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收,众人显得非常积极。
终于不用到处找吃的了。
因为粮食熟了。
先是刨红薯,这玩意不用加工,洗一洗,搁在锅里一蒸,就能吃。
今儿全连都在食堂吃饭,红薯,管够。
一人分到两个红薯,林雨桐刚想叫四爷回去。
要不然真塞不下这个。
谁知道连长叫了四爷过去也不知道嘀咕什么。
那么,就只能在食堂陪着大家吃了。
今年的地瓜特别香,你觉得呢?许菊香问道。
林雨桐点点头。
心里却道,那是饿得很了。
吃什么都香。
红薯吃多了烧心。
司务长端了一大盆洗好的青辣椒和一碟粗盐出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人们认为这么搭配着吃会缓解胃里的难受。
青辣椒蘸点盐,然后就着红薯吃。
反正林雨桐没听过这有什么理论依据。
许菊香给林雨桐取了一根辣椒,墨绿的辣椒配着发苦的盐,再咬一口又水又甜的新红薯。
这滋味,再不想吃第二次。
忙完了秋收,林雨桐跟白晓梅坐在炕上,给白晓梅的孩子逢尿布。
都是找了这么些知青不要的衣服。
要是有旧的秋衣秋裤就更好,给孩子做尿布吸水还柔软。
你这拆了以后,得先煮一煮,暴晒一下。
要不然对孩子不好。
林雨桐帮着她拆。
边忙活,边道。
记住了。
晚上就叫程浩去煮。
白晓梅应了一声,这天也冷了。
今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活。
怕是还得忙呢。
林雨桐顺嘴就说了一声。
谁知,还真让人说着了。
今年的任务是,加固河堤。
大冬天的,河都冻结实了,怎么修河堤啊?林雨桐不想叫四爷去,想个办法,不去干这差事。
不行!四爷摇摇头,全员动员,就是白晓梅都得去。
不过,白晓梅那样的,就是在一边烧火。
我跟司务长说了,到时候叫你去给他打下手。
河堤离得远了,饭不能靠送。
要不然得成了冰疙瘩。
就得在外面现做。
你去那边,守着锅灶。
暖和。
好!这应该属于政治任务。
谁也不能逃避。
天还不亮,连里就集合了。
除了老人孩子,全都上阵。
司务长叫那些小伙子们几个了连个简易的灶,然后就分配任务。
林雨桐和白晓梅连同连长家的媳妇,分到了一组。
要保证大家吃饭的时候,有一碗热汤喝。
汤?什么汤?不是萝卜就是白菜一熬,就算是汤了。
白晓梅坐在边上看着火,时不时的添点柴火。
连长媳妇拿着盆,不停的找些干净的雪,放在锅里,先化开了。
俺做饭的手艺不行,大妹子,你来。
你掌勺。
俺给你打下手,洗菜淘菜切菜这个俺拿手。
林雨桐还没想好做啥呢,那边就传来欢呼声。
原来是不小心撬开了冰面,蹦出几条鱼来。
有个小子就颠颠的送来。
这个好,能做两大锅酸辣的鱼汤。
将鱼收拾干净,用了一点点的油,然后将鱼下锅,煎成焦黄之色。
然后再将红辣椒切了切,大半碗的全倒了进去翻炒。
不一会,辣味就传出去了。
再烧焦以前倒水。
这水是融化后过滤了一遍的雪水。
之后切了姜片进去。
嫂子,切酸菜。
林雨桐招呼连长媳妇。
两人将酸菜切得细细的,等锅里的汤成了带着辣椒红的乳状,再放酸菜进去。
吃饭的时候,一人三个大馒头,一碗酸辣汤。
过瘾!指导员喊了一声。
就跟四爷小声道,怪不得你小子将人看的这么紧。
就只这份手艺,你小子就不亏。
四爷一上午其实没没干多少活。
这修河堤他太知道了。
现在的做法,也是人力硬抗。
一个人一天干多少,这修河堤有什么讲究。
这他早就研究了不知道多久了。
虽然拿到现在未必就科学。
但绝对算不上蛮干。
所以,才说了两个注意事项,这就成了监工的了。
一顿饭吃的身冒一身的汗。
司务长打趣林雨桐,说他得让贤了。
活很重,但伙食不错。
都是二合面的馒头。
不一会,就见程浩走了过来,林雨桐看见他将一个馒头塞给白晓梅,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先拿着。
白晓梅愣了愣,眼圈就红了。
干这么重的活,怎么可能吃这么一点就饱了。
不过是剩下一口来,给自己罢了。
像是程浩这样,给老婆孩子省一口吃的的人,大有人在。
