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永和宫出来,林雨桐跟在四爷的后面,忍笑忍得肚子疼。
四爷悄悄的瞪了林雨桐一眼,还有脸笑。
叫娘娘知道你叫十四的福晋拿杯子砸他,有你的好果子吃。
看爷还护不护你?林雨桐不知道别人家的回家后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反正她是想起来就笑,一笑就止不住。
过了两天,皇上的圣旨到了。
特意宣了老五,老十,老十四去热河。
十爷整个人都暴躁了。
自从他额娘死后,皇上想起他的时候不多,好容易想起他了,却是因为‘打’媳妇打的狠了。
连太后都惊动了。
所以,这是被老爷子叫去挨训去了。
老爷子一直就爱折腾。
自己折腾还不算,还来回的折腾儿子们。
但为了巴结老爷子,被折腾的这些儿子还都得十分高兴开怀。
表示能被皇阿玛想念,是多么一件令人激动的事情。
如今,老爷子都等不到回京城了。
特地叫儿子们过去,千里迢迢的,叫过去挨训。
很荣耀吗?老十看着自家的福晋,恨不能一口吃了她。
你就折腾。
折腾的你家爷被老爷子厌弃了,你就舒坦了。
十爷十分悲催的道。
十福晋嘴角一撇,我连儿子都没有,爷就是有再大的家业,还能轮到我享福吗?我为什么不折腾。
就算爷把太子拉下去,自己坐上去了。
我可不想跟太子妃二嫂一样,做个泥菩萨。
住嘴!住嘴!住嘴!十爷赶紧上去,一把捂住十福晋的嘴。
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
这是要掉脑袋的。
十福晋被她捂着,憋闷的厉害,张口就咬住了十爷的手。
十爷‘嗷’的一嗓子叫出来,赶紧又自己将自己的嘴给捂上了。
打开门四处看了看,确保外面没人听到,才回头瞪了一眼十福晋,气哼哼的半天,才道:你放心!爷回来哪儿也不去了。
先跟你生儿子。
生了儿子再说。
你没儿子,你就毁我的家业。
家业跟小老婆比起来,还是家业更要紧一点。
五爷看着五福晋有条不紊的给他收拾行李,嘴角就抿了抿。
从小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干在兄弟前头,被皇阿玛给记住的。
好容易出了一件,还是因为被媳妇打。
这会子,自家那些兄弟还不定怎么在府里笑的肚子疼呢。
都是这个伪善的女人害的。
这会子贤惠的帮着收拾行李,好似处处妥当。
实际上,心里不定怎么开怀呢?要笑就笑。
憋着,多难受啊。
五爷凉凉的道。
五福晋回头,淡淡的一笑,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不过,爷这次要去上三五个月,我一定争取在家给爷怀个儿子来。
也叫爷回家就能高兴高兴。
五爷的脸顿时就绿了。
这女人得多记仇啊。
愤愤的出了门,带着人一路往城外赶。
以为自己是早的。
没想到十四比自己还早。
老十四,东西都带齐了?那这速度真是够快的。
十四摇摇头,东西随后就到。
他出门就没跟十四福晋打招呼,不愿意搭理她。
五爷一叹,十四到底年轻,不知道女人脾气。
他就道:她要是一直装作不知道,不给你送怎么办?你就一身衣服,死扛到底啊。
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他们这些爷,外面的衣服穿不惯,外面的茶叶喝不惯,就是方便用的恭桶手纸,外面的也不成。
十四向五爷身后一看,五哥不是带着呢吗?不会刚刚好,一点富裕的都没有。
这没皮没脸的。
五爷转脸就道:你五嫂准备的。
你猜她会不会想着坑你哥哥我一把。
这东西不够的可能性,比富裕的可能性大得多。
你别指望了。
小气鬼!十四撇一撇嘴,他呵呵一笑,也不说话。
这就是赖定了。
等十爷出来,三方顺利会师,就马不停蹄的往热河赶。
大热天的,一路骑马,尘土和汗水,混在一起,真是够够的。
