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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8章 悠悠岁月(145)五合一

2025-04-03 17:30:54

现在的明光可不是以前的明光了。

彼此相识于微末。

如今看四爷和林雨桐的职位是告了。

但说实在的,明光走到现在的职位也不低了。

从当初的公社主任,到副县、县、又在市里当过市长,而如今是常务副省。

论起权利可也不算是小,省政府的二把手,是小官吗?级别是一样的,甚至权利上,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就是他现在面临着退居二线,年龄到线了嘛。

而四爷和林雨桐正是壮年,要是没有意外,尚且有二十多年的政治生命。

再算上如今的级别,将来会走到哪一步?这都是不敢想的事。

因此,大家在明光身上贴着四爷和林雨桐的标签,而不是两人身上贴着明光的标签。

但是两者之间的关系,却是公认的,属于非常亲密的这一类。

可太平镇的事,是怎么牵扯出一省大员的?拆迁?太平镇想要拆迁,短期内是办不到的。

当然了,下面的老百姓不知道啊,好些人还真就谋划着拆迁的事呢。

当时的老公社,后来搬迁了,剩下的老院子老房子,在还没传出要拆迁的风声的时候,就都划分上一片一片的给卖出去了。

当初清丰叫老三买院子,就买的是这一片的。

就是看中里面有当时的盖的平房,省的花钱盖房子。

就是这一片地方出了问题。

农村买卖房屋这种的,很少有当时能办的下宅基证这些东西的。

都是合同写了,中人作保了。

确实是有这么一码事了,就行了。

人先住着。

至于那些手续证件,慢慢办吧。

有时候还是一个村,由村里出面把这些东西一起办下来。

私人买卖都是如此,诚信上不存在问题。

反正都不是多值钱的东西。

犯不上混赖。

试想一下,跟私人买卖房屋都是如此,这跟镇上买卖的房屋,还怕手续办不下来,还怕耍赖?交了钱,写了合同,这算是有这码事了。

镇上倒是没问了那么点钱和地,跟群众闹起来。

可这里却存在一个特别老的问题,那就是有人举报了,说是这里面存在着侵吞集体资产的事。

那这问题可就大了。

怎么就牵扯去侵吞集体资产了呢?当时的老公社,前后是棉站。

就是收购棉花的站点。

当时这个收购站一类的单位,那是比较有钱的单位了。

里面又是二层小楼,又是平房的盖了不少。

当时的公社呢,就是个破烂的院子。

得是七六年哪一年,下了差不多四十多天的连阴雨,那一年的秋粮整个都烂在地里了。

那公社的破院子破房子根本就经不住。

而当时的公社主任明光就说,从棉站借一栋二层的楼,暂时作为办公的地点。

当时公社是真没钱。

而棉站呢,又是真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

当时的棉站也受公社管,借用个地方,不是大事嘛。

就这么说定了,公社就挪在了棉站的里面。

为了方便办公,棉站的大铁门拆了,进去就是一个大广场,那个时候当地的人都知道是咋回事。

后来市场化了,棉站跟当时的供销社一样,慢慢的呢,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老职工都不去上班了,或者是直接买断工龄了。

偌大一个棉站就空下来了。

然后公社自然就把那些闲置的屋子利用起了了。

在公社上班的,基本都能分一间宿舍。

什么办公社、会议室的。

这么宽敞的地方,没必要挤着嘛。

随着时间的流逝,知道当年的事的已经不多了,公社更是几年换一个书记镇长的,谁还翻文革以前的老账?后来更是嫌弃这里的房子太老,老房子阴暗,有些老档案什么的都返潮了。

于是就整个都搬迁了。

镇子通往县城的那条路边,划了一块原来的荒地的盐碱地,做了镇政府的新址。

紧跟着,原来那些紧靠着公社的派出所、电管站、税务所之类的,都跟着搬迁了。

靠着新的镇政府盖了一长溜子。

而老公社这里这彻底的闲置起来。

再后来,与其闲置起来荒废了,不如卖了,算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可谁能想到,太平镇还有被拆迁的一天?!拆迁就意味着很多很多的补偿款。

当然了,这都是谣传。

可下面的群众不信这是谣传啊,反正一个比一个说的有鼻子有眼。

历史遗留问题,本来是没事的。

可这里面却牵扯到一个问题,这个老公社卖了房子,是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的?谁的利益?棉站那些没买断工龄的,一直就半死不活混到退休的或者还没有退休的职工的利益。

他们没地方上班,但公职一直在。

工资也发不下来,大家都回家务农了。

但如今不一样了,老棉站是集体所有的,有他们这些职工一份的。

要是拆迁了,他们才是最该得到补偿的。

可你们镇政府私自把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卖了,一没经过我们同意,二我们也没见你们分下来的钱。