林雨桐觉得心里酸酸的,软软的。
什么是爱?这样宁肯亏了自己,也不会亏了爱人的行为,就是爱。
所以,以后做饭,林雨桐也不计较好吃不好吃,只要吃下去,肚子里觉得实在就好。
白菜萝卜,剁了就扔下锅。
在锅上面再加上好几层的笼屉。
用晒干的红薯叶子,伴着最粗的玉米面捏成的菜团子,放在笼屉里蒸。
什么吃到肚子里不占地方啊?好歹塞饱了再说。
周围红旗飘飘,干活的人一个个热火朝天。
叫人心里止不住热血沸腾。
她想起老家,老家全县用来灌溉的水渠,排水沟,百分之八十都是这个时代的人一铁锹一铁锹的修建起来的。
直到四十多年后,仍然在使用,而且还将继续使用下去。
想必全国还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他们用他们的青春和热血,在这片土地上一样铸造了辉煌。
造福了子孙后代。
所以,我们应该向这代人致敬!这场忙碌,直到进入腊月,才算告一段落。
哪怕只是一天做两顿汤,林雨桐也觉得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终于可以躺着不用干活了。
今年可能累得惨了,想着回家的竟然不多。
连里的小年轻们,开始去县城泡澡,逛街了。
林雨桐也忙啊。
既然要结婚,好歹要给两人做出一身新衣服出来。
空间里的料子不能拿出来用,咱们也得去县城,看看有什么料子?结婚是大事。
虽然老夫老妻了,但婚礼,四爷一点都不想马虎。
新衣服必须有。
挤在连里的马车上,一路往县城去。
百货商店还是老样子,不过这个时候,人就多了起来。
多是用手里的票,换日用品的。
布料倒是添了几样,有一种灯芯绒的,冬天做外套倒是合适。
林雨桐给四爷选了黑色的做上衣,多要了几尺,想做个短一点的风衣样子。
驼色的做裤子,相比搭配着既显得年轻,又不失沉稳。
而到了自己跟前,就犯了难。
没有纯红色的布料只有黑红的格子布,只能选它了。
又将黑色的多要了几尺,够给自己做一条裤子的。
这就行了。
回来一量,好似自己跟四爷都长了点个子。
怎么?又不够。
四爷看着林雨桐拿着尺子比划,就问道。
林雨桐算了算,够了,裤兜用别的布,就勉强够用。
咱们又不缺这点,你回回都是紧巴巴的。
四爷看她精打细算,都有些好笑。
时间长了,我都习惯了。
要是多出来一溜,什么都用不上的废料。
我也心疼。
林雨桐将布料叠起来道。
两人正说话呢,就听见外面敲门声。
四爷去开门,见是几个小子挠着头嘿嘿笑着进来。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衣服。
看起来还是新的。
你们这是?林雨桐纳闷。
这要是布料,她还能以为这是找自己给做衣服的。
可这都是新衣服,该是没上过身的,找自己干嘛。
其中一个就笑嘻嘻的道,都说雨桐姐手艺好,我们才来的。
可这是新衣服啊。
林雨桐拿起来看看,怎么?不合适啊?要改什么地方?你们去那屋换上,我看看才知道要改哪?不是!另一个从背后拿出几条旧裤子来,就是给新衣服上缝上几片旧布。
给新衣服打补丁?这是什么路数啊。
抱歉,咱年纪大了,有点不明白。
于是,林雨桐问了半天才算是弄懂了。
原来大城市如今流行一种穿着,就是这种打着补丁的朴素装。
给新衣服的肩膀,胳膊肘,屁股,膝盖这些位置,用颜色相近,但明显旧了的布,打上补丁。
如此穿上一段时间。
等着新衣服穿旧了,这补丁就不明显了。
又该怎么办呢?他们只要再把补丁拆了。
那么,原来补丁的位置就是崭新的,其他地方还是旧的。
依然有颜色差。
看起来还是补丁装。
就跟用新布给旧衣服打上补丁是一样的。
一件衣服,穿出两样的效果来。
林雨桐听的都愣住了。
她想起了后世满大街的怀旧牛仔裤。
那个不就是故意做旧的吗?这跟现在这个打补丁有什么区别吗?谁说七十年代的人不爱美?人家也有自己的流行时尚,一点都不落伍。
林雨桐留下这些衣服,表示自己懂他们的意思了。
等人走了,林雨桐问四爷,爷要不要也时髦一把?算了。
四爷想起那一身的补丁,果断的摇摇头,年纪大了,受不住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