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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 庶子高门(56)三合一

2025-04-03 17:30:38

苗家人的出现,是个意外。

林雨桐最担心的是,有人藏在后面,洞悉了四爷的一切,但偏偏,四爷和自己什么也没发现。

要不然,不会这么巧,四爷安排了证人,他也恰好就送来了苗家的人。

要是如此,被背后的人就太可怕,而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人是谁。

随即,她就摇摇头,这苗家人能出现,却也未必就是四爷和自己被盯住了。

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郭毅。

郭毅也在这证人里插了一脚,只是他不知道,他能做成这一切,完全都是四爷藏在背后默许的结果。

可要是盯住郭毅的不仅四爷和自己,还有另一拨人呢?那么从郭毅身上,洞悉郭毅的打算,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能盯住郭毅,知道郭毅重要的人,会是谁呢?是皇上吗?不!不会!要是手里有苗家的人,皇上早就将金成安给办了,还留着他过年不成?可要是不是皇上,这人会是谁呢?林雨桐看着楚源煞白的脸,想到了一个人——金成安!她缓缓的坐下来,轻声对甘氏道:哪里还有苗家人?苗家人不是都死了吗?不会是冒充的吧?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叫人听的大概。

也掩饰了她为什么刚才会那么失态。

甘氏摇摇头:稍安勿躁!听着就罢了。

永康帝朝林雨桐看了一眼,心也就放下了。

看来这个人的出现,也并不是在云隐算计的范围内。

这才对嘛!要不然,不是她本身的心计太可怕,就是甘氏在外面的势力大的已经叫人忌惮了。

而那苗壮,似乎没听见林雨桐的话一般,静静的跪着,低着头,也不去辩解自己是不是真的苗家人,只道:草民的姑母是谨国公的妾室。

苗家的马场跟北辽紧邻,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但苗家做的生意,从来都是从北辽贩马,往咱们大周卖。

许多军中的马匹,都是托苗家办成的。

苗家虽赚了银子,虽跟北辽做生意,但却从来没有损害过大周的利益。

这一点靖安侯应该可以作证。

当年,戍边军在跟北辽的一战中,马匹伤亡惨重。

是苗家将马场里的战马,无偿的提供给了戍边军……说着,就看向了靖安侯。

靖安侯深深的看了一眼苗壮:臣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苗家的后人,但他说的事情是事实。

要不然当年自己也打不赢那一仗。

虽然被先帝冒领了战功,但苗家于国有功,这个不容否认。

他对苗氏留下的儿子,云隐的驸马总是比对别人多了几分宽容。

也是这个原因。

当然了,越接触,越是觉得这两口子是个妙人,自己反倒将最初因为苗氏而带出来的偏爱与照顾给忘了。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苗家人,他心有疑虑,只说自己知道的事实而已。

永康帝点点头,转头看着苗壮,这人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嘴里说出的话对现在的局面有好处,你继续往下说。

苗壮复又低下头,才道:可这件事之后,苗家的噩梦就开始了。

无论走到哪,匪盗都如影随形。

家里的男丁,没几年,都差不多折了进去。

草民的父亲跟进了谨国公府的姑母,是双胞兄妹,太祖父怕家里断了根,就将这消息瞒下来,将还在襁褓中的草民的父亲,交给他的护卫亲随,带着一路南下,去了琼州。

众人都不由的一叹,这位苗家的老爷子果真又几分魄力,家里的产业势力都在北边,却将唯一的男丁往最南边带。

这一点估计谁也不会想到。

苗壮抬头看了一眼上首的林雨桐:都说姑母身子羸弱,这就是原因。

一母双胎,一个康健,一个羸弱,这是常见的。

林雨桐不置可否,不管说的再合理,这些也不能成为自己认定他是苗家人的理由。

草民的父亲在琼州长大,在那里娶妻生子,又有当初祖父叫带出来的一部分家私,很快,在琼州,父亲也撑起了一片家业。

可是,十五年前,苗家的旧人陆陆续续的都来了琼州,四处打听父亲的消息。

父亲知道苗家的根在哪里,于是收留了这些人。

这才知道,苗家出事了。

草民的姑母,说是因为难产而早早的离世了。

想起一个个离世的苗家人,父亲害怕了。

他害怕他也会莫名其妙的遇到意外身亡,更害怕年幼的草民遭遇不测。

于是,先是将草民安置在了福州,这才着手查苗家的事。

可父亲这一走,就杳无音讯。

直到半年前,一个跟随父亲多年的随从回来了,找到草民,交托给草民几件东西。

上面记载了父亲查证的经过。

草民这才知道,苗家的一切,都是被楚源给毁了。

姑母的死,更是跟楚家脱不了干系。

说着,就从怀里脱出一沓纸张来,这是楚源勾结匪盗,残杀苗家人的罪证。

他从里面抽出几张来,这是草民的父亲,想报仇而搜集到的楚源跟北辽的国师来往的信件。

请陛下过目!永康帝将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拿在手里翻了翻,脸上的神色就更难看起来了。

