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册封,一下子将京城的气氛,变的更诡异了起来。
八福晋推了八爷一把,道:爷也想的太多了。
爷心里觉得,皇上属意的只怕不是你,要不然,不会将四爷拉出来。
可我的看法,却刚好跟爷相反,爷要不要听听?八爷无奈的看着八福晋,要说就说便是,不管我听不听,你都是要说的。
心里却道,这女人还是得有个孩子,要不然,她的精力就会放在其他的事情上。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福晋开始关心起政事。
不管什么事情,她都喜欢插一手。
对于这一点,他实在喜欢不起来。
将弘旺和大格格都放在她的院子里,就是叫她教养的意思。
也想着,万一以后她还是没有孩子,将这两个孩子就记在福晋的名下算了。
可如今看她,竟是对孩子半点也不上心。
你说,在院子里养养孩子,做做针线。
哪怕是天天在家请戏班子唱戏呢,都比现在这般的热衷于外面的事情好得多。
只要想到浙西,他说话的时候,难免就有些不耐烦了。
八福晋当即就脸色一变,爷这是瞧不起我还是怎的?觉得我一个女人家没有见识?八爷恨不能拍死自己。
以前夫妻俩好的时候,他也是习惯什么事情都跟福晋说一说,也听一听福晋的看法。
可如今的八爷再不是过去的八爷,牵扯到的事情,也不是以前那样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哪里能事事都跟福晋商量。
她整天在内宅,见识到底浅了一些。
但为这点事,还能跟福晋再吵一架不成。
他最近实在是累了。
就想回来消停一会,可耳根就是这么叫人清净不了。
八爷翻了个身,面朝八福晋,你说,爷洗耳恭听总成了。
白天要做个听得进谏言的八贤王,晚上,还得继续这一个角色。
人生简直不能更苦逼。
八福晋这才心满意足,她往八爷身上一靠,上次封爵的时候,爷还记得吗?那时候,爷可是跟前面的几个哥哥一起,被封赏的。
四爷不也跟爷一样,就是个贝勒。
可如今几位爷都进爵了,单单剩下爷没跟着一起。
我觉得,那是因为,在皇上的心里,爷跟他们的身份是不一样的。
您想啊,这该是郡王的成了郡王,该是亲王的成了亲王。
郡王亲王都叫他们给占了,那岂不是说,太子之位,没他们的份了。
八爷一愣,要是真这么解释,还真不是说不通。
毕竟皇上可是已经叫推举太子了,那就是说,必然有一个人在不久的将来,会册封为太子的。
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偏给几个哥哥升了爵位,还真有将这几个人排除在太子位之外的嫌疑。
将四哥晋为亲王,更像是一种安抚。
毕竟他最有竞争的实力。
如今给个亲王之位,跟其他几个人区别开来,就是怕他有不平之气。
八爷抬手,摸了摸下巴,他还真有几分不确定起来。
于是马上起身,需要跟幕僚再商量一二,你说的有道理。
可真是帮了爷大忙了。
都说娶妻娶贤,爷的福晋不光贤惠,容色也是一等一的。
心里高兴了,嘴上就跟抹了蜜似得。
八福晋知道他说的全是鬼话,可这心里,还是不由的泛起了甜意。
跟老八家两口子可不一样,老四家两口子正相对而坐,神情实在都算不上好看。
……皇上这是见老八风头太盛了,想叫爷出来杀一杀老八的锐气。
四爷往身后的迎枕上一靠,就冷笑道:老八想做太子,可爷还不想做直郡王。
林雨桐跟着一叹,这如今的局面,其实还是一个坑。
只看谁能耐得住性子。
还好,四爷能耐得住。
可叫人看着心累的慌。
这个亲王一点都不好做。
爷打算怎么办?只怕明儿上门的人恨不能踩破了门槛。
林雨桐也神烦,圣旨才下,这上门拜见的女眷的帖子就收集里两大箱子。
如今圆明园的大门外,就放着两个大篓子,有要拜见的,就把帖子投进去。
光是有门房收帖子,已经不能应付了。
别看八爷如今看着声威赫赫,可真心跟着他,铁杆到底的,只怕真没多少。
墙头草才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不是。
觉得四爷被皇上另眼相看了,顺便过来巴结一二的大有人在。
这些人只怕也没奢望过四爷就能见他们。
只是递个帖子,表达一下想亲近的意思。
顺便表态。
表示他们对四爷还是支持和欢迎的。
但这就足够招眼和惹人厌烦的了。
林雨桐今儿翻了半天的帖子,就怕遗漏了要紧的。
甚至连莫雅琪都叫来帮忙了。
有的人家连听都没听过。
四爷摇摇头,咱们这园子是皇上赏的,又不会有人闯进来。
怕什么。
