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清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严格扭过头来,表情不是她常见的那样,而且语气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这是认识差不多十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她愣住了。
严格却皱眉:叫你进去!听话!跟严格的眼睛一对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反正是利索的回卧室了。
进去之后还有些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听话的进来了?她只是想出去看看,他需要不需要帮助。
反应过来刚扭身要出去,门前的光线猛地暗了一下,严格快速的过来拉住了门,在里面呆着,不管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
然后哐当一声,门被带上了。
门能打开,但到底只是拧开了一条缝隙朝外看。
严格下手有分寸,只是吓了对方一下。
对方的手被按在桌子上,刀从食指和中指的缝隙里插过去,伤了皮肉,不至于伤了骨头。
疼是肯定疼的,但也仅限于手被划伤的疼痛。
他那跟杀人似的叫喊,一半是疼的,一半则是吓的。
尤其是睁开看见茶几上一摊子血,尖叫声更大。
严格就笑:你说的对,我这出身是没资格跟人家叫板。
但是吧,我今儿要是真把你的手指给剁了,你说你又能把我怎样?开除军籍?为了你叫那位公子哥去跟乔家说这事去?那咱就看看,咱俩谁的面子大……别!关新缩了缩脖子,大喘了几口气,他觉得刚才这小子真都不是想剁他的手,而是想杀他,是我不对……这事你想怎么解决……战友父亲的伤能治好,但他弟弟那条胳膊是真废了。
这些公子哥,根本不知道考苦力吃饭的人废了一条胳膊意味着什么。
怎么解决?砍了这家伙的胳膊也不能叫那孩子另外有一个人生。
严格抽出刀子,伸手摸了摸头,头上的半寸根根扎手啊。
他坐在关新对面的沙发上,脚搭在茶几上:这事不是我说想怎么解决……你回去问问能做主的……怎么解决你们来说……关新蹭一下站起来:我能走……你可别后悔……想报仇啊。
严格嘴角翘起,我还真好找不到机会要你一条胳膊……防卫过当好像是个不错的由头……我等着……关新蹭捂着手蹭一下的就窜出去了,直到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清宁才从里面出来。
面对这样的严格,她还真有些不适应,久久没有靠近。
严格讲手里的匕首往桌子上一扔,抬手搓了搓脸,语气却轻柔了起来:吓着你了?清宁复杂的看了严格一眼,到底经历过什么,才把那个站在阳光下笑的温暖如春阳的少年变成现在这样。
他不说,她也不问。
走过去坐在他边上:没有!怎么可能这点事就吓住了,那个人我好想在哪里见过?圈子就这么大,盆根错节,见过也不奇怪。
严格起身,拿着桌上的抽纸擦茶几上的血迹,你去阳台上……我收拾……清宁取了垃圾桶过来,示意他把脏了纸巾扔进去。
严格看她:真不怕?清宁白他:别转移话题,我刚才问你他是谁……严格一点一点把茶几收拾干净,连塑料袋一起收了打结扔到门口,出去的时候顺手就扔了。
他回过头来看清宁,你问了,就得说,我不会对你撒谎。
但说了,你能不过问这事吧。
这事不能往复杂了办。
别把你爸妈牵扯进去……这话说的客气,但大致的意思就是:男人的事情就叫男人来解决,你别掺和。
是这个意思吧。
清宁点头,没坚持问。
她这脑子,见过的肯定是记得的。
要是没记错,好像有一次在酒店碰见关同,关同正在教训的青年就是刚才那家伙。
关同是江水介绍给自己的,这位大哥人还不错。
码头的项目建的也不错。
他好像说过什么家门不幸叫你见笑之类的话,那也就是说当时他教训的就是他家里的人。
也就是刚才那家伙是关同的什么人才对。
说显赫也未必,他的身份顶多就跟清辉一样。