勾结匪盗的事情,这个他没心思关注这证据是真是假,但跟北辽国师来往的信件,却都是真的。

里面虽然言语晦涩,但还是不难看出两人之间的确实是在谈某种交易。

不管这交易是什么。

一个是国之丞相,一个是敌国的国师。

要说两人只是私交甚笃,这个谁会相信呢。

不管这信上说了什么,楚源都已经是罪责难逃了。

永康帝俯下身,冷笑着将信举到跪着的楚源面前,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不是你写的信。

楚源闭了闭眼睛,嘴紧紧的抿在一起。

这信是自己写的,亲笔写的。

但是……这只是自己写的草稿,写好之后,就交给金成安,叫人再模仿着笔迹写一封。

而模仿者,会刻意在书写的时候,露出几个破绽。

一方面,这能叫北辽知道自己的诚意。

没有诚意是不会写亲笔信的。

而北辽,会汉话和汉字的人有,但是想分出这信上笔迹的真假,却难。

没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嘛!另一方面,这信件万一被朝廷截获了,自己也能脱身。

因为信件本身就是假的。

只要找人认真分辨,自己就是受害者。

而那些交给金成安的真迹,自己叮嘱过他,用过就毁。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当着自己的面烧毁的。

随后,自己见他在这方面确实没出过问题,就也没一个劲的盯着。

谁能想到,就出了纰漏了呢。

会是金成安的手下出了问题吗?楚源闭了闭眼睛,自己还没那么天真。

这明显就是刻意留下来的。

来往的信件那么多,只留下的这两封,说的事情最要紧。

那么背叛自己的是谁?已经非常明显了。

可自己真不敢将金成安供出来,一旦供出来,楚家才真是万劫不复了。

可要是什么也不说,金成安斩草除根怎么办?他的双拳紧握,微微有些颤抖,但还是睁开了眼睛:臣无话可说,老臣认罪。

而老臣的罪责,还不只是这些。

楚源的眼皮都没往起抬,更没有看皇上的脸色,只道:苗家人确实是臣所为。

勾结匪盗,不仅杀了苗家的人。

晋王和鲁王也是臣所为……话还没说完,就引起一片惊呼之声。

晋王和鲁王可是先帝的亲兄弟。

而永康帝听楚源说到这里,手却一下子就攥了起来。

这晋王和鲁王明明是先帝做的,如今楚源不会这么莫名其妙的将罪责背在自己身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永康帝想起手里的罪证。

别人能拿到楚源被北辽来往的书信,那么楚源的手里又会不会有先帝跟北辽联络的证据呢?有!一定有!但楚源是不会拿出来的。

他这是跟自己谈条件呢。

他这是想保住楚家的人吧。

永康帝眼里的怒火一闪而过,这老匹夫还是不认命啊!他手里的证据一旦被自己知道,自己怎么会放任这样的东西流落在别人手里呢。

他以为这是保命符,但有时候,那也会成为催命符的。

先放一马,等拿到证据再杀了也是一样。

这会子谈这样的条件有意思吗?可随即,他心里一跳,这是楚源逼着自己想将案子往后拖。

心里电转之间,就想明白了这老匹夫的打算,但他肚子里确实装着许多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自己还真不得不配合着往下拖上一拖。

楚源知道永康帝能明白自己的想法,自然也知道自己如今这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但如今,自己唯一能给家里争取的,就是这一线生机。

有了这个缓冲,楚家就能留下一条根来。

他的视线往林雨桐身上一瞟,跟林雨桐不期然的对视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叫他心里又升起了希望。

