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谋害汗王的凶手是长宁,她周围的人迅速的散去,只留下长宁带着林厚志站在中间。
我杀的大汗?长宁耻笑,是不是我杀的大汗……对这种指责我都不屑的去辩驳什么。
如今我还站在这里,靖国的太孙也还你们的监视之下,使团更是被围堵的严严实实的,都在城里呢。
我杀了可汗?图什么?图把靖国拉下水?嫌弃我们这些人死的慢?上赶着找死呢?说着,就顿了一下,她扭脸看向庆格手里的王杖,对着庆格道:大汗把王杖交给你,难道没告诉你王杖的秘密?什么?什么叫做王杖的秘密?王杖能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秘密?众人瞬间就变了脸色,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庆格不由的就抓紧手里的王杖,若是王杖之中另有秘密,可自己却不知道,那这王杖的来路,可就不好跟人解释了。
云姬却急忙喊道:我儿哪里知道王杖的秘密?汗王交给他王杖,只是奉旨办差的一个凭证。
可不知道什么秘密不秘密。
咬死了汗王将王杖交给庆格的时候,是活着的。
王杖在庆格的手里,只是办汗王交代下的差事。
至于之后汗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推说不知便是了!长宁却笑,其实想闹清楚这件事一点也不难……如今汗王没了……靖国有句话叫做国不可一日无君。
天大的事情都要等下一位汗王确立之后,再做查问。
本公主又跑不了,你们怕什么?怎么?就无人想知道这王杖的秘密?其实,打开王杖里的秘密,真相就出来了……云姬变了脸色,呵斥庆格:杀了这个女人,她是靖国的公主,目的就是挑拨北康内斗……巴根迅速的拉弓射箭,弓箭如流星似的飞出去,插在云姬高高的发髻上,一个小小的舞姬,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云姬,你太急切了。
如此的上蹿下跳,你是想要杀人灭口吗?长宁看向那王杖,汗位的传承可不是一根王杖的归属能决定的。
传承王杖,其实是传承王杖里的秘密。
比如,可汗确立的下一任可汗的诏书,就藏在王杖之中。
当然了,里面也许还有只有汗王能知道的一些关于北康的更多的秘密。
如今,只要将诏书拿出来,看看继承人到底是谁?如果继承人是二王子庆格,那汗王倒是真有可能下令叫他拿下巴根和阿尔木。
可如果诏书上的继承人不是庆格……那汗王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反向推之,既然汗王不会下这样的命令,那庆格必然是假传汗王旨意。
那他为什么要假传汗王旨意呢?反推到这里,是不是就很有意思了。
她含笑看着云姬和庆格,如今就看,你们敢不敢主动开启这个秘密了?庆格看向云姬,想要确认长宁的话是不是真的。
云姬想起毕兰可汗临终前那奇怪的微笑,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她怀疑,汗王当时就想到了如今的情况。
她头上的汗都下来了,忙道:你一个靖国的公主,怎么会知道如此的秘密?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几个王子不知道,妃嫔不知道,大臣不知道,却偏偏一个敌国的公主知道……这话谁信?长宁摊手:我说的到底是不是谎言,试着打开王杖就是。
这王杖总不会也被我动过手脚吧。
再说了,这样的秘密,本就是一代汗王传给下一代汗王时,需要亲口交代的。
如果不能亲口交代,神山上还有长老们呢。
这样的秘密,不是我能杜撰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我一靖国的公主却知道如此隐秘……那就得从冒都可汗说起了。
咱们的毕兰可汗,汗位是怎么来的?她嘴角露出几分奇怪的笑意,这叫云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发现,长宁的这个笑跟毕兰可汗临死时挂的笑是一样的,有点怪异,有点叫人毛骨悚然。
