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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庶子高门(89)三合一

2025-04-03 17:30:39

瑜亲王府书房。

瑜亲王靠在榻上,脸上还带着青白之气。

他眼皮耷拉着,时不时的看一眼说的口沫横飞的英亲王。

英亲王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胖子,这家伙也是从水里捞上来的,因为体重过于肥胖,跳下水就飘着,是呛水最少的人。

他在宗室里,一向是随大溜的人,属于那种没自己主张的人。

大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着都成。

所以了虚逼迫这些王爷就范的时候,唯一疏漏的就是他。

他没中了虚的毒,在水里又没怎么泡水,救上来暖热了,一大碗驱寒的姜汤下去,人又开始活蹦乱跳了。

而像是瑜亲王这样,府上守着太医,下床都得要人搀扶的,就是心里再怎么想折腾,其实是没有那个心力的。

如今这京城闹的欢快,就是英亲王来回串联的结果。

这天下,只能是咱们金家的。

英亲王将胳膊一挥,声音铿锵有力,好似只有靠如此的动作才能叫他的话更有说服力,甘氏那个女人,太有野心。

咱们都被这娘们涮的滴溜溜转。

他妈的一大帮老爷们绑在一起算计不过一个女人,这都叫什么事。

叫我说,咱们就是不能太软。

女人都一个德行,蹬鼻子上脸。

给她点好看的,也叫她知道知道咱们爷们的厉害。

还就不信了?之前说什么叫孩子们进宫念书,将咱们的嘴给封上了,什么都听她的。

狗屁!什么时候女人在朝堂上能吆五喝六了。

这是没有妇德!在百姓家里,这样的女人都该被休了。

您看看,如今竟然敢将潜邸赐给云隐那丫头住!这是什么意思?想叫她女儿当皇太女?休想!打我这就不能同意。

咱们金家的爷们还没死绝呢。

再说了,那云隐可不在宗谱上。

不在宗谱上的公主,跟义女是一样的。

谁也没承认那是咱金家的人!可就这样的身份,你再看看她如今,手里攥着多少势力!这母女俩是想翻天了!说着,就猛地一拍桌子,将桌上的茶碗震的直响。

这动静大了,瑜亲王眼皮子总算是又撩了一下,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声,也不知道是对宸贵妃和林雨桐这母女嗤之以鼻,还是对英亲王的话不屑一顾。

英亲王见说了半天,这边终于有点回应了。

他不由的精神一震,立马就凑了过去,皇上在世的时候,不管有多宠爱宸贵妃。

但自来妻妾有别。

在祖宗面前,真正被承认的,还得是皇后。

那孩子您也见过了,我想着,还是先叫皇后看看。

皇后如今都被打发到行宫去了,心里能没有怨气?这孩子皇后一旦认下来,我看宸贵妃还有什么话说?还有议事阁的那几个大臣,都他妈是什么东西。

说什么为了江山社稷,还不是甘氏给他们放权更多?想起来就来气,说了归齐,他们都是咱们金家的家臣。

如今这是奴大欺主一个个的都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这些人说什么都不能留。

咱们家的江山,还得是咱们说了算。

等将来,您老可得出山,叫郭常和这些人都他妈卷铺盖滚蛋。

什么能臣贤吏,离了张屠户,咱还能吃带毛猪?堂堂王爷,听听这说话的水平。

瑜亲王心里鄙夷,又不明白这位也不知道是假精明还是真糊涂。

话里话外的,先是对甘氏母女不忿,但说这些话有个屁用。

别管人家那公主是什么样的公主,她手里的权力可是真的。

有本事你到她跟前去叫嚣去。

看她会不会直接剁了你。

到了这个份上了,说这个不咸不淡的话顶个什么用。

自己虽然也赞成皇上的亲子登基为新帝,可是这光是自己愿意、这些宗室们愿意还不行,还得文臣武将跟着赞成。

可这文臣武将听谁的?听你的还是听我的?人家认识你是谁。

面上对你客气,那是人家不想留下把柄,背后还不定怎么不屑呢。

人啊,就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还说什么找皇后?皇后能顶什么用?皇后连她自己个都保不住,宫里都没有立足之地了,还能指望着她扶持新君?那是找死呢。