楚家人能不能活着,或许有机会,可以跟这位云隐公主谈谈。

自己手里也有她可能感兴趣的东西。

永康帝眯了眯眼睛,伸手抚了抚额头,只觉得头晕眼花。

陛下!来福伸手扶着永康帝,那边太子也赶紧过来,扶着永康帝坐在龙椅上,父皇不要为了这样的人伤心了。

下面的大臣,也以为皇上这是被楚源气的。

不光是皇上没想到,大家都没想到这位还真是个大奸大恶之人。

陛下!这样的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宋成作为御史,第一个站出来,通敌叛国这一条,就足够诛杀九族的!诛杀九族?众大臣默然。

拜托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这九族是包括出嫁的女儿和外孙的。

谨国公府一家都涵盖在里面了。

自然也就包括云隐公主和驸马。

别看这不是楚家的正经外孙,但礼法上是,那就是!有好处的时候轮不上,但这种事,谁也躲不了。

你要砍人家九族的脑袋,你问问这大殿里,有多少人跟楚家的关系都在九族之内。

姻亲故旧多了。

这会子谁都怕受到牵连?郭常和看了宋成一眼,这个不长眼的,转眼就把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一遍,他轻叹一声,走了出来,陛下!楚源虽已认罪,但这其中细节,还有许多不尽不实的地方。

该交给大理寺详加审问的。

之后再定夺。

永康帝脑仁疼的嗡嗡的响,只听见一个说要杀,一个说延后再杀。

两人的意见相左,但他知道楚源的事不能急,更不能这么去办。

甘氏的手按在永康帝颤抖的手上,轻声道:怎么了?这么难受?永康帝点点头,眼前一片模糊,身体都在打晃,偏偏头疼的厉害。

甘氏轻声道:要不,我扶你回去?这里交给太子处理。

说着,就朝太子看了一眼,善意的笑笑。

这种事怎么能交给太子呢?永康帝摆摆手:你来!你来将这事暂时了了再说……甘氏为难的叹了一声:陛下,这不合规矩。

朕叫你来处理,还啰嗦什么?永康帝暴躁的吼了一声,大殿了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都愕然的看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宸贵妃。

永康帝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过度了,就往椅背上一靠,一副气的不能自抑的样子,他虽可恶,但辅佐先帝,又辅佐朕,朕实在不忍……你来说吧。

自来,你最了解朕的心意……众人就有些了然,皇上不忍,叫宸贵妃出面。

但甘家跟楚源,这可是有仇的。

自然下手就不会留情面。

她又是云隐公主的亲娘,连累公主的事,她又绝对不会干。

皇上可真是会找人。

不过也对,宋成说的都是律法上定的。

如今皇上为了保全自家女儿,这事他干不合适。

金云顺看了宸贵妃一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甘氏微微颔首,就走了过去,站在了御阶之上,御案之前。

诸位都是国之栋梁,这审案断案,该有什么样的程序,大家都比本宫清楚。

楚源当堂认罪,看似案情清楚,实则不然。

第一,薛恒所告三十六条罪状,只通敌叛国一条,有了确切的证据。

其余都不曾问。

那么,本宫请问,这其余三十五条的苦主,该如何?案情不清,苦主就得不到公正的待遇。

这就是朝廷的失职,是诸位大人的失职,也将会是陛下的失职。

第二,这通敌叛国之罪,看似证据确凿。

但我要问一问大家,楚源是否在包庇什么人?是否有同谋?是否有同党?是否还有没有交代的罪行?这么急着杀人,是为了什么呢?怕审问出什么来,诸位受到牵连吗?宋成不由的往回缩了缩。

他只是上前表忠心而已,怎么说着说着,自己反而跟楚源有了同党之嫌。

不可否认,这大殿里,想叫楚源速死的不少,但这绝对不包括自己。

而大殿里的众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个女人这是逼着大家都不敢言语了。

为楚源求情不对,给楚源定罪也不对。

合着,这是没打算叫大家开口是吧。

本来有几个宗室的老王爷还觉得皇上这是胡闹,怎么能由着一个女人在大殿上指手画脚呢?可一听这话,都没人敢站出来指责了。

为什么?因为楚源说他跟晋王和鲁王的死有关。

这话可能是真的,但也不应该全是真的。

那两位王爷死的时候,楚源还不是丞相呢?那时候以他的能耐和官位,不可能干掉两位王爷。

他不光是没那个能耐,关键是还没那个动机啊。

可他没动机,这大殿里的大臣也没动机。

唯一有动机的,就只有他们这些老王爷了。

还有一个人,大家心里清楚那是谁,但谁也不敢说。

死了的急不能再提,他们活着的就难保不会被提起。

这瓜田李下的,避嫌都来不及,谁还敢往上凑。

林雨桐心道,这有些人,天生在某一方面就比别人有天赋。

就比如甘氏,轻而易举,就将满朝的大臣给压服了。

这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

人的习惯就是这样形成的。

一次大家觉得不合理。

那么第二次,就不会再让人觉得奇怪和难以接受。

这第一次在甘氏的面前没有人敢反驳,那么第二次,他们至少会静下来认真的听甘氏说话了。

因为第一次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他们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

