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大兄弟,可把你们给等到了。
陈凯接了四爷手里的包,你们一出门,我妹妹就给我发了电报。
叫我接你们。
这天寒地冻的,想住招待所估计都没房间了。
走走走!跟我走。
到了家门口,怎么着也不能叫大兄弟委屈了。
这个热情劲,林雨桐都有点懵。
四爷拉着林雨桐的手,只得跟在陈凯的身后。
原以为会很远,不想才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一个二层楼的楼下。
就听陈凯道:这是我们林场的招待所。
今晚就住这儿,行不行?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还有什么行不行的。
再好没有了。
四爷就笑着应了。
眼神一闪,心里就有些明白了。
咱们不是外人,陈大哥有话尽管说。
四爷又添了一句。
陈凯不好意思的笑笑,咱们先里面去,外面冷。
别叫大妹子冻着。
四爷一笑,拉着还有点懵的林雨桐往里面去。
一进门,掀开厚厚的帘子,里面就暖和多了。
竟然有暖气,真是不能再好了。
林雨桐将帽子摘了,抬头一看,四爷已经摘了帽子,朝一个中年人走过去。
两人低着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然后就见四爷朝她招手,林雨桐颠颠的跑过去。
四爷朝那人点点头,然后拿了两把钥匙,带着林雨桐上了二楼。
怎么了?进了屋子,林雨桐低声问。
你先歇着。
我出去一趟。
就在楼下。
四爷低声道,那个人有些来头,应该还是想弄些米面的事。
到年底了,给上面送礼得拿得出手啊。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惹出什么乱子。
空间里的面粉比如今这面粉可白多了。
有爷呢。
四爷在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别瞎操心。
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把门从里面关上。
林雨桐心都提起来了。
要是没有四爷,自己就是有空间也只敢自己偷着吃。
其他的想换粮票布票什么的,真不敢。
就如同现在这样的事,她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四爷回来的很晚,身上有点酒味。
手里还端着一个碗,碗里冒着热气。
这是吃了饭才回来的。
赶紧吃点。
四爷将碗放在桌子上。
林雨桐一瞧,竟是饺子。
上面还铺着红烧肉,炸鱼干。
饺子也是萝卜羊肉馅的。
她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这是怎么话说的?连吃带拿的。
四爷边脱衣服边道:他们当那些米面是特供的。
想要弄点给领导当年货。
林雨桐一愣,那你怎么说的?我亲生父亲的战友关照的。
四爷淡淡的道。
不怕查。
查了也是真的。
那些战友天南海北的到处都是。
上哪查去?这倒也是。
答应年前给他们一批。
这次不会多给,越是紧紧巴巴的,越好。
四爷低声道。
林雨桐边吃边点头。
次次都得求着你,才能换取更大的利益。
这道理她懂。
车票他们给买好了。
专供领导的卧铺。
四爷往床上一躺,另外给开了两张林场的出差证明。
拿着这个,住林业局的招待所,食宿。
林雨桐一下就呛住了。
她就知道,到哪都难不住这个男人。
这出远门也就不难受了,她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两口。
今晚你住哪边?林雨桐问道。
她看见他拿了两把钥匙。
要了两间房,我在哪边住,他们就管不着了。
四爷打哈欠。
这招待所二楼,等闲不招待人。
里面还有洗澡间,你先去洗洗。
林雨桐催他。
天一冷,洗澡就特别不方便。
这次倒是正好。
外面下着雪,也没什么地方能逛。
在招待所里窝了一天,第三天,才由陈凯送着,上了前去xi安的火车。
卧铺并不算宽敞,但比硬座舒服。
这个时候出远门的人少,火车上并不拥挤。
可能是林场的人专门打过招呼,列车长还专门过来了一趟。
两人出门穿的是林雨桐新做的羊皮袄,崭新崭新的。
能穿的这么体面,还专门有人打过招呼,那肯定不能怠慢。
人家一再表示不会再有人住进来。
这个卧铺间就给两人住了。
四爷也就是点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林雨桐赶紧摸出一网兜的水果来。
全都是品相不好的苹果和橘子。