他心里这么想着,就抬头看了一眼英亲王,跟着就摇了摇头。

说什么金家的江山还得金家人做主。

说到底,不就是眼红议事阁的权力吗?辅佐新帝,他恐怕也是想谋求一个摄政的机会。

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几斤几两都掂量不清楚了。

那孩子想登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寻求云隐公主的支持。

甚至可以将摄政的权力给驸马嘛。

如此,可以说是最没有争议的做法了。

皇上的皇子登基,由年长的公主及其驸马摄政,不管是从礼法上,还是从利益上,都是说的通的。

可是这主意,自己说了,竟是没人赞同。

一个个的非得把甘氏母女给掀翻了。

看来,真是被权力给迷了眼了。

他叹了一声,就摆摆手:我这身体是真的不中用了。

这话倒也不是假话,真是力不从心了。

不管将来会怎样,反正我也看不见了。

如今,就更不想管了。

你要是真听我的劝,就去见见云隐吧……姥姥!英亲王蹭一下就站起来,脸上的肥肉跟着一抖一抖的,我的心可没您的心大,您的孙子叫她给砍了,您不往心里去。

可我这心里过不去,跟她的仇结大了,我的亲儿子死了,亲侄子也死了。

凭什么我还得捧着她?瑜亲王嘴角一哆嗦,心都跟着抽的疼。

自己的嫡孙要不是林雨桐主动让了那个位子,也不会莫名其妙的骑马给摔死。

自己的庶孙虽然不成器,但何至于就是死罪?要说这俩孩子死的冤不冤?冤!真是太冤了!可是再冤枉,他也得为这府里的人想想。

死人要紧,但是活人更要紧。

而另一方面,抛开这私人的好恶不谈,他还是欣赏林雨桐的做法的。

要是她是一个皇子,这天下说不得真是会有一个明君也未可知。

行了,你也别在我这里发牢骚了。

你想做什么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了。

你要是不听我的劝,那你就随意。

还是那句话,多为后人想想。

别被挂在树梢上的红果子迷了眼。

它看着再好吃,可就是太高了。

伸手够不着,就吃不到。

你要非得爬树去摘,以你的体格,半路上树杈断开将你摔下来的可能性更大。

言尽于此,慢走不送。

下回见面,我希望是……在我的丧礼上。

你能看得见我,而我看不见你。

所以,还是别说再见了。

我不想再见你……再见你时,你躺着,闭着眼,而我则站着,睁着眼。

那也是一种悲哀。

英亲王愣了愣,顿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往下接。

说‘好’吧,好似也不对,这不是盼着人家死嘛。

说不好吧,这也不对,这成了咒自己死了。

他嘴角抽抽了几下,从来不知道这位老王叔说话这么绝。

将自己堵在这里,话都接不下去了。

他站了半天,瞪着眼睛,到底只是行了礼,甩了袖子从屋里退了出来。

等英亲王出去,瑜亲王才咳嗽了一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帕子上就又沾了几丝血丝。

他往下一躺,睁着眼睛看着顶上的帐子。

好半天才叹了一声,慢慢的闭上眼睛。

眼前这个局面,他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未来的走向的。

王爷。

外面传来通报声:谨国公来了。

金成安?这位也该来了。

瑜亲王又是一叹:那就叫进来吧。

金成安进来笑呵呵的对着瑜亲王行礼:您老人家的身子可还好?瑜亲王摆手:好不好的,活一天算一天了。

老而不死是为贼,还是别活着碍眼了。

你坐吧,坐下说话。

金成安顺势就坐在离瑜亲王最近的位子上:侄儿这次来,一则,是为了探望您老人家。

二则,是关于新君的事。

瑜亲王眼皮子一撩,你还真是坦诚。

你能来看我,我心里记着你这份情谊。

但是关于新君的事,你还真跟我这个老朽说不着。

老了,管不了了。

什么也不操心了。

走的也能清净些。

金成安轻轻一笑,不接这个话题,只道:您老人家心里明镜似得,由着这些人这么作下去,那孩子可就真未必保得住了。

这孩子真要是有闪失,您老到了那边,怎么跟陛下交代?再说了,这江山还是金家的,您真的认为将这天下交给一个毛孩子是妥当的。

国赖长君,这里面的道理,您比我清楚才是。

好一个国赖长君!那你的意思呢?瑜亲王哼笑一声,扶持你们家老四?要么说您圣明呢!金成安呵呵一笑,只要宗室点头,这上上下下,就都通了。

真要为了江山天下,您该明白做什么选择才是正确的。

上上下下都通了?瑜亲王心里摇头,金成安精明了一辈子,没想到在这事上还是没看透。

或者说不是没看透,而是不敢想。

