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冷了,市一中的门口人也确实不多。
有几个小摊位,卖包子的,卖豆腐脑的,卖烤栗子的,卖烤红薯的。
西泽市本来就不大,市一中这样的老牌学校地理位置相对来说比较好,跟市委小招只隔着一条街道。
开车过来,几分钟的事。
林雨桐估计那开着的小伙子赶着来,还没吃晚饭,就下去买了三笼包子,要了一份热豆浆。
再买了俩烤红薯,一包栗子拿到车上:小飞,垫点,时间还早。
小飞的年岁不大,瞧着也机灵。
他对西泽市不熟悉,路还是林雨桐给指的。
正觉得不好意思呢,结果林总半点不介意,还想着他没吃饭的事,就不由的挠头笑了笑,谢谢林总。
林雨桐拿着红薯暖着,慢慢的吃着。
然后观察周围的人。
如今校门口就停在自家这一辆车,另外一个小摊贩,也像是刚从别的地方赶来的。
做小生意嘛,赶着学生放学在门口卖,一般总能碰上买主的。
很快的,学校门口的两边就摆上了两列摊位。
焦急的看着时间,等着孩子放学。
偶尔也有一个两个孩子出来,估计是因为事由出来的。
有些出来还不忘了买的吃的,然后才背着书包回家。
林雨桐特意的看了,许是天太冷,孩子们都不是只穿着校服的。
如今的学校,校服就是运动服,四季款的,就那一套。
夏天能热死,冬天给里面套也能套进去毛衣棉衣。
但明显不美观。
高中的孩子都大了,大了就知道美丑了。
各自都穿着自己的衣服,想来校服也就是有活动的时候才穿吧。
这跟自家孩子那边的情况也差不多。
她为什么盯着看这个呢。
当然是有讲究的。
只要不穿校服,这孩子家里的生活条件基本就能看出来。
穿的好跟穿的不好,打眼一瞧,就能瞧明白。
相信图家的孩子,不至于衣服也一定得是普通化的。
如果没有母亲管,父亲又管不上,那这个保姆想干下去,必然是给人家孩子穿尽可能好的。
一定把孩子收拾的利利索索,人见人夸,要不然早干不下去了。
她一边等着一边看着表。
等到了九点十分,小飞低声道:林总,您看对面那辆车。
那辆车是一辆红色的XIALI,不是什么好车,但作为私家车来说,也算是不错了。
林雨桐看过去,就见从车上下来一穿着深色长款羽绒服的女人,是从驾驶座上下来的。
这女人身材高挑,穿着平底靴,下车来伸手回去拿了围巾,把自己包严实之后,才将车门子关了,双手斜插进衣兜里,朝学校门口走来。
她没靠近学校大门,而是站在路边的一根电线杆子下面。
那里几乎也在路灯的下面,她站在那里,林雨桐倒是能把人看的更清楚一些了。
这女人身上的羽绒服是黑色的或是深蓝色的,围着的围巾却是大红色的,再看头上那个像是白的,又像是粉色的蝴蝶结,林雨桐很快判断,这个女人的年纪应该不大。
这叫林雨桐有些犹疑,若是用保姆照看孩子,而且还照顾了十多年,那么这个保姆的年纪应该不小才对吧。
这个人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
她看不见正脸,心里还想着,这要么这个人不是图家的保姆,是自己找错人。
这要么,这人就是暂代图家的保姆来的。
因此,她四下里看,也叫小飞四下里看:有没有别的车了。
别说别的车了,便是别的人也不见有。
如今这么大的孩子谁接送?压根就没人接送的。
都是自己上学自己回,接送的比较稀罕,用车接送的就更少了。
不大工夫,又来了几个人,穿着都一般,有些还穿的工服,也都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这怕是家住的比较远的孩子,或是交通不方便,这才来接了。
来回比较了一圈,等学校的大门打开,发出铁皮门特有的那种震颤声,林雨桐也没找到比那个女人更贴合的目标来。
那就只能这么先看着呢。
一到放学时间,乌泱泱一片。
喧腾的很!见人多了起来了,林雨桐才下车,跟那个女人不远不近的保持着一点距离。
那女人也没注意林雨桐,而是看着学生涌出来的方向。
不大工夫,一个瘦高的男孩就走了过来。
怎么说呢?这个孩子走到人群里,很有些鹤立鸡群。
那种自信的模样,应该是本身的优异和家庭的优越给予的。
他穿着迷彩的户外防风外套,牛仔裤,脚上是运动鞋。
身高得有一米七八的样子。