凭什么?其实从当时镇政府卖公社,就有棉站的职工跑到省城的信访局,反应问题。

从那时候到现在,都一年多的时间了,一直都没有什么说法。

就在违法拆迁死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都没有传出跟明光有关的不利消息。

要不然当时明光也不会打电话为当年的老部下找四爷说情。

也就是说,信访部门并没有把这事当成一个要办的事情来办。

怎么说呢?这事吧,它不好界定。

尤其是牵扯到文革中的问题。

当年的事情不能再往出翻腾了。

可谁知道呢?就是这么一封被信访部门束之高阁的信,会被有心人翻找出来。

要翻几十年前的旧案子,矛头对准了当时的公社主任——明光。

明光给四爷打电话说:妖风从哪起的我都不知道。

四爷手里捏着的一张老三提供的资料,当时购买了公社那一片做宅基地的人家都有谁。

麻烦就麻烦在,一共卖了十六户,其中一半就跟四爷和明光有关。

头一个就是清丰。

清丰是花了一万块钱的,这事是老三帮着办的。

本来不是大事,但这个时候这可能就是一件大事。

第二个就是老五,老五在那边买了院子,专门收购废品,做废品收购站用的。

第三个是吴达,这个林雨桐知道,赵爱华有时候带着孙子孙女回老家住。

城里的住房毕竟是有些拥挤的。

再说了,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得在老家有个落脚的地方。

当时金家老宅边上那半拉子院子太拥挤了。

第四个是郑有油,别管认不认,他都是四爷的亲表哥。

他没儿子,大闺女是亲生的,小闺女是当年抱养来的。

给大闺女招赘了女婿,小闺女他不打算远嫁。

说的对象是本村的,他给小闺女买个院子就是为了叫孩子离他近便的。

然后再往下就是明光的亲人。

钱翠翠,就是当年跟着桐桐养猪那姑娘,一起做过临时工嘛。

后来成了正事工,当着养猪厂的厂长。

她在县城有房子,不过长期在镇上,就在镇上买了院子。

专门挑房子少空地多的,自家种种菜养养花,觉得比住在县城美。

还有她弟弟钱进宝,都跟她一样,在镇上安家。

另外边上还有钱进宝的小舅子还有钱翠翠的小姑子。

都是城里人,因着太平镇离县城近,如今路好,骑自行车几十分钟就到了,感觉回来种菜择菜不比去菜市场麻烦。

剩下的八家,或多或少的,跟村上或是公社的领导有些沾亲带故的。

这里面未必就存在贪污,毕竟这是要花钱的。

清丰那么是平房的院子,只花了一万,那些带着二层小楼的,没有三万拿不下来。

这得掏真金白银。

好些人不是没看中地方,是一把拿不出那么钱来。

而像是清丰这样的,就算是当时拿不出来,他三叔都替他垫付了。

有三两个得力的亲戚,能倒腾开钱,就不至于叫好机会从眼前溜走。

可要是拿这个去查的话,其实不用查,只把谁谁谁的关系都标注上,大家一准都会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甚至心理阴暗的还会猜测,说这是不是四爷和明光提前知道要拆迁的消息,特意拉拔自家人的。

尤其是金家,你看,算起来是老大家一院子,老五家一院子,连老五原先的继子都有一院子,然后就是表哥……可是天地良心,这事要不是这次的事情大,四爷压根就没管,更不可能提前知情。

要是别人真往这一方面想,这绝对就是大事。

很容易引起民愤的。

四爷就跟明光说:如今不管这妖风是怎么起来的,从根上把这个漏洞补上,才是问题的关键。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今就是要先补上缝隙,然后再查查,这只苍蝇是哪里来的?可如今都知道要拆迁,房子地会很值钱,这股子热潮越来越炙热了。

