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没有另外请保姆,因为二姐如今把自家的铺子要回来,做起了饭馆的生意,取名平安饭庄。
孩子一般去那边吃饭,至于家里,有时候叫公司的秘书安排人帮着打扫打扫就行了。
不算是多埋汰,但作为爷三个睡觉的地方,也实在是有点不像是个家。
本来打算买大房子的,这段时间这不是七事八事的,还没提上日程呢吗?所以,还是小两居室,清辉有时候跟自己住大卧室,有时候自己去阳台上的折叠床上去睡。
阳台都是封闭的,推拉门关上,就是个独立的小空间,放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两把藤椅,一个小圆桌足够了。
姚思云里里外外的转悠,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才问:围裙呢?老三摇摇头,没有那玩意。
袁艺之前好像买了放着的,可自打他跟孩子们说她不再来了,然后清涓很高兴的把属于袁艺的东西全扔了。
大概也包括围裙。
清涓有点小心翼翼:要不,我去买吧。
写作业去。
姚思云瞪她,又想出去玩是不是?让你爸去吧。
然后老三就出去了。
围裙这玩意吧,小区门口杂货店就有卖的。
他买了,然后摸出当砖块砸人依旧没有摔坏的诺基亚,给桐打了电话:……人我留下了……其实压根就不用留,这位看来就没打算走。
才是春上,看那行李里夏天和冬天的衣服都带了,她家里人呢?叫赶紧来接吧。
我这……时间长了,真说不清楚了……林雨桐应着,我们正准备往那边赶呢……不管怎么样,她得跟史可和乔国红回去一次。
她回家把东西都收拾出来了,然后乔国红的电话过来了:……飞机票没了……要是坐火车,就不如明天再做飞机走。
到的时间是一样的。
这倒也是。
约了明天出门的时候,挂了电话,林雨桐就轻哼一声,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啥飞机票没了?乔家真想去哪,那军用机场随时都有飞机能用。
特权这东西,咱也用过。
乔国红不过是动了个心眼,不急着去了。
她那边肯定有跟着姚思云的人看着,知道没事心里不慌罢了。
这话说透了就没意思了。
而那边的老三却以为桐快回来了,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拿着围裙慢悠悠的往家里游荡。
开了家门,见自家闺女坐在餐桌前,桌子上铺着废旧报纸,孩子趴在上面写作业,这是怕污了本子吧。
而家里的地已经拖的干干净净,脏衣服应该进了洗衣机,他听见洗衣机转动的声音了。
他轻手轻脚的往里走,探头低声问闺女:人呢?清涓抓着笔,往厨房指了指,然后厨房里就传来声音了:买回来就送进来吧。
我听见门响了。
然后老三把围裙送进去,发现她把碗筷碟子这些都放在锅里,正放在火上煮着呢。
一看就是长时间没用的,得消消毒。
她接过围裙直接转身,忙去了。
老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只含混的点头:嗯,这些都是女才东西,天天用着就挺好的,一放就沾灰。
然后看着别人干,他歇着也不是个事啊,就问:我能干点啥?剥葱剥蒜。
姚思云指了指冰箱,能用的就这两样的,做葱花面吧。
我看还有卤肉,火腿,弄个凉菜简单的吃点。
明儿我去买菜……家常的手擀面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了。
二姐那边也有面条,但不是扯面就是拉面,像是这样的手擀面,没有。
外面也没卖的。
做面条是哪个家庭主妇都会的活计,因此上,在当地,这种面条没市场,所以,没卖的。
外面卖的面条没别的不好,就只一点,油大。
尤其是荤油,不带点荤臊子,谁吃去。
像是这么清清爽爽的酸汤葱花面,有些日子没吃了。
饭菜上桌,清涓就问她爸:不等我哥吗?老三赶紧瞧姚思云,却见她只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闪过一丝的茫然之后,就理所当然的道:你们先吃,不然面坨了。
我给你哥另做。
然后去厨房呢。
