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觉得,这种媒人不好做。
说起成亲,说起这个拜天地,大家感觉就是一个仪式。
可放在这个神佛满天,妖鬼满地的世界,拜天地就不能等闲视之。
拜了天地,就等于告天地神明,某某某和某某某结为夫妇。
需要他们的准许,也需要他们的赐福。
人妖结合啊,这个媒人你猜那所谓的神佛是不是知道,能不能同意。
林雨桐和四爷低调尚且来不及,哪里能上赶着往那些人跟前凑。
但是这拒绝,又不好。
不说白娘子还想跟她合作的事,就是李公甫和许大娘子,两个热心人,林雨桐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她就说:这事……对人家姑娘可就有点太突然了。
要不我先去探探口风,若是人家有意,那许大娘子你只管遣了官媒,这也显得正式。
况且,人家姑娘家也是需要媒人的,她们又初来乍到……许大娘子一拍大腿:你看,我这一着急,反倒是不如你周全。
那就劳烦娘子你去问问,看看人家姑娘怎么说。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可千万告诉人家,咱们没有勉强的意思。
要是不乐意就不乐意,不用不好意思,以后还是邻居一样相处。
我们一定会好好约束汉文的,打搅人家姑娘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林雨桐应着好,送走了许大娘子,就又去巷子的头一家,找白娘子和小青。
白娘子肯定是愿意的,这个不用问。
但想要这么成婚,林雨桐就说:既然你是得了观音点化,才来报恩的,那你这跟许宣成了夫妻,应该是观音菩萨默许的。
可如今你要正儿八经的三媒六聘,结这一桩姻缘……你们的情况又跟大多数夫妻不一样。
菩萨肯点化,又特意指点你,你这要成亲了……林雨桐话没说完,白娘子就明白了。
她眼里迸发出惊喜:对,我怎么忘了?我跟官人,说起来,是观音大士保的媒……观音大士也没给你们保媒,只说叫你报恩。
只是你这报恩的方式,有点那什么了。
等她告诉观音菩萨,如果菩萨认可这种报恩的方式,就该有明确的说法。
再不济也能叫她知情。
若是菩萨不认可这种报恩的方式,就只看白娘子怎么选择了。
是选择违背菩萨的意思,还是顺从菩萨的意思。
林雨桐笑笑:那我等你的回话之后,再去给许大娘子回话。
白娘子拜了又拜:多些金家娘子提点。
真不是提点,我也是怕招惹了招惹不起的人……不是,是神!怕招惹了招惹不起的神佛啊!林雨桐离开了,白娘子却上香,跪在观音像跟前:今弟子白素贞,欲与许宣结为夫妇,特秉明观音大士……香气袅袅,但画像的观音也只是画上的观音。
白娘子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咬牙再拜:今弟子白素贞,欲与许宣结为夫妇……如此再三,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姐姐!小青一脸忧色:姐姐,只怕天地所不容呢。
毕竟人妖殊途……白娘子摇头:不是……一定不是的……若菩萨不许我与官人结为夫妻,为何要赐我仙丹,除去我身上的妖气。
小青皱眉:姐姐……这是何意?白娘子叹道:男女结为夫妻,敦伦亦为天地之道。
若是我妖气不除,妖毒便会沁入官人身体,只怕用不了几日,他便会命丧黄泉。
若是报恩只要我助恩人渡过难关,何苦去除我满身的妖气?她摇摇头:既然如此,现如今要结为夫妇,菩萨又为何……她跪在观音像前再三叩首:弟子愚钝,还请大师明示。
可观音也还是闭嘴的菩萨,三炷香燃尽,也没有丝毫的回应。
姐姐。
小青脸上露出几分惧怕之色来:现在该怎么办?白娘子起身,沉默了良久之后就叫了一声:小青。
在。
小青上前扶着她,只觉得她的双手冰凉,姐姐,你吩咐,我听着。
白娘子咬牙:你去告诉金家娘子,这亲事……我答应了。
啊?小青看看观音像:可是……可是……菩萨……白娘子摇摇头:你不明白……去吧!按照我的话说,叫许家遣了官媒来。
咱们这边,别请金家娘子了,拿着银子也找官媒吧。
小青欲言又止,见白娘子坚定的对她摇头,她只得咬牙出去了。
