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的事,实在是太好打听的。
旺儿转了一圈,就基本打听明白了。
……不知道那个胆大包天的,跑到二奶奶那里嚼舌根了。
毕竟二爷这事,好说不好听啊。
听说是为了二爷的名声,二奶奶带着聘礼,到东府里跟珍大奶奶提亲了。
说要正经的娶进来做二房。
如今只把尤家的姑娘,说成是亲戚家的女儿,接到梨香苑去住了。
贾琏一听这话,真是跟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谁说要娶进门了。
这贤惠的也太不是地方了。
旺儿哪里不知道贾琏的心思,道:只怕是……不甘心,才撺掇着找了二奶奶,想尽快进门。
毕竟爷的心思,她们何尝不知道。
为了能顺利的进府,可不得在二奶奶身上下功夫吗。
真是该死的。
贾琏跺跺脚,道:那先回。
看你们奶奶知道你瞒着他,不揭了你的皮。
你自己心里得去清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给我掂量这点。
旺儿都想一头撞死,道:我的二爷啊,我这是为了谁啊。
贾琏回了府里,也不敢耽搁,直接回了院子。
王熙凤靠在榻上,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
贾琏掀帘子进去,见王熙凤对着眼前的碗发呆。
就笑着凑过去道:怎么只看不吃啊。
奶奶要是不吃,就赏了我。
说着端起来就吃。
王熙凤心里一跳,拳头也仅仅的攥起来,道:要想吃,叫人再端一碗就是。
那是我吃剩下的。
奶奶吃剩的,怕什么。
嫌弃谁,还能嫌弃你么。
贾琏赶了路,又在外面耽搁了半天,可不正饿着。
三两口就吃完了。
王熙凤看着贾琏的眼神就有些复杂,手心里也出了汗。
药已经下了,他也已经吃了。
夫妻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道:孩子刚睡了,我身上还是不大好。
你只去找平儿就罢了。
让她服侍你。
贾琏凑过去,襁褓里的儿子睡的香甜,心里不由的软了下来。
道:没事,我只陪着你便罢了。
王熙凤不耐烦应付他,行了,别只在我这里干耗着了。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或是有什么想打听的,只找平儿便罢了。
她什么都清楚。
我才不耐烦管那些个肮脏事。
那个……那个什么……尤家那个谁,你不用接进来。
那是大哥哥的地方,也是大哥哥的人,我就是去哪儿吃几杯酒罢了。
贾琏低声解释道。
王熙凤愕然了一瞬,随意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是信了还是没信。
就听她说道:你不用糊弄我。
这些事我一概不理。
你想送就送走。
只顾忌点名声才好。
将来桂哥儿还要进学,在外面交个三朋四友的,家里这点烂事也经不住人念叨。
贾琏脸上有些难堪,便点点头,道:那要不,等风声过了再送走。
王熙凤眼睛一闭,只轻轻的拍着孩子,再不说话。
贾琏讨了个没趣,只得找平儿。
平儿却忙着准备迎接贾母,王夫人等人的事宜,连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他也只得先去了梨香苑,瞧瞧尤二姐。
却说那尤老娘带着尤三姐又回了宁国府。
这次尤氏可不那么好说话了。
她冷笑着看着尤老娘,道:既然你非得贴上来,还不惜把自己的亲闺女搭上。
我也没什么舍不下脸面的。
要不然叫我们爷也正经的将三姐收了。
也省的你这般的折腾。
我看着恶心。
尤老娘面上就有些下不来,道:姑奶奶何必说出这样的话。
一家子骨肉,不比外人强些。
我这也不是为你好吗。
谁跟谁是骨肉,劝你还是省省。
尤氏也算看明白了。
与其让她在外面作妖,倒不如放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等贾珍腻了,怎么收拾不行。
尤三姐掀了帘子进来:谁说要做小老婆了。
要做自然是做大老婆的好。
怎么,想着治死了我,你好替了我不成。
尤氏看着尤三姐,冷笑道。
你那男人,什么货色,你当我瞧得上,稀罕她不成。
你只替我说了好亲事来,我自是不缠着你那丧了良心的男人。
尤三姐嘴角一撇,满脸的不以为然。
好亲事,你竟然还想奢望好亲事。
尤氏上下打量尤三姐,嘲讽的道:你倒是说说,你瞧上谁了。
柳湘莲柳相公,你只去说去便罢了。
尤三姐挑眉笑道,这个人,结亲总该不难。
即便穷些,我也认了。
尤氏冷笑一声,人家穷吗。
只不过是家道中落了,家里又不是没有产业。
真要是穷,能跟这些个纨绔子弟整天浪荡吗。