才要说话,吊足了大家胃口的长宁才道:当年的事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而涉事的人,也都已经作古了。
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当年冒都可汗在位之时,还是王子的毕兰可汗,确实一度得冒都可汗的喜欢。
尤其是在凉州一役之后,救了冒都可汗回来……可谓是风头无两。
可这功高还有盖主一说呢。
从冒都可汗随后的几年里,加倍的宠爱幼子扎卡就可以看的出来。
当年,冒都可汗留在王杖里的诏书是将汗位传给扎卡……可是天佑咱们的汗王,扎卡在冒都汗王升天的那一天……离奇的突然就消失了……而我是这一切的参与者。
你们都知道我在可汗继位的事上是出了大力的……究竟是哪里出了力了,却无人得知。
如今毕兰可汗已经升天了……扎卡……她说着就看着云姬笑了一下,扎卡八成也已经不在人世了,至于他在漠北的事……八成也是谣传吧……云姬的脸就白了。
这个长宁,好恶毒的心思。
王杖里有诏书,若是诏书不是给庆格的,那自己和庆格就是谋害汗王的凶手。
若是诏书是给庆格的,她又留下了一个活扣。
就连冒都可汗的遗诏都被先得到王杖的毕兰可汗矫召了,那么庆格先得到王杖,是不是同样存在矫召的可能呢。
这给了巴根和阿尔木一个不遵从遗诏的借口。
还有当年继承汗位的事。
当年的事,谁也说不清楚的。
除了毕兰可汗就是她了。
可她嘴里的就一定是实话吗?未必吧!而且她还用了一个非常冠冕堂皇的借口,那就是当事人作古了。
说说也无妨。
其实她心里非常确定,扎卡还活着呢。
扎卡是活着的。
不仅是活着,还活的很好。
统一了漠北,确立了根基。
如果这个消息传到他的耳朵里……一个金库就想打发他?不会的!他活着一天,就会想着重回王庭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一天。
她现在怀疑,长宁这女人很可能早就知道自己和扎卡还有联系,甚至这次想借助扎卡的力量,所以,她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的。
这也就给了扎卡一个抢夺汗位的借口。
那么,可以预见,哪怕庆格登上汗位,只怕想要把这汗位坐稳,也不容易。
可是,如今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坐上汗位,还有喘息的机会。
可要是坐不上汗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一番话下来,毕兰可汗是怎么死的,没多少人关注了。
一个个的虎视眈眈的,都盯着王杖呢。
巴根不催着叫打开王杖的机关,反倒是催着:王杖交出来……阿尔木冷笑:为什么不当众打开,你又想图谋什么?汗王早就叫人暗地里查你了,你跟长宁那个女人也早就眉来眼去,她又知道这王杖的秘密,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被你们动了手脚……巴根恼道:你放屁!长宁那个女人一直偏向的是庆格……她偏向庆格?阿尔木觉得巴根的脑子有问题,刚才哪一句话,她是偏向着庆格说的。
她明明在想办法在帮你。
云姬忙道:没错!长宁那个女人早就跟巴根勾结在一起的。
他们一起谋害汗王。
三王子,二王子是支持你为汗王的……阿尔木哼笑一声:奸诈的女人!不要以为支持本王,本王就能饶你一命。
你这条命,本王要了……父汗那么喜欢你……你得下去跟父汗陪葬去……相互攻讦,搅动的一池浑水更浑了。
庆格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长宁身上,长宁公主,真是好口才。
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偏叫您说的这么复杂。
我确实是奉了父汗的命令行事的……至于是什么原因……他扭头看向巴根和阿尔木,如果父汗的遗诏放在这王杖里……而父汗又确实是叫我处置大哥和三弟……你们两人就没有想过原因了吗?也许这里面的遗诏,不是给你们的,当然,也不是给我的。
很可能就是给老四阿拉坦仓的。
上面有两位强有力又压服不住的兄长,所以,父汗才叫我手持王杖,为了下一任可汗除掉你们。
他手里握着王杖往前一递,不是要打开吗?阿尔木,你来!看看这遗诏到底是给谁的。