可能是看到接他的人了,朝几个同学摆摆手,不知道说了什么,就朝这女人走过来:云妈妈,不是说叫你在车上等就行吗?外面多冷啊!说着,就自然的挽着云妈妈的胳膊,快!快上车!被称为云妈妈的这个女人,将围巾摘下来围在少年的脖子上,你围巾呢?又落在学校了。
少年只耍赖的笑,拉着她过马路:赶紧回吧!作业可多了。
对了!我爸今晚回来不?老师要家长签字呢。
我回去就给你爸打电话。
云妈妈配合着被拉到车跟前很快上车,就离开了。
跟上!林雨桐也不知道是不是,但只有这个比较像了。
假如真错了,明天晚上再找就是了。
结果两分钟都不到的时间,那俩车子拐进了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叫做自来水厂家属院,门口写着呢。
里面都是五六层的家属楼。
门口倒是没人拦着,车非常顺利的开进去了。
可进了这里却不能跟那么紧了。
在那辆车拐到一栋楼跟前以后,林雨桐叫小飞继续朝前开,在外面的那栋楼下面停车,见没人跟过来,这才下车。
小飞道:我去吧。
林雨桐摆手:不用,我一个女人不容易叫人警觉。
要是问,只说工作调动,看这里有没有要出租的房子。
交代完,她就下车。
快步返回前一个楼的路口,就见那边也刚下车,正进最里面的那一单元的楼门呢。
等人进去了,林雨桐就过去,站在楼下的暗影里朝上看着。
这种楼里,如今都安了感应灯。
站在楼下,能听到两人上楼的脚步声,每一层楼,都得跺脚,从下面看,就是灯逐层的亮起来。
当然了,敏感些的灯,若是楼下楼下的声响大了,也会跟着亮。
因此,林雨桐只把看到的作为参考。
见四楼的灯亮了之后,五楼的灯却没再亮起。
她就猜测,这住的如果不是四楼,就是三楼。
再看四楼和三楼的住户,四楼两家,客厅的灯是黑的,卧室的灯是亮的。
而三楼西户,客厅的灯原本是黑的,卧室的灯是亮着的。
可紧跟着客厅的灯就亮起来了。
至于怎么分辨客厅和卧室的位置,这个很好区分。
卧室的窗户明显小,客厅这边都带着阳台,而阳台都改成了厨房。
家家户户朝外挑出了好长一截。
想来,厨房的不可能套在卧室里面,所以,这种老小区,一看就能看透格局。
进门先开客厅的灯,所以,从四楼一直黑着的客厅的灯上判断,是没有人回家的表现。
这就直接排除了。
林雨桐确定是三层的西户。
但这到底是不是图家?刚才那个云妈妈说会给孩子的爸爸打电话,那是不是能等一等,许是就见到那位孩子爸爸了呢。
她并没有多等,就见一辆黑色的桑塔纳拐了进来。
一直开到单元门口。
然后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黑色的大风衣穿着,手里提着公文包。
借着没关的车灯,林雨桐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
一米八的身高,身材挺拔,模样俊朗,眉间一颗黑痣,不是图展堂是谁?看来,是真的找对了。
图展堂从车上下来,交代了司机几句,就直接上楼了。
等人上去了,林雨桐见那司机检查了一遍车门子,然后直接起身走了,看样子是往小区外面走了。
林雨桐跟着,见他出了小区等在路边,过来一辆出租,他直接上了车。
看样子,像是今晚不用司机,图展堂要住在这边一样。
她重新返回去,在楼下盯着也没意思了。
她转过去找到小飞,上了车,走!咱们去小区外面等着。
其实图展堂今晚还动不动,林雨桐也拿不准。
小飞就说:要不然,您先回去,我留在这里等着。
林雨桐摇头,示意小飞:你先睡吧。
睡一会养精蓄锐。
她在赌,赌郝宁这个人如果在西泽,是绝对不会让图展堂在别处过夜的。
郝宁这个人给林雨桐的感觉,是有些执拗。
这要是放在感情上,只怕也是一样。
执拗起来,谁都没办法。
这一等,就是两小时。
都十二点过了,林雨桐就见之前那辆图展堂的车开了出来。
她提醒了小飞一下,小飞就赶紧启动车子,慢慢的跟了上去。
过了十二点的寒冬的地级市里,早已经冷冷清清了。
偶尔遇到一两辆运货的车之外,别的车很少见。
小飞开的其实也是一两旧的客货两用的面包车,跟的又不紧,在明知道前面不会有岔路口的时候,小飞还动不动超一下图展堂。
这就叫人更不会怀疑这是跟踪的车辆了。
这一跟,就跟到了郊外,然后图展堂的车子拐进了一条岔路。
