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田芬顿时就涨红了脸,你胡说。
王慧啪一下把手里的梳子仍在床上,我胡说?难道你不是胡说?整天盯着人家干什么,你累不累?这些天你盯着人家林雨桐,明天你是不是也要盯着我们,是不是也要再写一回大字报啊。
这还真是说不准。
本来事不关己的人也不由的看了过来。
孟田芬将众人看了一眼,要是身正,还怕别人看?还怕别人说?王慧,你的思想有问题,这么害怕大家的监督,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王慧整个人都暴躁了,谁给你监督别人的权力了。
十一届三中全会都召开了,就你这样的人是什么混进来了?孟田芬脸一白,啪一下甩上了宿舍的大门出去了。
洪芳眯着眼睛朝孟田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扭过头,行了,别气了。
跟这样的人犯不上。
简平从上铺露出头来,看了一眼洪芳,班长,这事你得赶紧去处理,影响太坏了。
小林可不是软柿子。
闹开了就太难看了。
王慧抬头看了一眼简平,我说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不能闹开了?她损毁别人的名誉就可以,人家讨还公道反倒不行了。
叫大家在背后议论你,你乐意吗?简平皱眉道:总得有点集体荣誉感。
闹开了,咱们班不团结的事就人尽皆知了。
为了集体,牺牲点个人这算什么呢?受点委屈爷没什么嘛?简平!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刘江红从床上坐起来,要么我也贴一张你的大字报试试。
你也委屈一回。
别跟我说什么清者自清的话。
我只知道,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清洗干净,就说不清了。
简平哼了一声,没有一点大局观,没有一点集体的荣誉感。
说话还粗鄙。
你的教养呢?那孟田芬写大字报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你怎么不叫她考虑一下集体荣誉呢?刘江虹耻笑一声,还有没有点是非道理了?害人的不去制裁,反而劝着被害的不去喊冤?连是非都不能明辨,你还好意思问我的教养。
我道想问问你,你的教养呢?简平也坐了起来,个人服从集体,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这话总不会错。
刘江红怒道:偷换概念……行了!洪芳喊了一声,你们听听,宿舍外面都围满人了。
还吵吵,不嫌弃丢人啊。
宿舍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紧跟着,就听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
怎么不吵了?不会打起来?哪个专业的宿舍?这么多事!……何春桃从上铺下来,抱着书,谁也不搭理的往外走,门一拉开,外面顿时惊呼声响起,然后‘哄’的一声,散了。
然后就见何春桃啪一下又将门带上了。
洪芳只觉得脑门头疼了,真是一个个的都不是好相与的。
一个比一个个性。
这边众人还没从被何春桃闪了一下的冲击中醒过来,门就被推开了。
柳燕就猛地推开门进来,将众人又吓了一跳。
这姑娘虽说也住宿舍,但那都是偶尔。
她父母是学校的教职工,她一般回家住。
在家属区那边。
她是宿舍年龄最小的,才十八岁,进门一看见洪芳就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林雨桐跟她爱人去找领导去了。
是不是咱们宿舍出事了。
我刚才看见何春桃出去了。
叫她她都不理我。
咋回事啊?说说。
这娃心可真大!洪芳的娘家侄女都十六了,所以看着这孩子简直就跟看晚辈一样。
这没心没肺的,她安抚道:不早了,别乱跑了。
赶紧回去睡觉。
我今晚住宿舍,不着急。
柳燕往王慧的床沿上一坐,轻轻的撞了她,快说,说说嘛。
都是老大姐了,可怜可怜我。
大姐就大姐,什么老大姐!王慧烦死这样的破小孩了,二十三岁我风华正茂,怎么就老大姐了。
这个年纪最烦别人拿年龄说事。
你十八,你了不起吗?柳燕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看向洪芳。
洪芳直接上床,别看我,我也不是你老大姐。
我能给你当阿姨。
你们都不要这个样子嘛。
柳燕趴在刘江红的床沿上,你们见过林雨桐的爱人没?真是太有气势了。