如果不是我,也不是你们。
那么父汗的死……如果我有动机,你们也一样有动机……顷刻,王杖成了烫手的山芋。
谁都想看,谁都不敢看。
庆格就看亲卫营和虎狼卫的两位统领:那么……两位是否要执行汗王的命令呢?你们是父汗的亲卫。
保护父汗,执行父汗的汗令,是你们的职责。
如今,父王已遭毒手,他的命令你们也要视若无睹吗?云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庆格总算醒过神来了……还算是有救。
刷的一声,顿时刀出鞘,弓上弦。
三方剑拔弩张。
长宁心里默默的算着时辰,快了!快了!子时就要到了。
到处的火把,灯火通明。
猛地,天空中升起红色的烟花,继而绽放开来。
紧跟着,王城东南西北四方,大火皱起。
火势升腾,浓烟翻滚。
然后是受惊的牛羊马匹,嘶吼着,跟疯了似的到处乱窜。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糟了!是粮草!云姬忙喊道:一定是南靖人……谁在污蔑南靖人?林雨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若是南靖人……本太孙还会前来送死吗?说着,声音就近了,姑姑,侄儿来看看您。
乱起来了,您可还好吗?长宁眼里就有了笑意:还好!她看向三位王子,话却是对林雨桐说的,如今粮草被人偷袭,咱们姑侄倒是更稳若泰山了。
今年北康的日子要想好过,估计是又得从靖国伸手要了……你我姑侄的用处大着呢,暂时是死不了的……这话倒是实话。
三位王子对视一眼,在这事上达成了默契。
庆格就对护卫营的统领点点头:请长宁公主和太孙殿下王庭内歇息……林雨桐就下马就笑,没人注意到她坐在的马并不是那匹飞舟。
她搀扶长宁公主,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两人施施然的朝王庭内走去。
走远了,还能听到三方的争吵声:一定是阿拉坦仓!没错!从头到尾,都不见他。
两人回了长宁公主的帐篷,添福添寿等人,早已经等着了。
伺候长宁公主换了奴婢的装束,只外面披着她自己的大斗篷。
添寿就说:按照太孙指定的路线,朝西南的方向,一路都是咱们自己的人……林雨桐点点头,发信号吧。
添福马上就把手里的小铜盆扔到大铜盆上,顿时发出极其响亮的相撞声。
外面冲进来一侍卫,怎么回事?添福摊手:失手……失手……话没解释完,就听到一声呼喊:……王帐……着火了……大汗……在里面……冲进来的侍卫火速的冲出来,都是侍卫营的侍卫,他们被训练的,除了大汗的事,再无大事。
着火了!王帐着火了!汗王的遗体还在王帐之中。
林厚志出去,见门口还有要走没走的侍卫和奴婢,就吼道:快去救火啊!想叫汗王尸骨无存吗?他手里拎着盆子,一副要救火的架势。
然后帐篷里的人,或是拿着壶或是拿着盆或是拿着桶的,一股脑的冲出来,汇入来来往往救火的人群中,转瞬,就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长宁并不需要人搀扶,去了斗篷之后一身短葛的装束,行动更便捷了。
一路朝西南方向走,越走人越多。
沿路的奴婢和护卫都紧紧跟随其后。
出了王庭,外面更乱。
到处都是奔逃的牲畜和百姓。
林雨桐带着人,只从偏僻的没人注意的地方走。
这些地方,反而是人最少的。
北城门外,林雨桐一个呼哨,一群马呼啸而至。
领头的可不正是飞舟。
这些提前被安置好的马,都归它统领。
不管城里城外怎么喧嚣,马群都没跑散了。
她吆喝一声:上马!个个都是在北康生活了那么些年的人,骑马早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一群二三百人的队伍,朝着北边的高岗疾驰而去。
来了……来了……蒙放站在高岗之上,呼喊了一声。
阴成之等人才从背阴处走了出来,只见数百人的队伍飞驰而来,不是‘太孙’还能是何人。
迄今为止,整个使团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焦急的等到子时,可等到子时的时候,却是北康王城四面起火的时候。
大乱之下,不知道从哪里跑了一个手持令牌的北康将军,突然将守着使团的兵将都给调走了。
或许是听说会有人来替岗,这些护卫并没有犹豫急撤离了。