这下,就不好再跟了,林雨桐赶紧道:直行,不要犹豫!等车闪过去,图展堂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再往前开了二里,一拐弯,就是一片掩映在林子背后的别墅区。
回来了?郝宁站在玄关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图展堂。
图展堂点头:回来了。
我不催你,你是不会回来的。
郝宁哼笑一声,转身往客厅里去了。
宁宁,别闹了。
我不是有闲工夫的人!图展堂换了鞋进去,脱了外套仍在沙发背上,就往沙发上一坐,身子朝后靠着,满是疲惫的揉着眉心:到了年底了,市里的会,省里的会,一天忙十二个小时,便是吃饭也得见下面来汇报工作的属下。
好容易晚上的饭局完了,孩子那边老师又叫签字,你说我能不管吗?原本想等着孩子的作业写完了,睡着了就出来,结果孩子快高三了,如今作业写到十二点都完不了。
这不,作业还没写完了,你的电话又来了,催催催的!宁宁,我们是大人了,你也不小孩子了,不能总这么耍脾气。
我也不能二十四小时,只围着你转悠。
那我回京去。
郝宁看他:这些年我在京城,不是挺好。
一年见上两次,跟牛郎织女鹊桥会似的,真的……我觉得特别好。
我也没要求你什么对不对?既然你确实忙,我也不能不能一辈子圈在这屋里,送我回去吧……宁宁,再忍耐忍耐。
很快的!图展堂起身抱她:我也想陪着你,只是如今……这不是身不由已吗?郝宁盯着他看,良久,才展颜一笑:那好啊!你洗洗睡吧。
她转身回了房间,顺手将房门反锁了,然后躺在床上,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蔓延出一种从来没有的委屈来。
图展堂洗澡出来去开房门,结果房门推不开,他又叹气:宁宁,又闹什么?敲了两声门,里面却一直没有动静。
他眼里闪过一丝黯然,直接去了沙发上,凑活着睡了。
不大工夫,房门轻轻打开,有人给他盖上被子,然后又轻手轻脚的进去关上了门。
图展堂睁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然后合上眼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憋的不行。
林雨桐回去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多了。
叫小飞去随便找个招待所安顿,她就从小门进去。
小招里漆黑一片,该休息的早就休息了。
林雨桐谁也没惊动,拨开窗户,又跳了进去。
随便梳洗了,抓紧睡觉,七点半起床的话,还有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只要睡眠质量好,五个小时足够了。
路上跟四爷通了电话,告诉他明儿就能找到郝宁,因此,没什么要忧心的事了,就睡的更踏实了。
小桃八点准点敲开林雨桐的房门,后面跟着小招的服务员,今儿的早饭又不一样了,但都是当地的特色小吃,林雨桐每样尝了一点,也就饱了。
吃饭的时候,小桃打探呢:林总今儿想去哪?林雨桐朝外看了看:天瞧着不好,预报的还可能有雪,也就不走远了。
在近处转转吧。
昨儿把城里转了,今儿去城郊……好吧!小桃应的特别利索,却借口要把餐碟送出去的空档,给文局打了电话,厂子设在城郊,也是局里希望看到的。
就是得提前打个招呼,可别叫下面乡镇上的谁给冲撞了。
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林雨桐带着小桃又跑了半天,要回城的时候,林雨桐才故意转到那里路口,白天,就能看见那里掩映在林子后面的一片住房的一片屋顶。
她就问:那是哪里?像是高档的住宅区。
住这地方挺好啊!小桃马上道:对!这就是咱们市里为了方便投资商安家,而特意盖的小区别墅。
若是厂子建在这一片的,偶尔来出差,也好有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这里面的别墅,有卖的,也有租的。
要不……您去瞧瞧!林雨桐看了看,到底是山区,气候和空气感觉都要好些。