四爷就说:不拆迁……他的眼神幽暗,太平镇往上追朔,历史可推至隋朝。

唐朝时,又是边防重镇,明朝时期修建了城郭,城墙直到文革时期才被损毁。

如今,开发区已经将旅游业发展起来了,那么,为什么要拆迁太平镇呢?复原古镇的面貌,发展旅游业。

不是有很多人认为,不该拆迁,怕拆迁之后坐吃山空嘛。

如今咱不拆迁了,旅游做的好了,就是一个聚宝盆。

也是长久之计。

不拆迁?事情反倒是好办了。

谁都知道要是镇子发展起来了,对大家是好事。

但这钱却再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想一来就换个几百万的美事,绝对没有。

要是有头脑的,就知道给家里改建那种民俗屋,给自家果园改建成采摘园。

但懒的动的那一伙子,那就对不住了,你的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吧。

他这么一说,明光就知道怎么操作了。

他沉吟了一下就说:公社的那片地,还是要退回去的。

四爷就知道他的意思,我心里有数。

不就是给金家的自己人做思想工作,叫他们主动放弃买的那个院子嘛。

四爷就叫了清宁商量,这孩子当年在省城周边的村子里,买了个空院子。

当时的手续还是林玉健帮着办的。

后来,城市扩建。

村子成了城中村,再过了几年,拆迁了。

那个院子一共分了三套六十平米的安置房,一直就闲置着呢。

清宁拿了钥匙,连看都没看。

其实从头到尾,不管是清丰也罢,还是老五也罢,这些人没一家是因着四爷的关系才买到的。

可如今,却又不得不把这些给吐出来。

要是非死咬着不放手,当然也没问题了。

那是公社的事,你们卖的对不对?但这无疑会把事情闹大。

其实,这次真是四爷和林雨桐连累了他们。

叫人家放弃,就得拿出补偿。

四爷叫了清丰和花花过来,把事情说了,然后就说:放弃那边的院子,给你们一套秦市的房子,两室两厅,六十平的。

花花就先乐意了,有房子就叫自家爸妈去省城住了,然后孩子以后上学啥的,都好。

林雨桐就先把话给说清楚了,以后那边的镇子要是发展旅游,可能会有不错的前景。

而现在谁都知道院子值钱,轻易不会卖了。

花花点头:知道!但是条件再好,也得有会赚钱的脑子。

再说了,省城的房子什么价?叫咱们守在镇上赚钱,只怕一辈子也赚不回来。

再说了,家里的院子是有我们一份的。

真不行,拆半个院子出来,也有落脚的地方,怕啥啊?她戳了戳清丰,示意他赶紧答应。

到了老五这里呢,四爷就叫老三去问了。

问他是愿意要省城的房子,还是愿意要饲料厂前面的门面房。

当时英子在镇上开饭馆的房子,一半是老二家的,一半是四爷的。

四爷的意思,不行就把前面自家的门面房赔给老五。

那地方最繁华,比买的公社那个地方人流量大了。

后门挨着后面的巷子,进出个货都特别方便。

老三把老五单独叫出来,把事给说了。

老五这回倒是没犟着,我知道呢。

家里没四哥在上面撑着,谁给咱脸。

他好大家都好。

门面房我就不要了,清雪要上大学的,将来也要在城里安家,秦市的房子我要一套。

门面房就算了。

那地方太繁华了,做废品的,其实偏远一点也没事。

就是在老二家后头的果园子那划出两分的地方搭建个简易的屋子,都能用。

还是要套房子更合适。

而老了吴达这里,吴达更干脆,四叔,我不添乱。

公社把那一万五退给我,就行了。

多的我一分不要。

但四爷好一分都不给吗?明显是人家吃亏了。

不过他先叫老二去找郑有油,看郑有油怎么选。

当年救了清涓之后,两家也都来往着呢。

郑有油就说,说这个就见外了。

要啥赔偿啊,不要。

我就是想叫孩子离我近些。

这其实就是做了选择了。

就是想要门面房。

那就干脆给了。

然后郑有油把门面房给了亲生的大闺女,又找了老三,帮着给他家的大闺女在镇上开了一个药店。

进货的渠道之类的都是姚思云帮着找的。

铺子是两层的嘛,上面住人,下面开店。

把原来的宅子留着,说是将来给小闺女。

省城还剩下一套房子,给了吴达了。

吴达在县城的房子小,是由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改建成了两居室。

厨房做了次卧,阳台改成厨房了。

如今孩子大了,其实住着是紧张的。

尤其是孩子还需要他妈帮着带,就更挤了。

如今没有镇上的房子,但却能叫孩子去省城上学的。

林雨桐给赵梅打了电话,孩子入学这些事情,就帮着办的很妥当了。

有他们这一带头,再加上明光的钱翠翠是亲外甥女。

做工作比较容易。

十六户人家,转眼就有八户愿意退。

剩下的就比较惶恐了。

老三又找了一个跟他关系好的,用商场的一个柜台的铺位,换了这家伙同意。

如此,就过了半了。

事情一下子就好办了。

这事办的极快,赶在过年的时候,退款全都收到了。

公社把卖出去的地收了回来。

其实公社也惶恐着呢,毕竟他们下面的一点失误,却连累了上面那些了不得的人物。

能这么快叫一切恢复到之前,那就是万幸。

剩下的事情,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去吧。

跟他们这些小人物再没关系。

而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说是太平镇要复原古镇的风貌。

好像是县志都被借走了,找专家去做规划设计图了。

是不是要复原古镇风貌这个不知道,但县志被借走了,这确是真事。

因此这事的可信度是极高的。

然后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而此时,临近年关的时候,江汉带着江山进门了。

进门就说:兄弟,对不住啊,这小子到现在都没历练出来,还是着了别人的道了……事竟然是从江山身上起的。

四爷跟着叔侄俩去了书房,谈了两个小时左右才出来。

林雨桐进去送水送茶,他们并不避着她,她也听了几耳朵。

说来说去,不外乎利益二字。

江山在秦市市长的位子上,推行的东西触及到某一方的利益了。

据说那位也是京城一位太子爷,江山不给面子,那位能饶了他。

这不光是要给明光一个教训,也是要四爷和江家一个教训。

江山就特别激动:……这也不是第一次冲突,之前就因为金矿的事情,有过一次……江汉哼笑:还是太焦躁!这事就不能急,你得有耐心静静的等着,趁他不备,直接拿住七寸。

要么就直接摁死,再不能翻身。

要么你就别招惹他。

像是这种你给我一巴掌,我还你一拳的事来来回回的,有什么意思?等把事情弄大了,就都收拾不了了,等着找大人来收拾这烂摊子。

江山就问四爷:金叔,这次就这么算了?算了?四爷就笑,只对江汉说:喝茶!回去的路上,江山就问他叔:那位是啥意思?真是好性子。

虽说自己认了直接冲突的人是自己,但这从自己身上越过去直接对准明光,就很说明问题。

人家没打算把自己如何,自己就是个由头,明光是明处的目标,这暗处的目标是谁,他不信对方听不明白。

可明白了,却什么都没做。

自家叔叔专门带自己上门,就已经是态度了。

就是在提醒他,那些人的目标并不是江家。

要不然,自己该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事实上,都要事情出了,自己也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