这边面条没吃完呢,厨房的香气又传出来了。
啥东西,这么香。
清涓趴在厨房门口朝里看,圆圆的烙饼上面撒着葱花芝麻,火腿丁肉丝的,看着就觉得香。
不许啊。
姚思云扭脸一看,就故意绷着脸:明早给你热了当早点,晚饭吃七成饱就可以了。
要不然积食。
吃完饭,老三抢了刷锅洗碗的活,不时的朝外面看一眼,那女人正给自家闺女检查作业,严肃着脸,却也轻声细语。
清涓乖的跟猫崽子似的,声都不由的小下来了。
作业完了,然后是洗澡睡觉。
姚思云跟着闺女进去,老三常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跟着自己一道睡的。
他麻溜的回房间,关门,然后躺下了。
心里默念一声:平安无事。
却说,清涓第一次在这么轻声细语的故事声中睡过去,睡过去之前嘟囔说:我一定是做梦了……明儿梦醒了肯定啥也没了。
姚思云却笑:竟说孩子话,你是我生的,我是你亲妈,我能去哪?孩子睡了,她关了灯出来。
然后皱眉看着客厅的挂钟,都已经九点半了。
洗了澡,换了睡衣,找了厚披肩披上,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坐着,不时的看一眼时间。
清辉一进门,吓了一跳。
自己走错门了吧?他愣着往回退,刚要说对不起,但一想不对,别人家的话,自家这钥匙也打不开别人的门啊。
而且这进了门放着的是自家老子那棕红色的皮鞋,给鞋擦油,只擦鞋面不擦鞋帮子。
边上那双小的,是妹妹吵着要买的三星运动鞋,才上脚两天,雪白的里子都变了色了。
那就没错了。
这是自己家。
他刚要问对方是谁,却见沙发上那位不怒自威,压着嗓子说话,声音不高却叫人无端的不敢辩驳,她说:还知道回来?然后抬手指着挂钟的地方,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谁啊?莫名其妙!我家我当然知道回来。
至于我几点回来,你管得着吗?你哪位啊?他被指责的愣愣的,一句还没辩驳出声呢,就听呵斥声又来了: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清辉觉得,是不能愣着,他换了鞋,只想知道自家那老子跟妹妹怎么着了。
进了客厅,这压根就没见过的女人起身,声音听着是缓和下来了:吃饭了没?有人包车跑了一趟市里,没来得及吃呢。
他肚子适时地咕咕的叫起来,然后就觉得额头上被润热细腻的指头点了点,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刚:你啊!她踢踢踏踏的往厨房走,然后吩咐说:先洗手去。
熟稔的语气,亲昵的关怀,清辉的脸特别不好看。
这是跟自己演戏了还是怎么着?就知道自家老子靠不住,才说了不结婚,送走了一个瘟神,又接来这么一个唱念做打,样样来得的。
压着脾气,洗了手出来,桌上已经摆上了。
一碗白米粥,一碟子不知道是啥饼的饼子,冒着热气。
他走过去,不敢吃啊,万一有毒呢。
自家老子跟妹妹,不过凌晨都不睡,夜猫子似的人,这么早的都睡了?不正常!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试探着问:我爸跟我妹呢?都几点了还不睡啊?姚思云催他:快吃饭。
清辉能信吗?过去推开两个卧室门,一个睡的四仰八叉,被子都踹地上了。
一个呼噜打着,高一声低一声的,不像是有事啊。
心里一肚子的疑问,憋气的想把自家老子叫起来质问他一翻,结果一扭头,看见这女人进小卧室去,然后轻柔的给妹妹把被子盖上。
清涓睡的迷迷糊糊的,抬眼一看,嘟囔道:妈,你没走啊。
睡吧。
姚思远拍了拍,我是你妈,能去哪?而站在门口的清辉,以为自己幻听了,这叫的都是些什么?妈?怎么就成妈了?他是一肚子的疑问,可这女人却打着哈欠,往主卧室去,我也睡了。
你洗洗也睡吧。
不许看电视……然后他就看着她躺自家老爸边上,掀了被子盖上,然后还指了指门,示意自己把门给带上。
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失望或者说是伤心,一晚上都在琢磨着,怎么跟自家老子摊牌。
不行就直接分家算了,自己带着妹妹,他愿意怎么着都行吧。
