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林雨桐看完字条上的内容,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怎么可能呢?急报竟然是甘氏打发人换掉的!这叫林雨桐一时间有些发蒙。
难道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诬陷太子,从而证明太子不顾家国大义?好像除了这个,再也没有别的解释。
那么今儿就算没有自己发现黄山的异样,甘氏也会将皇上叫进去详细的查问一番的。
虽然耽搁事情倒是不至于,但就是这个事吧,怎么想都叫人觉得别扭。
外面传来脚步声,林雨桐将纸条收拾好,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感觉到有柔软的丝帕搭在手腕上,紧跟着,就觉得脉被人扣住了。
习武之人,脉象跟普通人还是有差别的。
林雨桐用右手扣住脉门,将脉象稍微的改变了一二。
不大功夫,手腕上的手指撤走了。
没有大碍,就是疲累的很了。
这个声音有些干涩,好好休息,养养精神就无碍了。
林雨桐听着脚步声远去,知道这是人都走远了。
她此刻脑子里一点也没歇着,如今最要紧的是,自己得分出个轻重缓急来。
甘氏要怎么处理太子,她没精力干涉。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想办法从甘氏的手里看到那份真急报。
如此才能在京城尽快的布防。
如今,两眼一抹黑,是要吃大亏的。
这么想着,就真的迷迷糊糊的睡了。
一睁开眼,就已经是晚上了。
帘子撩起,就看到正坐在一边榻上的甘氏。
醒了?甘氏将手里的书放下,睡了一天了,缓过来没有?林雨桐搓了搓脸,摇摇头:浑身都疼。
躺在这里只觉得身上酸软,提不起劲来。
你也是傻大胆。
甘氏嗔了林雨桐一眼:本来就打算派两个人跟着你一起去宛平的,你自己倒好,不声不响的就跑了。
这回受苦了吧。
林雨桐笑着接过宫女手里的茶,簌了口。
另一边的宫里就已经将热毛巾用帕子端了过来,她伸手接过帕子擦了脸。
跟着就是擦香脂。
一个一个丫头轮着上前,直晃的人眼花。
好容易收拾好了,又有丫头端了热豆浆上来,林雨桐这才靠在床头跟甘氏说话,还真是受罪。
这黑灯瞎火的跑了一晚上,我心里也发毛。
直到了城门口了,才觉得活过来了。
你这次是幸运。
甘氏跟着就坐过来,坐在床沿上,你放心,护着你的人我已经打发人给送赏赐去了。
看来,这温云山还是靠谱的。
林雨桐笑了笑,御林军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赏赐也不用这么着急。
甘氏点了点头,长叹一声:也想顺便看看他们将后续处理的怎么样的。
哪怕就是将人都杀了,这尸体上总还有些信息才对。
咱们可不能再由着金云顺这么下去了。
他躲在暗处,时不时的出来咬一口,这个谁受得了?林雨桐也没多想,其实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这次动用了死士,着实是凶险的很。
于是也不瞒着太子的行踪:太子现在在临川的左家庄……什么?甘氏面色猛地一变,就站起身来,你怎么知道?当然不能说是从死士的嘴里掏出来的。
林雨桐垂下眼睑,抿了一口豆浆,是寇准说的。
其实他也是被逼的。
他的家人被太子挟持去了左家庄,他不做都不行。
到了最后,知道成不了事,就自刎谢罪,并说出了太子的下落,只希望将来对他们的家人网开一面。
甘氏眉头一挑:原来是这样吗?就是这样!也只能是这样。
林雨桐点点头:我想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说假话糊弄我。
甘氏就在屋里转了起来,好半天下道:是啊!他有什么理由糊弄你呢?确实是没有。
要不他真的有不妥当,我也不至于发现不了。
一直叫他隐藏到了现在。
林雨桐‘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想到这毕竟事关太子,我叫人没有留后手,都杀了!甘氏眼里这才闪过一丝赞赏,对!不该手软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
她转过身来,太子的事你不要掺和了……我也不想掺和。
林雨桐叹了一声,只是这急报被人调换了,真急报上到底说了什么,我怎么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排兵布阵。