她这样的还想肖想柳湘莲,真是笑话。
不待尤氏说话,尤老娘就不乐意了。
她接口道:你哪里过的了穷苦日子。
咱们上次在码头看到一个人,你不是也说比那柳二郎好吗。
只不知道他是谁,咱们叫人去打听打听。
说不得还有些缘分也未可知。
尤三姐就道: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如今上哪里寻去。
这天下的好男儿多的是,难道都能入了心不成。
我只觉得柳二郎算是合眼缘,跟了他,苦日子我也知足。
贾珍在外面听了,就笑道:原来你恋着的竟是他。
这个不难,我自去替你说就是了。
就算嫁了人,难道她还能拒了自己。
贾珍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个。
当真。
尤三姐惊疑不定的看了贾珍一眼,就冷笑一声。
你打的什么主意,还打量谁不知道。
再敢生出不该有的龌龊心思,看我不把你的牛黄狗宝掏出来。
贾珍呵呵一笑,浑不在意,只拉了尤三姐要去吃酒。
尤三姐哪里肯依,道:我既然要嫁人,自是该是好好的待嫁。
竟然真就回了房间,规矩了起来。
尤氏心里冷笑,既然如今知道规矩了,那原先那些不规矩可见也不是因为不懂规矩。
凭什么你想放荡,大家都得受着。
你想规矩了,别人就非得不计前嫌。
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道理。
自此不再理会,只看她将来的笑话罢了。
却说那尤老娘哪里舍得尤三姐这么一个宝贝,落到那穷困人家。
还真就花了银子,叫人去打听,几年前在码头看到的男子是哪一个。
只看那通身的气派,就不是一般人。
当时三姐就道:我以为天下男子,他那样的就是极好的。
不想这才是真男儿。
柳二郎比他,多了几分脂粉气。
尤老娘当时就瞧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
那样的气势,就是做二房也是使得的。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上,还真是没有有钱办不了的事。
还真就叫她打听到了。
只是这话,却一时半会不敢说。
尤三姐催促着贾珍去提亲,却不知尤氏姐妹与贾家爷们的香艳故事,早已经传的人尽皆,。
哪怕他刚回京城,也知道的一清二楚。
于是贾珍一说出口,柳湘莲当即就翻脸,什么脏的臭的,都敢拿出来显眼。
快着离了我这里,别脏了我的地方。
贾珍当即就讪讪的,兄弟不是说要找个绝色的,如今绝色的就在眼前,你反倒不依了。
我怕叫那污糟人脏了我家的门楣。
柳湘莲冷哼一声,一副送客的架势。
这话却再是不能说了。
贾珍只得起身离开,只进了门却不好跟尤三姐交代,就道:那柳二郎还没有归京,且过些日子再去问问。
尤三姐哪里肯相信,只一味的以为贾珍想霸着自己,不想叫自己嫁人。
趁着贾珍不在府里,雇了一顶小轿子,按着打听到的地方,找了去。
不想到了地方,还没下轿,就听见那人在门口送友人的声音。
……你也别气了,跟那种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像是安慰柳湘莲。
尤三姐心道,这是谁得罪了他不成。
又从轿子里挑了帘子,往外瞧。
就听柳湘莲道:他们家哪里还有干净的。
将那样的女子说给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尤三姐面色一白,这说的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
原来不是贾珍没说,而是柳湘莲嫌弃自己。
一时之间,伤心难耐。
眼泪嗒嗒的掉了下来。
只等柳湘莲的朋友走了,尤三姐这才下了轿子,朝柳二郎走去。
你果真不娶我么。
尤三姐看着柳湘莲,问道。
柳湘莲见这姑娘绝色,只如此抛头露面就极为不妥当,更是说什么娶不娶她的话。
心里就知道这是谁。
他面色一冷,就道:这位姑娘,合该尊重一些。
说罢,也不理人,直接进了大门,吩咐下人将大门给关了。
尤三姐再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会是这么一副冷心冷情的样子,直到回了府里,还有些浑浑噩噩。
尤老娘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欢喜。
就道:他既然瞧不上咱们,咱们也不是非得要他。
我叫人打听到了那位码头上见的公子了,还真给打听到了。
你再是猜不出来这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