否则以两家的关系,早就示警了。

这意思想来他是该明白的。

江汉半眯着眼睛:你真当他是菩萨?江水摇摇头,要是真菩萨,乔家最后是怎么落到他手里的。

这人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到现在都没几个人看明白他是怎么办到的。

江山就提醒江水:不要坏了别人的事……他闭嘴一言不发……那就是说还不到时候……江水‘嗯’了一声,我乖乖的听话。

江山睁眼瞥了侄子一眼,然后叹气。

一说自家这侄子,也是从小在这个氛围里养大的,怎么就比不上人家一野路子出身的呢。

今年过年的气氛很好,四爷这边呢,是留在京城的侄子侄女都来了。

而老家呢,都在老二那边过年呢。

老五两口子也去了,看表情还挺高兴的,竟是拿着点心和家里种的绿豆红豆来了,反正是没空着手。

马小婷就跟英子套近乎:咱们这往后,就都是城里人了。

在城里有房子,这是几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还问说:二姐给四嫂那边捎东西不,家里今年种的绿豆可好了,给捎带点,熬汤泡豆芽都好……英子可不敢占马小婷的便宜,就连连摇头:不少带东西,清平今年都没回来,谁捎带?你是还有咱家姑爷呢?是问徐强。

英子就说:把他爸他弟弟都接去京城过年去了。

李仙儿就说:还想着清平要是回来,给清远捎点啥回去。

你看孩子那么大的喜事,我跟他大伯也没赶上。

然后又朝外指了指,我们家那媳妇……闹心!那天把你大哥给打了,我们是又气又是羞,都不好意思出门……这是解释给清远办喜宴的时候他们为啥没来的事。

这话肯定是假的,不过是看着给了清丰一套房子,才说这话的。

完了又挑事:给了清丰一套,给了老五一套,这就罢了。

反正房子姓金。

她赵爱华算是哪根葱?吴达姓吴,凭啥给他?脸咋那么大呢!给他他就要,也不怕撑死了!杨美丽去上厕所,从厨房门口路过得去后院,然后就听见她婆婆的话了。

于是就在院子里可大的声音骂道:李仙儿,你真是亏了人了!怪不得人家都说金老大家两口子不是东西。

你还真不是个东西。

我四叔爱给谁啥就给谁啥,你给人家立下啥功劳了,非得把啥都给你?还说人家脸大,不怕撑死?你咋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你的脸有多大!啥也给你,你也不怕你撑死。

我给你说,少搅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想要房子哩!话我说到了,我就要咱现在这一院子,少打着我的旗号搅事儿。

你都不是个搅事儿精,你根本就是个搅屎棍!巷子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拜年的人,然后听了个全场的热闹。

吴达吴双两人带着媳妇过来拜年,刚赶上这一出,一进门,杨美丽就说:我可是为你们抱打不平哩。

一会儿该给新媳妇红包的时候,可不要拿三五块的恶心人。

吴达媳妇多精明啊,一听就知道咋回事,从身上掏了五百就递过去了,你是个直肠子的人,嫂子知道。

然后李仙儿头低的低低的,就坐在灶台前,脑袋都不抬一下。

脸红的跟谁扇了她几个巴掌。

杨美丽却全然不觉得她干错了啥,特别高兴的把钱接了。

然后抱着肚子就往厕所跑:这一泡尿可是憋死我咧。

等杨美丽走了,李仙儿才对外面的吴双吴达这些人说:那就是个二愣子,你们可都别计较,好我的娃们些哩,我跟你大伯这也是碰上这么个儿媳妇,有啥办法么?跟她吵,还怕人家笑话哩。

