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位二姐也应该是来求子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钱塘,但既然是求子的,必然不能中途而废的。
于是,林雨桐就道:有什么话回去说也行。
今儿这日子可不能耽搁。
这位堂姐犹豫了一瞬:那你跟着我。
怕她再跑了一样。
我肯定跟着你。
林雨桐说着就给介绍尤家娘子。
尤家娘子本就是商户人家出身,察言观色很是有一套,又见这位金家娘子的姐姐一身华贵,追来的仆妇就有十多个之多,个个都进退有度。
她便知道,相公说着金家夫妇是贵人这话是不错的。
这不,又碰上只怕是更显贵的名门贵妇了。
她赶紧给见礼。
这堂姐很给面子的将人扶起来,又给了表礼。
她来这里求子,该是享受贵宾待遇的吧。
反正人家不用排队,直接往进走的那一类。
只怕要不是碰上了林雨桐,早就进去了。
遇上这种贵人,普通人不光不会觉得人家插队叫自己等等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与有荣焉。
你看!连贵人跟我们都撞在一处了,可见这里灵验,不是一般人能碰上的机遇。
这位堂姐转身整理了仪容,掩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转眼就又矜持起来。
看向林雨桐身后的白娘子和许大娘子,朝她们点头,示意身边的人,叫她们可以随后都跟来。
能得贵人相邀,是极大的体面。
许大娘子有些束手束脚,白娘子倒是满眼的欣喜:这位贵人一瞧便是和善之人,姐姐不用怕。
说着,搀扶着大姑姐直接跟了进去。
一路上,这位堂姐一直拉着林雨桐的手,她身边跟着两个仆妇打扮的女人,看见林雨桐就行礼,一脸的激动,这大概是跟着堂姐陪嫁出去的人吧。
进了大堂,这位堂姐就默默的跪下,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求什么。
林雨桐是看不出别的的,但是她耳目灵敏,听见白娘子猛然间发出的吸气声。
她看了白娘子一眼,见她一脸惊喜的看向送子娘娘座下的一排泥娃娃,还没分辨出她到底看哪个呢,随即又听到白娘子倒吸一口气。
林雨桐就不由的看向这位堂姐的肚子——两个?这个情节为什么这么熟悉呢?来不及多想,那位堂姐已经拜完了。
硬拉着让林雨桐拜,林雨桐只说:今儿算了,只是应了尤家相公之邀来的……那就算了。
求神拜佛,最主要是心诚。
林雨桐等尤家娘子拜完了,这才跟许大娘子和白娘子打了一声招呼,跟着这位堂姐往出走。
四爷已经在外面不远处等着了。
距离不远还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留着美髯的男子,也是器宇轩昂别有威仪。
林雨桐跟四爷对视了一眼,四爷一看桐桐被人拉的那么紧,把事情就猜出了几分来。
虽然不知道拉着桐桐的人是谁,但肯定是原身娘家的人。
四爷朝这边走,那边那个美髯男子带着随从也朝这边来,还喊了一声:夫人。
老爷。
这堂姐叫了一声,就拉着林雨桐往前来:老爷看看这是谁?这男子就上下打量林雨桐:这不是……三妹吗?说着,就看向这位堂姐:二娘,是三妹吧。
许是太惊讶了,在外面连‘夫人’也不叫,直呼‘二娘’。
这也叫林雨桐知道这人是二堂姐。
美髯公得到妻子的肯定,就叹气:岳父之前为学政,还在杭州呆了那么些日子,竟是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我这就打发人去京都,快马加鞭的话,许是能跟岳父前后脚进门。
学政林元坤是美髯公的岳父,是这位堂姐的父亲。
看来两人之前的顾虑是对的,学政果然是原身的亲叔父。
林雨桐赶紧道:姐夫莫急,说的不清不楚的,家里只有更着急的。
这么着吧,先到家里坐坐……有些话,咱们坐下慢慢说。
说着,就跟林二娘道:那是我相公,还没跟姐姐姐夫介绍呢。
相公?林二娘跟美髯公对视了一眼,都上下打量四爷。
本是带着几分挑剔的,等打量了,两人心里又不由的点头,在外面也不好多问。
行吧!别的不说,叫了轿子,回家。
说实话,住的地方真不算是寒酸的。