她看着甘氏,问道:急报到底说了什么,娘可知道?这事也只有甘氏自己知道。
毕竟急报是她换走的!林雨桐说出这话,也不过是提醒甘氏,赶紧将急报的消息透出来,这事是耽搁不得的大事。
甘氏却轻笑一声,摇摇头,就慢慢的坐回榻上:急报的事,怎么着也得先找到太子再说。
别着急,要沉得住气!半点口风都不露。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甘氏对自己也一样没有说真话。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一口气将已经半温的豆浆给喝了,对着甘氏根本没办法追问。
这才对一边伺候的宫女吩咐了一声:传膳吧。
怎么?饿了?甘氏问了一声,眼里就带着疼惜,监军这事还得你继续下去。
这也是为你以后打算。
但是出了这次这事,我是说什么也不敢叫你一个人这么胡闹了。
我给你配备几个人,以后就跟着你。
千万别犯倔脾气。
这些人能文能武,在你身边护着你,既能护着你,又能替你震慑军中那些桀骜不驯,不听调遣之人。
你看可好?这根本就没给自己拒绝的机会。
林雨桐叹了一声,只怕日后得生活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来。
您看着安排吧。
几个人都行,我是无所谓的。
但就一点,必须跟我对脾气。
必须好使唤!我身边,向来不养祖宗。
甘氏这才笑了:你这脾气,谁敢跟你拧着来?母女俩说着话,饭就摆上来。
晚上了,吃点好克化的。
甘氏只指了牛奶粥叫人给林雨桐盛了,那边何嬷嬷就进来了,朝桌子上瞥了一眼,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变。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小主子不爱吃牛奶,甚至是根本就不碰的。
所以,她一直都给小主子预备的是豆浆。
林雨桐将碗接过来,面无异色的端起来就喝。
何嬷嬷这才收回视线,低声对甘氏道:主子,议事阁送来等着用印的折子了。
甘氏就马上站起来,对林雨桐道:你慢点吃。
我就不陪你了。
给你的人,明儿就到,等你睡起来,叫他们来见你。
林雨桐夹了水萝卜丝放在嘴里,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甘氏边往外走,边吩咐一边侍膳的宫女:牛奶粥必须喝两碗。
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许挑食。
只要养身体的东西,就得好好吃。
林雨桐脸上露出几分懊恼来,恰好叫甘氏看了个正着,她轻笑了一声,就转过屏风,出去了。
何嬷嬷整个身子才算松弛了下来。
嬷嬷,你紧张什么?甘氏走在前面,问紧跟在她身后的何嬷嬷。
何嬷嬷叹了一声:小主子不爱吃……我是亲娘,又不是后娘。
甘氏摆摆手,后娘想不到的地方,这叫粗忽大意。
亲娘……就不能处处都由着她,该管教的时候还是要管教的。
何嬷嬷也不知道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知道小主子的饮食忌讳呢,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说那些话,全都是为了掩盖刚才的失误。
甘氏叹了一声:嬷嬷这样,才真是错了。
这亲母女之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何嬷嬷的嘴角抿了抿,还是点点头,主子说的是。
你越是这么小心,越是坏事。
甘氏瞥了一眼何嬷嬷,淡淡的道。
何嬷嬷脸上微微变色,这才恍然。
自己刚才的作态,可不就有点像是挑拨人家母女的关系吗?本来谁也没多想的事,叫自己一弄,可不就叫人不多想都不行了。
老奴……实在是老了,糊涂了!甘氏这才摇头:我不是爱计较的人,桐桐也不是。
嬷嬷不要往心里去。
以后注意着点就是了。
一会就给表哥送消息过去,了虚举荐过来给桐桐的人,今晚上必须连夜赶到。
桐桐身边没有人跟着,我实在是不放心的。
主子,我瞧着小主子是个能干的。
何嬷嬷低声说了一句,您也别老跟着担心。
能干是能干,就是……甘氏说到这里,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眼睛闪了闪,过了半天,声音才低下来,接着道:她一个人从宛平连夜的跑回来,这可能吗?她身后真的没有别人的影子?我是担心她被人利用了。
谁敢利用小主子?何嬷嬷有几分骇人。