谁能想到一个女人有这样的野心呢?自己之前不也不敢那么想吗?他也是在这两天里,知道了甘氏跟云隐母女的一场交锋之后才想明白的。

云隐先组军,圣旨之后才下。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甘氏的想法与做法,已经越发的趋近一个帝王了。

他将心里的想法在嘴里滚了两遍,但就是没说出口。

只道:如今宗室中,你是唯一一个手里还有实权的人。

想来,愿意卖你面子的人不少,你又何苦来找我?金成安脸上的笑意就淡了:您是知道的,王婆卖瓜,有时候未必就遭人待见。

瑜亲王点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道:你出来四处走动,你们家老四知道吗?这个当然。

金成安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就将真实情况表露无疑。

尽管他遮掩了,但是瑜亲王还是看了个分明。

金成安却不知道瑜亲王为什么这么问,只接话道:老四……他知道不知道,重要吗?重要!当然重要!要是他知道,还放你出来,那么不是证明他傻,就是证明他是赞同甘氏母女的作为的。

不管是哪种,对金家宗室来说,都算不上是好消息。

本王知道了。

瑜亲王有些意兴阑珊的点点头,打发金成安,你的意思我明白,你容我好好的想想,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事不能鲁莽!要动,就得一举定乾坤。

这话要这么说的话,也有道理。

金成安只得起身:那侄儿就等着老王爷的好消息。

瑜亲王摆摆手,闭上眼睛就不再说话了。

金成安默默的退了出去,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不轻松。

而距离王府不远的一顶小轿子里,坐着英亲王,他将帘子稍微挑起,盯着外面。

主子,您这是要等谁?随从在轿子边问了一句,这没头没脑的,等到什么时候去。

蠢材!英亲王呵斥了一句,咱们从瑜亲王府出来的时候,你说远远的看见了谁?谨国公。

随从应了一声,才恍然,您是等他?那您早说啊!您去茶楼里坐着,小的们等着就是。

回头请谨国公去茶楼见您。

越发蠢了!英国公恨声道:看着他出来就告诉本王一声。

别叫人家认出咱们来。

感情您不愿意跟人家打照面啊。

说着话,远远的就看见动静了。

随从眼睛一亮,赶紧道:王爷,出来了!出来了!这么快就出来了?起轿!起轿!英国公将轿子拍了的啪啪响,别跟人家走个对面。

随从赶紧招呼轿夫,轿子随即就被抬起,远走越远。

金成安瞥了一眼,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

不说这京城兵马司归自己掌管,这京城里的大事小情都瞒不过自己的眼睛,就是英亲王的轿子,这京城谁认不出来。

把五大三粗的轿夫累的吭吭哧哧,轿子咯吱咯吱响的最厉害的,除了英亲王没别人。

就这盯梢的智商,还能干成什么?英亲王却不知道自己被金成安发现了,还兀自抬手抹了一把根本就不存在的冷汗,还好走的快!四个轿夫在外面暗骂一声:快个P!重成这个德行,我们也得快的了吧。

体格这么重,不坐马车,非爱坐轿子,真他妈累死个人。

随从跟着轿子,在边上溜溜达达的,小声问里面:王爷,咱们去哪?行宫。

英亲王马上回了一声,觉得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还是自己先去跟皇后通通气的好。

正想着,轿子一晃,险些将他从轿子里颠出来。

能不颠吗?四个轿夫一听要去行宫,都被吓着了。

出了城还得走几十里呢?靠他们抬着去?干脆杀了他们算了。

反正是死,与其累死,还不如死的利索点。

英亲王一把扶住轿子,才险险的稳住,没从轿子里滚出来。

他心有余悸的道:怎么走路的?还能不能干了?随从瞪着轿夫一眼,赶紧道:青石板不平整了,绊了一跤。

这几个不顶事,要去行宫,换了马车再去。

您也好在车上躺着,能歇歇。

英亲王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半晌午的时候,到底出了京城。

还挺急切。

接到消息的林雨桐轻笑了一声,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蹦出来了。

实在是她之前都没关注过英亲王这号人。

四爷‘嗯’了一声,这样的人才好蛊惑。

蛊惑?林雨桐一愣,四爷的这意思,莫不是说这英亲王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是甘氏。