也没啥大不了的。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起来,是被他爸摇晃起来的。
就见他爸跟做贼似的窜到阳台上,坐到自己的床沿上,快起来……清辉迷瞪了一瞬,昨晚的事瞬间就想起了,他蹭一下坐起来,他爸一把就给摁住了,别吵吵,听我说。
你老子真没骗你,这女人我真不怎么认识……不认识,人家能上门给我们当妈来?人家能跟你睡一块吗?当自己三岁孩子吗?哎呦!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给你们当妈昨儿已经被吓的肝胆颤了,结果今儿一早,差点没诈尸了。
迷迷糊糊的一睁眼,好家伙,边上躺着一位。
他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他还以为昨晚她跟清涓睡了呢。
结果你说这怎么办?不敢起啊,把人吵起来更尴尬。
想上厕所也得憋着。
等到她起床,等到她做好早饭,等到她语气轻柔的叫闺女起床,然后吃早饭,最后两人高高兴兴的出去上学去了。
他才敢起来上厕所,出来就看见自家儿子的鞋在玄关。
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没跟儿子说呢。
这要是不幸碰上了,可咋整?刚才还侥幸的想着,许是孩子回来那女人都睡了,没碰上吧。
可现在看这样子,事情不对!这肯定是遇上了。
老三就这么的那么的,一口气把事儿给说完了。
清辉总结了几点:第一,这女人脑子有毛病,属于精神病患者。
属于说不通又不能受刺激的类型。
第二,这女人家背景了得,属于那种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的类型。
第三,这女人犯病了,自己找上门的,以为自家老子是她男人,自己和妹妹是她的孩子。
他这么总结,他爸点头:就是这么个情况吧。
先忍忍,你四婶说不定今儿就回来了。
带着那女人的家里人,等咱把人完完整整的交到人家家里人手里,就行了。
要说你啥,你就认着。
清辉的面色很奇怪,所以,她昨晚是给自己当妈,教训自己这个晚归的儿子呢。
就说嘛,怎么那么一种语气。
爷俩正说话呢,然后门上有拧钥匙开锁的声音。
这是回来了?!可她从哪弄来的家里的钥匙?清辉想起清涓半夜那一声妈,不用问,那死丫头肯定把钥匙给人家了。
姚思云提着两手的菜进门,看见爷俩愣着呢就说:过来接着啊,看什么呢?老三屁颠屁颠的过去接着:辛苦了……这怎么好意思呢……说什么呢?姚思云嗔了一眼,然后看清辉:快去梳洗,出来我有话说……好吧!一个背景有点深脑子还有病的,他计较啥啊。
应了一声,麻利的就往卫生间去了。
出来后,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自家老子坐在沙发上有点坐立不安,而那女人一张严肃的脸端坐着,然后指着对面的墩子,过来坐。
清辉坐过去,看他爸:啥事?他爸心说:我哪知道呢?姚思云看着清辉:家里没有一本是你的课本,你说说,你想干什么?我早就不上学了好吗?家里怎么会有我的课本。
这上哪说理去:我不爱上学……不爱上学就不上了?姚思远对着老三哼了一声:都是你纵的。
老三也没处说理去,干脆往边上挪了挪,不言语。
但心里未尝不复杂。
是啊!当妈的哪有不盼着孩子长进的。
真正的长进不是小小年纪就能靠下苦力挣多少钱,而是学了多少本事。
这话自己是怎么说他都不往心里去啊。
不过,好歹开车和修车,算是一门手艺吧。
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清辉想怼回去的话再嘴里都转圈圈了,可想想,她脑子有病,你跟她什么?再说,待也待不长,是不是?因此只笑了笑:我学的不好,所以不爱去……又补充了一句,现在想学,肯定是晚了。
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姚思云对清辉的态度表示满意:知道你好面子,不愿意去学校插班。
这么着,以后不许出去给我闲逛了。
每天两个药方子,给我会背会写了,才准出去。