这在现在,比什么都贵重。
她把东西递过去,给大家分一分,有劳大家照顾了。
还得在火车上呆两天,还得人家关照呢。
那乘务长还真是不敢接。
四爷淡淡的看了一眼,拿着。
东西拿了,这待遇就更不一样的。
定时的送热水,饭点了有热饭热汤。
还额外的加了俩鸡蛋。
所以,除了闷一些意外,也没别的了。
四爷白天的时候,更多是靠着车窗上往外看。
看外面都是什么样子。
到了xi安,辗转了一天多。
倒了三趟汽车,才到了劳改农场。
这里除了有持枪的警卫,别的都跟其他的农场差不多。
同志,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印长天的人?四爷上前,问了警卫道。
那警卫先是警惕的看了二人一眼,才惊讶的问道:你们是来探视印长天的?那就是有这个人了。
四爷心里松了一口气,是,请问现在方便吗?那警卫挠挠头,我就是惊讶,还从来没有人探视过他。
他收敛神色,正色道:方便,当然方便。
但就是你们的行李,得检查。
四爷的眼神闪了一下,就笑着点点头,将两个袋子放在他的跟前。
这里面是林雨桐提前放好的大衣,棉衣棉裤棉鞋。
手套袜子都是齐备的。
又带了不少肉。
里面还有新鲜的水果。
当然是不怕检查的。
但这几天还想往这里带东西进来,就得装作出去取了。
来回折腾,很不方便。
那警卫惊讶的看着这么多东西,然后赶紧将拉链拉好。
请进。
态度很好。
并没有很为难他们。
林雨桐拿了一个苹果两个橘子塞到警卫的衣服兜子里,才跟着四爷进去。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尽管人家不难缠,但里里外外的人情得做到了。
毕竟,这样跟小人物打交道的事,四爷有时候还真想不到。
这两天进进出出的,少不得过这些门神的眼。
进了大门,里面沿着围墙建了一圈的屋子。
一间连着一间。
而其余的空地上,除了留出人走的小路,全都是庄稼地。
现在这地里还有没收拾完的玉米秸秆呢。
风里带着沙,直眼睛里钻。
正不知道往哪里走,墙角走出来一个便走边系裤带的人。
那个墙角肯定是厕所。
这里一定少有人来,要不然不会没整理好就往出走。
哎呦……那人赶紧背过身整理了衣服,才又扭过头,哪里来的后生?面生的很。
你们找谁啊?四爷问了声好,才问道:我找印长天。
请问怎么走?你找老印?那人狐疑的看了一眼四爷,你是他什么人?我叫印臻。
印长天是我的父亲。
四爷解释了一句。
那人先是疑惑,后是恍然:……哦!你是他那个小儿子……四爷挑眉,看来这个父亲也还是记挂儿子的。
他点点头,是!我是父亲的幼子。
哎呦!真是没想到。
说着就赶紧道:走走走!跟我走。
边走边道,怎么想也没想到是你来到了。
你不知道啊,你爸爸,刚来的时候,天天的念叨你。
你年纪最小,这世道……还不知道你怎么过的……四爷默然,他也是一个父亲,他当然理解做父亲的心情。
跟着领路的人往里走了十多分钟,到一处拐角的屋门口,那人才高声道,老印!老印!你瞧瞧谁来了。
保准你想不到。
里面传来洪亮的说话声,谁来了?是你闺女还是你儿子啊。
又来臭显摆。
说着,门吱呀一声,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清瘦老者就走了出来。
披着旧军大衣,已经洗成了白色。
身上打着好几处补丁。
看看这是谁?那带路的指着四爷道。
那老者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四爷。
十岁的小男孩,跟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的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而且,四爷身上的气质,即便再怎么内敛,也叫他跟其他同龄人明显的区别开来。
就是熟人,猛地一见都不太敢认。
更何况是六七年不通音讯的人。
父亲!四爷往地上一跪。
在他的心里,跪生身父亲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占了人家的身子,成了人家的儿子。
这份因果他得还。
作为儿子,在父亲遭难的时候,弃之不顾,这就是不孝。
他觉得,这一跪,是应当的。
但对于别人而言,这么多年没管过的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
没有怨恨被父亲连累,还不避嫌的过来探视。
这就是难能可贵。
印长天的手都开始抖了,是印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