这就说不准了。
甘氏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蹊跷罢了。
等去宛平送赏赐的人回来,许是能知道的更多些。
您叫人专门去查昨晚的事情了?何嬷嬷脸上露出几分不解,小主子不会说谎的。
甘氏点点头:我不是说她说谎……算了……这些跟你说不清楚,只按着我说的有意思去办吧。
林雨桐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刚收拾妥当,何嬷嬷就带着四个人来,恰好两男两女。
这俩男人,一个三十多岁的样子,长着两撇小胡子,身材高大,像是习武之人,偏一副文士打扮。
一个不足二十岁的样子,长相十分俊美,要是穿上文士袍,妥妥的风流佳公子,可他身上,偏偏穿着武将才穿的甲胄。
文武见过殿下。
文采见过殿下。
这名字取的!林雨桐看向二人,中年人叫文武,青年人叫文采。
都起来吧。
她说着,就将目光落在两个女子身上。
年长的女子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的倒是不错,只是瞧着太过严肃,板着一张脸像是谁都欠她二百两银子。
年轻的那姑娘,十六七岁的样子,杏眼桃腮,风流婀娜,脸上还带着几分傲气。
文静见过殿下。
文雅见过殿下。
年长的叫文静,年轻的叫文雅。
林雨桐点点头,行了,都起来吧。
也不知道甘氏到底是从哪收罗了这么些人来,这名字肯定都是后来才取的。
没吃过早饭吧。
一起吃点。
不敢。
文武拱手道,尊卑有别,殿下万不可如此。
林雨桐只指了几样粥和包子,你们去外间用吧。
无碍!她现在也看不清楚这些人的深浅,但是甘氏坚持将这几个人安排在身边,自己就暂时推脱不得。
先放着吧。
看看甘氏究竟想干什么。
文武和文静对视一眼,应了一声是,这才从屏风里转出去。
因为这四个人的到来,林雨桐的心情有些不大好。
吃东西更是觉得怎么都不对味。
用晚饭,林雨桐就起身,带着四个人,直接去了御书房。
甘氏见到林雨桐就笑道:那四个人你都见到了?林雨桐也没掩饰脸上的不愉快,身边跟着陌生人,还有男人,总是叫人有点不自在的。
甘氏哈哈就笑:男人怎么了?你这丫头太傻!我瞧那文采长的就不错,瞧着比驸马俊美不少!你先留在身边伺候笔墨,要是觉得好了,长久的留在身边听用也没人敢说什么。
驸马也只是庶子……林雨桐心里升起一股子诡异的感觉,这话是什么意思?该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吧。
之前她还说叫自己跟驸马好好的过日子,言犹在耳,才过了多久,怎么就生出这样的心思了?当然了,这可能就是她的玩笑话,但林雨桐不敢将这些当做是玩笑话听。
她的直觉不会错,甘氏好似是认真的!猛不丁的,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呢?难道是甘氏知道关于四爷的事了?那究竟是暗卫的事,还是四爷此次去辽东办的事?到底是什么事叫甘氏生出警惕之心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不由的就正了起来:您要是真这么打算的,那这人我还真不要了。
您爱赐给谁赐给谁!说着,蹭了下就站起来,起身就往外走。
甘氏愣了一下,才追问道:你这火急火燎的,上哪去?宛平!林雨桐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声。
甘氏追了两步,你将人都带上,路上不太平。
不要!林雨桐回头,满脸都是怒容,不要!我说不要就不要!谁敢跟过来,别怪我的鞭子不认人。
甘氏看着林雨桐将手里的鞭子甩的带了风声,就知道这是真的动气了。
她赶紧追出去,对等在外面的文武道:跟着云隐,要是她出了差错,我拿你们是问。
何嬷嬷扶着甘氏往里面去:您这是……瞧您把姑娘给惹急了吧。
甘氏抿着嘴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好半天才缓过来,摆摆手:哪里是我把她惹急来。
分明就是她不长心眼。
女人要往上走,有些东西就必须要抛弃。
比如这男女之爱。
她要是在一个男人身上,投注的感情太多了,这绝对是祸不是福。
只要跟皇位有关的,都是你死我活的事。
给宛平送赏赐的人回来了,具体的过程我也叫人查了一遍。
都说云隐身边是有替身的,但是咱们的人却怎么也查不到这替身是谁?那这替身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这样的人是轻而易举的就能培养出来的吗?肯定不是!桐桐的事,我又找林长亘问了一次,林长亘连夜的审问了以前伺候桐桐的四个大丫头。