可所谓的替岗的却没来,来的只有太孙的侍卫那个叫林谅的少年来了,他交代了蒙放两句,留下五十个人,骑马又走了。
于是,他们整个使团,就跟着这五十个人,混在来来往往逃命的平民和贱民之中,从城里逃了出来。
却又被安顿在这高岗之上。
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等到要等的人。
不光是太孙来了,就是长宁公主也跟着跑出来了。
这……谁能告诉咱们这是发生了什么?这次出使,简直是莫名其妙。
只是和谈,犯得上这么逃跑吗?林雨桐骑在马上朝四爷伸出手:上马!然后就吼其他人,想死在这里的都留下。
不想死的,都上马!骑不了快马的,找自己的侍卫带着。
不要逞强。
咱们这一路……要直奔凉州。
需要奔袭五天五夜……太孙殿下。
上官淳喘着粗气,臣不是不听命令,臣实在不知道这么做的必要性到底在哪里……林雨桐骑马过去,一句废话也没有,俯身一个手刀过去,人就晕了。
她大喊:蒙放,把人绑在马上,马上出发!我现在没工夫解释……也不想听你们任何人的废话,我要的是服从,绝对的服从!都听到没有?文官们一个个的,除了心惊胆颤,啥玩意也来不及反应。
倒是蒙放的护卫营和跟随而来的二百多人,齐刷刷的应了一个‘是’!那就出发!林雨桐用绳子将她自己和四爷绑在一起,这叫阴成之和长宁多看了好几眼。
逃命呢!啥也顾不得了,就先这样吧。
天快亮的时候,一行人到了卡库湖边。
林谅领着偷袭粮草的勇士们,都在这里等着。
林雨桐问伤亡情况:……都如何了?林谅摇头:火箭头的威力极好……并无近战,也无伤亡。
好!林雨桐看向这些都是十二到十五岁的孩子,你们都是我靖国的勇士。
正说着话呢,林恕和林筹跑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媚娘等一大群的女人。
这些女人身上都带着重重的包袱。
这会子也不废话,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个小口袋一个小口袋的干粮。
一人一份。
本来使团就有八百多人,再加上林雨桐和长宁带出来的接近三百人。
这就已经是一千一百多人了。
如今跟着一大群汇合,怎么着也有两千人了。
这么多人,长途奔袭。
柴同都跑过来跟林雨桐低声道:妇孺……如何带的回去?媚娘就吼道:妇孺怎么了?妇孺面对那些如狼似虎的豺狼,也比你们强!林雨桐挥手压下柴同,只对媚娘道:这一路上,只怕还要仰仗你们。
走吧!这会子北康那边已经反应过来了。
追兵马上就到了。
媚娘对着柴同冷冷的哼了一声,翻身上马,‘驾’的一声,策马而去。
路上了,林雨桐才故意放慢速度跟柴同解释:石万斗的商路,能来往数年而从未出过岔子,一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咱们一半时间得在夜里赶路,大草原一望无际,怎么走偏的都不知道。
等发现了,也许早就跟咱们的目的地南辕北辙了。
别小看这些女人,这种时候她们确实比你们有用!把柴同噎的不轻之后,林雨桐催马加快了速度。
林谅低声道:殿下……戚氏母子三个……该如何处置……林雨桐眯眼,发信号,叫看守的人,去前面跟咱们汇合。
至于这母子三个,留下食物和水之后……就暂时不要管了……林谅应了一声,调转马头就走。
长宁问道:为什么不带着,有这母子三个,凉州咱们才好进……不是那样的!真要是带着这母子三个,不是要挟也会变成要挟的。
反倒又一次强调戚威是叛臣。
事,不是这么办的。
林雨桐就说:我怕追咱们的人,会是庆格……叫他追吧……追到一定程度,拿那母子三个做诱饵,自然就把他调走了……怎么会是庆格追来?怎么不会是庆格追来!云姬拉着庆格,……我留下……你带着你的人……追南靖的使团去……很可能,戚氏母子三个就在他们手里……要不然,他们凭什么借道凉州……可如今这局势……庆格拉着云姬,母亲,跟我一起走。
蠢货!我是想叫你跑!云姬推了一把庆格:你是不是傻?如今巴根和阿尔木实力比你强。
这会子趁着他们还没回过神来,赶紧带着王杖跑。
至于我……我还有事……咱们母子,此次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这一次了……你带人去追南靖的使团,不管追到追不到,也不要管能不能找到戚氏母子……记着,一定要赶在后天辰时赶到卡库湖……如果我这边一切顺利,就会有人在那个地方接你……那时候,你就是北康的大汗。