要是自家老爸的侄儿侄女在京城,真想挤着脑袋往里钻,别人也不会不接纳。
不过那个圈子更鱼龙混杂一些罢了。
当然了,人家跟自家还是不一样的。
自家是老爸这里开始发迹,人家是关家老爷子很牛气。
关同他爸也就是跟自家老爸同级别,至于家里是不是有别的旁支,这就说不清楚了。
严格一看清宁那表情,就知道她那脑子,如果真想知道什么,一般是瞒不住他的。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就左右看看:怎么今儿想起过来了?怕你那战友没地方住去。
清宁里外看了看,都收拾好了,我也该走了……严格见清宁去玄关开鞋柜取鞋,就一把拉住她:这事没解决之前,一个人不要过来了……说着,就看清宁手里的鞋,以后换了鞋,不用把鞋放柜子里去……要是一进门看见她的鞋,就不会带着人进来了。
清宁手一松,鞋掉到地上,她看着严格半晌,才点头,说了一声好,就踢了脚上的拖鞋,换她自己的靴子。
然后拿衣帽架上的大衣,转身就要走。
要是看不出来她生气了就怪了。
严格一把把人拉回来,直接给圈怀里,不管怎么挣扎都不撒手,你说叫我拿你怎么办?不是因为你是姑娘就不告诉你……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姑娘你懂吗?清宁挣不开,喘着粗气不动。
他的声音低低的沉沉的在她耳边‘嗯?’了一声。
说不清楚什么滋味在心里蔓延,只觉得这一声听的人心跳如鼓。
严格的下巴刚好能放在她的头顶上,他满足的在她的头发上嗅嗅,有用下巴不停的蹭着她的头顶,你到底懂不懂我现在不是你的玩伴,不是你的朋友,就是一个……一个……他说着,语气就轻了下来,附在她的耳边,就是一个想把你揉到骨头里占有的男人……嗯?清宁的脸刷一下红了,使劲的挣扎起来,仰着脸瞪着严格,因为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的厉害,撒手……快放开……严格就盯着她抿着这嘴唇,猛地头往下一低。
吓的清宁顿时闭上眼睛,浑身都僵硬起来。
然后只觉得湿濡温热的嘴唇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像是朝圣一般虔诚。
他离开了,她睁开眼看着他。
严格将她的头摁在肩膀上,然后用力的抱着: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她似有似无的听见他的呢喃声,他说:……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清宁……所以,你不会粗暴的对我是吗?是的!我不会!哪怕我知道你的挣扎也并没有用尽全力,哪怕我知道或许真吻下去你也并不会太大的排斥。
可谁叫你是我的清宁呢,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清宁伸出胳膊,第一次这么把他当成一个男人般的抱住了他的腰,严格……严格感受到腰上那两条胳膊的僵硬,他还是忍不住咧开嘴笑,这么明确的回应还是第一次。
我……我该回去了……清宁看外面的天,真不早了……一起吃饭好不好?严格的低头问她,不回家吃,就咱俩……正说话呢,电话响了。
是清宁的。
严格撤了一条胳膊,清宁把手机掏出来一瞧,是江水打来了。
她接起来,江水哥……宁啊。
见严格了没?江水在电话里这么问。
清宁就看严格,今儿这事传出去了?严格直接把电话拿过来,拉着清宁往客厅走,摁着清宁坐下,才背身接电话,水哥,是我。
江水一点也不讶异的样子:出来吃顿饭吧,有人请。
带上清宁一起吧。
严格沉默了一下,您是大哥,听您的。
挂了电话把手机递给清宁,清宁收起来奇怪的看他:我以为你给撅回去?我撅回去干什么?严格眯着眼睛,这事总得有个说头的……没牵扯进大人最好不过。
不管各家的家长知道不知道,都装作不知道是最好的结果,这事我敢往大的闹,他们却不敢……别说我今儿没废了那家伙的手,就是废了,他们也只会把事儿往下压……清宁点头,是这个道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道理。