就不能跟她一般见识!这些人笑笑应付事,心里咋想的,谁知道?马小婷就说风凉话:大嫂子,也别只挑拣儿媳妇的不是。

我看美丽这娃就挺能干的。

这话倒是真的!说能干,是真能干。

老大家把地给租出去了,六口的地。

但这不包括刚进门的新媳妇的地。

杨美丽找村上,把自己的地给要下来,然后又租了别人家五亩地。

一共六亩多地。

都种上菜了。

每天早上带着鲜菜去县城卖,少赚了?一点也没!但就一点,她自己赚的钱,她自己花。

谁想花她的钱,她亲爹亲妈都不行。

就是清收,再怎么哄,哄不出一分出去。

而且居家过日子,她也不掏钱。

我是嫁进来的媳妇,养活我是你们金家的事。

就是地里那些菜,都不给家里补贴的。

卖不了的全送到娘家,夫家一口也别想碰。

据说李仙儿摘了一把葱叶子,被杨美丽搬了石头把做饭的铁锅都给砸了。

人家还说了:要吃我的菜,也行!这家得我来当!入冬的时候种了一茬反季节的菜,年前就赶上好价钱了。

叫李仙儿和金满城住到地里去看着菜地,他们不去,清收也不去。

然后人家就叫她自家的娘家妈去。

年前,给她妈又是买衣服买首饰,又是给钱买年货,次次都当着李仙儿的面。

在外面就说了:叫他们懒!懒就喝稀的去!我就是吃一块肉扔一块肉,也不给他们白吃。

人家说到做到。

馋了就自己下馆子。

但绝对不会说给家里割上一斤肉。

有时候去县城卖菜,菜剩下了,就找英子,全给英子,不要钱。

英子哪不好意思?给的少了都觉得是占了小辈的便宜。

她不止一次的跟老二说:你看那孩子傻吗?其实一点也不傻。

要不然不能把卖不了的菜全都推给她。

买她的烂菜都比买人家的好菜贵。

但却对这么一个又憨又直的人讨厌不起来。

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好歹。

反正就是跟英子熟悉了之后,好像觉得英子对她不错,人家想解馋了,吃个猪蹄烤鸡啥的,也知道过来分给英子一半了。

不过说话还是不好听,话是这么说的,给你你就吃。

反正你不吃也是喂狗的。

我不会拿回去叫那些懒怂吃的。

英子:……老二就在一边笑,等那孩子走了就问英子:侄儿媳妇给的肉香不?英子知道他这是挤兑她,自嘲的笑:跟狗抢来的,能不香吗?反正嫁过来半年,谁都知道这孩子憨,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孩子是能干。

有那好事者算了一笔账,就说这半年,光是种菜,这姑娘挣了两万多。

还顺带着泡豆芽卖豆苗呢。

可金家那三口,却还是指着李仙儿一天的七八块钱过日子。

清收有一次偷了杨美丽十几块的零用钱,被这姑娘拿着铁锹一下子给敲到脑袋上了,血呼啦的一片子。

从哪之后,再不敢碰他媳妇哪怕是一分钱。

马小婷说杨美丽能干,这是真心话。

她就说:以后还是要跟儿媳妇一块过日子的,家叫儿媳妇当了,有啥不行的?反正家用有她操持,你这才是享福哩。

吃饭的时候,李仙儿就借着这么多人,就说了:美丽啊,你想当家那就当吧。

妈之前不是说不叫你当家,主要是怕你年纪小……你拉到吧!杨美丽嘴里含着肥肉片子,含混的道:叫我当家,就是想吃我的喝我的!我知道,家里都过不下去了。

过年就割了二斤肉,昨晚包了饺子就啥也不剩下了。

要不然你们肯今儿来吃饭。

说是团圆,其实就是混饭。

说的金满城和李仙儿两口子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人家杨美丽吃她的,要想跟着我吃饭也行。

我叫你们干啥就干啥。

赶紧吃饭,吃了饭都下地!用筷子指着金满城,你,去浇地。

青菜就靠一泡水,水到了,一晚上能长出半匝长。

说完,转着筷子换了方向,指着李仙儿,给我间苗去。

这个时节菜苗子都能卖好价钱。

然后大年初一,吃完午饭,老大家一家四口下地去了。

浇水的浇水,间苗的间苗,清收摘菜,杨美丽择菜。

得把菜简单的清理一遍,根上不带泥土,烂叶子得扔了。

干净了,菜价就高了。

人家一斤一块,她就是一块五一斤也有人买。

英子给林雨桐打电话的时候就学呢:肉甜了半辈子了,也甜不下去了。

那儿媳妇恨不能把那两口子当牲口使唤。

反正说出来,不管是谁,同情他们的真没有。

听着觉得解气的,却真不少。

林雨桐就问起:如今对不拆迁的事,咱那边大家还有啥不满的情绪没有?那有些人肯定还是有的。

英子就说,大部分吧,倒是觉得改建更好,这才是给子孙后代找了个铁饭碗。

你不知道,咱们镇上靠近街面的院子,如今都吵成三十万了。

咱老宅不是面就是老城墙嘛,有些人说,咱原来对门的那一排还是会拆迁,在原址上建城楼。

真要是那样,我跟你说,那老五家可真就占便宜了,城墙根下的院子,比街面上还值钱,都有人愿意出五十万了。

那这可不少了!问题是价钱再高,这个时候只怕也没人卖。

老大家两口子能后悔死。

英子嗤笑,当年那话是咋说的,刚开始说是长子不离家。

后来见咱们弄好饲养场的房子了,就非闹腾着要。

如今可不吃亏了!要是当初不离家,把老五分出来,这会子,真是坐在家里收钱了。

谁说不是呢!说完了公事,英子又说起私事:徐天去京城之前,来家里了一趟,意思是想等今年后半年,把清宁和强子的婚事办了。

你说这是不是有点着急?林雨桐就笑:也不算是小了,又都有经济能力。

只要孩子们有意向,办了也好。

就稳当下来了……然后挂了电话,她就看自家闺女。

俩孩子是一天生的,那个都准备结婚了。

自家这个到底是个啥打算啊?她就问孩子了:你跟严格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回事?清宁莫名其妙了一句,就恍然,然后失笑,就那么回事呗,还能怎么回事?我跟你说啊,我的亲妈咧!别催我!我这正到了关键的时候,下个月我得去酒泉,这次之后赶在年底说不得还能再发射四号。

再往后,就是载人了。

这是要载入人类史册的事情,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说这么私人的事呢?清远从楼上下来,就说:我觉得人类繁衍,才是大事中的大事。