只知道这孩子确实是爱看书,至今林家都放着桐桐看过的医书。
那这会医术倒也说的过去。
有些人的悟性高,能无师自通,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但她会不会武功,身边有没有养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这一点这几个丫头再不精心,也都是知道的。
但这几个丫头肯定的说绝对没有过这样的事。
那么问题来了,桐桐肯定不会武功,这一点可以确定。
确定了这一点,那就从反方向证明了,桐桐身边有别人安插的人做替身。
那你想想,这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安插人过去,不仅叫桐桐不反感,不排斥,还尽力的在我跟前隐瞒?您说是……驸马?何嬷嬷低声问了一句。
只能是他!甘氏眼睛闪了闪,当初误打误撞的,还真找了好女婿。
要是以前,这样的自然是好,可如今,桐桐的心全在他身上……你知道的,一个女人要是真动了真心,什么荒唐事都干的出来的。
会不会有一天,连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也让给……要是这样,我如今汲汲营营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桐桐身边,得守严实了!谁也别想钻空子!何嬷嬷就不言语了。
主子之前害怕金成安藏在小主子背后,如今又害怕驸马别有用心。
虽说这担心不无道理,但只怕小主子不会欢喜这样的安排。
您该跟小主子好好说的。
我好好说,她也得好好听才成啊!甘氏摇摇头,儿大不由娘!横竖我替她多操心点便罢了!林雨桐一出宫门,就明白过来了。
只怕是宛平那边的事,甘氏是知道了。
替身这事,甘氏心里有了警惕。
但是自己能怎么办呢?林长亘肯定不会瞒着原身的那些过往,那自己这一身武功就没办法解释。
要是解释不出来,那么,自己的身份自然就会叫甘氏怀疑。
到那时候,自己和四爷的处境只怕就更不妙了。
倒是替身这事,跟身份被怀疑比起来,好似问题不算难以收拾。
到了宫门口,翻身从上马之后,四文就从里面追了出来。
林雨桐又不是真的只会闹脾气的小姑娘,人家追来了,万万没有给人家甩脸子的道理。
她看向四个人,都上马吧!咱们该启程了。
文武赶紧应了一声,这主子看着也没想象的那么难伺候。
刚才在御书房外,他还真吓一跳,根本就不知道哪里叫这位不满意了。
一行五个人从京城飞驰而去,这叫在街边一处酒楼的二楼朝外看的一个小二打扮的人眉头皱了皱,这根本就没死……这下可真是坏事了……他匆忙的将窗户关起来,赶紧朝楼下跑。
楼下的掌柜的正在扒拉着算盘珠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少帐要算呢。
掌柜的……他凑过去,低声道:野鸡没炖成,叫它给飞了!这掌柜的手一下子就将算盘珠子给扒拉乱了,你说什么?飞了……小二又说了一声。
这掌柜脸上的神色收敛了起来,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后园……不大功夫,后院一只鸽子扑棱着翅膀就飞了起来。
临川左家庄,金云顺坐在亭子里,亭子下的水面都结冰了,实在没什么景致可看的,他的视线只能落在冰层下面的懒懒的基本就不怎么动的鱼上,只觉得自己的处境就跟着鱼有的一比。
想起来就觉得憋闷!他泄愤般的用石子砸向冰面,很快,冰面就龟裂开来,露出几条较粗的缝隙来。
下面的鱼一股脑的都冲着这缝隙游了过来。
他嘴角就露出几分笑意,但随即就觉得无趣了起来。
鱼被封在冰面之下,虽然憋闷,但好歹还安稳。
可这一旦有了缝隙,对于安稳的鱼儿来说,只怕是祸不是福。
垂钓的人可就巴巴的等着它们冒头呢。
他甩甩头,只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是不祥。
正要起身离开,就见吉祥手里抱着鸽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寇将军的信儿到了?金云顺连山闪过一丝笑意。
能传来消息,就证明已经得手了。
只要云隐在自己手里,自己就有跟宸贵妃谈判的筹码。
吉祥笑了笑,将鸽子递过去,不知道是哪的消息。
应该是寇将军吧。
其他人……主子也没给布置什么任务。
