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当着弟弟的面,不好进一步问林如海。
心里大概也知道,就算再问,这老狐狸不想说的时候,自己绝对是掏不出话的。
但既然有危险,就不是简单的躲能了事的。
与其相信像林如海一样相信皇上的保护,倒不如相信自己。
她可没有把自己的小命交给别人的习惯。
所以,这一天,她特地带着林雨杨,找了被请到家里的苏大夫。
这苏大夫的母亲,是林家女。
是林如海同族的姑姑。
如此算起来,勉强跟林如海算得上是表兄弟。
虽然不知道已经是第几代的远亲了。
自打林雨桐知道这位的身份,这位苏大夫就不再是林家请来的供奉大夫,而是按亲戚招待的。
这让苏大夫心里多少有些受用。
以后,这府里只留下林如海一人,有个可以信任的大夫在身边,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
林如海也默许了林雨桐的安排。
林雨桐此次带着弟弟,不过是因为女子不好见外男。
以前就算了,如今自是得谨慎一些。
苏大夫算起来也是长辈,在自己的家里,还有兄弟陪着,见一面也不打紧。
表叔。
林雨桐笑眯眯的称呼苏大夫。
苏大夫一个激灵:大姑娘,这声表叔,我可不敢当。
你说吧,有什么事,我能办一定给你办了。
求你别这么叫着,怪刺激人的。
林雨桐笑的有几分腼腆,道:您是知道的,父亲将我们打发到京城去了。
语气好不幽怨。
苏大夫一时闹不懂这位是个什么意思,想叫他跟着上京吗。
看着也不像啊。
就听林雨桐道:……这山高路远的,路上也未必就安全。
苏大夫心说,这姑娘可真是瞎操心,林大人那么精明的人,能将自己的几个孩子一块打包送走,能没有十足的把握吗。
真要有危险,可就连锅端了。
他冒不起这样的风险。
所以安排的也必然是万无一失。
他想这般说来着,那边就听林雨桐又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所以,才来求助的。
大姑娘,我就是一个大夫。
而且也不年轻了。
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我还能护送了你们不成啊。
苏大夫不解的问道。
那倒不用。
林雨桐不好意思的道:您能不能配置一些蒙汗药,迷药,痒痒粉之类的药给我啊!我留着防身。
苏大夫张大了嘴巴,林雨杨刚要喝进嘴里的茶一下子给呛了出来。
大姑娘还知道这些!苏大夫惊讶了。
这些东西就是普通的市井混混都不一定知道。
林雨桐微微一笑:您是有还是没有呢。
咱又不是外人,我只是为了自保。
绝不用它干坏事。
苏大夫脸一阵青,一阵红的。
这些东西可都是为正道不齿的。
林雨桐一看苏大夫的神情,就知道八成是有的。
您只要配给我,我绝不说这是从您这儿来的。
就是我父亲也不说。
苏大夫也知道这姑娘的脾气。
在林家这些日子也看了,这绝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今儿不给她,她敢想办法从其他地方踅摸。
传出去了,这姑娘的名声可就更糟了。
他叹了一口气,人家表叔都叫了,他还能不应吗。
他顺手写了几个方子,这东西害人,你身边别多放。
带上必要的药材,用时再配也是一样的。
方子拿回去,记住就毁了吧。
别留下把柄。
方子可是要紧的东西,就这么给她了!林雨桐郑重的行礼,心里已经决定,回去就撺掇林如海多给这位表叔供奉银子。
等从苏大夫那里告辞出来,林雨杨还好奇的问:姐姐要这东西干什么。
有备无患罢了。
林雨桐对未来没有丝毫的把握。
不过求个心安。
假如有一天真陷在贾家出不来,这些东西说不定就可以出其不意。
林雨杨被姐姐这般的小心谨慎给震慑住了,自是从心底对贾家有了一百二十分的提防。
林雨桐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方子记住,倒也没毁去,只是放进了空间里罢了。
想到这是方子,就顺便传输了回去。
说不定还真能值几个钱。
到了晚上,就有了消息。
方子果然卖了。
竟然分了五万在自己的户头上。
这真是意外之喜!林雨桐因为必须去贾家的糟糕心情,因为银行卡里多了五万块钱而阴霾尽散。
她也因为这次的意外收入,第一次正视古代的医术和药方。
所以,在收拾箱笼的时候,将林家珍藏的医书,一股脑的搬进了行李里。