菩萨真同意了?林雨桐看向小青。
小青眼睛一躲:同意了!林雨桐只看小青的表情就知道她说谎了。
于是,她叹了一声,果然!就说嘛,菩萨要说叫两人结为夫妻,那法海怎么会冒出来拆散人家夫妻?她摇摇头,问小青:你姐姐不再想想了?小青一听这话就知道那点事压根没瞒过人家的眼睛,人家又给猜着了。
她都放弃辩解了,有气无力的往凳子上一坐:娘子,我姐姐这是入了迷障了……她说话又快又急,把那点事全都倒给林雨桐了。
林雨桐没想到菩萨会什么都没说,这没态度是个什么态度。
她看隔着珠帘在里面写字的四爷,四爷似有所感停下笔看过来:没有态度就是态度。
路就摆在眼前,朝哪边走,得她自己选。
是呢!许宣倒像是白娘子求道路上的一道情劫。
不动凡心,护着许宣寿终正寝是一条路。
动了凡心,历经磨难又是一条路。
生老病死爱恨离别,知道滚滚红尘的苦,她才能悟。
所以,选择什么路,就得承受这个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林雨桐看小青若有所思就道:你姐姐还打算跟许宣隐瞒她是蛇精的事吗?小青愣了一下:这可怎么说呢?官人胆小,要知道……肯定会吓坏的……哪里还会……还会与姐姐结为夫妻?这话没说出来,可是猛地想到这一点,她又愣住了:姐姐,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只怕也是怕许宣知道了,不肯跟她成亲。
那姐姐这到底是报恩呢?还是她先对许仙动了凡心?回去的路上,她都在想这个事情。
到家后,白娘子看她精神恍惚,不由的问:怎么了?可是金娘子说什么了?小青看向白娘子:姐姐,我听人说,这结亲至少得要你情我愿。
白娘子一笑:难道官人会不愿意?可官人不知道咱们是什么?小青看白娘子:咱们是谁便是谁,瞒的了人,瞒不了天。
姐姐觉得……官人若是知道你我是蛇,他还会一如既往的愿意跟姐姐你结为夫妻吗?白娘子不由的朝后退了两步:这……姐姐,你自己也是害怕的,害怕官人他不愿意。
小青心里有几分不忍,但还是道:姐姐,你动了凡心了……如果现在告诉官人,告诉他你是蛇精的事,他若是不愿意,我们便把这宅子和最近赚来的银子都留给他,叫他安居乐业,叫他娶一房如花美眷……你也就该死心了……我陪你回峨眉山,咱们去闭关修炼,再不理凡尘俗世,可好?白娘子连连摇头:官人他……会吓坏的……姐姐,他现在只是以为做了一场梦而已。
小青拉着白娘子:托梦告诉他,若是连梦里他都无法接受,那若是有一天,真知道了姐姐是蛇精……你叫我想想,你叫我再想想。
白娘子转身回了卧室,仿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小青。
小青在外面急的直跺脚,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看样子,是不会改变什么的。
许宣半梦半醒之间,果然看见他家娘子走了过来,泪眼莹莹,一声一声叫着官人。
他觉得身体轻盈的站起身来,朝她走过去:娘子,你为何不认我?不是不认你,官人……白娘子咬牙:官人……我有我的不得已,我本是峨眉山修炼了一千七百年的蛇妖,因报恩才……我不管娘子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娘子,这就够了。
许宣紧紧的拉着白娘子的手: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娘子。
白娘子大喜:当真?自然是当真的。
你是妖精也好,是鬼怪也好,我都只认你是我的娘子。
许宣拉着白娘子:别走,也别不理我。
官人,打发官媒来提亲吧,我在隔壁等你。
许宣手里一空,猛地惊醒,才听见外面三更天的梆子声。
他也顾不得许多,半夜将姐姐姐夫的房门拍的啪啪响:姐姐,叫媒人去提亲了,我娘子她答应嫁给我了。
李公甫翻身: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就魔怔了。
不行我去借点银子,从乡下给买个姑娘做媳妇算了。
别真坐下病了。
胡说!许大娘子起身,安抚许宣:大半夜的,哪有这个时候请媒人的?放心,明儿一早,我便找人去……站在院子里的白娘子将隔壁的动静听的真真的,不由的抿嘴一笑:看来真是多虑了。