金云顺点点头,急忙将鸽子腿上的消息取下来,拿出来一看,脸一下子就变得煞白,没得手!怎么会没得手呢?这消息是京城传来的,说是见到了云隐。
云隐没事,那有事的只能是寇准。
到现在没有他的消息传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吉祥赶紧问道:那接下来呢?咱们该怎么办?如今打草惊蛇了,而且……这地方寇将军和七杀都知道。
也不知道这两人会不会吐口将主子给卖了?不会!金云顺摇摇头,七杀是死士,是父王留给我的,绝对不会背叛。
寇准……也不会!要不是看准这人重情重义,我又何苦的叫人费心的去接近他!再说了,他的家人就在左家庄,他能对孤无情,难道还能对他老娘,老婆孩子无情?这话虽然也没错,但自来小心无大错,还是该小心点。
吉祥左右看看,低声道:主子,要不叫双杀过来商量商量。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人啊,就是这么经不住念叨。
才说了双杀,双杀就朝亭子走了过来。
金云顺叹了一声,远远的见了双杀,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孤对不住兄弟们……二哥啊,七哥是怕是凶多吉少了。
双杀一愣,接过吉祥手里的纸条,身子僵了僵,连连拱手对金云顺拱手道:殿下千万不可如此,咱们这些人都是王爷从大牢和人贩子手里救回来的。
为主子赴汤蹈火,是咱们的本分和宿命。
能为主子而死,也是老七的荣耀。
殿下千万不可太过悲伤……如何能不悲伤?金云顺猛地就哭出了声,当日,父王在临终告诉我左家庄,他这是放心不下左家庄,好叫孤好好的照看着你们。
谁能想到,孤没照看各位大哥,倒叫各位大哥为了我……我怎么对得起父王的嘱托……双杀眼圈也红了,好半天才道:殿下!如今,且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金云顺抬起袖子擦了脸上的泪:二哥还有什么主意?孤这个太子可以不做,这天下可以不要,但却绝对不能拿各位大哥的性命冒险。
有七哥一个……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双杀叹了一声,才将怀里的东西递过去,您瞧瞧这个……金云顺顺手接过来,跟着脸色都变了,这是八百里急报……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双杀眼里露出笑意:自然是抢来的。
抢来的?金云顺不解的问道:抢了谁的?宸贵妃!双杀哼笑一声,宸贵妃先换了急报,咱们的人来了一个黄雀在后,这不就抢过来了吗?那么……金云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份急报的价值,这份急报是真的了!双杀点点头,是!金云顺将急报又看了两遍:如果按照这份奏报上的消息排兵布阵,这京畿之地应该出不了大事。
只要咱们守住京畿,那么这功劳……就是陛下再也拿孤没办法了……是!双杀点点头,殿下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做到利益最大化。
金云顺深吸一口气,陛下和宸贵妃手里并没有真的急报,对于边关的事情,消息肯定是滞后的。
那么,她不管怎么安排都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自己要做的,就是查漏补缺,在关键的时候再现身。
这个救万民于水火的人只能自己来做。
这么想着,心里马上就安稳了起来,叫人收集朝廷的动向,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双杀拱手,立马应道:是!看着双杀走远,金云顺才一屁股坐在一边的石凳上。
吉祥倒了一杯已经凉了茶给太子递过去,双杀比想象的还要能干。
金云顺点点头,那是自然,这是父王给我的最后的底牌了!御书房里,来福将饭菜给甘氏摆上,甘氏这边刚拿起筷子,那边何嬷嬷就进来了。
来福知道这是有话说,他马上知机的退了出去。
何嬷嬷顺手给甘氏盛了一碗汤,才低声道:明空大师那边传来消息,只说是办成了。
甘氏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眼睛都不抬的端着汤喝了一口,成了就好!他这个太子……到头了……何嬷嬷低声道:主子,您故意给他的那份急报,是真的吗?说是真的也行,说是假的也可。
甘氏哼笑一声,这个……一点都不重要。
这事你别管,我心里自有计较……何嬷嬷就再不能问了,主子如今越发的鬼神莫测起来。