而甘氏,要的就是叫下面的人慢慢的养成这样的习惯。

楚源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契机。

而且,林雨桐总隐隐约约的觉得,甘氏刚才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那像是一个引子,不定什么时候就点爆了。

‘楚源是否在包庇什么人?是否有同谋?是否有同党?’这个问题,答案究竟是什么?甘氏又想用这个问题做什么呢?林雨桐的手指在腿上轻轻的点着,她拭目以待。

甘氏的视线在大殿里转了一圈,像是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之后才道:如此大案,按律,该交给三司会审,案情清楚之后,才能上折请陛下圣断。

如若每个案子都按照特例,都争先等着开特例,日后人人效仿,还有何天威可言?朝廷有置狱量刑之律例,就应该按律执行。

有罪,即应当按律论罪。

罪当死者,绝无生机。

罪不当死者,亦无怨诉。

宋成猛地站出来,看了甘氏一眼,才道:可圣上之前有言,定不能容他。

如今娘娘……是啊!甘氏接过宋成的话头,圣上一言,如覆水难收。

听了宋御史的话,本宫这会子倒觉得,楚源的事虽大,但还不是最大的。

最大的问题出在,诸位竟然认为可以以言代律!她说着,声音更加高昂起来,今日之事,若是不能按照律例的程序加以审判,而按圣上气急之言而判之杀之,则天下皆以为言可代律。

他日,则会有该杀之人,因圣上一言而不杀;亦会有不该杀之人,因圣上一人之言而杀之。

若圣上之言,可代替律令,因人而废律,则天下臣民皆莫衷一是。

律法形同虚设,人皆无法可依,皆从圣上的好恶行事。

长此以往,则奸佞者生,诬告者众,托情者聚,而按律秉公者寡。

长此以往,则天下必乱!说着,她就指着跪在大殿里的楚源,跟这些比起来,一个小小的楚源的危害又算得了什么?大殿里满是垂着的脑袋,他们第一次知道还有这样的女人。

驳了皇上的话,还驳出了大道理来。

可这话,却偏偏放在哪里都是对的!都是无可辩驳的。

满大殿都是女人充满威仪的声音:大臣惜禄而莫谏,小臣畏诛而不言。

彼时,才真是国将不国!陛下盼着朝堂之上能多一些犯言直谏的直臣!谨领训!郭常和第一个站出来,一揖到底,恭敬的道。

谨领训!不管心里愿意不愿意,大殿里的站的笔直的朝臣弯下了腰。

永康帝在来福和太子的搀扶下,回了后殿。

林雨桐跟甘氏直接回了北辰宫。

可母女俩刚坐定,永康帝带着来福进来了。

按照宸贵妃的意思,一切依律而办。

楚源被收监了,楚家此刻也该是被查抄了,楚家的人都应该是被关押了起来才对。

这往后一拖,楚源不会在大殿上说出不合适的话来,也就行了。

甘氏看着靠在软枕上的永康帝,至于接下来……永康帝睁开眼睛,就朝林雨桐看去。

林雨桐了然的点点头,接过话,接下来的事情,我去办!甘氏嗔怪的看了永康帝一眼,这才看向林雨桐,你……行吗?林雨桐就笑:到了现在,行不行的,也只有我了吧。

要不叫太子殿下去,亦或者是叫刚被李才人抱进宫的元哥儿去?这里面牵扯到谁,不用明说,都心知肚明。

除了自己人,在永康帝心里,谁也信不过。

如今能出面办事的,除了太子,就是自己。

况且,在永康帝心里,甘氏早就说了,女儿是他亲生的。

那么亲生的女儿,又没有上宗谱的女儿,除了依仗皇帝的宠爱,也没有什么依仗了。

相比起太子而已,那当然是好用的。

永康帝嘴角翘了翘,还是云隐去吧。

这事就咱们一家三口知道……一家三口,这话可真是叫人觉得倒胃口。

林雨桐明白永康帝的意思,这是叫自己连四爷也要瞒着。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点点头:我知道了。