林雨桐一早起来脸还没洗呢,小青就来了,叫林雨桐给许娘子回话,说是答应了。
还说:我姐姐跟官人把什么都说了,官人说不在乎。
她笑嘻嘻的,一脸的高兴。
林雨桐惊讶了一瞬,却也不再说什么了:好!我收拾好就去回话。
看着她蹦跳着离开,她扭脸过来,四爷把热毛巾已经递过来了。
她接过来低声道:你说,这人心脏也挺强大啊。
擦了脸,她不由的问了一声四爷:你行吗?四爷特淡定的回:别说是妖了,就是人……我敢吗?我问的不是这个!好像除了这个答案,别的答案也不行啊。
我就发现,你现在回答问题都是自带避雷针的。
所有的可能是坑的问题,都能轻易的绕回过去。
那必须的!活成老妖精了,再摸不准你的脾性,那可真是白活了。
林雨桐自己不由的都笑了:我是说,咱们俩这样的,都觉得心里膈应到不行。
你说那许宣真就接受的一点都不勉强?怎么这么叫人不信呢?四爷却说:人说话啊,很多时候都以为自己说的是真话,可有时候,那也就是说说。
又叫四爷给说着了。
许宣跟白娘子的婚事进行的非常顺利,从媒人上门到送入洞房,中间也就半个月的时间。
成亲的一切事宜都是安排在白娘子那边的,不能叫许家的媳妇进了李家的门。
反正就这么着吧,热热闹闹的成亲了,新人被送入洞房。
许宣拉着白娘子:之前我真做梦,梦到跟娘子成亲。
今儿虽是新婚,可我竟是不觉得陌生……白娘子就笑:那这一定就不是梦啊。
怎么会不是梦?许宣哈哈大笑:我还做梦梦见你跟我说,你是一条成了精的蛇。
你说好笑不好笑?白娘子却笑不出来了,她挤出笑脸来:你怎知那就是假话?说不定那就是真的,我就是一个妖精呢?许宣拉着白娘子,也故作认真:要是妖精,也不会是蛇那种怕人的东西……我猜你一定是一只狐狸精,专门摄人心魄的小狐狸。
白娘子这点挤出来的笑也差点维持不住:你怕蛇?怕啊?许宣理所当然:没有几个人不怕蛇的吧。
这有什么奇怪的。
我也知道,不是每条蛇都有毒的,人要是不惊了蛇,蛇也不会主动攻击人,可这怕就是怕嘛,哪里有什么理由。
他拉白娘子:洞房花烛,千金一刻都不换的时光,我们怎么能把时间花费在谈论蛇上呢,岂不是大煞风景。
娘子,夜深了,我们早点安歇吧……白娘子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洞房里话,白娘子没有再跟任何人说。
第二天还特别叮嘱小青,既然要做人,就只能做人能做到的事,之前的错误不能再犯了。
是指洒扫就老实的洒扫,劈柴就认真的劈柴,不要使用法力的事。
她主要是怕小青露了破绽,吓着许宣。
小青以为白娘子是怕她莽撞,再犯了之前仇王府的错误。
于是笑着应了:金家娘子说了之后,我都记准了的。
再不会莽撞!反倒是姐姐你,怎么这么惯着官人。
人家金家相公和娘子,也都是凡人呀。
人家还把小鲤鱼养在家里呢,不也什么都不怕吗?白娘子朝屋里看了一眼,指了指小青:小点声,官人还没起了。
怕许宣听见,她说小青:人跟人怎么能完全一样。
以后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小青吐吐舌头:知道!知道了呢。
说着,就笑嘻嘻的去忙去了。
白娘子松了一口气,如今知道她们身份的就只有金家夫妻了。
那金家夫妻都是非常有成算的人,更不是多嘴多舌说人是非的人。
只要小心些,应该是无碍的。
新婚过了三日,白娘子就兑现之前的承诺,正式的登门拜访:……之前说的药铺的事,我想尽快的操持起来。
成家立业嘛,如今官人他成了家,也该早早的立业才是。
白娘子的身上从内而外都散发着一种叫做甜蜜的东西,婚后的日子她过的如鱼得水。
夫妻恩爱,日子平顺,这是再好也没有的事了。
许是在白娘子眼里,许宣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哪怕他有诸多的缺点,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不管什么事情都有她在的。
人跟人的活法都不一样呢,何况本质上是一只大妖的白娘子呢。
该说的都说了,既然要合作,那就合作吧。
林雨桐利索的拿了五百两银子。