如果不顺利,我会在那地方等你,咱们母子再谋划下一步怎么办……切记!切记!说着,就一鞭子打在庆格的坐骑上,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走!哪怕再赶,带着文臣妇孺的一行人,到底是不如北康的铁骑的速度快。
白天没怎么敢停,只停下来稍作休息,都吃了点干粮之后,又马不停蹄的朝凉州方向跑。
可等到天擦黑的时候,正是人疲马乏,庆格还是追上来了。
他们是一人双骑,换马不换人,速度跟林雨桐这边双人一骑,可快的多了。
林雨桐命令蒙放:带着你的人护送公主和使团先行,我断后,随后就到。
蒙放的脸色都变了:殿下……不可……阴成之皱眉:我留下,你们都走……林雨桐只看蒙放:记住你的任务,将人带出去,天亮之前如若我没赶到,就先走。
一切听阴大人和公主殿下的。
说着,就吆喝林谅:跟我迎上去。
阴成之就看着这‘太孙’飞驰而去,顿时有几分咬牙切齿:你要去你去,你倒是把我儿子给放下。
他是看出来了,这个‘太孙’真接回去,那才是真热闹了。
瞧着吧!她能上天喽!谁也拽不住她。
四爷坐在桐桐的后面,一直也没言语,这会子没熟悉阴镇的人在跟前了,才问了:有把握没?没!林雨桐将缰绳递给四爷,自己动手解捆着两人的绳子。
四爷还没反应过来呢,她浪的不行啊,一脚踩着马镫,身体就斜着刺棱出去了,然后身体一转一跃,从自己身前跑到身后去了,我坐你后面,一会子要是逃跑的话,一不小心就被射成刺猬了……然后四爷看着从腰后头伸出来的胳膊和手,顿时就有些磨牙:林雨桐,你给爷等着。
把四爷抱在前头这种经历绝对没有过,她闷闷的笑出声来。
林谅就多看了四爷一眼:弱鸡仔似的!不就是长的好看点吗?有什么啊!于是庆格就看见一个前面抱着个美貌的……特别美貌的少年(?)的靖国太孙。
说实话,要不是自家王妃总是拘着宝音,不许宝音去跟对方玩,他都不怎么会注意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少年身上。
以前仿佛是远远的见过几次。
一副瘦弱的样子,见人脸红拘谨且沉默,全无半点气度。
当然了,比起北康的那些少年,他是斯文俊秀多了。
小女孩喜欢这样的长相,也没处说理去。
谁没年少过,对吧?可再看眼前的这个少年,却全然不是当时的样子了。
浑身像是舒展开了一样,脸上带着几分志得意满又促狭的笑意。
面对追兵,却自己留下断后,他倒是有几分喜欢这个少年了。
就说:太孙请告知我妻儿的下落……然后跟我回去……你放心,我不会伤你分毫,长宁公主私自离北康的事,我也不再追究……林雨桐就笑:我跟牧仁和宝音是朋友,不会看着他们被歹人所劫掠而无动于衷。
他们母子三人,就在这一路的沿线,只要你用心找,肯定能找的出来的。
我并没有带着他们走。
庆格眯眼:你该知道的,你如果说了谎……我如果说了谎,还是一样走不出凉州,对吧?林雨桐就笑,所以,我为什么要说谎呢。
是你的母亲云姬,叫扎卡的人绑架了他们母子三人,然后给戚威去信要挟他叫他施以援手……只不过,我提前将那母子三人救了回来,就是不知道扎卡到了王城附近,才发现手里并没有人质,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据说,当年冒都可汗将汗位是传给了扎卡的。
那么,他是不是会想着,是云姬假装提供消息却在引他入瓮?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云姬?北康已经失去了储备粮草,今年的日子本就不会怎么好过,若是金库再有失……今年冬天,只怕光是冻死的就得超过一半……想要打仗?你们兄弟不合,都防着彼此在背后下手,这仗自然是打不起来的。
我要是你,就会先去找妻儿,然后赶回去救母亲。
如果赶的巧,说不定几方争斗之下,你还有捡漏当汗王的机会。
哪怕没这机会,至少也得一家团圆,带着人早点撤离再图谋之后的事。
跟我一个异国的太孙在这里磨缠,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我是必要走的。
就算是走不了,我这上马能战的勇士们也是必然能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的。