这要是夏天,这里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对的对的!小桃忙道:我们西泽市的小气候是这样的,夏天早晚特别凉爽,要热,也就是中午那一两个小时。
若是家里有老人,那这里就更适合居住了。
她朝旁边指了指,您看那边,那是长寿镇,可是古镇。
这长寿镇的名字,可是从古传下来了。
如今市里的博物馆,还有出土的长寿镇的石界石碑,据专家说,可以追朔到明朝。
如今,那镇里长寿老人比比皆是。
我一个表嫂的嫂子就是那个镇嫁出来的姑娘,她爷爷的爷爷还活着,已经一百零五岁了。
林总,宫廷御品不光是味道好,听说如今推出来的保健酒也极具养生价值,若是再在这个地方办厂,那这长寿养生,可正相合呢。
极力的推荐这个地方,小姑娘还挺能说的。
林雨桐就笑:本来觉得还行的,结果被你一说,倒是觉得真不错。
那要不,先不回去,绕过去再看看。
小桃忙道:都听您的。
小姑娘且激动着呢,如今这谁能引来投资,给谁奖励。
跟客商的投资额挂钩。
抽成百分之一。
也就是引来一百万,就能得到奖金一万。
这一个厂,也不是几百万能办下来的,至少也是千万以上的投资,这得多少钱呢。
因此,做这个工作,很有些不遗余力。
长寿镇是个不怎么打眼的镇子,没什么可看的。
但这片别墅区却真是有看头的。
林雨桐就说:哪怕不是投资,找个避暑的地方也不算白来。
好像很有买别墅的意向。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来,小桃就去找人了。
她是公干的,这边也配合的很。
只放人进去,叫人随便看。
这进来了,小桃陪着就有点碍手碍脚了。
林雨桐看了看天,这时间也不早了。
看了这里,那镇子就去不了了。
这么着,小桃帮我去镇子一趟,若是有他们镇子的详细资料或是招商优惠政策方面的材料,都给我拿过来。
我也不再跑第二回 了。
转了好几个镇子,只要长寿镇的,说明林总已经动心了。
小桃应着,要走了却有些犹豫:那您一个人……这一套一套房子看下来,你也该回来了。
边上还站着别墅区的负责人呢。
小桃就给这人使眼色,我跟你借辆自行车。
她不会开车。
负责人就过去,到了小桃跟前,小桃才低声道:是市长亲自下令照看的重要客商,可别怠慢。
我去去就回,也就半个小时,人可得看好了。
千叮咛万嘱咐的去了。
负责人就陪着林雨桐在里面转。
小区里白天基本是不见人的。
林雨桐就说:入住率不高啊!这人赶紧道:都是大忙人,晚上才回来的。
林雨桐抽出一叠子钱塞到这人手里:问你个事,图书记是不是住里面?没有……没有的事……他的视线朝北边漂了一下,这是下意识的动作:绝对没有的事。
林雨桐摇头:我是做生意,又不是纪委的。
你怎知道图书记就不愿意见我?说着,又塞了一沓子钱过去,你就是拉肚子了,然后不得不去解决三急。
客人是市里的重要客商,她要自己走动,你有什么办法?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点了点那钱:你就是在这里干五年,你赚的了这么多吗?有这钱,在大城市买一间铺子,随便做点什么生意不赚钱!兄弟,跟什么过不去,都别跟钱过不去。
这大人物的事,少知道一点就多保险一点。
你说是吧!这人拿着钱,犹豫的很。
确实,再干五年,也攒不下这么多钱来。
他大胆的伸出一个手指,意思是再给一万,我就走。
林雨桐从包里又抽出一沓递过去:行了吧!行!这人将钱揣好,我肚子突然疼了,然后叫人带我去镇上的诊所了。
这几天我都会‘拉肚子’,然后治不好我就辞职了,以后不管出什么事都跟我不相干。
林雨桐点头,这人指了指北边:五排三号,门口的海棠树上绑着红绸子的就是图SHUJI租的房子。
说完,转身就走。
五排三号……海棠树上绑着红绸子的……到了跟前,林雨桐摁了摁黑色的栅栏大铁门边的门铃,可里面却一直没有动静。
林雨桐就朝楼上看,楼上的窗帘被掀开一角,感觉有人在楼上朝下看。
她就仰起头来叫对方看清楚她的脸,然后挑衅般的挑挑眉。
她看过郝宁的照片,要说漂亮,也算是漂亮。
她母亲是唱戏的,后来图洪涛还想办法把人娶回家了,想来漂亮是真漂亮的。
加上郝安邦也是相貌堂堂的人,闺女自然不会丑。
可要是跟林雨桐这个本尊比起来,还是差着些的。