见永康帝揉着额角,甘氏就叫何嬷嬷带着林雨桐去了偏殿。

林雨桐倒是不着急。

四爷对宫里的消息应该是了如指掌的。

所以,自己根本就犯不上去做传递消息的事。

来福安排人去谨国公府传话,说自己晚上宿在宫里,这就是怕自己在事情有了结果以前,不小心走漏了风声。

偏殿外,大概也有不少人盯着自己。

这些她心里都明白。

因此,她才越发的悠然起来。

该吃就吃,该睡就睡。

外面下着雨,听着雨声,林雨桐躺在榻上。

此刻的谨国公府,一定是乱的很。

楚家被抄了,楚夫人和楚怀玉,只怕正在忙着四处想办法呢。

估计四爷今儿也不会回府去住的。

她轻轻的叹了一声,有点替楚夫人和楚怀玉觉得可悲。

她们一定想不到,临门那一脚,是金成安踢过去的。

心里掂量着今儿的事,她的眼皮慢慢的重起来。

一觉醒来,雨声越发的大了。

天也早已经黑透了。

姑娘,醒了?何嬷嬷将帐子撩起来,低声问道。

林雨桐朝外看了一眼:几时了?快子时了。

何嬷嬷扶着林雨桐起身,姑娘要不要用些。

都已经半夜了吗?摆膳吧。

林雨桐伸了伸懒腰,吃饱喝足,还要去干活呢。

何嬷嬷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三喜过来伺候林雨桐梳洗。

换衣服的时候,就换了一身夜行衣。

一碗米饭,半盘子烤肉,一碗豆腐汤。

别的林雨桐都没动,就吃的差不多饱了。

何嬷嬷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来福和两个嬷嬷。

林雨桐就明白了,办事可以,但全程都得在永康帝的监督之下。

这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因此,见到来人,就一副理所当然的问道:现在就走吧。

都准备妥当了吧?来福赶紧点头:殿下,一切都妥当了。

林雨桐这才接过三喜递过来的大斗篷,往身上一裹,带起帽子就往出走。

坐上肩舆悄悄的出了宫,在门口就停着一辆马车,马车边,是十几个骑着马的护卫,静悄悄的,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骑马吧。

林雨桐回头对来福说了一声,咱们早去早回!坐马车去大理寺大牢,得大半个时辰呢。

来福看了林雨桐一眼,这才起身去交涉,不大功夫,就又牵出几匹马来。

林雨桐翻身上马,吩咐来福,带路!冒着雨,黑灯瞎火的赶路,来福自己都发憷。

但林雨桐却稳稳的,根本就不要人照顾。

来福手里的牌子,就是通行证。

一行人顺利的进了大牢,此时的天字号牢里,只关着楚源一人。

这样的牢房,并不会显得特别的阴暗。

相反,两尺距离就一个燃烧的火把,不光把这大牢照的灯火通明,更是提供了热量,一进来,就驱赶走了雨夜所带来的寒意。

十几个侍卫站在牢房的门口,并没有近前。

来福给林雨桐带路,两个嬷嬷紧随林雨桐之后。

楚源盘腿坐在地上的草堆里,靠在墙上,听到脚步声,眼睛就睁了开来。

见到被黑斗篷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人,就轻笑一声:公主殿下,罪臣等候多时了。

林雨桐心里一叹,这老家伙真实步步都算到了。

她伸手将斗篷的帽子掀开,不亏是楚丞相。

叫人不服不行。

她说着,就看了来福一眼,将牢门打开。

来福有些为难,殿下……这万一要是伤着了怎么办?这隔着栅栏说话,也不妨碍什么。

打开!林雨桐的声音不大,但看向来福的眼神,却不容他反驳。

来福心里哆嗦了一下,马上将牢门打开。

林雨桐进去,这才对紧跟在身后的来福道:你也太小看咱们楚丞相了。

你就算将牢门敞开,不用人看守,楚丞相也是不会出去的。

说着,就微微一笑,看向楚源,您说是吗?丞相大人。

他要不死,金成安就该不安了。

所以,即便皇上不下手,金成安也会下手要了楚源的命的。

既然已经背叛了,那就是不死不休。

不能给对方留下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个道理,金成安比谁都懂。

看着自说自话,也盘腿坐在自己对面的林雨桐,楚源呵呵笑了两声,殿下,老臣现在真是有些怀疑,您究竟是不是陛下的亲骨肉了。

您就不怕,想灭了老臣口的人今晚上动手,您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这么危险的事,老臣还以为,陛下会打发太子前来呢。