然后说他爸,是不是国家的政策也得适当的放宽一点。

比如说,一些高智商的,就该鼓励他们多生孩子,不能浪费这么优秀的基因。

就差没说把他姐关起来只叫生孩子的话了。

清宁抓起橘子就朝弟弟扔过去,滚蛋吧你!清远一接,剥了皮吃了,然后去玄关换鞋,要出门。

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小伙子,白色的高领毛衣,牛仔裤,换上运动鞋,原地蹦跳两下,这才抓大衣,黑色的呢子大衣,不知道啥时候还多了一蓝色的围脖。

穿上之后人模狗样的,朝林雨桐喊:妈,我出去一趟,许是晚上不回来吃饭。

清宁贼笑:小子别遛!老实交代,围脖哪来的?清远侧脸对着老妈,正脸对着他姐龇牙咧嘴的,但语气却特别温柔,想吃糖栗子吗?晚上回来给你带,热乎的!转移话题了!果然是有问题。

清宁偷偷戳她妈,示意她妈审问审问。

这一闪神的工夫,叫这小子给跑了。

林雨桐和四爷对视一眼,这是真大了。

瞒着爹妈的越来越多了。

今年的情人节,是正月初三。

林雨桐一早起来,就不见家里的猴孩子了。

得!这都出去过节去了。

但两人不行啊,还得值班。

不过到办公室之后,林雨桐就收到四爷叫人送来的玫瑰,惹的单位上下值班的人都议论纷纷。

林雨桐又拿了巧克力叫人给四爷送去,算是礼尚往来。

好些人都打趣,老夫老妻的,还学起了年轻人。

徐强要带清平出去,清平没答应他,徐天带着孙俊来京城了,过几天就要回去,把人家撇在家里算怎么回事。

她就说要去一起去,一起出去逛逛。

徐天是不知道还有情人节这种节日的,孩子们叫出去玩,那就出去玩。

孙俊看啥都稀奇,但从来不主动要。

遇到小吃,清平也买一些给他尝尝,这孩子嘴里不停的说谢谢。

徐强特稀罕清平这股子劲,只两人的时候她也矫情。

但接人待物,从来不含糊。

他就说:你放心,我以后天天叫你过的跟情人节似的。

清平心说:想来此刻说这话的心是诚恳的吧。

严格呢,年前去了蒙省,去看了爷爷跟父母,初二晚上才到顺便去大伯家和小姑家拜年,初三陪清宁一天,就得回部队了。

约会去什么地方?答案!实验室。

在实验室里陪清宁。

这事他倒是挺乐意的。

进进出出的他也看了,年轻的除了清宁,其他的都在三十四五上说话呢。

她再这里面,绝对属于异类。

而且这个妖孽到后半年,连博士学位也攻读下来了。

据说两家母校都有叫她留校的意思。

他就说:徐强都开始布置新房了,我呢?你觉得啥时候能转正。

那你得问我爸去。

清宁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跟他闲磕牙。

问你爸啊?也行吧!是得找个机会问问的。

然后又说起闲话:高洁跟我堂哥也准备结婚,这事你知道的吧。

清宁愣了一下:真看上你堂哥了?我就纳闷了,到底是看上你堂哥什么了?这叫人咋说呢?严格就说:如今跟几个朋友合伙做生意,倒腾电脑配件呢。

我看着也还行。

还你钱了?清宁这么问。

严格耸耸肩膀,并没有!那还好个毛线,你知道韩超人家现在干嘛呢?听徐强说,光是预定出去的农用车,年前就挣了十几万。

这一年下来,你算算人家能挣多少?那谁知道她是咋想的?人家落魄的时候她是死活要跟着,人家要发达了,又死活不回头。

你是不是蠢?清辉也这么说甜甜。

两人没和好,清辉也没忍心直接把人给赶出去,他先开始住徐强那里,但到底不是长久之计,就搬到公司住了。

结果今儿情人节,他的手机一直响,是甜甜打来的。

他没接,想着估计是想和好的事。

他想晾着她,直到她知道他的态度。

他说的分手的事,是认真的。

然后没接电话她就找来了。

是给自己还钥匙的。

清辉都愣住了:找到地方住了?找到了。

甜甜低着头,脚不停的蹭着地面,我的东西我都搬了……我今天就走了……走哪去?跟谁走?联系上你哥了?他问。

甜甜摇头:他结婚了,我嫂子不叫他管我,他肯定是不管我的。

她看清辉,我知道你也不管我了。

我肯定得自己管我自己……所以呢?清辉就看她,你什么打算?我又找了个男朋友。

甜甜小心的看清辉,他是我们超市卖猪肉的。

人长的没你好,但是可有力气了。

他说他是要跟我结婚的,我搬到他那边去住……清辉皱眉,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还以为她会跟自己死磕呢,结果转脸就去找下家了。

但还是忍不住道:你是不是蠢?他跟你结婚,那我问你,他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家里还有谁?是不是已经结婚有娃儿了,这些你都问清楚了?去他的家里看了?他不会骗我的!甜甜低垂着头,我信他不会骗我。