甘氏此刻在御花园里,这宫里如今就剩她一个人了,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问一遍伺候的何嬷嬷:你说,这天地之间唯余一人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我现在这样。

何嬷嬷左右看看,才低声道:天地之间只余一人,该多孤单啊。

孤单?不!不是!甘氏缓缓的走上观星台,这里是整个京城最高的地方。

一台一台的往上走,何嬷嬷都没懂主子说的‘不是’是什么意思。

直到甘氏站在观星台的最顶端,风吹的衣裙烈烈作响,她伸开双臂,俯瞰着脚下的京城,天地之间只余一人,就是唯我独尊的感觉。

怎么会是孤单呢。

她曾经孤单过,曾经也渴望有人陪伴。

但此刻站在这里,看着脚下的城阙,放眼望去,那便是万里江山。

唯我独尊,主宰天下的感觉,何等美妙。

何嬷嬷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又看了一眼甘氏的背影,无奈的道: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只是上面风大,冷的很。

咱们还是先下去吧。

甘氏一下子就笑了:嬷嬷可真是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高处不胜寒,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她说着,就慢慢的往下走,楼梯发出‘咚咚咚’的响声,颇有韵律。

英亲王出京了?何嬷嬷点点头:是!刚送来的消息。

甘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好戏开场了!这次看看谁能阻挡我的脚步。

行宫是依山而建的。

规模恢弘,景色优美,环境清幽。

皇后没有选什么大的宫殿,只选了一处邻水的小筑住了。

在卧室里的窗户边上垂根线,都能钓鱼。

她这么说,伺候的宫女就撇嘴道:娘娘,您想的也太美了。

您瞧瞧,这湖里哪里还有什么大鱼。

说着,就撒了一把点心的碎屑下去,结果水面毫无反应。

皇后一愣,继而就明白了。

宫里的湖水里养的都是观赏的鱼,有专门的人喂养,锦鲤一个个肥到游不动。

但这里的水是活水,虽然里面也有野生的鱼。

但这些鱼只怕是年年都被行宫里的人捞出来卖了。

又不能及时的补充鱼苗,更不曾喂养,可不就成了如今这样了。

好半天看见水面上有鱼吐泡泡,细看之下也不过是指头大小的小鱼儿罢了。

她叹了一声,兴趣缺缺的道:咱们……不用多管闲事。

横竖也住不了多久。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要没缺了咱们的用度便好。

他们敢?这宫女脸上带上了几分煞气,借他们几个胆子试试。

正说着话,管着行宫的总管太监就来了,脸上带着讪笑,腰弯的很低,回禀娘娘,英亲王来了,正在外求见。

您看……这是见还是不见?皇后愣了一下,来的还真快。

见!大老远来了,怎么能不见?去吧,将人请进来。

早点完事,早点脱身吧。

她起身往外走:去园子里见见吧。

孤男寡女在屋里也不妥当。

在外面还能顺便看看这景致。

但愿走之前,能将这里的景致看上一遍,也不枉来了这一遭。

英亲王过来的时候,就见到皇后一身素服坐在湖边的亭子里。

他赶紧过去行了礼,……真是没想到宸贵妃做的这么决绝,竟是将一国之母,赶出了皇宫……决绝?这才哪到哪?更绝的还在后面呢。

皇后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不认同,于是连连摆手:什么赶出皇宫,是本宫自己在宫里觉得太闷了,才想着出来的。

这里多好,看着就透亮。

挑拨的话说的这么明显,连林芳华那个女人也不如。

英亲王心说,这还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抬眼一眼,见皇后面色青白,瘦的弱不禁风,不由的将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下去了,对着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说话还是和缓些的好。