来福的脸上怒色一闪而过。

这老东西,说话可真是阴损。

一面挑拨皇上跟公主的感情,一面又暗示皇上对太子那是恨不得叫他死。

林雨桐却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酒壶出来,拔出木塞子,酒香扑鼻。

跟着,林雨桐又摸出两个小酒盅,一包肉干来。

要不要尝尝?长夜漫漫,咱们边吃边聊。

说着,就倒了一杯酒喝了,又抓了肉干,吃的香甜。

楚源看着林雨桐的动作,知道这是在告诉自己,这吃的喝的里面,没毒!因此他只笑笑,就接过林雨桐倒的酒,一口给闷了。

其实不用如此,老夫这里还有许多殿下想知道的事呢。

您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先叫老夫死呢。

那是你对毒药不了解,亲!不是所有要人命的毒药,都会当场发作的。

有个词叫做潜伏期,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林雨桐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只道:是啊!我对很多事情都很感兴趣,今儿不就是来听楚丞相您说了吗?楚源点点头:说故事嘛,这老夫擅长啊。

这茶楼子里的说书先生,说书那可是要收银子的。

老夫这身份,这肚子里的故事,总比说书先生那里的精彩。

殿下您说,这好歹总得值点什么吧?林雨桐心说,这是在谈条件了。

摆明了就是在说,告诉你可以,但就看你能满足我多少条件了。

皇上今儿在大殿上,根本就是不敢刺激楚源。

一方面,他知道楚源知道太多先帝的隐秘。

另一方面,楚源已经倒了,至于说是怎么判决,连累不连累楚家人,这也根本不会重点。

重点是他察觉到,楚源跟金成安的关系破裂了。

楚源不足为虑,但他嘴里关于金成安的消息,还是有价值的。

因此,这才由着甘氏出头,将楚源这案子,往后压了压。

即便气成那样,也不想当堂宣判。

因为这个判决,不好拿捏。

这总得叫楚源看到点希望不是吗?可这么拖着,真叫按律法审讯,这也行不通。

楚源三朝元老,跟他有牵扯的官员太多了。

不管知情不知情,但给楚源办过事的人,在朝中占了一半。

这样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审讯下来,这得牵连多少人?弄得朝堂里人人自危,却不是皇上的初衷。

所以,大面上,这律法是必须遵循的。

拖下来以后,楚源不能公开审。

得由绝对的亲信,亲自审问了,叫楚源‘畏罪自杀’才是最好的办法。

外面的人心定了,而皇上手里却拎着一个活扣。

这臣子听话,身上又没有什么大的过错,睁一只闭一只眼就过了。

可要是不听话,这楚源的案子,不是还没了结他就死了吗?此时再拿出跟楚源勾连的证据,将人拿下,也是最省劲的。

再说了,下面的大臣哪个不是人精,知道皇上手里有紧箍咒,哪里还敢不听话。

这朝堂不用清洗,不用折腾出大的动静,就能收回皇上手里。

如此兵不血刃,才是上策。

楚家人的死活,跟这些大事比起来,根本没那么重要。

这个道理楚源当然懂。

但他现在最防备的不是皇上,而是金成安。

他怕金成安要斩草除根!林雨桐嚼着肉干,又抿了一口酒,这才道:我向来也不是个小气的人。

再说了,你看的重的东西,我未必看的重。

你认为不能没有的东西,在我这里,也是可有可无的。

既然对我来说不重要,松松手的事,我何乐而不为呢?楚源的眼睛一亮,殿下的话做的了准吗?林雨桐哈哈就笑,若有若无的朝来福看了一眼,才道:今晚来的是我,不是太子,不是吗?皇上能打发自己来,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若不是他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住,这样隐秘的事情,皇上会自己来处理的。

楚源看了一眼来福,就有些了然。

皇上既然全程要监督,那就跟皇上亲临也差不多了。

他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将杯子里的酒一口给灌了下去。

突然开口道:殿下对苗家知道多少?怎么先说起了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