尤其是军属的身份,特别敏感。
真闹的哪哪都知道,影响得有多坏?越是往上走,就越是爱惜羽毛。
事出了,教训不急于一时,急于一时了,他们就觉得这是被逼的狠了。
逼疯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他们其实还是怕的。
清宁看着他,然后说:部队是个好地方……这是变相的夸自己长进了吗?严格有些哭笑不得,今儿别想两人吃饭了,一起去吗?虽然叫自己带着清宁,但还得问问清宁的意思。
那就去吧。
江水的面子嘛。
到了酒店,果然,人家除了江水还有关同和南姐。
南姐拉了清宁说话:别担心,谁也不敢把格格怎么样?清宁朝另一边看去,严格端着酒杯跟江水和关同不时的碰一下,然后三个人低头在一块咬耳朵,说的什么她也听不出来。
只是觉得吧,在外面人前的严格跟她熟悉的严格还是不一样的。
她再这边低声问乔南:这些人这么无法无天,家里就不管?谁会觉得自己的孩子是坏种呢。
最多说一句调皮,不惹出事端来,可能家里都不知道。
乔南就说:那个关新的妈之前还好意思打电话给这个那个,叫这个不好看那个不好看的,关家的老爷子退了之后,也就关同他爸如今算个人物,关新他爸跟关同他爸还不是一个妈的。
那个年份嘛,当年不要乡下老婆的很多……关向他奶奶是农村的老太太,把男人等回来了,结果离婚了,娶了个洋学生。
到了文革的时候,受了波及了嘛。
老爷子被打倒了,这后娶的跟她划清界限,说是假离婚的……真真假假的谁也说不清楚……倒是农村这老太太直接把老爷子给接回老家去了,这一照顾就是七八年……后来平反了,老爷子倒是把老太太接到京城了,后娶的那个离婚了就离婚了,听说闹了两年也消停了……老爷子的小儿子就是跟着他亲妈的,如今也就是再国企……老爷子到底对孙子疼爱些,他父母就越发纵着……小错闹不到老爷子面前,大错……你觉得能护着?那倒是不会!关键是关家的情况复杂成这样,别说关新是有错的,就是没错的,也会想办法把这样的撵出京城吧。
……我是早想把他撵出京城的……关同一点也不介意把家里的不合拿出来叫人看,说的非常直接,那就是个祸头子。
以前祸祸了一个姑娘,人家父母把他给告了,我爸就说该怎么判怎么判。
结果呢,这小子他奶奶,也是能人,直接找到人家姑娘家,给了一笔钱把那姑娘送到国外去了。
这事就这么压下了。
后来我爷爷知道了,就没再叫那边登过门。
咱是有什么说什么,今儿我把话说明白了,省的咱们兄弟之间有误会。
严格就摆手:将人撞了,还能解释说没看见,出车祸嘛,意外……可这废了人的胳膊……关同苦笑,就知道,这些解释人家未必肯听。
好像在说,出事了你们撇清了,真要负责任就别放这祸害出门啊。
说到底还是打着你家的旗号出来闹事的。
他就说:送到国外……在外面是弄死还是弄活是卸一条胳膊还是剁一条腿……我们家一概不管……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严格端着酒杯跟他碰了一下,清宁说关大哥人不错,果然还是咱们更投契一些……关同哭笑不得,提醒道:我们这边倒是好打发,只是那位公子听说那攒赛车的局……他那人可不太好说话……严格呵呵笑了两声,没说话。
这事说到这里就算了,饭桌上没人再提。
吃完饭不早了,严格亲自送清宁回家,到楼下,清宁把车钥匙直接给严格了,你用着吧。
你用的时候比我多。
严格没客气,攥着清宁的手突然问了一句:有一道题我不是很确定,你能不能帮我算算……题?什么题?严格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塞到清宁手里,算出来告诉我一声……哦!心里有各种的猜测,难道是情书?这种办法送情书难道自己就不会猜出来?到家里跟父母打了招呼就回了房间,打开纸张一看,她不由的‘呵’了一声,还真不是情书,是一道不好归纳为哪一科的题。
说用多少哪种型号的水泥钢材,用了多少人力耗费了多少工时修建了一座什么样的桥,这桥全长多少,什么造型的,周围的地质环境如何等等,然后又说哪一年投入使用,如今在桥身的什么部位出现了哪些裂痕……然后问的是使用寿命的问题。
