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的语气显得很焦急:小林,老袁真的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之前我还想着将陈大姐安排在药厂,将平子和亮子安排在兵工厂的,是老袁……说到这里,林雨桐的目光就锐利起来了,方大姐,你刚才说什么?方云一愣,脸一下子就白了。
药厂和兵工厂的保密级别,自己怎么会想着找关系将人安置进去呢。
这要不是老袁拦着,自己就是犯了严重的错误了。
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呢?她心里有些慌乱,想起袁野曾经跟自己说过的话,马上道:可是!这跟老袁是没有关系的。
老袁及时的阻止了我,还说我不够警惕。
是!这事上我是犯了错误,我警惕性不高,但是老袁意识到了问题,并积极阻止了我,在这事上,他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他跟那女人分开都是十多年了,那两个孩子……老袁离家的时候大的才一岁,小的那个……老袁回国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的存在。
这样的牵连完全是没有道理的。
她自己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却还是没有意识到这里面的问题。
林雨桐知道跟她说什么也没用了,她的神色反倒缓和了下来,方大姐,如今只是请了袁院长去做调查,这是基本的组织程序。
没有人找您谈话,这个问题应该不大吧。
方云的面色又是一变,没错!要是问题出在老袁身上,自己这个做妻子的,一样得接受调查。
她松了一口气,你说的对!是我急糊涂了!我应该相信组织的。
是我糊涂了。
林雨桐安抚道:工作的事情,你先放一放,安安在家还需要你的照看呢。
要不你先回家,看着孩子。
对!对!方云深吸一口气,他爸不在,这孩子一直都不习惯,这几天一直都不乖。
说着,就往出走,打开门要出去的时候,身子却又顿住了,回过头来对林雨桐不好意思的道,小林,对不住了。
我这是病急乱投医……好像这个话也不对。
一时之间立在门口进退不得,有点尴尬。
林雨桐心里一叹:以前多精明厉害的一个女人,处理起事情来雷厉风行的。
不管多复杂的人际关系到了她手里都能轻易的玩转。
可现在呢?完全失去了她之前的锐气。
方大姐,又不是外人,你心里乱我知道,赶紧回去吧。
咱们之间,还解释什么。
嗳!方云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脚步有些慌乱。
林雨桐从办公室出来,刚好跟急匆匆而来的葛洪碰了个对面。
葛洪是安泰老先生的助理,这么焦急,想来是有事。
怎么了?她先问了一声。
林院长。
葛洪左右看看,低声道:请您去一趟院长办公室。
不要声张!肯定跟袁野的事情有关。
她一句都没多问,转身就走。
院长办公室离方云和袁野住的窑洞只隔着两个窑洞。
他们本来就是借用的办公室。
林雨桐觉得方云一定站在窗口,从窗户的缝隙里往外看,她能感受到这股子视线。
因此,脚步越发的慢下来,显得有些不疾不徐。
等推门进去了,她才站在里面朝方云的方向一指,葛洪表示明白:我在门口守着。
林雨桐这才转身将门关上,办公室里除了安泰老先生还有两个打扮的极为低调的人,想来是假扮成就诊的人来的。
小林。
安泰老先生招手叫林雨桐过去,介绍道:这是保卫处的同志。
两人站起来,林雨桐主动伸出手跟两人握了握,请坐。
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
我是保卫处的廖凯。
高瘦的男子指着边上带眼睛的同伴,他叫闻风。
林雨桐点头,表示记住了,然后指了指凳子请两人坐下,又拿了水壶给两人的杯子的续上一杯热水。
廖凯这才道:林院长的大名,咱们都知道。
您也别忙着招待我们了。
我们这次过来是向您和安院长求助的。
肯定是为了催眠的事。
林雨桐心里有数,却先将水壶放好看向安泰老先生,这是上下级的问题,自己不能在老爷子没表态之前胡乱表态。
这些小细节叫安泰这个向来不是怎么注重这些的人心里也难免舒服几分,他轻咳了几声,配合工作是我们该做的。
只管问吧。