你的人手经不住这么耗。
你就是把我俘虏回去了,又如何呢?失去妻子儿女甚至于母亲之外,还可能与汗位失之交臂。
咱们各回各家,之后还有机会一较高下。
要不然……我的人一个信号放出去,就能叫牧仁宝音身首异处……你不要逼我不顾这段我还算珍惜的友谊……庆格咬牙,低声跟一边的随从吩咐了一句:给凉州飞鸽传书,务必将人堵在凉州。
就说……他们掠劫了王妃小王子还有郡主……请他们务必拦下太孙……死活不论……随从低声应了一声,就调转马头匆匆去了。
庆格笑了一下:那就请太孙上路吧。
上路,可不是一个好词。
林雨桐也不介意,调转马头,策马就走。
天快亮的时候,赶上前面的队伍。
这些人一夜都没停,虽然不快,但还是坚持走着。
人疲马乏了!林雨桐就说:原地扎营吧。
暂时不会有事。
又问蒙放昨晚上可还安稳。
遇上两拨马匪……不过有万老板商队的旗号,倒是打了个照面,就过去了……蒙放脸上有些丧气。
马匪给一商队的面子,却不会给南靖护卫军的面子。
臊也臊死了!林雨桐拍了拍蒙放的肩膀,以示安慰。
长宁一手拿着水囊,一手拿着饼子走了过来,吃点喝点。
林雨桐看四爷被黑着脸的阴成之拉到一边去了,她笑了一下也没言语,拿起水囊就灌。
长宁就问:再走两天,可就到凉州了。
你怎么计划的,也该跟他们说说了,这些大老爷们,一个个的心里都没底呢。
凉州啊!戚府位于凉州城正中心的位置。
府邸建造的如同一个小小的城郭。
据说,这是自从戚家人被俘虏之后就修建的,如今已经颇具规模了。
今儿,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的,街市一样的繁华,人们照常的劳作出门做生意。
孩子们该去学堂的去学堂,该去演武堂的去了演武堂。
戚家军十人一组,每组负责五十米的街道城区。
反倒是北康的驻扎军,只能驻扎在外城墙之上。
但凡是入内场墙一步,必遭军法严惩。
戚威照样每天早早起来,跟将士们一起演练,满头的白发,苍老的面容,连同矍铄的精神,第一眼看过去,会给人一种特别复杂的印象。
他的铠甲很陈旧了,是南靖军中的老样式。
他一穿就这么多年,破了修补,但却始终不肯丢弃。
从城墙上下来,老妻叫人送来炖好的汤:趁热喝了。
他一言不发的就喝了。
几个儿子吃了饭都去忙自己的去了,儿媳妇带着孙子孙女回了后院。
屋里只剩下老两口了。
老妻这才道:小囡囡……之前送信说要回来的……至今也没见人……是有什么变故还是……戚威的脸就冷了下来:你又想说什么?老妻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总不能叫咱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戚威闭上眼睛:可是谁在你耳边嘀咕什么了?老妻的手一顿:没有的事,老爷想多了。
戚威起身:外面的事,你不要多管,也不要插手。
带着儿媳妇孙女们,就在后院呆着。
前面不管发生什么……都跟你们无关。
老妻看看这高高的重重叠叠的院墙,她这后半辈子,就没塌出去过。
两口子正在说话,老管家来了,附耳在戚威耳边嘀咕了一声。
戚威抬腿就走,到了书房就道:信呢?小小的竹筒能说的不多,就只说自己的女儿外孙和外孙女,被太孙和长宁公主一行挟持,朝凉州而来了。
老爷……老管家低声道,您看,这事,该怎么办?戚威将这几行小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我问你,长宁公主一介女流,太孙还是少年稚子,他们是怎么从北康的王城里跑出来的……不仅跑出来了,还挟持了人质……他们现在给我送消息,就证明他们并没有拦截到或者是拦截住……这不是奇哉怪哉吗?是北康真如我之前想的那样,发生了变故?还是这次的使团,派了不得的人物?老管家就说:可不管情况如何……如今这信上还提了小姑奶奶……咱们是拦……还是不拦?咱们要是不拦,只怕巴尔顿就会拦……戚威轻笑了一声:不着急……不着急……等着……等人到了再说……我得看看……我得看看费尽心机都要带回来的太孙,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这大靖国……它还有救没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