问如果正常使用,大致还能用多长时间?这题目还真不像是信手拈来的,清宁脱了外套就直接坐在书桌前铺草稿纸开始计算。
把各种因素考虑进去,算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了。
她咬牙,总感觉这道题不简单,哪怕半夜了还是给严格把电话打过去了,本来想问问到底是哪里建了这么一座这么坑人的桥,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了,……标准的豆腐渣工程……如果是载重的工程车的话……按规定承重至少得在五十五吨,但这桥……三十五吨就会很危险了……如果取高速路段过车的平均数值的话……这座桥使用寿命应该也就一年左右……但真要是遭遇了大型载重车辆,随时都有垮塌的危险……严格眼睛刷一下就亮了,我知道了……你早点睡吧。
最近我有点忙……等过年的时候陪你一起……挂了电话,她不由的愣神。
第二天去医院看严格战友的爸爸,发现他的战友也不在,一个护工还是严格帮着请的。
她心里就有点发毛,严格一定有事瞒着自己。
直到腊月二十八了,她端着盘子坐在餐厅里剥蒜呢,准备过年的吃食,葱姜蒜抛费也挺大的。
这些辅助的工作她来,清远也帮忙,他不爱剥蒜,嫌麻烦,一个人弄了一捆子葱坐在厨房门口剥呢。
只有自家老爸,在沙发上坐着,看新闻。
正听着清远跟妈妈说今年想吃牛肉馅的饺子,那边电视上就插播了一条新闻:北山省京衡高速……高川大桥发生垮塌……清宁抬头朝电视看了一眼,画面是过去没垮塌的大桥和如今垮塌的大桥的对比,播音员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该大桥修建于哪一年,全长多少等等……这些资料,跟严格给她的那道题上资料是一模一样的。
正常状态下,是可以再撑一年的。
怎么样大桥会迅速垮塌,她也计算出来了。
清宁的心咚咚咚的跳起来,起身寻思上楼,拨通了严格的电话。
严格跟成海和战友点了下头,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上,你知道了?清宁稳住心神:真是你干的?放心,没有无辜的人员伤亡。
严格低声道,没想瞒你……知道!真想瞒我就不会叫我算。
严格见那边不说话就道:他们在这一段赛车,前前后后一共撞死了十一个……几千块钱就合了人命官司。
山里的人穷,没人告没人管……才出了关新的事,结果才几天,又开始赛车了……动不了那位公子哥,是因为他背景深嘛……如今垮塌的这桥,是他老子当年在这边任职的时候修的……清宁恍然,你这也太胆大了……胆大不胆大的,这事也干下了。
后来清宁旁敲侧击的打听,才从乔南那里听说,是那伙子不知道听了谁的怂恿,弄了载重打卡飙车,七辆卡车一上桥,瞬间就跨了。
一辆落水,正是那位公子,人倒是没死,只不过胳膊和腿总得落点残疾。
说不清楚是他坑了他老子还是他老子坑了他……清宁突然间觉得也还好,他们出事总好过无辜的人出事。
谁敢保证在以后的一年里不会出现几辆载重车同时过桥,这中间要是再夹上一两个客车。
这得死多少人。
年三十,严格过来找清宁的时候,四爷叫严格去书房,清远也不许跟着。
严格一进去就低头:叔,您都知道了?他一直觉得做的天衣无缝。
四爷却说他:成海是能用,也能信,但你得看他现在捧的是谁的碗。
他不会不跟我说一声。
严格心里一松: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还以为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不过随即面色一变,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凡是漏洞大多数都是出在人身上的。
用人不当,本身就是最大的纰漏。
我知道了。
他认错,下次不会……没有下次了……其实做完就有些后悔太冲动。
有搜集到的证据,有正儿八经的渠道,虽然慢一些,需要的手段多一些,但也比自己这样剑走偏锋的好,如今这么行事,已经算是犯了大忌了。