省的她受不住,再有个三长两短,还得自己兜着。

于是,他脸上带着几分凄然,似是感叹一般的道:陛下驾崩,最后还落的连个尸骨都无存。

想起来就叫人觉得心头难安。

臣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娘娘。

皇后心说,他死了我才真的解脱了。

难受什么?但面上又不得不露出几分伤感来。

英亲王一看有门,就继续道:听闻娘娘跟前太子那真是母子情深,如今却又落得……膝下荒凉。

臣实在是不忍心。

有什么办法呢?皇后嘴角抿了抿,前太子也是辜负了本宫和陛下的心意。

也不知道从哪听说陛下还有个亲生子,他心里就慌了起来。

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他是先帝亲口册封的太孙,谁还能替代他?本宫和陛下还没如何呢,他倒是先往绝路上走了。

想起来真是叫人……她说着,就有些哽咽难言,跟着摆摆手,不想再说的样子。

可英亲王却被皇后的话说的一愣,继而心中大喜,娘娘的意思,您是知道陛下还有亲生儿子的?皇后就露出失言的样子,急忙摇头,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那都是太子多疑……娘娘,碧珠您还记得吗?英亲王见皇后又不承认了,干脆直接叫出了那孩子生母的名字。

什么?皇后‘蹭’一下站起来,手都有些颤抖,你说谁?碧珠。

英亲王眉头一挑,更近了一步,娘娘对这个名字,应该不陌生吧。

皇后的面色有些不自然,手里的帕子来回的绞着,王爷怎么会知道这丫头的名字?英亲王低声道:娘娘还不知道吧,她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回京了。

啊?皇后一下子失神的坐下,嘴里喃喃的道:糊涂!真是糊涂啊!英亲王却更加的不解了,他疑惑的看着皇后,娘娘,如今这个孩子回来,正是好时机,您怎么反倒说碧珠糊涂呢?她不糊涂,臣却听的糊涂了。

皇后看着湖水,眼里似乎没有焦距一般,好半天才道:事到如今,本宫也没办法瞒着了。

这事说起来,那可就话长了。

没事!英亲王坐在皇后的对面,娘娘慢慢说,臣听着。

皇后叹了一声:这得从几年前说起了。

那一年,甘氏有孕了,却突然小产。

这事京城都传遍了。

那时候,陛下还不是皇上,还是恒亲王。

甘氏小产,是因为端亲王府,这事,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英亲王点点头,有些讪讪的。

这还真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甘氏小产没多久,在书房伺候的碧珠就有了身孕。

你想啊,连甘氏有孕,我们府里都保不住,更何况是一个丫头。

为了能留个子嗣,我就做主,将碧珠给放了出去。

这事连甘氏都瞒着。

一个丫头,谁会注意?没人害她,孩子也能生下来。

我们越是当做不知道这回事,这母子就越是安全。

你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皇后说着,就问了英亲王一句。

英亲王点点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皇后知道有这么个人,这几年却没有过问的原因。

那之后呢,孩子生下来了,怎么没接回来?皇后脸上的神色就更苦了,孩子生下来了,正准备过了百日就接回来呢。

刚好就是先太后的除服礼,就又往后推了推。

可谁知道,甘氏又小产了。

我们严防死守的,你说,这还是保不住甘氏肚子里的胎儿。

我们敢把孩子往回带吗?这还真不行。

英亲王也觉得皇上当年,这日子过的是他妈的憋屈。

这边在心里叹了一声,那边就问道:那后来呢?为什么不接回来?陛下登基,谁敢对小皇子不利?皇后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陛下还没登基,皇太孙的名分就定下来了。

你们叫陛下怎么办?将孩子接回来,这就是逼的太子跟我们离心啊。

既然认了这个太子,那为了这个孩子平安,他最好一辈子就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没人知道他什么身份,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如此才能平安康泰的长大。