她知道白娘子和小青如今都不缺钱,但这俩要合作,那就合作好了。
确实也没什么坏处。
况且,林雨桐也想知道,那些练气的法门里,有什么是适合自己和四爷练的。
白娘子的修为比小青不知道高出多少,因此,林雨桐问的时候,她倒是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不过,注定林雨桐是要失望的。
白娘子轻轻摇头:要是金相公和娘子是想学一些护身的法门,这些倒是容易。
你们两位本就不会轻易被邪物所伤,若是再习的一些护身的法门,自保该是能的。
而且这些法门易学,一段口诀,一套剑法,尽够了。
但要是想要如我等这样飞天遁地……她摇头轻笑,然后看向四爷:岂不知人间帝王权柄赫赫,可不只是掌管人间那么简单。
多少成仙之人,被天子褫夺名号,黜落仙班。
啊!是了是了!怎么就忘了?以前总听臣下说什么天子龙威,想来上古之前,说不得说的是真的。
天子口含天宪,册立鬼神。
民间祭祀的神佛:天子信,则大兴。
天子不信,则被打为邪神淫祠。
四爷则想到《史记.封禅书》中的一段话,是这么说的:二年(前205年),东击项籍而还入关,问:\'故秦时上帝祠何帝也?\'对曰:\'四帝,有白、青、黄、赤帝之祠。
\'高祖曰:\'吾闻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说。
于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
\'乃立黑帝祠,命曰北畤。
有司进祠,上不亲往。
想到这里,不由的对桐桐说了一句:汉高立黑帝。
对了!是有这么一件事。
在汉高祖之前,是没有黑帝的。
是汉高祖把自己敕封为黑帝,加入五色帝系之中。
而自此,五色帝从此成了祭祀中最尊之神灵。
不错!白娘子肯定了这个说法:金相公本便是帝王之身,小妖也不知道为何两位会出现在这里……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天道尚有不足,能来便是机缘。
二位无需担忧。
随即又道:不过,要想修炼,我这里倒是一套呼吸吐纳之法,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玉简来,递了过来。
林雨桐没有推辞,聊胜于无吧。
她也没占人家的便宜,拿了一瓶适合凡人吃的大补丹递过去:给许相公的。
丹药一道手,隔着药瓶就感觉到了炙热的药力,这是……调节阴阳……是了是了,自己再怎么像人,但终究比之常人更为体寒。
与相公水乳交融,他身上便会沾染寒气。
长此以往,阴阳不协……想明白了了这一点,她起身跟林雨桐道谢。
只觉得要是人都这么好相处,倒也有些意趣。
可白娘子走了,四爷和林雨桐更愁了。
明白帝王在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之后,两人就知道,法海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两人的。
怎么办?该准备的提前就得准备了。
要等的,也不过是一个契机。
往后的日子,两人拿着那吐纳之法学习,对外的说法只是四爷要准备三年之后的殿试。
而白娘子和许宣的保安堂,悄无声息的就那么开张了。
小青偶尔会拿来一些药材,林雨桐呢?将之加工成丹药。
就是成品的丸药,治疗最普通的病症。
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像是那抓回去的方剂,还得熬煮。
而且丹药能很好的提炼药力,对病症见效也比较快。
但不得不说,白娘子比一般的人聪慧。
她只看林雨桐练出来的丹药,很快的,她自己就掌握了几成的火候。
她不练这种寻常的丹药。
倒是对养颜丹,排毒丹这一类丹药很有兴趣。
试着炼制出来,就对外卖了。
要价也要贵的多,十两银子一瓶。
那这就是卖给达官贵人的,有人尝试过了,知道效果,就更加的追捧。
林雨桐知道的时候,钱塘县乃至整个杭州府,都已经传遍了。
她暗暗摇头,太张扬了。
只这一个月,给林雨桐的分红,送来的时候,整整纹银三百两。