四爷就说:你那个战友很快会复员,人我来安排,包括他的父亲和弟弟……严格一愣,然后慢慢的点头,这么安排是最妥当的。
做过了就会有痕迹,而人又是最善变的,谁知道会不会在未来的哪一天出现变故。
一点尾巴都不能留。
看着这小子出去,四爷给严厉打电话:已经说过了……严厉赶紧道谢: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太锋芒毕露了……十八岁的孩子,一点血性都没有的沉稳才更可怕。
林雨桐是晚上才知道,她倒是拍手:他这是怕关家的孩子出国之后,那位部长家的公子迁怒找他爸的麻烦吧。
这一类人,成事或许不行,但败事找事却在行。
真要是存心给严厉捣蛋,还真就弄的严厉没脾气。
没想到严格倒是能下的了手,还真稳准狠。
四爷就说:倒是可造……林雨桐点头,手段犀利这以他这个年纪来说,倒也没什么,毕竟他上的是军校,读的是兵法,学的是攻防手段。
真要跟个老政客似的迂回,那是强人所难。
但敢想敢干,一把掐住了七寸,还给干成了。
这假以时日,造化还真说不好。
严格没想造化不造化的事,就是拉着清宁的手在广场上慢慢的溜达,……其实是真冲动了……不过还真不后悔什么……你是没见被他们撞死的人家的惨样……当爸的被撞死了,当妈的扔下一个六岁一个三岁的孩子嫁人了。
两个那么大点的孩子……大的捡破烂,小的在家,谁给碗剩饭小孩子在家一个人能吃几天……我以前其实最不耐烦我爸叫我走仕途的,但那一刻,我却只恨我手里什么也没有……他说的咬牙切齿,说的断断续续的,但清宁还是听懂了,谁也不是为了当贪官才当官的……不过是这条路漫漫,忘了初衷而已……严格点头,这话对啊。
他叹气,扭脸看清宁:怕我吗?清宁嗤笑:怕什么?有什么可怕的?严格长舒了一口气,攥着清宁的手塞到自己的衣服兜里,吃烤红薯不?给你买。
不吃!用微波炉烤出来的也好吃。
比外面卖的好吃的多。
九八年的春节就在香甜的烤红薯味中来到了。
大过年的拜年电话就不断,林雨桐和四爷就不说了,清宁自己有手机,发个短信,打电话接电话都很方便。
家里的固话基本是被清远独占了。
打到座机上的,一般都是找他的。
约他出去玩的,找他一块看电影的,最多的是找他一块玩游戏和打球的。
打游戏就算了,打球这个行啊。
一块约时间,又问暑假作业的事,都过了九点了,才凑到一块看春节晚会。
清宁就问俩孩子:给你二伯三伯打电话拜年了吗?两人都点头,清宁说:没跟我二伯和姨妈说几句,主要是跟我姐聊了。
她问大学专业的事。
想学什么?林雨桐削了苹果递过去,问了一声。
说想过学法律,但我觉得要是不走体制的话,做律师跟我姐那性子并不合……她不是很理智的人,但法律就是法律,太感性的人做这个估计是比较累……还觉得记者也挺有意思,这个吧……说实话,她干的话绝对算是有良心的那一拨记者了……要学的话去传媒大学学新闻就挺好……但传媒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她的成绩可能有点欠缺……老师不想做……就业面说宽也宽,说窄也窄……我二伯和我姨妈也不是很懂,到现在还嚷着叫我姐转去理科班呢。
压根就不是那么一码事。
林雨桐点点头:学喜欢学的,不管什么东西,学好了都有出路的。
说着就跟四爷道:现在这大学生,已经开始有就业压力了。
清宁点头:像是我们这样的名校,也还罢了。
像是一般的大学,何止是压力大?就说毛丽跟杨东吧,如今家里都为给他们找工作的事忙上了。
大四就得联系好实习的地方……但杨东那个傻蛋啊!杨主任给找了体育局的工作,出来之后怎么着也是公务员了,别的不说,安稳不少。
可结果呢,不回去。
为这个今年过年都没回家,原因也扯淡,因为女朋友想留在京城。
以京城现在的房价,杨主任真是累死只怕也交不上这个首付的。
头一天还说杨东想留京城呢,结果第二天毛丽打来拜年电话也说了:回来之后,才发现咱们省城跟京城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我还是想留在京城的。
你说我应聘私立的小学怎么样?好学校,教龄和教学经验这东西,人家看的很重。