廖凯直接问道:催眠……在医学范畴真有这么神奇吗?安泰老先生看了林雨桐一眼,这才皱眉道:催眠……这个是西方的叫法。
也就一百来年。
但是在五千多年前,像是咱们国家的道士,还有埃及的……咱们不说这些,我只能说着催眠肯定是有的。
催眠不等于睡眠,要是掌握的好,催眠能控制被催眠人的言行,问什么答什么,甚至能引导被催眠的人做一些事情。
但被催眠的人醒过来,一般是不会记起有这么回事的。
说着,又看向林雨桐,是吧?小林。
大致就是这样。
林雨桐补充道:催眠这个学会容易,学成难。
想成为真的指挥人的大师,这个不怎么容易。
但是想叫人迷迷糊糊的说出点什么,却也不难做到。
闻风看了廖凯一眼,转脸问道:两位能不能做到催眠呢?安泰老先生摇头:这个还真不行。
从来没接触过。
催眠这事其实是很犯忌讳的。
尤其是在如今这样的背景下,难免叫人心里生出几分提防来。
因此林雨桐只道:我只能保证不被他催眠,但我自己应该是做不到对别人催眠。
像是本身就会催眠的人,戒心本来就很重,想对袁野催眠,这就有点困难了。
两人并没有失望,林雨桐甚至觉得他们还松了一口气。
廖凯这才道:能不能请林院长随我们去一趟。
本来四爷向上面汇报的,首长自然知道自己能看出催眠就一定对这东西有了解。
直接叫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如今偏偏叫保安处的人来一趟,也就是说,四爷向上汇报的事情上面可能是出于保护的心理,并没有将消息露出来分毫。
这当然是最好的了。
不管是四爷还是自己,低调不惹眼才是最有利的。
对于绕了这一个大圈子叫自己去配合,当然没有问题。
她看了安泰老先生一眼,就应了下来。
廖凯这才起身:那我们晚上亲自接林院长过去。
现在……就先不要又动作了。
这也是出于对林院长的保护。
林雨桐谢过他们的体贴。
闻风转脸叮嘱安泰老爷子: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还请保密。
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谈设立医务室的事情。
考虑的还挺周到。
林雨桐亲自将人给送出来,在门口握手作别。
等人走远了,葛洪才用下巴点了点方云所住的窑洞,……掀开帘子朝这边看了几眼。
到底是沉不住气。
知道了。
林雨桐起身回办公室,你忙吧。
巡查病房才结束,一出来就碰见抱着孩子在广场上站着的方云,她拉着孩子的手朝林雨桐挥了挥,安安,林姨姨忙完了,咱们打一声招呼。
林雨桐只得笑着走过去,安安已经会说话了,小声的叫姨姨。
她摸了一块糖给孩子递过去,怎么把孩子带出来了,今儿这风多大。
到处都是尘土。
瞧把我们安安的吹的……方云不自在的笑了笑:孩子在屋里闷着就闹,出来透口气。
都是被他爸抱出来惯了,在屋里待不住。
三句话不离袁野。
林雨桐不能接这个话茬,点了点安安的鼻子:是吗!咱们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天越来越冷了,感冒了怎么办?是不是?以后天好的时候,叫护士阿姨带你出来玩,好不好啊?只逗孩子,别的话只当是听不懂。
方云笑了笑,换了个胳膊抱孩子,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刚才我瞧见你送人出去了。
怎么样?又是要催着药厂要药的?这就是试探了。
林雨桐摇头:还真不是。
药厂的事情有老宋呢,我只管质量,其他的我一向不插手。
催的再紧也催不到我这里。
那两人……他们的事还得经过你的手,是为了找咱们要人,给单位配备医疗室的事情。
这种事情天天又,大单位小单位,都伸手要。
这事方云经手的最多,她马上习惯性的摇头:这不行!咱们哪里还有人?基层部队配给的人员都不够。
你说着也是……怎么都跟风呢。
以前一个连能配个卫生员就不错了,现在呢,恨不能一个班都配备一个。
咱们从哪里给他们找人去?医护人员是要培养的,培养都是需要过程的。
这不是地上的土抓一把就有,这就跟种庄稼一样,一茬一茬的,急不得的。
她在工作中的思路还是清晰的。
林雨桐连连点头:所以,托了人情找上门,咱们也没应承。
不是不讲情面,是讲不起情面。
方云的脑子这会子跟得上了,我一直有个想法,最近的事情一多,我倒是给忘了这一茬了。
之前我想提议,哪个单位想要医务人员,就打发人来,委托咱们培训。