铁了心要跟他?清辉这么问。

甜甜就说:跟他没啥不好!他是没你挣的多,但是他肯把家里的钱都给我花。

现在这超市里这些摊位,也都是租出去的,看着在超市上班,其实人家是自家的摊子。

论起挣钱,比一般的上班族肯定是要好一些的。

清辉收了钥匙,又给了她一把钥匙,另外是一个地址,这是通州那边的一个小房子,面积不大,四十平的样子。

是以前的老楼,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我给买下来了。

都已经过户好了。

这地方,别叫谁知道。

要是对方靠不住呢,你好歹还有个落脚的地方。

不用看谁的脸色,也不用去委屈你自己。

这房子要不了一两年大概要拆迁。

你也别要大房子,就换俩高层的小公寓。

自己住一个,还能租一个。

赚的租金够你用的。

要是碰上对你好的,你就好好过日子,有房子的租金在,你也不是没收入……过日子也能理直气壮。

其实……还是我对不起你……甜甜‘哇’一下就哭了:我后悔了清辉……我真的后悔了……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不?我就跟他睡了一回……你要是不嫌弃我……我回来还跟你过……啥都听你的行不行……说着,就过去抱着清辉不撒手,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跟你是心甘情愿的……你不跟我好了,我也没想过从你要钱……真的……清辉……我是心甘情愿的跟你的……我现在都不跟你一起过了,还咋要你的东西……我长这么大,我爸我妈都没这么为我想过……也就是你,怕我被人骗了,怕我被人欺负,怕我过的不好……你闹啥子要这样嘛?我都舍不得你了……清辉把钥匙塞给她:要走就走吧。

以后长点心。

还有……别回来了!咱俩见还不如不见……甜甜打着嗝,一步一步往出走,走到门口了,脚步又停下来,有件事,我想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声。

清辉看她:还有什么要求?甜甜摇头,攥紧手里的钥匙,我在超市里,帮着那谁卖肉,帮着送货的一个阿姨……我瞧着有些面熟。

什么意思?甜甜就说:你的照片我都看过,我觉得她就是那个你不跟我说是谁的阿姨。

没告诉她是谁的阿姨?清辉面色一变,那是自己的亲妈!他一下子就急切起来:哪家食品公司给你们送肉?甜甜就说:我记不住,回头问清楚了,发给你……清辉哪里等的了,拿了车钥匙就走:我送你回去,你帮我去问问……男女这点事的伤感,被这事给冲的一点也不剩了。

车到了超市门口,甜甜扭扭捏捏的,那什么,他不知道我之前交过男朋友……清辉不明白这话是啥意思,看她:……甜甜脸涨的通红,给他那什么那晚……我月经刚刚来了一点点……出了点血……清辉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她是想说对方一直以为她是第一次。

这种事吧。

清辉真是……我知道了!甜甜正要下车,然后猛地就顿住了,头往下一缩,看侧面……停的那辆车就是……清辉就朝那边看过去,只见一个四十来岁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在开冷藏车厢的门,然后侧面的巷子里出来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看年纪应该有三十来岁吧。

面相很憨厚。

身上挂着一个超市统一服饰黄色的小围裙,有点滑稽。

两人站在车厢处说着什么,好像对车厢里的货物品头论足。

他就问:那个跟铁塔似的男人,是你新找的?甜甜瞪眼:咋说话呢?咋叫铁塔似的!男人不壮实一点叫男人?他就是比你强,哪哪都比你强!清辉马上明白这话的意思了,这是说男女那点事。

这个女人,就不能给一点好脸。

你最好好好说话,要不然我要我的房子。

他回头也瞪她。

甜甜刚要犟嘴,然后眼睛一扫外面就道:你看,是不是你家照片上的那个人?清辉扭脸看过去,紧跟着面色就变了,那个女人烫着一头卷发,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然后慢慢的走到络腮胡男人的边上,给她递了个保温杯子过去。

他看见,女人怀里的孩子伸着胳膊要男人抱,男人的笑声爽朗又利落,等爸忙完再说,叫你妈抱着……然后把从铁塔那里收来的钱直接塞到女人身前挂着的包里。

那个女人的脸上瞬间扬起了他极为熟悉的笑,那是只有看见钱才会露出来的表情。

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

清辉觉得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眼窝子不由就湿了,低声跟甜甜说:去吧。

好好过日子。

甜甜猫着腰下去了,也没敢跟清辉摆摆手。

清辉也没在意,发动车,跟着那俩冷藏车汇入了车流里。

甜甜眨巴着眼睛,低着头把泪水逼回去,仰起脸却对着对面那个扛着半片子猪肉的汉子摇摇胳膊。

清辉在车镜里看见了,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紧跟着前面的车,半点都不曾放松。

看着那女人抱着孩子跟着男人去送货,看着那女人从车里拿出热水壶和奶粉给孩子冲泡,看着男人把饭喂到女人的嘴里,看着女人满足的笑。

这一刻他说不清楚心里那股子的感觉。

莫名的,酸酸的,涩涩的,在听见那孩子咯咯咯笑着喊妈妈的时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决堤而下!那也是自己的妈!天慢慢的黑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冷藏车驶出了市区,停在郊区的一处民房门口。

然后男人先下车,女人抱着已经熟睡的孩子紧跟着下来。

男人摸出钥匙打开大门,扭过身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停在路边的那辆还亮着灯的车。