老十四一路上,不是找五爷要衣服穿,就是找十爷要东西用。
真是半辈子没干过的讨厌事都干了一遍。
这都怪完颜氏,要不是跟她置气,至于委屈自己吗?这个坏女人。
康熙看着跪在下面的三个儿子,就道: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你们连齐家这点事都闹不明白,朕还能指望你们干什么呢?儿子们叫皇阿玛失望了。
三人耷拉着脑袋。
妻者,齐也。
这个道理还要朕再教你们一遍吗?对自己的福晋大打出手,从小叫你们学的学问都学到狗肚子去了。
让你们练习弓马骑射的本事,就是叫你们跟女人动手的?康熙伸手就将案几上的折子全都摔在三人的脑袋上了。
这名声传出去好听吗?朕就教出这样一群东西来。
这大清的江山还有什么指望啊。
康熙说着,就干咳了一声,不得不停下来端着茶杯润了润喉。
都滚下去,朕看见你们就来气。
康熙重重的放下茶杯,哼了一声。
李德全看着三个皇子阿哥出去,才小心的给皇上续上茶。
您消消气。
李德全小声的劝解道。
康熙又哼了一声。
他生气不是因为这些儿子打福晋,而是因为被福晋打了还有苦说不出。
一堆儿子聚在一起,一言一行,他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不是胤褆想帮着遮掩就能遮掩的。
老三糊涂,也心软。
嫡长子没的不明不白,不管怎样,他都得给福晋一个交代。
将事情一次性了了才好。
至于真相是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将这一页翻过去,不要再提了。
就算再提起来,也不怕人指摘。
可他倒好,想糊里糊涂的过,就被他福晋捏住短处了。
在家事上如此,对朝事,只怕也是如此。
老四倒是也精明的。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因为什么,一点话柄都不给人留。
在这些儿子中,论起谨慎,没有一个人比老四做的更好。
他那福晋,性子有点硬。
可这就像是老四说的,‘什么锅配什么盖’,老四倒是能降服的住。
换个人,怕压不住这脾气。
老五看着厚道,可这心里却是最没成算的。
后院的女人,想要太平,最要紧的就是一碗水端平。
福晋决定的事,只要不事关大局,就不要插手。
把自己放到女人争斗的漩涡里,你不是找罪受吗?这要是让他管朝事,事管不成,得被下面的臣下当枪使。
老七他都不想说了,他高兴怎么过就怎么过。
给他挑的福晋,不管是出身还是长相,都是不错的。
至少当时看着,是比老四老五的福晋强些的。
老四的福晋没阿玛了,哥哥们不大顶事。
老五家的更是五品官出身。
老七家的福晋,人家的阿玛还是正二品大员呢。
可他自己,却偏偏更偏爱妾室。
他的妾室出身也不低,但跟嫡妻肯定差着点的。
他自己选的,这也怪不得旁人。
老八这些年,谁不说他重情义。
福晋没生养,也不见他有任何怨言。
可自己心里清楚,他这是怕,怕他的儿子一出生,就得遭遇他同等的命运。
他心里介意,介意他自己是从卫氏的肚子里出来。
他爱惜名声,也善于经营他自己的名声。
说到底,他还是自卑了。
这样一个人,一朝得势,会如何呢?会走向自卑的而另一面,自大,自负。
康熙摇摇头,越深思每个儿子的性情,就越是皱眉。
老九就是个耳根子软,又胆小的。
做事冲动,又不计后果。
但却是个心软的人。
这样的人……康熙摇摇头。
他连自立门户的勇气都没有,当不得大任。
老十,莽直,盲从。
给他指了蒙八旗的福晋,就是想提前告诉他,他出局了。
他本该安分的过他的太平日子,将来就算自己百年之后,新君为了名声,也会顾着他的。
可他跟着老八一起蹦跶,但这还不可怕。
可怕的是他身后的钮钴禄家,要是跟着掺和,就热闹了。
说到底,他这些儿子都是被这些臣子给误了。
保成,被索额图这个匹夫绑架在他们的战车上。
保清,被明珠这个老贼拉着冲在前面。
这两个儿子,都是他寄予厚望的儿子。