白娘子还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刚刚开始,分红还不是很多……已经很多了。
光是那个治疗感冒发烧拉肚子的药,一瓶也才几文钱,只是收个本钱的药,是挣不了那么多钱的。
这银子林雨桐当然不会收这么多:原本不知道白娘子的手段,倒也不好平白占了你们的便宜。
她只从中拿了三十两出来:这些尽够了。
从下个月开始,我单做的药,卖了多少银子,你给我拿多少银子来便是。
当初,我虽出了本钱,但是铺子是你们的。
咱两家算是平摊了。
经营是你家出的人手,我又不管,这已经是占了你的便宜。
我看,咱们把账目算分明。
我寄卖的药,把账目汇总给我。
白娘子卖出去的丹药,银子划给你们账上。
至于许相公那一份,另外记在许相公的账目上。
咱们公是公,私是私。
至于你们两口子的账,回家关了门自己算。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
也一直像是这位金娘子的作风。
她一直就是讲究个公平合理的,谁也别占谁的便宜。
好像事情本该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呢?白娘子问了一声: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没有!林雨桐只笑了笑,刚开始指点几句就可以了。
白娘子剔透的很,之前不明白人情世故,可你告诉她之后,她明白的很快,这么长时间,跟别人的人际关系处的也挺好。
古氏出门采买,回来也总说许大娘子对她这个弟妹满意的不得了,逢人就夸。
这个一个聪明到了极致的人,一旦知道规则,她比一般人都会玩。
她行事高调……这只能说是性情使然。
人家就是那么一副性子。
你觉得人家高调,人家还觉得你们胆小如鼠。
人家活了千年的大妖,说起来比林雨桐和四爷的活的时间可长多了。
提点一下就行了,要是处处干涉,你们以为你们是谁。
白娘子只皱眉微微犹豫了一下,便道:到底娘子是出了本钱的,以后有什么疑难病症,好事少不了娘子出手的,这么着吧,从总的受益里再抽一成给娘子……这已经很低了,娘子再推辞,这买卖我都不好意思做下去了。
这次林雨桐没推辞:也好。
她还有借助自己和四爷的地方,答应下算是安了她的心了。
看着白娘子离开,林雨桐就跟四爷说:性格决定命运,这话放在哪或许都是有些道理的。
四爷正要说话,唐久进来了,老爷,尤相公来了。
尤相公是四爷的同窗,可能觉得跟四爷的关系比较好吧。
属于常来常往的一类人。
这家伙家里良田千倾,铺子无数,年纪也不小了,却整天混迹在小小的书院里,把读书当一门正经的营生在干,好似对能考上还是考不上倒是不怎么在意。
这家伙是隔三差五的来。
每次来还都不空手,什么南北货,什么稀罕拿什么。
每次过来,林雨桐都亲自下厨,他就好那一口。
而四爷呢,也乐意陪此人。
一是因为这家伙低调,跟那么多人交往,知道这家伙家里底细的没几个。
就是学里的夫子同窗,也几乎都不知道。
家有万贯家财,却能整天清粥小菜的过日子,这也是一种本事。
二是因为这家伙消息灵通。
南走走货的铺子,天南海北的消息总比别处灵通些。
几样小菜,一壶老酒。
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金兄,我今儿可真是有事跟你说才来的。
他自斟自饮了一杯,这消息对我没多大的用,想来对你应该有些用处。
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你知道梁相国的吧?这个自然知道。
怎么?四爷给他把酒斟满,这位可是当红的红人,你如今连朝廷上的事情都能打听到了。
尤相公摆手:别挤兑我!朝廷上的事我从来不关心。
我这不是为你打听的吗?梁相国膝下只有一位公子,这位公子这次可是下江南呢。
这次来的除了梁公子之外,还有梁相国的两个外甥,也都是官宦人家的贵公子。
你要是想要一心殿试,多认识几个人对你到京都总是有些好处的。
你要是不想殿试,这省试考中之后,想候缺谋个一官半职,这更是捷径。
我知道,嫂夫人跟县太爷的后院很是说的上话,可这县太爷他尚且得仰仗别人的鼻息,金兄你要是想靠着他举荐提拔,只怕不容易。