但林二娘一进了院子还是喊着:受苦了!难为你怎么受的了的?对这样的话,林雨桐都不知道该说啥。
她这边跟林二娘往里走,还支着耳朵听四爷和美髯公在前面说话。
这两人倒是客气。
四爷称呼对方为‘陈大人’,陈大人又称呼四爷为金举人,很是客气的样子。
两人说话,林二娘听见了。
她意外的看向林雨桐:妹夫是举人了?还是岳父的主考。
陈大人回头对林二娘解释了一句:那个时候怎么不相认呢?难道三妹没跟妹夫说娘家的事。
说着话,就进了厅堂分宾主落了座了。
林雨桐叫人上了茶,这才道:好叫二姐知道,我不是不想找回去……实在是……我能记住的事不多了……林二娘面色一变:这话怎么说的?这话怎么说?难道说我只知道秋叶告诉我的那一点。
那人家要问,秋叶呢?她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怎么不多告诉你一点?这叫人怎么答?难道能说是秋叶的鬼魂说的?这也太扯淡了。
所以,这有些事能说,有些事该瞒还得瞒着。
她就说:我就知道,是因为生辰八字的缘故,被秀王爷给盯上了……秀王?陈大人恍然一下:据说当年秀王为了续命,伙同妖道夺他人生机……是!林雨桐点头:不过,显然,他们是有选择的。
只有生辰八字纯阳之人才行。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做法的缘故,人突然就变的浑浑噩噩的。
不过,好似没多少日子,秀王就出事了。
别院里的人都被羁押了起来。
当时,秋叶带着我躲了……我们到底躲了多久我也不记得,只知道饿得很了,秋叶出去找吃的了,很久不见回来,我又出去找她,然后迷迷糊糊的就出了那别院,一个人走到哪里也不知道……我是被相公捡回家的。
后来,碰到一高僧,看出我神魂不全,帮我恢复了心智,可许是时间久了,竟是很多东西都记不太起来了。
阿弥陀佛,好歹还记得我。
林二娘不怀疑这话,这里面牵扯到秀王的那些事,基本都是真的。
林雨桐尴尬的笑笑:其实……我就是瞧着二姐可亲,脑子里还是模糊的。
这作孽的秀王,着实是该杀。
林二娘说着,就起身给四爷行礼:多些妹夫,要不是遇上你,我这妹妹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捡了个迷迷糊糊的女子,还能娶为妻子。
这人要是个庄稼汉要是个屠夫也就罢了。
偏偏年纪轻轻还已经是举人了。
前途端是不可限量。
就是三妹没出这事,家里能给找个亲事,也就是如此了。
林二娘拉着林雨桐:忘了没关系!忘了什么,我告诉你。
说的多了,林雨桐也就知道了。
林二娘是二房的嫡女,在林家姑娘种行二。
嫁给世交陈家的独子。
成亲五年,还没有孩子。
陈家又是一脉单传,夫妻俩比较着急。
这二姐夫陈伦,也是堂堂一表人才。
十八岁中了进士,二十三岁,就做到了知府的位子上。
除了本人的能力,只能说,人家的背景也不是一般的厚。
林家只是一方面,能跟林家成为世交的陈家,枝枝蔓蔓的牵扯,只怕也广的很。
这边正说话呢,外面有人递帖子,说是县太爷来拜访了。
不用问,也知道是冲着陈伦来的。
陈伦把帖子接了,也请了县太爷进来说话,只说此来是为了私事,不谈公事。
但还是留了县太爷喝了一杯茶。
这么做,其实主要还是奔着四爷的面子的。
这县太爷也是识趣,这次登门不光带了礼,还把四爷和林雨桐之前送给他们的礼原模原样又给还回来了。
这其中就包括当时小鲤费心想叫林雨桐留在身边的珠子。
那珠子被小青叫破了,那就是水鬼的内丹,很是有些邪性。
林雨桐收起来的时候还专门加上了四爷画的镇魂符箓,以策万全。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只说这两口子来了,暂时也不好说就走。
以亲族为纽带的年代,堂姐妹是关系极为亲密的关系的。
来家了,至少得留下住一晚上。
家里的偏房收拾出来,留这夫妻留宿。
至于带来的下人随从,除了近身伺候的留在家里。
其他的都安排在客栈里暂住。
陈伦夫妻也只在这边住了一晚,地方小,确实有些住不开。
再者,陈伦也丢不开公事。
四爷和林雨桐把两人送上船,答应过些日子肯定带着桐桐去拜访小住,这才把人送走了。
但这也不是送走这么简单,林家那边,不知道就罢了,这边人家送了信过去,随后肯定就知道了。
