四爷的手机号码,只得打电话给老三。
叫老三想办法。
老三给桐打电话,发现占线。
其实是清宁拿着她妈的手机给清平打电话呢,嘴上巴拉巴拉的,……都说了租出去了,还敢撬锁……我的天啊……清平就愣住了:袁姨不是这样的人啊……我觉得在这边对我和清涓都挺好的……清辉给她甩脸子,她也没往心里去啊……可是这人啊,都是会变的。
或许,曾经真的心甘情愿的跟一个男人,什么也不求。
但是时间久了,发现那人那颗心捂不热,她的心难道不会失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