然后起身,从行李包里找到一本贼厚的书来,递过去:什么书?认识吗?认识!学不上了,但认字的途径还是多的。
电视,路边的招牌标语的,人家说的多了,他也就记住了。
这封面上的几个字是——本草纲目。
我姚家祖上是御医,传到我父亲,你外公身上,也没没落了这块招牌。
如今你表哥,还是念了医科大学。
到了我儿子身上,连小学也念不完。
说出去不知道多少人笑话。
捧着金饭碗要饭,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她的目光坚毅不容辩驳:从今儿起,给我老实的在家。
不想你将来如何,至少不用靠苦力吃饭。
人家一个祖传的方子,都养祖祖辈辈的人,你妈我再不济,传给儿子的方子还是有的。
老三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便宜叫人动心,但真心不敢要啊。
清辉翻着手里发黄的书,只觉得头大,里面的字我八成都是不认识的……有什么关系?姚思云就说,边学认字,边学本事。
十几岁就晚了?还有二十多三十的人入行的,一样能挣一碗饭吃。
那就学吧。
只当是哄她玩了,反正也待不了几天的对吧。
吃了早饭,一个教,一个学,屋里传来念书声。
老三从家里出来,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愣神。
他刚才竟然有了一种,好似这样也不错的感觉。
回到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孩子有妈管有妈教。
一边是盼着桐赶紧回来把人接走,一边又不切实际的想着,也许她是真的不会走吧。
家里多了这么一个人,老二家现在住楼下,不能不说。
然后老三起身要去饭庄,结果走到楼下了,又翻身回来,开了门,那个……嗯?姚思云站起来过去,压低声音道,我教孩子的时候你别捣乱,孩子不能总是纵着……老三愣愣的说哦,然后道:我出门一趟……又抬眼给儿子使眼色:把人看住了,千万比弄丢了。
清辉点头后,他才呵呵笑着往出退。
等一下……姚思云一把把人拽住,然后伸手把老三的衣服领子从里面掏出来,好歹照照镜子啊,不讲究穿也行,但怎么着也得干净整齐……老三看着一双白嫩纤细的手,在领口翻动,他的心露跳了两拍。
然后从脖子根到脸,通红一片。
几乎是狼狈的从屋里逃出来的。
这事说出去,谁都得惊讶。
奇谈啊。
老二和英子就是如此,听的一愣一愣的。
英子就说:那要是按你说的,这人也……不能算是不好……这样的背景,这样的能耐,要是啥都好好的,也轮不到咱身上不是。
老二就说:瞎说啥呢?叫人家知道还当咱家是什么人。
转脸他跟老三又是这么说的,先看人家那边是个啥意思。
要是不反对,其实我跟你二姐是一个意思……老三明白,他们也不过是觉得如此对孩子更好。
从自家孩子的角度想,是有利的。
可老三的心里,却又觉得,要真只为了孩子,才真是白瞎了那么个人了。
这边送走老三,英子就说:可算是碰到一个靠谱的了。
老二没言语,但心里未尝不是那么像的。
当年的赵爱华,年纪大了老五十多岁,多大的缺点啊。
可真要说过日子,还得是她更会过日子。
如今再看这个,说人家脑子有点毛病,但这所谓的毛病基本不影响啥生活,瞧着也明理,可比那啥都正常,却啥道理也不明白的强的多了。
英子就给林雨桐打电话,把老三说的事都说了,然后试探的问,……你说这事能成不?林雨桐心里叹气,多少有点触动。
妈是假的,孩子也是假的。
可这假的时间长了,也就变成了真的。
感情这种事,又做不来假。
至于说人家要是好了,清醒了……她摇头,前面的路是黑的,谁也不知道哪里是终点,尽头会是什么,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再说句难听的话,那睡前还好好的,结果却再也看不见第二天的太阳的人都大有人在,有时候真不一定要考虑那么长远。
挂电话的时候,林雨桐就说:我晚上到。
意思是,到底会怎么样,晚上见面再说。
上了飞机,乔国红跟林雨桐聊的时候还说:像是咱们这年纪,说是过了半辈子也不为过。
像是思云,半辈子都过的苦,哪怕能过一天甜日子,这一辈子都不算是白活。
你说呢。
怕自己反对吧?林雨桐笑了笑,或许真是缘分呢。