尤其是林雨桐会捯饬,扬长避短的一收拾,出来觉得亮丽。
年轻又亮丽的女人,就这么站在楼下,挑衅的看着她。
郝宁的第一反应会是什么?果然,一分钟都不到,门被打开了。
郝宁看着林雨桐的眼神带着几分敌意:进来说话。
林雨桐抬脚进去,后面的铁门就关了。
她也不等郝宁,像是女主人似的直接就往里面走,进去之后,又一重门关上了。
林雨桐没回头,直接往那个客厅去,郝宁跟进去,问道: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林雨桐转过身来看她:你觉得我是谁?郝宁上下打量林雨桐,一遍又一遍:你……你我父亲派来的?林雨桐有些讶异,我以为你会说我是图展堂的情人。
郝宁脸上露出几分嘲讽来:不!你不是!刚开始以为是,但理智回来之后,她知道,这女人不是。
这女人身上的气质绝对不会是做人情人的人。
她身上的气质,其实很跟父亲身上的气质很像。
结合自己的处境,她能想到的只有父亲。
如果酒店那边的事被发现了,能想法子隐晦找自己的只有父亲。
林雨桐点头:知道为什么要找你?郝宁没说话。
林雨桐轻笑:你倒是跑了,可你却害的姜有为成了杀人嫌疑犯。
郝宁面色一变:姜有为……不是……我回来是跟姜有为约好的,我跟他联系他才去找我,我那天根本就没有约他啊!没有约他?不对!姜有为的手机短信林雨桐是看了的,确实是郝宁发过一条短信,叫姜有为去三零九。
林雨桐面色也变了,看来,有些事情得重新审视了,她问郝宁:你的手机呢?郝宁不知道什么意思,将手机递过去,林雨桐翻遍了,也没有那条短信。
她把手机还回去,认真的看郝宁,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说谎了。
于是,她就问道:你的手机那天一直带在身上吗?郝宁皱眉,想了半天才摇头:不是!她那天到了酒店,在前台领了钥匙,进了三零六。
一路颠簸,肯定得洗澡的。
她当时进门把手提包和钥匙手机都放在了电视机前面,然后拉上窗帘,脱了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可淋雨却出了问题,头发都淋半干半湿了结果不出热水了。
然后她又出来,穿上衣服打前台的电话,叫人来处理。
结果进来两个人,一个是经理,一个是维修工。
维修工进去了,问哪里出了问题。
自己进去解说,维修工要察看水管,卫生间的门就虚掩了起来,里面挤不下那么多人,经理是站在外面的……前后几分钟?林雨桐问道。
一两分钟吧。
感觉很快!那修理工说一时修不好,然后就出去汇报,那经理说给我换到三零九。
钥匙就顺手给我了!一两分钟时间,足够用她的手机给姜有为发一条短信,然后把已发送的短信再删除了。
要不然怎么那么巧,来的时候直接就带了三零九的钥匙。
这么说,郝宁根本就不是有意害姜有为的。
林雨桐快速的给四爷发了短信,嘴上却没闲着,问郝宁:你进了三零九了?郝宁的眼神却躲了一下:没有!我直接就收拾东西,不打算住了。
林雨桐轻笑一声:那你怎么猜我是你父亲的人?你又紧张什么?我父亲不喜欢我跟图家人在一起。
她马上这么回道。
林雨桐摇头:那我之前说姜有为因为你成了杀人嫌疑犯,你为什么一点也不追问。
很显然,你知道三零九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郝宁摇头,脸上露出几分不耐来:没有的事……不等她说话,林雨桐就朝前走了两步:你在包庇什么人,对不对?什么人值得你包庇!郝宁马上就变了脸色,冷冷的看着林雨桐:你到底知道什么?你明明接受了309的钥匙,也知道有命案发生,你没有想要害姜有为,可其实已经把他和你的父亲放在了最危险的边缘上。
我来问你,你说话却颠三倒四……那么我有理由怀疑,当时,你进入了三零九,并且在里面看到了一件足以指正凶手的物证,而这个物证偏是你认识的人的,不光是认识的人的,还是关系特别亲密的人的。
于是,第一时间,你给他打了电话……通话记录刚才看她手机的时候,已经顺便翻了,可就那么巧,你一打电话,他就到了。
他为什么会在附近,因为他就是凶手……不是!郝宁瞪着林雨桐。