林雨桐要是再只当没有林家,这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商量着,收拾收拾东西,先去杭州府小住。
然后去一趟京都算了。
这边就两个人带一房下人,说走就能走的。
唯一留下的就是小鲤。
对小鲤来说,这都不是问题。
又不用担心饿着她。
家里没人,她正好可以安心修炼。
况且,还有小青。
她是半夜经常偷偷来找小鲤的。
这要走了,谁也没告诉。
但是白娘子还是知道了。
说实话,林雨桐挺眼馋白娘子那掐指会算的能力的。
她是来送盘缠的:知道二位贵人要远行,这是一点小意思。
林雨桐收了,见除了银子还有十多瓶各种的美颜丹之类的东西,她笑了笑,知道白娘子这是给自己走礼用的东西。
这白蛇啊,做事是越来越周全了。
跟她要是打起交道,她体贴的程度,能叫人浑身都舒坦。
想了想,她另外给了白娘子两瓶丹药:天越来越热了,这些丹药你们留着。
要是实在受不了,娘子带着小青可以进山斋戒……是怕她们受不了暑热的天气吧。
白娘子谢了林雨桐的好意:多承您惦记着。
家里没有要安顿的事情,找了个好日子,这就出发了。
坐的是尤家的船,处处都安排的极为妥当。
到了码头,陈家的管家已经在等着了。
轿子就在边上挺着,上了轿直接去了府衙的后衙。
林二娘正在等着呢,怎么这么些日子才来?这才几日?林雨桐见她身边跟着婆子,很是小心的样子,就笑道:看来要恭喜二姐和二姐夫了。
陈伦哈哈就笑:娘娘庙果然是命不虚传,很是灵验。
林二娘却说:这是三妹带来的福气呢。
在她看来,一个闺阁千金遭受了那么多磨难之后,依旧能把日子过成如今这样,这绝对是有大福气的人。
陈伦如今是不管老婆说什么都好的,他哈哈笑着,连声说是。
姐妹俩去后面说话,陈伦请了四爷去书房。
陈伦是个厚道人,他主要是提点四爷的:……我的书信只怕已经到了。
要是所猜不错,二舅兄只怕会亲自过来。
这次去京城,对于金老弟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两人如今成了连襟,他为人坦荡,觉得四爷内敛稳重,喜这样的人品性子,话不免就多说了一些:朝中的局势……趁着岳父还能说的上话,其实,早些谋个外放,比等三年之后殿试要好。
如今皇上越发的不管事了……而朝中清流与梁相国之间,又多有冲突……梁相国此人为人……陈伦摇摇头:很有些睚眦必报……我怕等再过三年,哪怕是金榜题名,只怕是也难有作为。
与其蹉跎光阴,倒是不如趁机谋一缺……四爷谢了对方的好意,他又得一消息,那就是朝中清流跟梁相国势若水火。
不管陈伦说的怎么客气,从那透漏出来的意思里,这都绝对不是简单的冲突。
权利的争夺从来都不是温情脉脉的。
他也提醒陈伦:听说梁相国的独子梁连来了杭州。
同行的还有梁相国的两个外甥,陈兄可要小心了。
千万不能叫这三人在陈兄的地盘上出事了。
陈伦惊了一下:还有这样的事?错不了的。
尤家的消息相对还是比较灵通的:还是叫人打听打听为好。
说着,他又给提醒了一句:金山寺是梁家出资修建的。
所以,那里一定能打听到消息。
陈伦马上打发人去了,回身才跟四爷说:梁相国家这个儿子,在京都那也是头号的纨绔公子哥了。
可惜,梁相国此人护短的很……他叹了一声:就怕没事给我找出事端来。
说着,似乎是想起一件事来,犹豫了半天,但到底没跟四爷说。
只是晚上回后衙之后才跟妻子商量:我看啊,还是叫三妹和妹夫赶紧进京吧。
不要在这里耽搁了。
我记得,好似当初梁相国打发人给他的外甥向岳家求过亲,求的就是三妹。
林二娘也想起这么一桩事来:是了!是了!不过梁家的外甥是个贪花好色的,家里并未同意。
而三妹如今也已经嫁人了。
陈伦摇头:嫁人了又如何?想要找事哪里不是事?何况……三妹在你们诸位姐妹里,算是颜色最盛的。
连宫里的娘娘,比之三妹也多有不及。
之前见三妹,年纪还尚幼。
你如今且看,不说颜色,就只这气度,是不是比之宫中的娘娘也不遑多让。
何止是不遑多让。
这么一想,她也忧心了起来:那……要不然,咱们打发人,护送三妹和妹夫先行进京。
陈伦想了想:好端端的,还以为咱们如何了呢?要不然,该如实相告的还是如实相告吧。
有个防备也是好的。
林雨桐这才知道,早些年,原身还有过这么一桩烂桃花。
这苏城自幼丧父,因其母为梁相国的妹妹,夫家不敢强迫其守节,于是,便嫁了。
嫁了不算,又舍不得儿子。