下午的飞机,赶在天擦黑的时候,已经到了。
林雨桐打电话叫周文开车来接,顺利的就到了老三家的楼下。
敲响了门,是清辉开门的。
一看是林雨桐,肩膀都松了:您可算是来了。
然后赶紧喊,爸,我四婶回来了。
这才热情的跟后面两位面生的阿姨打招呼。
老三冲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蒜苗呢,叫了一声桐,就招呼另两位客人,快请坐,家里地方比较小,委屈两位了……林雨桐的视线却落在追出来的女人身上。
个子中等,气质温婉。
一身居家服穿着,腰里系着围裙,看着林雨桐也愣了一下。
好像有些迷茫。
孩子叫四婶她听见了,这肯定就是孩子的四婶。
至于为什么自己不认识孩子的四婶……这一点都不重要。
反正是另外两个都是认识的,肯定不是孩子的四婶,那只有她是了。
认识人上,她并不糊涂,知道了这人是谁,跟她是什么关系之后,并不会犯糊涂。
忙叫人坐,还问史可和乔国红:你们怎么也来了?来前也不说一声,我叫孩子他爸接你们去。
史可挺尴尬的,但乔国红的眼眶里却泪光一闪:又不是外人,接啥接。
来了就来悄悄你……三个人热切的说话,林雨桐跟看了老三一眼,然后朝两个孩子招了招手,一串的都从家里出来,朝楼下走。
到了老二家,清安在家,清平还在上晚自习没回来。
清安就给他爸妈打电话,往家里叫人。
然后萌萌的看着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这一个个的严肃着脸,是又出什么事了。
林雨桐就叹气:三哥,你是咋想的?老三掏出一根烟来,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妹子,这不是哥想咋就咋的,得看人家想咋?林雨桐就把知道的事情都说了,重点是姚思云的过往,……都是苦命的人。
要不是那十年,她真是枝头的凤凰,多少人攀不上呢。
可你瞧瞧,多好的一个人,成了那样了。
老三只知道这人脑子不正常,但是为啥不正常的,这个真不清楚。
如今听这么一说,就忍不住骂了一声:都是渣滓!算什么男人。
林雨桐就说:不用说也不用打听的,那两人都得不了啥好。
只看乔家对她照顾的劲,说实话,好些乔家旁支的,都没这个待遇。
捏死那两人,跟捏死俩臭虫似的。
老三心里舒服了一些,随即又一愣,桐说这话也是提醒自己呢。
要真是管不住自己,就不要招惹人家,答应这事。
更不要觉得人家脑子不正常,就能再外面为所欲为。
她不是那种没人帮着出头的女人。
他苦笑:袁艺那真是意外,您三哥不是那种人。
不管怎么着,林雨桐是觉得该把话往明处说的。
跟老三说完了,林雨桐就看俩孩子。
清涓的眼睛亮晶晶的,凑过来低声问:四婶,我妈……不是……就是那个……她真不走了?你希望她留下来?她这么问孩子。
清涓眼睑一垂,手搓着衣角:我见同学他们的妈妈……挺羡慕的……她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清辉就斥责:胡说什么呢?什么想象的妈妈?别没良心啊!自己的亲妈记不住是吧?没胡说!清涓的眼圈又红了,是亲妈咋不回来看我。
我都多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每次都是家里有事她才回来,我连单独跟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过年了,人家都有妈妈买的新衣服,她在哪呢?给人家做饭,陪人家过年,想得起我是谁不?她都不记得我,我干嘛得记得她?哪怕打个电话也行啊。
她自己不打过来,自己给打过去,结果没说两句就说没事就挂了吧,怪浪费电话费的。
其实她知道,她就是不想叫自己把电话打到她现在的家。
不想叫那个老头子和他的儿子儿媳妇知道。
说着,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清辉嘴唇翕动:你是妈亲生的,妈能不想你吗?她不是不方便吗?怎么不方便了?清涓瞪着眼睛,我同桌的爸爸死了,她妈妈在酒店当服务员,捡瓶子捡菜叶子,都养他们呢。
谁叫他妈妈改嫁,他妈妈就骂谁,说我能再找个男人,可找来的能是孩子的亲爸不?你说,人家咋就行呢。
