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济世看着小朱氏,表妹……这事你不能跟着掺和。
朱家的情分,咱们记着。
要是不行,将贵仙许配给咱们栓柱也行。
林家将来真的一飞冲天了……小朱氏看了林济世一眼: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我兄弟,那也是这么想的。
想着亲上做亲。
她的神色有些尴尬,不过,他倒是看上了大郎……不行!林济世摇头,贵仙惯坏了,跟弟妹搁不到一块。
在咱们家,咱们只当是多了个闺女。
搁在弟妹身边,绝对不行。
不是我看不上贵仙,关键是你拿贵仙跟妞妞比一比……你自己掂量,还能看吗?再说了,以后要是林家跟着进了一步,有爵位必然在大郎身上。
贵仙就不是大家主母的样子。
小门小户的次子许是能配上……他说着,就咳嗽了一声,讪讪的看了一眼小朱氏。
他真的不是有意贬低朱家的姑娘。
其实,要不是为了还朱家的恩情,他是打死也说不出叫自家的独苗苗娶朱贵仙的话的。
小朱氏倒不以为意,在她的心里,自然是自家儿子值得更好的。
再加上林家如今水涨船高,什么样的亲事说不得。
她苦笑一声,你还别说你不愿意,就是贵仙跟她娘两人,都不愿意。
林济世的脸色就不好看了,那她看上谁了?小朱氏嘴角动了动,原先也不是没想过往那边送人的主意……林济世脸涨的通红,不成!绝对不成。
这叫咱们怎么有脸?你别急啊?小朱氏看着林济世,低声道:如今,不知道怎么的,贵仙那丫头闹死闹活的改主意了,说是看上了白衣公子……白衣公子?殷三郎?林济世愕然。
这他妈什么眼神?小朱氏摇头叹息,要是没今天这事,我就拦着了。
但今儿,妞妞明显是不高兴了,我明儿再去一趟,厚着脸皮做媒。
既然她瞧上了殷三郎,就成全她。
反正殷三郎娶的的那个范氏,生死不知。
就算活着,她有那样的爹,还在这乱世里飘过。
当正妻是不能了。
将她嫁过去。
叫妞妞把这口气出了吧。
第二天,林雨桐听着小朱氏又顶风冒雨的来了,还有些奇怪。
她端起笑脸,叫人接了小朱氏进来。
快上姜茶来。
林雨桐亲自递了热帕子过去,有什么事情叫丫头来说一声就罢了。
小朱氏拍了拍林雨桐,我还当你恼了大伯娘呢。
林雨桐笑了笑:这么些年,我就闹了这一回脾气,您怎么还往心里去了。
小朱氏看着林雨桐的笑脸,心里有些复杂,人变的就是快。
这个说变脸就变脸的姑娘,还真的不像是妞妞。
小朱氏叹了一声,也不怪你恼。
这事是朱家不地道。
我今儿来,就是来做媒的。
听说殷家的三郎,至今还没有正妻?林雨桐愕然,那天他跟四爷说的话都是玩笑话。
哪能真的就拉着人家挡在前面呢。
这不光是三郎的事,也关系到人家姑娘一辈子的事。
小朱氏无奈的道:不是我这个当姑妈的……是她自己看上的。
自己看上的?林雨桐皱眉,这才回来几天,在哪见过?小朱氏抿了抿嘴角:就是刚回来那天。
贵仙在茶楼上看见的。
可那个时候,三郎的身前身后各坐着一个丫头。
这样都有人看上?什么眼神这是?林雨桐干涩的笑了两声,还这真是怪事年年有。
这事,我记下了,我得先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还得问问三郎的意思。
这是应该的。
毕竟林雨桐还有公婆在呢。
小朱氏松了一口气。
没有冷脸,没有将自己的提议打回去。
态度都看不出什么不妥。
还真就像是她自己解释的一样,嫁出去的姑娘跟娘家人闹闹脾气罢了。
送走小朱氏,林雨桐就去了外院。
这几天,她甚少往外院跑了。
她是真想歇歇。
何茂在书房的门口,跟个标杆一样戳着。
见了林雨桐忙笑着拱手,夫人……林雨桐抬抬下巴,谁在里面呢?何茂低声道:几位先生都在。
林雨桐就往前走了两步,听见李季善的声音道:……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与民生息。
与民生息?这话当然不算错。
这该是讨论轻徭薄赋的事。
这么想着,她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几位先生都起身见了礼。
四爷就吩咐吴春来,加一把椅子,夫人也一起听一听。
林雨桐点头应了,顺势就坐在一边,可是再商量赋税的事?四爷点头,然后看向刘叔权:青田先生以为呢?刘叔权拱了拱手,属下以为,此时轻徭薄赋,不仅提升民力,更重要的是,能收拢民心。