看什么?何小婉问了一句。

男人就道:这车跟了咱一路了。

也不知道是干啥的?哪辆?何小婉扭头去看,车灯亮着看不见车里的人的脸,那辆吗?男人‘嗯’了一声,行了,咱到家了。

管他想干什么呢。

何小婉‘哦’了一声,抱着孩子就要往里走。

然后脚步猛的就顿住了,把怀里的孩子往男人怀里一塞,撒丫子就往巷子口跑。

清辉不知道怎么想的,车迅速的掉头,然后油门踩到底,冲了出去。

这一刻,他怕了!何小婉追着跑着眼看着走远了,她知道是猜对了。

这是清辉!这是自己的儿子!清辉……清辉……她一声声的喊,可连车尾灯都瞧不见了。

男人追过来,怎么了?谁啊?我儿子!我儿子!何小婉蹲在哭的嘶声力竭,我儿子……儿子啊……妈也想你啊……男人扶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扶她,你这……赶紧起来……你看你的哭的……明儿我出去打问打问,肯定是能问到的。

清辉将车开出多远已经不知道了,停下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

他打通了他爸的电话,老三正迷迷糊糊的呢,接了电话就从卧室出来,躲阳台上,怎么了?这个点打电话……把你妈都吵醒了……清辉沉默了半晌:我妈在京城……你妈在家……话没说话,老三就反应过来了,他说的妈妈不是家里这个。

他不由的把声音放的更小些:找你去了?没!清辉深吸一口气,碰见的。

我远远跟着……好像又结婚了,还生了个孩子,我也看不出来大小,大概是两岁……也可能是三岁……老三倒是没表现出来惊讶,只是半晌都没言语,然后才问:那你看她过的好吗?还不错的!那个男人对她好像不错,至少自家老爸是没有那么多耐心对待她的。

他的嗓子堵眼觉得跟堵了块东西似的,……我在通州买了房子……是我给我妈准备的……我还想着等将来她回来了,怎么安排才能照顾到她……然后又自嘲的笑,如今是用不上了……老三吸吸鼻子,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才说,你妈那人,其实还行。

要不是跟了我这么个人,其实她也能把日子过好的……你现在也是个男人了,过去理解不了的事,估摸着现在也能理解了……清辉就笑:爸,我跟甜甜分开了……你……跟我妈说一声。

就说之前是我不对……其实……甜甜也挺好的,要不是遇见我……老三就真笑了。

谁也不想当负心汉,但当一回负心汉就算是成长了……正说着呢,阳台的门被推开了,姚思云过来:谁负心汉……吓了老三一跳:说清辉呢!清辉跟那姑娘分手了。

姚思云就把电话接过来,叫了一声‘儿子’。

这一声‘儿子’叫的清辉的眼泪又下来了,妈!姚思云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要是实在不愿意分手也没关系的。

日子还得你自己过。

要是心里难受,就去找那姑娘。

可别哭了,你这一哭,妈这心里就难受。

我是你妈,总是希望你好的。

咋都行的?别勉强,不用太管我跟你爸的想法……妈!清辉吸了吸鼻子,妈,我想你了,我想回家。

姚思云被说哭了,擦了眼泪,想回家就回吧。

妈给你做好吃的。

挂了电话又说愣在那里的老三:什么叫做谁也不想当负心汉,当一回负心汉就算是成长了。

这都什么狗屁道理!那些被你们负心的女人怎么办呢?活该了!叫你们拿去练手了?你要是再敢拿你那一套出来教我儿子……金老三……我跟你说……咱俩没完……老三搂着女人的肩膀往里面推,行行行!没完就没完。

我就怕你跟我玩了。

没完才好!没完才好!最好你下辈子跟我都没完!过了大年初三,清辉突然要回老家,公司叫清丰暂时帮着看着。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徐天就说:要不去我跟清辉一起走,还有个伴儿。

可这才来了几天?徐天固执的很,在这儿我不喜欢。

吃的不喜欢,住的不喜欢。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在厂里我就是干一天,那到处都是能说话的兄弟。

我在这儿,真能憋出病来。

好说歹说不行。

清平就说:孙俊好容易出来一趟,还没玩呢。

结果这孩子说:我的作业还没写完。

爸给请的家教老师说正月初七就过来上课……言下之意,也该回去赶紧写作业了。

于是将人送上飞机。

一路上有清辉照看,也没啥可操心的。

清辉问林雨桐和四爷有啥要带的没,林雨桐倒是收拾了两件东西,是丸药和衣服,都是给老师的,叫清辉顺道给送到周扬手里。

她又问四爷有没有要带的,四爷摇头:估计过完年,我还得去秦市一趟,就不带什么了?怎么还要去秦市?四爷就说:三公经费……打算拿秦市做个试点……怎么又扯到三公经费上去了?三公经费是指财政拨款支出安排的出国费、车辆购置及运行费、公务接待费这三项经费。

这几年是越演越烈了,公款吃喝都是小意思,你看那出国考察团里,几个是干正经事的,有几成又是跟去的家属?屡禁不止!其实,可以做试点的地方很多,肯定也都积极响应的。

但是你这不声不响的就放在了秦市。

为啥非要是秦市呢?林雨桐斜眼看他:到底像干嘛啊?问我想干嘛?呵呵!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