更何况,他那个贪劲,就是把家财都献上去,这事情还在成与不成两可之间呢。
可这些贵公子可不一样,对他们只要能投其所好,想要相交,说实话,并不难。
这个消息倒是有些用处,那位梁公子要来了吗?对于引荐的事,四爷说:这个事倒是不急。
尤相公还要再劝,林雨桐进去给给添菜就笑道:多些尤相公想着。
我们不急,是因为我本也是京都人士。
娘家虽不是高官显贵,但也是世代书香人家……啊!尤相公还真不知道这一点:怪不得看嫂夫人言谈举止格外不同呢。
心里又想着,怪不得人家说考就考上了,原来这金家的根底也不错啊。
是啊!能配得上世代书香人家的门庭的,这门第自是低不了的。
没听说吗?人家说娘家不是高官显贵,不是高官,但不等于说不是官宦人家。
如今有几个书香人家不出官宦的。
都说自己低调,原来真正低调的人在这里呢。
四爷又格外交代:这是当着尤兄的面,瞒着不应该。
别人……懂!尤相公连连点头:出你的口,入我的耳。
绝不叫别人知道。
彼此知根知底了,这有些话说的就更没有顾忌了。
尤相公就说实话:这梁相国,如今在朝廷里是这个……他竖起一根大拇指,脸上的表情却讳莫如深。
这意思就不是夸梁相国好了,而是说梁相国独挑大梁,揽权占权,有些霸道。
这样的人,不交好,但最好还是不要得罪。
尤相公摇头:以前,梁相国还多有贤名,如今倒是……有些刚愎自用了。
四爷也说着尤相公:既然不想踏足朝廷,那这朝廷的事,多听少说为妙。
尤相公举杯跟四爷碰了一下,接受这份好意。
酒过三巡,都微微有些熏意。
尤相公起身告辞的时候,又邀请四爷跟林雨桐:……三日后,去拜送子娘娘,一块去吧。
我家这位闹腾的,去年求过一次,前年求过一次,都没有什么用。
人又说求子不过三,成不成的,就在今年了。
算命的说,得找个命里富贵双全的,金兄和嫂子,那绝对是富贵双全之人。
说着又作揖:小弟能不能给尤家添丁,就看二位的了……这话说的!有些地方,也确实是有这样的讲究,既然人家请了,那就去吧。
黄历上说了,这一日宜求子。
所以,出门求子的人就特别多。
还没出门了,许大娘子就来了,正说叫你一块去呢。
我跟我家弟妹都准备好了……林雨桐就说跟尤家娘子作伴,叫他们只管先去。
尤家娘子长的白白胖胖,特别的富态。
见了面,两人相协行礼,林雨桐顺便摸了脉,心里一笑。
今年的娘娘一定特别灵。
这是都已经怀上了,只是时日尚浅,不足一月。
因此,一路上,林雨桐就多照顾了她几分,两人相处的甚是和谐。
求子的人还真就排着队呢,姐姐带着妹妹的,婆婆带着媳妇的,有那大姑子带着弟妹的,也有手帕之交一起来的。
相公们呢,不能在女人堆里钻,就在路边的小茶馆或是边上的酒楼里坐坐,等着吧。
尤家娘子还说:要是咱们都能心想事成,将来做一对儿女亲家多好。
呵呵!生不生的再说吧。
许大娘子听见了,也跟白娘子说呢:咱们这肚子里要是一男一女,正好亲生加亲……林雨桐听的一笑,正要跟尤家娘子说婉拒的话,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三娘——三娘?叫谁呢?不少人都冲着说话的人看过去,林雨桐也一样,可一跟这人的眼神对上,见那人对着自己怔愣的样子,林雨桐想起来了,这原身便是林三娘。
她微微皱眉,那边说话的女人已经推开伺候的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了:三娘?是三娘吗?她过来就拉住林雨桐的手,将左边的袖子撸起来,露出两个紧紧的挨在一起的红痣来。
她的眼泪马上就下来了:三娘!果然就是三娘。
说着,抬起胳膊,一巴掌一巴掌的拍在林雨桐的背上:你个死丫头,你……你……你怎么那么狠心呢你!不说大伯娘了,就是我娘她,都快哭瞎眼睛了。
她娘都快哭瞎眼睛了,她大伯娘这伤心比她娘更甚。
那这关系?自己的娘是她的大伯娘?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姐?还知道我是你姐?这女人紧紧的攥着林雨桐的手:走!跟我回家!不管发生什么事了,先跟我回家再说。
林雨桐确定了,这真是原身的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