人家的妈妈是妈,我的妈妈算啥妈。
老三目瞪口呆,从来不知道孩子傻呵呵,心里却装着这么多事。
儿子怨恨当爸的,闺女怨恨当妈的。
这都是大人造的孽。
要么都说,有孩子别离婚,早知道要离婚,就千万别要孩子。
大人扛一扛就过去了,可在孩子心里划出的伤痕,怎么也淡不了。
清辉心里不是滋味,看妹妹哭成那样,他伸手笨拙的给她擦泪:行了……别哭了……本就委屈,这一擦泪,心里的委屈劲就更上来了:人家都有妈,我也想要一个妈怎么了?她觉得我是她生的,我就是她生的……这样不就行了……可那是假的。
清辉就道,谁都知道是假的。
我们当真就行了。
清涓固执的哭,我们当真不就行了,管别人怎么想干什么……清辉抿着嘴不言语。
林雨桐就问:你是怎么想的?清辉低着头:妈只有一个。
但是……她是个好人……他就是那种野生野长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不跟父母生活在一起,所以,特别会看别人的眼色。
找别人去玩,那家的父母是高兴是嫌弃还是无所谓,一个眼神一句话他都能判断出来。
尤其是出门自己混着学本事,那真是白眼也受过,冷眼也瞧过。
人家是不是真心,他明白。
就跟要教自己学医一样,也许是脑子不好,把自己真当亲儿子了。
训斥、教训、各种的严厉。
这就是一个正常的妈。
跟那些拿着棍子追儿子半条街也要掰顺儿子的亲妈是一样的。
可自己不是清涓,自己知道自己有妈。
正说着话呢,老二两口子回来了。
大概在门口听了几句了,老二进来就踹了清辉一脚:怎么轴成这样?那点机灵劲哪去了?英子拉了老二,不叫他对孩子动粗,但又开口对清辉道:没听说嘛,她拿你当亲儿子了。
拿你当亲儿子了,能叫你吃亏吗?当然了,咱关起门来说话,这都是胳膊肘往里拐的。
这却是是对你和清涓有好处的。
这好处真落到了,孩子!这不是一星半点的好处,弄不好子子孙孙跟着受益。
再说了,谁也没叫你忘了你妈,是不是?但是,咱更不能丧良心。
人家拿你当亲儿子,你就拿人家当亲妈。
哪怕不能当亲妈,你得敬着人家,得跟敬着你那些教你修车的师傅似的。
那时候的老话是怎么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听你姐还念叨啥……啥天地君亲师……这亲和师能差多少了?再想不通,你当是可怜她。
路边要饭的,你都舍得给点钱,给碗热汤热饭,这么个捧着一肚子热心肠的苦命人走到咱家里了,你能把人给撵出去……清辉动了动嘴角:我知道……这人跟袁艺那女人不一样……可是……就是因为不一样……咱才不能坑人家……林雨桐笑了:坑不坑的,得叫人家说。
人家要是觉得这是个坑,那就别跳。
可明知道是坑,那边还往里推,那咱们就接着……老三一下子就坐立不安起来,这……能成吗?史可和乔国红对视一眼,心里都道:能成。
看着思云面带微笑,嘴上不停的说着,一边抱怨男人不会收拾屋子,一回抱怨俩孩子不听话。
完了又拉着史可:求你件事呗。
史可愣了愣:跟我之间,还求什么啊?多见外的。
姚思云抿嘴笑:也是家门不幸,我家这小子,皮的很。
学也不好好上,你说着将来怎么办?我就寻思着,叫他跟我专门学手艺算了。
可如今跟过去不一样了,私底下学了手艺,没文凭国家是不认的。
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有。
我就想着,跟我学上两年,差不多能入手了,帮我想想办法,给孩子塞到中医学校进修班去,读两年书。
别管出来干啥,是去医院呢,还是自己开门诊,又或者爱做生意爱赚钱,弄个药店医疗器械的折腾着,不比弄车强啊。
我一想到他这个年龄就开车,我恨不能咬孩子他爸两口。
你说我这才几天没管孩子,怎么就成把孩子管成这样了。
我也想了,女人呢?家庭还是更重要一些。
以前就是太顾着工作了,自己在京城,把男人孩子扔下不管。
说起来,错的还是我。
她看向乔国红,你说我把那边的工作先停了,调过来怎么样?自己把那些解释不了的漏洞,自己给补上了。
而且还深信不疑。
史可先笑:为孩子的嘛,我应下了。
这事我跟我爸说去,包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