人长的也精神,那些光是会念酸诗的才子算什么……洪芳皱眉,柳燕,你得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你这样很容易叫人误会的你知道吗?误会什么?柳燕看了一眼洪芳,你们这些结了婚的大姐真是的,就跟我妈一样,将我爸看得紧紧的。
就怕有个小姑娘仰慕的要死要活的。
这本身就是不对的。
得自己有自信,得自己足够的优秀,不就不怕这样的事了吗?谁都有追求自己仰慕对象的权力……简平惊讶的看了柳燕一眼,你这小姑娘,这样的思想是要不得的。
简平这话我倒是赞成。
刘江红扭头道,这还有道德不道德的问题呢。
而另一边,林雨桐跟着四爷,一起跟着程叔,去了学生处。
这事得归学生处管。
程叔没让两人开口,就直接出面了,……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子侄,是很亲近的后辈。
遇到这样的事情,很愤怒。
但这也恰恰证明,我们的学生在思想上还是存在问题的。
说着,他的脸色就有些黯然。
他们这些老师,都是饱受迫害的人。
对这样的事情,那是从心里上就憎恨的。
四爷直接道:老师,我跟我爱人,都曾经是知青。
在东北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
这些年,我们从没有分开过。
乍然分离,都很不习惯。
相互写信,这并不违反学校的规定。
而对方却因此而无中生有,横加诽谤。
对我爱人的名誉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还请学校酌情处理。
程叔就朝四爷摆摆手,你们先去楼下等我。
四爷朝程叔点点头,才起什么带着林雨桐下楼。
委屈了?四爷问道。
林雨桐摇摇头,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还不至于。
不过那个女人是个什么情况?四爷问道。
家在农村的,结婚了,有个三岁的女儿。
林雨桐低声道,不过他丈夫你也见过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四爷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我知道了。
你别理她就是了。
程叔没叫两人多等,就下来了。
见到两人,反倒不像是以前在靠山屯那么不好亲近。
他笑的很慈和,明天学生处会找孟田芬谈话。
学校的大喇叭给你郑重道歉。
另外道歉信也要写好,贴在教学楼下。
你们看这样行吗?如今这样的氛围下,处理成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
四爷和林雨桐没有意见。
程叔就道,跟我走。
你们这次算是因祸得福了。
小林遇上这事,对宿舍肯定没有归属感。
我不建议你继续住宿舍。
刚好我有一套单身的宿舍,却基本不用,你们俩搬进去住。
就是偶尔想把孩子接来,也行。
你冯姨……被曾经的学生伤着了,不想再教书,如今在家里闲着呢。
上课没空,送我那边也行。
四爷马上就应下来了。
患难时候的交情,真没什么好客气的。
等两人将屋子看了,送走程叔,四爷才道,程叔和冯姨无儿无女的,以后常走动就是了。
两人怪寂寞的。
这虽是单身宿舍,但条件却好了很多。
里面没有隔间,不过也没关系。
床放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
然后把文件柜靠着床一放,就把一个房间隔成里内外两间。
外间两个办公桌,当饭桌书桌都行啊。
只是离教室稍微远了一点,不过这也没关系。
骑上自行车也就多费了几分钟时间而已。
这算是跟柳燕一样,住校但是不住宿舍。
今晚肯定是住不成,明天把东西搬出宿舍再说。
晚上回到宿舍,大家都朝她看过来。
林雨桐还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一个表情出来。
王慧就问道:怎么说的?学生处明天处理。
林雨桐笑了一下。
只有这个姑娘给自己声援了。
是校学生处还是系学生处?洪芳问答。
学校的。
林雨桐坐在床上放下包。
如果是系学生处,肯定会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关起门自家处理,当然不想把人丢到外面。
但林雨桐却不这么想,有些事可以退让,有些事就不能退让。
简平就露出头来,太严肃了。
这不光是班里的问题,还是系里的问题了。
太没有大局观了。
刘江红耻笑一声,什么是大局观?忍气吞声就是大局观?我觉得这么做就挺好的,是该给某些人一点教训了。
孟田芬看着林雨桐,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仿佛不明白她怎么有胆子找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