于是,将儿子放在娘家交给哥哥嫂子代为抚养。
早年,梁相国膝下空虚,这外甥只当儿子在养的。
此子父不在母不管,舅舅舅母一味的宠溺。
后来大了,苏家的家财他倒是得了大半,搬出梁家之后,越发没了管束,整日在烟花之地流连,这样的人物,哪里是良配,因此,当时便拒绝了……此人倒是不难对付。
只是他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乃是他的母亲二嫁之后生的,叫赵官……姓赵?四爷不由的问了一声。
陈伦点头:没错。
当日梁相国的妹妹二嫁之身,依旧嫁给了皇家宗室。
赵官这这一支虽远,但确实是皇家之人。
虽然本人不争气,身上也没有爵位,但是仗着他自身的身份和他舅舅的权势,一般人还真拿他没办法……得!法海还没解决呢,弄两个这样的冤家来。
林雨桐干脆的很:那就走,明儿一早,就走。
可说鬼遇鬼的事多了,才说顺利的上了船,顺着运河一路就上了京城。
离了杭州,暂时总归没事了吧。
心才放下,可这走了不到十里的水路,就走不成了。
江面被封锁了。
不是府衙衙门的人,人家动了驻兵。
还以为是缉拿要犯呢,结果不是,尤家的管事出去打听了才知道,说是一个贵人的新纳的姬妾逃了,正在找呢。
要挨个的船搜查。
能被称为贵人的人,还没出杭州地界的地方,能有谁呢?想来除了那三位也没别的人了。
林雨桐正想着不行就化个妆,先避一避再说。
结果猛地,闻到一股子浓烈的杏花香味。
心里正说一声不好,就听到外面喧闹了起来:在这里……在这艘船上……然后船就晃悠起来了,有大批的人马奔着这艘船而来。
看来这是避无可避了。
这次竟是被杏花给害了。
四爷眼里的冷意一闪而过,两人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门帘就被掀起来了。
船上的人都被人家用刀架在脖子上了。
陈伦家的管家喊着:这是陈知府家的家眷,要进京的……我才不管是谁家的家眷。
外面进来一个穿的花花绿绿手里摇着折扇的男人,我就是找我的爱姬……林雨桐借着这个空档,已经用丝巾将脸蒙了起来。
杏花要坑她,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就怕那坑货直接变成了她的样子。
只要这家伙看到自己的脸,那自己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看来还是太仁慈了,总想着草木修炼不易,她一直对这些异类都抱着最大的善意。
没想到这些东西学好不容易,可是学坏却太容易了。
她只是执着的想要达到她的目的,至于用了什么手段,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她才不管呢。
怨怪她?她比谁都无辜。
因为不是人,所以想不到那么周全。
漫天的神佛好似也比较容易原谅强者吧。
花花绿绿这位进来,没有看到他的爱姬,就把扇子指向林雨桐:把纱巾取下来,别叫本公子动手。
本公子要瞧瞧,你是不是……不是!四爷说着话,脸上还带着诚恳的笑:敢问这位公子可是找一位满身杏花香气,身上佩戴者杏花的姑娘?你见过她?这位马上看向四爷:告诉我,我的爱姬去了哪里了?刚才有人看见她出现在这艘船上。
她是在船上,只是她是来求救的,只说是有人借着她家公子不在,要欺辱她,所以,她才逃出来了,只说他家公子处置了那人,她就回去。
四爷指了指船舱的窗户:从这里跳下去了。
她说要是她家公子找她,千万替她给她家公子传个话。
为此,她还送了我们夫妻谢礼。
说着,他就看林雨桐:把那位杏姑娘留下的谢礼给这位公子看。
林雨桐便把杏花当年留给四爷的杏花蜜拿出来递过去。
这玩意四爷没喝,林雨桐将其小心的装了瓷瓶收了起来,却没想到如今有个用处。
一闻见这个味道,这家伙再不怀疑,只怒火中烧:谁敢欺辱我的美人,哼!叫本公子知道了,看不活剥了他的皮。
说着,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拔开瓶塞,抿了一口。
林雨桐就发现,一口杏花蜜喝下去,他的眼睛瞬间变的通红,连眼珠子都染成了红色。
然后整个人变的迷醉了起来,直直的朝外走去:我的美人……我的美人……他这一走,跟着的人呼啦啦的都走了。