这个孩子得的艰难,为了留下一条血脉,我们也难。

这就对了!这才说的通嘛!皇后的话有八成都是真的,只有对太子的问题上,应该是说了假话了。

皇上肯定是想找机会废了太子之后,才会将小皇子接回皇宫的。

在这一点上,皇后给皇上做了遮掩。

就说嘛,太子跟失心疯一样跟端王余孽牵扯不清,原来根子在这里。

知道对方有亲子,那么他自己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道理上是说的通的。

同样的,要是皇上废不了太子,那么小皇子一辈子都不能认。

皇家就是这么残酷,潜在的威胁一定要除掉的。

所以,为了保住血脉,这孩子还是不能带回来。

甚至都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有个皇子存在。

英亲王在心里将这事的前因后果,又捋了一遍。

很容易就能判断这话的真实性。

皇后隐晦的瞥了一眼英亲王,才继续道:你要是真为了皇上好,就不能将这事公布出去。

不能叫人知道皇上还有一个皇子在。

一个三岁大的孩子抱着金元宝上街都守不住,何况是叫他坐拥着天下呢。

这是害了他!碧珠这丫头,真是猪油蒙了心了。

到底是上不得台面,根本就不知道轻重。

十分痛心疾首的样子。

是这么个道理。

英亲王嘴角抿了抿,低声道:娘娘……来不及了!宗室们都知道了。

京城里知道的人只怕也不少。

要是能将小皇子扶持上皇位,他活着的几率倒是比叫他继续隐姓埋名流落民间的几率更大些。

皇后愕然的看着英亲王:你说什么?都知道了?英亲王一副后悔的样子,有些痛心疾首:娘娘,您看眼下该如何是好?皇后立马就无措了起来,如何是好?本宫怎么知道如何是好?要是这孩子有个万一,叫本宫怎么跟陛下交代?英亲王脸上的肥肉一抖,劝解一般的道:您也不用这么悲观。

如今就是得想办法将小皇子先认回来。

要不然,被那别有用心的人给害了,连追究都不能。

皇后的脸似乎都白了,认回来?要认回来吗?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英亲王有些不解,什么叫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他不好问,只得继续道:只要娘娘出面,宗室证明,身份就不是问题。

只要是陛下的皇子,继承皇位就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

谋害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跟谋害皇帝,风险可不一样。

如此,才是保住小皇子的唯一办法。

皇后摇摇头:只有我的话不行,还得宸贵妃点头。

你们看着宸贵妃厉害,但其实她跟陛下的情分比我深。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

英亲王心里‘咯噔’一下,您是皇后,谁能越过您去?妻妾自来就是天壤之别,娘娘千万别妄自菲薄。

皇后就不说话了。

英亲王顿时觉得自己算是摸准了皇后的意思,她刚才提宸贵妃,大约只是试探自己是不是对方的人罢了。

于是赶紧道:宗室里只认娘娘,这点您放心。

果然,就见皇后嘴角的弧度柔和了几分,宗室有几成人是这个意思?娘娘放心。

英亲王语气十分肯定,之前不好说,现在嘛,得有七八成。

谁叫云隐公主得罪的人太多了呢。

一口气杀了十八个。

臣的儿子就在其中……娘娘啊,您说,我这心里能不恨吗?能看着她们母女得意吗?人同此心!那些家里失了亲人的,哪里不是巴不得她们不得好死。

咱们也没想如何,就是只想对金家的天下负责,对社稷江山负责。

小皇子登基,这才是天下人乐意看到的。

父传子家天下么!有咱们拥护小皇子,不会出差错的。

皇后叹了一声,看来还是陛下英明啊!他早在病榻上的时候,就预料到了。

他说,只怕总有人会将那孩子给找出来,过不其然。

英亲王有些讪讪的。

之前他说碧珠是自己跑进京城的。

其实不是,是他的一个幕僚,从之前的端亲王的一个幕僚家人那里得到的一点消息,他这才将这母子给找到。

看来皇后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有些尴尬,但随即就愣住了,陛下之前就想到了?皇后点点头,雁过留痕。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陛下当时是这么说的。

英亲王暗道一声厉害,这位陛下的手段是不错。

这既然想到了,那自然就会想办法保住这个孩子才是,应该留有后手吧?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直接的给问出来了。

皇后叹了一声,好似在权衡什么,好半天才道:罢了!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既然王爷这么有心,那么以后,本宫就将孩子托付给王爷了。

你好好的辅佐幼君……幼君?这么肯定的叫法?英亲王看向皇后:娘娘,您得给臣交个底吧。

要不然,臣这心里没谱,这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臣得思量思量……那本宫就给你交个底。

皇后左右看看,又挥手叫伺候的退远一些,这才压低声音,陛下想到了这种情况,当时就写了一份圣旨。

如今,这份圣旨该当是遗旨了!遗旨?竟然又遗旨!英亲王一下子站起来,皇上真留下遗旨?这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