于是,四爷就真的成了宅男。
哪也不去,谁请都不出门。
就这么宅在园子里。
皇上想拿他挟制老八,他就这么消极怠工,好似完全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一般。
每天除了盯着弘晖和弘昀弘时的功课,连带着弘昭也被带走了。
得闲了,不光给林雨桐设计衣裳首饰,还给弘昭连同弘昭的小京巴狗也一并设计了衣服。
等到了开春,甚至请旨要在圆明园里开坑菜地,完全不掺和外面的事情的架势。
皇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也没为难四爷,还真就批复了折子。
弘晖今早上去了畅春园,半下午才回来。
他凑到四爷的身边,小声的道:阿玛,今儿儿子看见皇玛法翻书的手有点抖了。
手不稳了!证明人真的老了。
弘晖脸上有些怅然。
四爷拍了拍弘晖的肩膀,久久没有说话。
晚上吃饭,四爷的饭量明显减了不少,大概是弘晖回来说的话,叫四爷心里有些有些伤感。
说实话,四爷算得上是个十分感性的人。
弘晖不好打搅四爷,就有些不安的凑到林雨桐身边,额娘,儿子是不是不该说这些话。
没有!对你自己的阿玛,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林雨桐安抚了弘晖,这孩子心软,大概这段时间跟康熙处的时间长了,也有了几分感情,觉得老人家孤家寡人一个,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怪可怜的。
本来想交代几声‘伴君如伴虎’的话,想了想还是算了。
在皇家,这样的话,是犯忌讳的。
而且,孩子的态度若是突然变了,以皇上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弄巧成拙了,反倒就不好了。
将弘晖打发下去睡了,又去看了弘昭。
林雨桐回到屋里,四爷已经从书房回来了。
爷心里是不是不得劲?林雨桐躺下,才问道。
四爷‘嗯’了一声。
记忆里的皇阿玛总是高大的,可他都有多少年没细细看过皇阿玛了。
那是君王,即便自己是儿子,也不好直视圣颜。
原来,皇阿玛已经老了吗?这个认知,叫他心里顿时就不好受了起来。
要是明儿还有人来接弘晖,爷也想跟着去一趟。
四爷低声道。
可还不等四爷去看望他认为已经年老的皇阿玛。
第二天一早,就传来旨意。
皇上要巡幸京畿。
这次,因为就在京城附近,因此,四爷,八爷,十四,十五,十六,十七成了被点名的随扈皇子。
林雨桐又给四爷收拾行李。
跟着皇上随扈,其实并不是什么好差事。
看着是体面了,可这内里,辛苦只有自己知道。
二月末了,春意才有了一点点。
早晚的气温依旧不高。
风吹在脸上,不冷冽,但也绝对算不上舒服。
在皇上跟前,他们哪里能做马车,都是骑在马上硬挺着呢。
此时十四的优势就突显了出来。
就见他骑在马上,很有几分飒爽英姿。
不是我说,四哥。
你这算是骑马吗?怎么着也得跑起来啊。
十四打着马跑远之后,再折返回来。
到处都是给十四叫好的声音。
十六撇撇嘴,小声对十五道:哥,你说四哥跟十四哥真是一个额娘生的?怎么瞧着不像啊。
没这么给自己的亲哥拆台的。
十五面色一变,禁声!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这些哥哥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还是离远点,可别掺和到他们之间的事里才好。
八爷呵呵一笑,我跟四哥可不能跟你比这个。
十四弟,你可不厚道。
就听十四道:八哥谦虚。
对八哥我是知道的,你的骑射跟四哥那是不一样的。
有这么踩着自己的亲哥,拍别人的马屁的吗?十六表示他真是见识了。
要是他敢这么对十五哥,还不早被十五哥给捶死。
真是不知道该说十四哥脑子不好使呢?还是该说四哥的涵养好?几人骑马,不可能离皇上的御辇远了。
所以老十四的话,真真是被皇上听了清楚。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怒色,都一样是他的儿子,他不希望儿子之间相互争斗,但也不愿意看到,一个在另一个面前一副巴结的奴才相。
老十四对老八的态度,叫他心里有些气恼。
他就这么肯定将来出头的一定会是老八。
甚至还为此不惜踩着自己的亲哥给老八铺路。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