如今,全都成了党争的牺牲品。
索额图是死了,明珠也已经废了。
但是依附着两党的大小官员,各方势力,却不能让他们看不到希望,不能让他们没有了依附。
看不到希望,就要生事。
没有依附,就人心不稳。
在这样的局势下,保成和保清,他不得不将两个儿子推到前台,如今,才算将这势同水火的局势给暂时稳住了。
可这党争的毒瘤却不能不拔掉。
朝局得重新洗牌,这两个儿子又该怎么安排呢?保成是太子,他怎么就不明白,如今不护住他,迟早他都会被人推着,走到不得不走的那一步。
不是他被逼弑君弑父,就是朕被逼杀子。
这都不是这个作为阿玛想看到的。
只要熬过了这一关,朕难道还能千年万年的长在这个世上。
总是又去的那一天的。
他就这么信不过一手将他带大的阿玛?保清,是皇长子。
允文允武。
如今,跟太子多方碰撞,也快碰出真火气了。
也许,要不了多久,假的就会变成真的。
有时候,面具戴的久了,就卸不下来了。
保清就是这样。
想起这些,康熙就不由的捂住心口。
为了这个江山,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生在皇家,享受富贵尊荣,就得付出更多别人想象不到的代价。
先帝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驾崩了。
亲额娘在又紧跟着去了。
他到现在也没明白,好好的一个人,年纪轻轻的,一群太医看着,是怎么说没了就没了的。
他不敢问,甚至不敢想。
因为他是被自己的皇祖母推上皇位的小皇帝。
而他自己,绝不是皇祖母唯一的选择。
为了亲政,为了得到索尼的支持,他娶了赫舍里为皇后。
为了平衡朝局势力,在赫舍里死了,又册封钮钴禄氏为继后。
可惜这也是个命不长的,她死了,又册封了她的亲妹妹为贵妃。
佟氏,没有孩子,又想要孩子。
养了胤禛,就注定了她活着想要当皇后是不能了。
皇帝,看起来高高在上,可是这一辈子都在跟朝臣相互周旋与妥协。
作为儿子,他不敢追问自家亲额娘的死因。
作为男人,他一生都在拿婚姻做筹码。
哪个是他爱过的女人,他都不知道了。
作为阿玛,看着女儿一个个抚蒙,一个个英年早逝。
痛心吗?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可蒙八旗不能失。
这不光关乎大片的领土,还有更重要的。
满人本就不多,要统治汉人的天下,少了一份底气。
所以,蒙古这个说是下属,其实是盟友的势力,太要紧了。
女儿,孙女,还有更多的后辈,都要为了这个江山牺牲下去。
也许,不久的将来,也包括自己的儿子。
老大,老二,或者还有其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一叹。
十二跟老七一样,他都不想说了。
他被苏麻喇姑抚养,自己这个阿玛觉得愧对了他,指婚的时候,将马齐的闺女指给了他。
这是多便利的条件啊,可惜了。
十三,难得的有情有义的孩子。
也足够机灵,发现事情不对,赶紧寻求老四的庇护。
可他已经上船了,脱不了身了。
十四,就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老四是他的亲哥哥,他都不往上扒拉。
跟在老八的后面,是想干什么?就跟老八挖了老大的墙角一样,也想挖老八的墙角不成。
可惜,老八不是老大。
老大是至少比老八为人真上几分。
而老八,从里到外,都别想听他说几乎真心话。
这哥俩,看谁能算计谁?都说养子如羊,不如养子如狼。
如今都养成狼性,他心里还真是有点后悔了。
局势越来越不好控制了。
不管他们有没有本事担当,但谁心里没有一点野望呢。
他强压下心口的不适,让老五,老十,老十四,明儿一早就滚回京城,叫直郡王和十三即刻赶到热河。
康熙对李德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