陈家的管家又有陈知府的帖子,别的船没有放行,这艘船却直接给放行了。
过了关卡,四爷却也不着急走了。
晚上停靠在小码头,在码头上的一处小客栈入住之后。
四爷问桐桐要当时叫桐桐收起来的一枝杏花。
当时在原主的房间留下两样东西,一样是一碗杏花蜜,一样就是一枝盛开的杏花。
杏花拿出来之后,四爷将这支杏花拴上石块,然后放在水盆里,叫它飘不起来。
然后才从桐桐要县太爷还回来的那颗珠子:给我。
将珠子倒入水中之后,顿时,水就沸腾了起来。
咕嘟嘟的不停的翻腾,但却不见冒热气。
然后水里就有了女子的呻吟声,一声煎熬似一声。
林雨桐唬了一跳:这个杏花可真是又傻又毒。
毒的是不择手段,都要达成她的目的。
傻的是,竟然敢把本体就这么交到别人手里。
就是不知道四爷是什么时候猜出来那一支杏花就是本体的。
水盆里传来呼救声,但是四爷至始至终都不为所动。
那珠子有多邪恶林雨桐和四爷是见识过的,那家伙吞噬的其实是生魂之力。
那种一点一点的挣扎,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慢慢消失,然后彻底淹死在水里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杏花的感觉只怕就是什么样的。
而另一边那个还在游荡着找杏花的花花公子,猛的像是被什么牵引一般,突然走到船边,嘴里喊着我的美人,就朝水里扎进去。
边上的人都慌了,一个个的跳下去,赶紧把人往上救。
梁连皱眉:表哥这是怎么了?怎么看像是魔怔了。
那边的赵官气道:也是下面这些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那边人救上来了,倒是没事,只是稍微一放手,他就往水里扑腾。
没办法,只能把人绑住,彻底的拴在船上。
梁连吩咐道:走!金山寺!表哥这像是中了邪了,找法海……四爷全然是不知道人家连夜已经走了。
他还琢磨着,怎么把那家伙给顺手收拾了呢。
结果早上起来,江面解除封锁了,四爷和林雨桐才知道那边已经离开了。
又打听了那位发疯的全过程来,心里就有数了。
杏花蜜其实就是控制人心智的东西。
这杏花对原主确实是有些情义的,不惜将本体留给原主。
可是四爷突然来了,换了芯子之后,这杏花只怕就察觉了。
她这才留下杏花蜜来,为的是恨,而不是爱。
之前还以为杏花是爱而不得,如今看来,不是!她是奔着为原主报仇的。
她的目标从头至尾都非常明确,就是弄死自己和四爷。
之前那一番做作,都是在做戏。
谁说妖物不狡诈,她们狡诈起来,人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可哪怕她有这样那样的不得已,林雨桐都不打算放她了。
将那盆水连同水鬼内丹和杏花的本体,都密封在一个大罐子里,封口用封印封了。
林雨桐单独给收了,只要她还活着,她就别想轻易能出来。
事情暂时只能这样了,两人启程继续北上。
不过四爷的小本本上,肯定又给梁相国记了一笔。
四爷和林雨桐这一路暂且不提,只说那边梁连和赵官带着苏城上了金山寺。
法海,你给看看,我表哥这是怎么了?梁连着急的对着法海喊着,那边赵官拉了拉梁连的衣服,梁连才一副口误的样子:失礼了,大师!他的语气缓和下来:法海大师,麻烦你帮我表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一路见水就往水里扑……都不给给喝水和汤,连洁面都不敢见水盆……阿弥陀佛。
不等梁连说完,法海的一声佛号就打断了他:这位公子……身上沾染了妖气,阴气……他是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梁连跟赵官对视一眼:妖气?阴气?两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可一直跟苏城在一起的:怎么可能呢?梁连将脖子上挂的荷包拿出来:这是大师送给我们的护身符,百邪不侵的。
说着,他就露出几分狐疑之色:难道大师是诳我们的?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法海手里的金钵倾斜,朝放在担架上的苏城照去。
