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那边,不能再拖了。
四爷回到后院,才低声跟林雨桐道。
只有占有了更大的面积,更多的人口,才能谈其他。
赵汉山杀了上司而上位,没有引起大的波澜,但并不意味着就上下一心。
他这段时间得整顿内务,且没时间顾得上其他。
郑王盘踞西南,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毕竟朝廷跟北边隔着大江这个天堑,所以,矛头不会对准咱们。
下旨给爵位,就是安抚的意思。
没想着叫咱们忠心,就是盼着咱们消停点,别捣乱,好腾出手跟郑王分出个高下来。
只有中原地带,是个空隙。
这一带受灾最重,也最乱。
三郎在这一片活动。
咱们不借机将中原收入囊中,等西北的赵汉山腾出手来,就不好办了。
他手底下的可是原本就训练有素的西北军。
四爷手点着桌子上的地图,所以,十日后,我也该出发了,这一次……他的手指轻轻在地图上一圈,中原!林雨桐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在京城。
粮草的事情,你不要操心。
一切有我!四爷看了一眼林雨桐,你也不能掉以轻心……他的指尖划过地图,一路到了辽东,这里,还驻扎着两万边防营。
他们离京城太近,我这一走,就怕他们打京城的主意。
这也是我为什么迟迟不动身的原因。
兵工坊的第一批冷兵器已经成了,全都留给京城。
我此次去,不会遇上强敌,倒是你,留在京城还是有风险的。
要是实在不可为,你不必强求。
有这两千人,足够你突出重围了。
咱们也可以在这里……四爷的手一点,长安,爷这次一定会顺利的拿下长安。
其实在这里也未必就不如京城好。
林雨桐挠挠头,自保我是没有问题,这你知道。
只是,爹娘他们该怎么安置?四爷一叹,我那天已经跟吕先生提了,雾灵山不错,都搬出雾灵山暂住吧。
紧跟着,整个京城仿佛一下子就忙碌了起来。
殷老二不愿意走,你们还在,要我去哪?不行……四爷赶紧道:爹!别叫我分心成吗?他把殷老二带到了地图跟前,爹,儿子这回,要取这么些地方,涵盖了五六个行省,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这一走,没有大半年估计是不行……殷老二的手止不住就颤抖了起来,这……这得是要三分天下了!四爷就止不住的笑:没错,如果这一战成功,那么你儿子才真的有实力定鼎天下。
殷老二指着地图,这是中原吧。
四爷点点头,爹也能看懂?以前走镖的时候,见过。
殷老二的手在地图上流连,不是戏词上说,得中原者得天下吗?你这占了中原……四爷哈哈一笑,世事无绝对,但中原的位置确实特殊,这就是儿子以后的资本了。
殷老二口干舌燥,还是忍不住咽了咽根本就唾沫。
觉得浑身都发飘。
他扶着椅子坐下,四郎啊,你这真是要……四爷扶着殷老二,这样玩命的事,您千万不能叫儿子分心。
所以,你和娘带着大哥大嫂,再加上林家。
伺候的人带上,银子带上,粮食我已经叫人送去了。
那里山水不错,您没事开两亩荒地,种种菜养养鸡。
等儿子手里兵多将广了,咱们就谁也不怕了。
爹娘也就不用再躲着了。
殷老二拍了拍四爷的肩膀,好!我们不给你添乱。
我们就去山里住着,哪里也不去。
叫你媳妇跟我们一起……四爷轻声道:爹娘只管去。
林氏那里儿子自有安排。
林雨桐在一边憋屈,自己如今都沦落为林氏了。
送走殷老二,四爷就捏林雨桐的手,不叫你林氏叫你什么?闺名能说给公公知道?林雨桐这两天心里不自在,一想起要分开这么长时间……我心里就不自在。
四爷拍了拍林雨桐的手,只要有空,我就给你写信。
传消息的时候,顺路就给你带回去。
这样行不行?不行也得行。
如今,退无可退,只有往前走,原地停留就是等死。
我把方长青带走,将范先生给你留下。
他经验老道。
多听听他的话,错不了。
四爷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
不管多不放心,该走还是都得走。
这次,京城没有再分什么东南西北,全都由李方统领。