林如海哭笑不得的道:你怎的又想起看这些书了。
求人不如求己。
杨哥儿正长身体,黛玉又体弱。
父亲还不在身边,我得精心点。
懂得多了,也方便照顾他们。
林雨桐淡定的解释道。
反正为了不落埋怨,黛玉的身体也是她的责任。
隔三差五的给她喝点泉水,应该不会变的更差吧。
自己也好交差啊。
林如海果然一脸感动:难为你了!日子就在收拾行李,准备远行中度过。
眼看就到了要走的日子,林如海将林雨桐和林雨杨姐弟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他将桌上的一个匣子推到林雨桐面前:这个东西,你收起来。
为父真要是有万一,这就是你和你弟弟妹妹安身立命的根本。
林雨桐手一抖,愕然的看向林如海:这是什么。
里面有三百万两银票,是林家几代的积攒。
林如海叹道:外面这些产业,你们能守住多少是多少。
守不住,就随它去吧。
这些钱财,却是谁也不知道的。
林家明面上的产业,林如海若是不在了,林雨杨还没有成人,是守不住的。
所以,这匣子才是后手啊。
除了银票,里面还有一些林家世仆的身契,都是为父看着能用的人。
另外,还有一枚玉佩。
他将玉佩推到林雨杨面前,这玉佩是信物。
为父将一部分产业契书,寄存在了一家当铺里。
拿着玉佩自可取出来。
你将这个玉佩挂在脖子上,不要取下来。
说完,他又对林雨桐解释,不是为父不信任你,而是凡事都有万一。
遗失了一份,你们尚且还有另一份。
你可明白。
林雨桐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林如海又何尝不知道危险重重,只是无奈罢了。
他也是多方筹谋,想要给子女留下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莫哭!林如海见多了小闺女的眼泪,猛地一见平日里刚强的大闺女落泪,心里就难受了起来,为父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他叹了一口气,道:至于黛玉,她性子单纯,给她什么,她也守不住。
什么也没有,反倒更安全。
只要你们姐弟在,她吃不了亏。
你们的人品,为父信得过。
林雨桐暗骂一声老狐狸!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林雨杨紧攥着拳头道:父亲放心。
要真有那一天,儿子一定会护着姐姐妹妹。
不叫她们受了委屈。
这些东西,分作三份。
儿子对天发誓,有违此言,天诛地灭。
林如海赶紧拦了:为父信得过你们。
林雨桐被林如海这突如其来的安排,闹得直到上了船,心里还不得劲。
她多少是有点感动的。
人跟人相处,又是一个口口声声叫着父亲的人。
相处出一点感情,应该是正常的吧。
反正,她是带着不放心和牵挂走的。
看着林如海的身影在码头上越来越小,显得那般的形单影只,林雨桐鼻子一酸,嗓子眼也跟堵住了似得。
倒是林雨杨先收敛了情绪,姐姐,进船舱吧。
江上风大。
林雨桐示意雪雁搀着黛玉,见已经看不到码头了,才道:进去吧!别病了。
省的父亲记挂。
林黛玉哭的不能自已,但还算是听话。
陪同三人进京的,还有林管家的大儿子林平夫妻。
林平的媳妇人称平嫂子,是个二十多岁的媳妇,极为能干。
在京城,这对夫妻就是他们的内外管家了。
林雨杨看着前面的一串串船队,问道:那是哪家的船。
林平道:是押运盐税的官船。
林雨杨点点头,怪不得父亲放心他们就这么上路呢。
原来是跟着官船结伴。
这水匪打劫商船的多,官船等闲了都不敢惹。
更何况是这种朝廷大额赋税的船只,他们就算是亡命之徒,也不敢起任何心思。
一是抢到的可能性不大,二是一旦抢到,那朝廷跟他们可就是不死不休了。
犯不上!林雨桐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问了林平知道不知道负责押运的官差是什么人,有没有交情。
她想着,等半路上靠岸补给的时候,要不要去拉拉关系,走走人情。
林平笑道:老爷都打点好了。
大姑娘放心。
林雨桐点点头,叫平嫂子将厨房准备的酒糟鱼,糟鹅掌,还有卤好的鸡鸭,收拾了几食盒出来。
等有机会,送过去,就说是咱们的心意。
林平笑着应了。
人情可不就是走动走动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