苏城的身上马上若隐若现一支杏花。
可这支杏花被状若头发似的细丝缠着,还有水光在其上浮动。
这景象把梁连和赵官二人唬了一跳:这是……法海又俯身从苏城的脖子上摘下荷包,取出里面的护身符。
屋里的人都能从这护身符上闻见浓烈的脂粉香气。
很明显,这护身符是被勾栏院的污糟之气所污了。
这当然不能再说怪法海的话。
不过赵官就又提了:记得当年大师为我们三人算了一命。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您说我跟大哥会平安到老,反倒是梁家表弟他……今年会有一灾……他指向苏城,我大哥如今这样,算是平安吗?是说法海算的不准,这么大的劫难竟然都没算出来。
法海的眉头皱起来:这也正是贫僧不解之处。
说着,他将手里的金钵放在案几上,手轻轻的在金钵上端拂过,几个人都朝金钵里看去。
却只见金钵里迷蒙一片,再要看,先是黑漆漆不见底仿若是深渊,后是一道极为刺目的光线伴着呼啸而来的龙吟之声奔涌而至。
梁连和赵官被气势逼的倒退一步,法海勉强站稳,不由的念叨了一句:是他们!谁?梁连站稳之后就急忙问了一句。
可这种气势,法海生平仅见。
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他怎么会跟几个废物说?于是摇了摇头,只道:贫僧是说,金钵本是师兄所有,很多东西贫僧还弄不明白。
不管这变数来自哪里,这都得等师兄出关才能解答。
梁连能信这话吗?公子哥见的形形色色的人多了。
本就觉得金山寺是自家的寺庙,寺里的和尚是家养的和尚,要不是法海确实有两分道行,也有几分名声,他连面子上的那点尊重都不会给的。
如今呢,果然是不值得尊敬。
刚才还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可实际上呢,瞎话转眼就来。
可如今,他且管不了这个。
只问:我表哥这……可有办法?需得找到这两个妖物的本体。
法海摇摇头:现如今,贫僧只能暂压住这股子邪气。
那也只能如此了。
邪气被暂时压住了,苏城也暂时清醒了。
问他可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竟是全然不记得了。
受不了金山寺的清苦,三个人带着人还是到了钱塘。
因着苏城之前被捆绑,身上很是受了些伤。
也用了外伤药,可这天热他人胖又容易出汗,南边天气又湿又热,伤口不仅不见好,反而是好些地方都开始化脓了。
到了钱塘,头一件事就是找大夫。
只要出去一打听便知道,钱塘乃至杭州府最有名的大夫就是保安堂的许大夫。
于是,今儿保和堂来了一单大生意,梁王府的侍卫拿着十两的金锭子找许宣出诊。
晌午天热,许宣和几个伙计在前面的铺子,而白娘子和小青都在后面。
天气热了,小青就有些浮躁,哪怕是服用了林雨桐特意留下来的药,也是一样。
这样的天气,她感觉身上的皮肤都要烧起来了一样。
白娘子正说:不行你就回山里去吧……那怎么行呢?小青将冷水往身上泼,姐姐刚刚查出有孕,这个时候我走了,你怎么办呢?官人那人,被姐姐惯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做。
姑太太又有了身孕,也照顾不过来。
还真是,家里忙来忙去就忙了小青一个人。
姐妹俩正说话呢,许宣打发伙计来说出诊一趟,很快就回来,叫小青到前面支应着。
小青指了指外面:姐姐,你看看!你看看嘛。
我就说,这家里一刻也离不得我。
说着,就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手里拿着湿帕子出去了。
结果,前后不到半个时候,许宣背着药箱,用袖子遮着脸回来了。
白娘子正端着凉茶到前面想换换小青呢,结果就看见十分躲闪的许宣:这是怎么了?许宣又躲了一下:没……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怎么会是摔了一下呢?脸上明明就是一个巴掌印啊!真是岂有此理!小青顿时火气直往脑门窜:没见过去给人瞧病,大夫反被打的,我找他们去……说着,一个闪身,就出了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