甘氏看看桌子上的菜,朝外看了看,军中到底清苦,你一会子打发人给桐桐送点东西过去。
也别真叫她受了委屈。
叫你们跟着受委屈了。
林雨桐坐在小镇的小酒楼里,对跟着的四个人道,随便吃点,咱们还得抓紧赶路。
文静就接话道:在路上,能有这样的饭食已经不错了。
只这一顿,哪里就委屈了。
林雨桐头也不抬,那你可想错了,军中的伙食还不如这个呢。
文静严肃着一张脸说客套话本来就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这才一开口就被林雨桐给噎回来了。
你……文雅这姑娘,脸上露出几分愤然,好似谁乐意跟着她似得。
有什么了不起!林雨桐朝文雅看过去,突然觉得有趣了起来。
这都是什么人啊,对自己这个公主可没半点敬畏之心。
这文雅瞧着,还有几分跟自己较劲的意思。
她眉头挑起,露出几分似笑非笑来,怎么?不愿意伺候?那就请回去吧!回就回!文雅蹭一下就站起身来,将凳子一脚踹开。
文武厉声呵斥:你想做什么?文雅一下子就僵住了,不敢看文武,只对着林雨桐却露出几分愤恨来。
林雨桐挑着面条呼噜噜的往嘴里塞,轻笑了一声:行了,你们都不用跟着我了。
你们这样的人,我可用不起!殿下!文采起身,马上就跪在林雨桐脚边,还请殿下息怒。
小的们是否回去,不是由咱们说了算,也不是由殿下说了算,而是宸贵妃的意思。
娘娘的话,殿下岂有不遵行的道理?看着谦卑,可这说的话,却带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用宸贵妃压人?我也真是醉了!林雨桐哼笑一声。
这都叫什么事?这些来历不明,目的不明,偏偏肯服从甘氏的人,到底都是从哪冒出来的?真是活见了鬼了。
她也不搭理文采,只看着还在一边犟着的文雅道:伺候我这个公主,你都觉得委屈了。
那我倒不明白你是什么人了?难不成也是个公主?要不然你凭什么委屈?这话一出,文雅的脸一下子就苍白了起来。
林雨桐将这四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以前觉得别扭的地方,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最初知道石中玉的时候,就知道甘氏带着甘家的旧人,经营着一些产业。
这也没什么。
可紧跟着,甘氏显露出来的东西就越来越多。
比如空明以及空明所率领的神出鬼没的人马,还有了虚道长。
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了虚道长是甘氏的人。
甘氏这十多年来,一直就在恒亲王府,从来没有真正的自由过。
她这身后牵扯的一串串的人,都是怎么来的?甚至那用来害人毒杀人的药,都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可对于甘氏来说,好似只要开口,只要说要用,就都能弄来一般。
她在王府内院,是没办法经营出这么大的势力的!林雨桐朝文采看过去,甘氏之前说,要是觉得文采好,可以留在身边。
这个留在身边的意思,就是说要当做男人一般的留在身边。
那么这话真的是玩笑话吗?只怕也不是!甘氏如果跟这股子人做了交易,那么,她之前那话就不是无的放矢。
要是这文采跟文雅一样,真的跟前朝皇室有关,那么,自己是不是甘氏跟这些人交易的交易品呢。
叫自己收下文采,生下文采的孩子。
对这些人来说,算不算是一种曲线救国呢。
这些人蜿蜒曲折的设计,也不过是为了复国罢了!一瞬间,林雨桐的脑子里将这前因后果都过了一遍。
好似只有这个解释,才是最合理的。
要不然,甘氏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就失去了支撑。
换句话说,没有这些人听命,甘氏就不可能这么快走到今天。
可这交易却叫林雨桐打心眼里泛起了恶心。
就说嘛,之前她一直说叫自己跟驸马好好的过日子。
虽说也说些不能要轻易相信男人的话,但从来没有过叫自己另外找男人的想法。
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了的?想到这里,林雨桐的心就猛烈的跳起来,她马上俯下身,身后掐住文采的脖子:我告诉你,要是我的男人有一点闪失,我会把你们这一群见不得光的东西剁成肉馅……说着,就站起身来,大踏步出去,翻身上马,扬鞭就走。
她是真的担心,这些人会借机朝四爷下手……看着林雨桐离开,文静站起身来,一巴掌拍在文雅的脸上: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