四爷挑眉:听说如今朝廷在南边,又加赋了?是!刘叔权皱眉道:听说今年秋里的税赋,已经收到了五年之后。
这么多?林雨桐吃了一惊,这不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吗?刘叔权点头,夫人所言不差。
可不正是如此。
今年,朝廷又立了许多的名目。
比如,家禽税,人头税,路税,水税,渔税,林林总总,一共三十多项。
这还不算春节,端午,中秋三节所要缴纳的孝敬银。
更有宫里的万寿节,千秋节,还有各位妃嫔的生日,都是要每家每户孝敬的。
如果说这些足以叫百姓不堪重负的话,那么在征缴赋税的过程中,贪官污吏从中盘剥,足以叫百姓离家流亡。
这又是为何?林雨桐不由的问道。
她是真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刘叔权叹了一声:就拿明年的万寿节来说,朝廷已经下旨,每家每户都得孝敬五十钱。
可到了州府,官府就会下令征收一百钱。
到了县镇,就又变成了一百五十钱。
等到那些衙役登门,这就成了两百钱了。
可最终,朝廷能收到国库的,不足十分之一。
剩下的,就这么被层层的盘剥了。
林雨桐眉头一皱,这朝廷上下,就没有一个清官?刘叔权只能苦笑。
李季善接过话头,如今,朝廷根本就不给官员俸禄。
要是不贪,官员连自己都得饿死。
不贪能怎么办呢?林雨桐就看向四爷,四爷点点头,事实就是如此。
他抬起头,所以,北地可能又要迎来一次流民潮了。
啊!林雨桐只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压得她几乎喘不过起来。
就听四爷道:所以,接下来各位,首先要做的就是统计人口,田地。
再将连年荒芜的土地数目统计出来。
咱们再来商量一个妥当的办法来。
几位先生连忙起身,赶紧称是。
林雨桐认为四爷可能要分田地了。
等到书房就剩下他们两人,林雨桐才这么问。
四爷没点头,也没摇头,这不可能一促而蹴。
你比如说,你要是将田地分到每个人身上,那么问题就来了。
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那那些大地主怎么办?现在不管是官宦,勋贵,商家,谁不知道土地就是根本。
这些人名下的田地,由谁耕种?再依次类推,那些卖身为奴仆的,他们能不能拥有土地?要不要分给他们?安抚了无产的人,这有产的,就要闹事的。
而如今,最是闹不起的时候。
平稳是首要的。
你以前学经济规律,从封建社会跨越到后世的模式,一步到位,可能吗?四爷摆摆手,不可能。
怎样能两方兼顾,才是根本。
林雨桐的脑子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这事我还是不掺和了。
但是有一件事,我觉得,还是该重视。
四爷看林雨桐,你说。
林雨桐给四爷倒了一杯茶过去,我上次咨询了吕先生一些事情,信上,吕先生提了一句,说是朝廷已经连续三年都没有发行黄历了。
四爷一愣,还有这事?林雨桐点点头,可不是!你说这荒唐不荒唐,连日子和节气都不要了。
黄历,也叫皇历。
由钦天监制定,指导百姓农业生产,日程生活的历书。
这里面包含了天文气象,四季更迭,农时节气。
还有一些吉凶之事。
虽然不全都科学,但在人们的生活中,却是至关重要的。
就跟现代人没有日历一样,这日子按着什么过呢?这事要紧,顶顶要紧。
四爷一叹,我这就给吕先生写信,看能不能请钦天监,太史院一起来抓紧编纂明年的黄历。
这黄历当然得提前发行的。
如此才不耽搁明年的事。
如今满打满算也没几个月了,确实是紧张了些。
林雨桐叹了一声,才低声道:这皇历一颁布,可就跟宣布跟朝廷对立没区别了。
黄历只有皇帝才能颁布,而且日期都选在大年初一。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有特殊意义的。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四爷说着,就一笑,你男人什么时候那么没担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