你难道没有怀疑过吗?林雨桐看着她,真的一点就没有怀疑过……怀疑他利用你,要再次打倒你的父亲,跟他的父亲当年打倒你的父亲是一样的……郝宁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猛地尖叫一声,连连朝后退:不是……不是……你胡说,展堂是个好人,他跟他父亲不一样……他不会害我……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图家不好,可不好的是图洪涛那个混蛋,不是展堂……为了保护我,为了保护我妈妈,展堂用剪刀捅了图洪涛三下,就在腰上,在脊背上……那年他才十四岁……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在哪……没人能保护我,没人能护着我妈妈,只有展堂……这世上谁都会害我,只有他不会……她蹲在地上,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看着林雨桐像是看着仇人,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我从京城回来,确实是为了见他的……但也是为了帮姜有为的。
这些年,姜有为帮了我不少忙,我这人不会跟人相处,在单位上处处得罪人,我没什么朋友,姜有为算是一个。
姜有为有麻烦了,是我从图展颜那里知道的。
展堂并不知道我回来了!而且,展堂不喜欢他妹妹,从来都不喜欢,他们俩兄妹的关系几乎是水火不容……可他开的车却记在图展颜的小叔子名下。
林雨桐说了这么一句,如果你真认为图展堂没有问题,如果你坚信他们兄妹的关系不可调和……她见对方情绪激动,就试着道,是不是你和图SHUJI都落入人家的圈套里了?如今,这不光是要救姜有为和你父亲的事,还有你和图SHUJI……只有将利害关系捆绑到一块了,她大概才会配合吧。
自己才能从她的嘴里,窥探一点真相。
那么不管图展堂是好的还是坏的,只能将这个人往好的设定。
因为郝宁好像受不了刺激。
她的精神状态不对劲!这么一说,郝宁蹭的一下站起来了:你是说,有人好害展堂?林雨桐就诱导:那你想,你能认出来的物证,一定是对图SHUJI特别重要的东西。
不说以图SHUJI如今的地位,没有亲手杀人的必要,便是冲动杀人,怎么可能把有标识性的东西落在凶案现场了?还这么巧,叫你撞到了。
对!你说的对!郝宁慢慢的缓和了起来,我也觉得奇怪,这两天我一直在想这件事。
展堂也跟我解释了,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但却很复杂。
叫我不要插手。
我闲着的时候我也想,我跟图展颜从来没有联系的,她怎么好端端的给我打电话……她打电话都跟你说了什么?林雨桐拉她坐到沙发上,问道。
郝宁的面色又不好看起来:能说什么?不过是骂我不知廉耻,跟我妈一样这些话罢了。
她还说,等我父亲倒了,等护着我的姜有为也进去了,看我还嚣张什么?想着跟她哥结婚,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还说……还说……林雨桐看着她面上的流露出来的痛苦之色,心里一动,便道:还说,图SHUJI 要跟别人结婚吧?郝宁的手蒙着抓住沙发上的抱枕,却始终没说话。
林雨桐想起昨晚都半夜了,图展堂重新回到这里,而不是留下来陪孩子,她就试探着问:那位保姆云……才一说保姆,郝宁的面色又变了,像是努力的压抑着什么。
林雨桐想到,那位保姆很年轻,她接孩子开的车据说是孩子的亲姑姑送的,那么可以猜测,她跟……图展颜的关系很好?郝宁露出几分嘲讽之色:不光跟图展颜的关系很好,对图洪涛也很孝顺……她还是辛欣的表妹,那两个孩子的表姨妈……是辛家打发来照看俩孩子的……林雨桐突然觉得:对郝宁和图展堂恐怕得另外定义。
这两人不像是害人的,倒像是被人算计进来的两个棋子。
差别是,图展堂可能意识到了,可郝宁好像还懵懂着呢。
因此,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郝宁,我要见图SHUJ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