连胡大都带去了战场。
当然了,战场是个立功的地方,想要在战场上拼个前程的人大有人在。
保守点说,四爷算是朝廷承认的国公,朝廷要是还在,这个也算是平叛有功吧。
他们跟着,这功劳自然也是实打实的。
这要是朝廷败了,那只要平叛成功,四爷也不是窝在京城的四爷了。
天下必有他一席之地。
也不吃亏。
再现实点说,除了这里能混饭,哪里还能再混口饭吃。
不去战死,就得饿死。
没的选啊。
所以,此次,四爷出征,带走了足足八万人马。
京城守兵,老弱病残都算上,不足两万。
若有意外,守得住就守着,守不住就跑。
这是四爷交代给林雨桐的话。
京城和整个中原比起来,根本就不用选择。
范先生面色露出沉凝,问林雨桐道:四爷认定了边防营会突袭京城。
林雨桐看向范先生,我听闻这位黄老将军当年也是勇冠三军,如今依旧是老当益壮,不知道是也不是?范先生点点头,看来四爷也是下了功夫了。
黄芩这老匹夫,端是一头倔驴。
他认准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他戍守边陲,可谓劳苦功高。
而手下的将士,也都是百战幸存之人。
但这人有一点好处,那就是忠贞。
对朝廷绝对不会有二心。
四爷如今还是朝廷的镇国公,黄芩就不会来侵扰京城。
四爷只怕是多虑了。
林雨桐反倒心里跳了一下,先生以为,我家爷是个忠臣吗?忠臣?只要长着眼睛的都知道,他绝对不是!范先生明白了,正是因为这样的人认准了的事情就不回去转圜,那么他认定四爷有不臣之心,就必然不会改观。
在他这位忠臣眼里,四爷这样的,算的上是窃国之贼。
他瞅准机会,即便不用圣旨,也会想着抄四爷的后路。
更何况,朝廷那些人可也不是笨蛋。
一旦知道四爷的意图,能不下旨给黄芩吗?京城交给黄芩这位忠勇的老将,当然是值得让人放心的。
他微微苦笑,那么,夫人。
您就早点做好逃跑的准备吧。
不过你放心,黄芩绝对不是滥杀之人。
京城百姓在他手里,可保……先生!林雨桐笑道:未战而逃,这就是您的主意?您放心,我虽然是一小女子,但也做不出这么难看的事来。
范先生摇摇头,夫人……先生!林雨桐正色道:我知道先生顾虑什么?一边是刚刚训练没两个月的灾民,一边是久经沙场的悍将。
不管是百姓遭难,还是那些抵御外族的英雄殒命,都是咱们的损失。
您不欲看到那些在边疆流血的将士,将矛头对准这些实际上是灾民的兵勇。
这些,我都懂!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走出了屋子。
怪不得四爷这次这么放心自己。
原来他这是看准了黄芩的性子。
自己要是跑,黄芩不会追。
因为在他的眼里,自己是个女人。
他不会跟一个女人计较。
四爷说打不过就跑,如此撇下百姓而不担心。
不也正是相信黄芪的品行。
这样一个人,即便自己不跑,他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的。
林雨桐对他倒是动心了。
这动心跟男女无关,只是这样一员猛将,不正是四爷可望而不可求的。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别说四爷了,她自己都有点求贤若渴了。
这会子倒不是怕黄芩来,她就是怕黄芩不来。
只要来了,怎么才能将他留下,才是她要头疼的问题。
苏嬷嬷将饭菜摆上,主子,先吃饭吧。
林雨桐这才恍然,都已经是吃饭时间了,给范先生送去了吗?苏嬷嬷忙笑道:您放心,范先生的饭菜,是咱们府里的头一份。
林雨桐这才动筷子,一碗粥,一个馒头,一碟子酱菜,叫吃完饭过来花厅跟林雨桐商量事的范东哲愣了一下。
夫人就吃这个?他指着桌上的饭菜,有些不可思议的道。
林雨桐一愣,才笑道:如今,非常时期,到了秋收以后就好点了。
范东哲动了动嘴角,他刚才吃的可不一样,有鱼有肉,白米细面。
还有一盘子素炒的青菜。
他看了林雨桐一眼,这位夫人,也就比自家的孙女大两岁的样子。
能做到这个份上,实属难得。
他的心又不由的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