没工作经验的不好找的。
不好的一些私立学校,待遇只怕也未必有回省城好。
但朋友再好,她也不能帮着决定,是笑道:你试试看,不行的话再说。
挂了人家的电话,清宁自己也想着自己的事。
同班的同学也都动了,一半选择考研,剩下的有的选择了科研单位,有的都在想办法出国呢。
学校倒是有交换生,老师也找过她,但是吧,她还是没出去的打算。
家里的资料并不比国外的落后,而接下来考研的选择上,怎么选择导师,却得好好想想。
大年初五,林雨桐突然接到林玉健的电话:爸现在在省城……这条腿也检查出动脉血管瘤……啊!一条腿已经没了,这么说,如今仅剩下的这条腿也保不住了呗。
什么时候手术?林雨桐就问,她现在都想不起来林家成当时截肢的是哪条腿了。
就算知道手术的时间能不能回去还两说。
但电话打来的,该问的还得问两句。
林玉健就比较为难:省城这边现在做不了。
已经动了一次大手术了,身体败的很快,如今再来一次大手术……人家建议要么去京城要么去沪上……这么严重了。
林雨桐能说啥,自己愿意不愿意,人家都会来的,我帮着联系医院,联系大夫……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真不是难事,给史可或者乔国红一个电话,这事就妥当了,而且绝对是最好的安排。
至于怎么把人弄来,看林玉健怎么安排了。
挂了电话,又给英子去了电话:……你是去省城看看,还是来京城……我不去!上次的事把英子彻底给惹着了,要是死了,我给他披麻戴孝。
活着的时候,还是不见的好。
行吧!不来就不来。
清宁在边上就问:真不来啊?来了就得伺候!当爸的没把当闺女的当回事,当闺女的能把当爹的当回事吗?林雨桐叫她玩去,然后给史可打了电话,……别说是我爸,不用声张……史可知道林雨桐跟她娘家的关系,你放心,我给我哥打个电话,他有谱的。
联系好就行,剩下的林雨桐就不管了。
结果林玉健还真利索,初八这天一大早,他的电话就来了,说已经下了高速进了市区了,……去哪个医院……林雨桐就说了,给四爷打了个电话,两人一起赶到医院等着。
林玉健对林家成那真是一般儿子对亲爹也赶不上。
看这配置,救火车还有随行的医护人员,肯定是花了大价钱了。
除了他还有林玉玲和林玉奇跟来了,另外林玉叶带着她家的大姑娘萧萧也来了,大包小包的,不像是陪着瞧病的,倒像是旅游的。
人到了史元也来了,他如今是军医院的院长,等闲的面子请不动他。
如今他亲自过来安排,十分给面子。
高干的病房,马上有专家组来会诊,专门的护士负责,林玉健放心了,跟四爷说:真是多亏了你们了。
要不然叫我到京城来,且没这么利索周到。
关键是没这么大的面子。
在省城的好医院想找个好病房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何况是京城这样的医院,这么高规格的待遇。
林雨桐就说: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平时工作也忙,顾不上。
意思是,我不伺候,你们也别挑刺。
林玉玲就赶紧道:二姐只管忙去吧,这里有我呢。
能照看的过来。
林雨桐又把酒店的房卡给了林玉健和林玉玲一人一张,……就在医院旁边……房间开好了……只管住着吧……至于多来的林玉叶母女俩,她可不管。
反正两个标间,男一间女一间,嫌弃不好自己找去。
然后就说:还要开会,不能多留了……拉着四爷直接走了。
从头至尾,都没跟林家成说话。
他靠在病床上,跟林玉健说:这是还恨着我呢。
恨不恨的,不也管了吗?林玉健说着就打岔,叫林玉玲先去酒店,把行李都安置了,这里有我跟玉奇……林玉叶跟林玉玲往酒店去,路上就问:知道二姐家住哪不?林玉玲看了一眼她闺女萧萧,就有些明白了,打算给萧萧在京城找工作?姑娘家,在京城有个稳定的工作,将来找个京城本地的人,结婚了,就啥也不用操心了。
林玉玲心道:英子就算是为了清平都不会这么理直气壮,她算是哪根葱就敢这么直啦啦的把人直接带来?也不知道咋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