基层部队也一样。
咱们专门开个急救班,只专攻占地急救这一项,想来应该可行。
人员也有了,他们的问题也解决了。
省的两下里为难。
只说咱们的工作做的不到位。
这个想法很好!林雨桐鼓励她:方大姐回去写个报告,交给安院长。
这事还是宜早不宜迟。
我说你有这么好的想法,应该早提出才对。
跟袁野结了婚以后,工作上的事情就有些懈怠了。
方云难免心里愧疚,等听到林雨桐还肯叫自己写报告,那么是不是说,组织并没有怀疑自己,而老袁的情况也算不上多糟糕。
林雨桐见脸上露出沉思之色,她不想在这里耽搁,就低声道:我得回去了。
涨奶了!再不走,衣服就得湿了。
家里的窑洞,灶火烧的火红,灶膛周围搭着好几个三角支架,上面晾着常胜的衣服和尿布。
而窑洞只有一个方向有窗户,所以,透气性不是太好,猛地从外面进去,味道确实不是很美好。
妮子,把香料点上。
林雨桐跟正在往灶膛里塞柴火的钱妮吩咐了一句。
钱妮应了一声,从窑洞外面挂着的一个破布包里抓了一把混合着干菊花等东西的廉价药材往一个旧陶罐子里一塞,从灶膛下拿个点燃的枯枝伸到陶罐里,这味道常胜适应的了吗?没事!林雨桐说着,就进了书房。
书房里,四爷抱着孩子,翠婶正端着小半碗的羊奶准备给孩子喂呢。
见林雨桐回来了,就马上停下来,饿了,正准备该给喂呢。
林雨桐就笑:羊奶你拿回去给你家的小孙孙吃吧,我这就喂他。
羊奶挤出来热过一次就不能放置了,与其糟蹋了,还不如叫翠婶拿回去给孩子吃。
有时候也给安安送过去一些。
她一回来,四爷就能专心的干点活了。
吃了饭,林雨桐哄着孩子睡,她自己也好好的睡了一觉,大约十点左右,才被四爷瞧瞧的叫醒,来接你的人到了。
你去忙吧。
孩子我看着。
林雨桐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叫白元睡书房吧。
晚上起来能帮着给孩子热奶。
四爷应了,别挂心。
锅里还有米粥呢,实在不行,米汤也能对付一顿。
林雨桐低头亲了亲孩子:小可怜啊,吃饭也是东凑活西凑活的……行了!四爷催她,把大棉袄穿上,夜里冷。
夜里还真冷,出去后林雨桐就缩了缩脖子。
廖凯先不好意思了,孩子小,正要人照看呢。
还叫林院长跟着忙。
别客气。
林雨桐一路跟他们寒暄,都是为了工作嘛。
袁野被关押在一个极为规整的院落里,三面都是窑洞,每一面都有十几个。
从看守的严密程度看,这里关押的人可都不简单。
所有的窑洞都熄灯了,只有东边靠着角落里的一间,从里面透出微弱的晕黄的灯光来。
闻风在前面带路,跟林雨桐说话却没称呼她,直接道:请您跟我来。
这是想尽量不叫人知道来这里的是自己。
林雨桐理解的点头,跟着闻风走了进去。
窑洞里,有一个不大的炕,炕边放着一个老旧的方桌,其中一条腿明显是新木料做成的。
袁野闭着眼坐在桌子的一边,等门林雨桐坐在他的对面的时候,他才睁开了眼睛,然后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小林院长?你怎么来了?廖凯和闻风坐在林雨桐的两侧,两热摊开纸笔,一副准备记录的样子,却都没有率先说话。
林雨桐眼里的余光看了两人,这才朝袁野笑了笑:袁院长,我也很惊讶在这里看到你。
我是来配合工作的。
袁野一愣,眉毛细微的皱了皱,开口却道:方云和安安还好吗?林雨桐心想,这位大概到现在为止什么都没有招吧。
她笑了笑,点点头:方大姐很好,今儿还提议了委培计划,安安也很乖。
那我就放心了。
袁野的眼睛看向林雨桐,十分专注的样子,我在这里最记挂的就是他们母子。
这眼神差点叫林雨桐有一瞬间的恍惚,只觉得他的话里充满着真诚。
她的眼睛眨了眨,视线没有跟袁野直接碰触,而是笑道:袁院长真是个让人不由的就想信赖的人。
廖凯看了林雨桐一眼,这就是叫人棘手的地方,每过过来审讯的人,出来的时候都对对袁野多几分好感。
这就不正常了。
要不是首长提出了催眠和心理暗示,他绝对想不到这一点上。
如今请来了这个助理,希望对审讯有所帮助。
袁野双眼的瞳孔在眼镜片后微微的缩了缩,她还是第一个对自己的眼睛做出规避动作的人。
那么是不是说,她察觉到了什么?自己在之前可是对她丈夫试图做过催眠的。
难道自己的暴露跟他们夫妻有关?他有些不能确定。
听林雨桐这好似意有所指的话,他轻轻的笑了笑,只要心诚,想来只要不是心有芥蒂,就应该能感觉的到。
大家都是同志,心怀坦荡……林雨桐跟着笑了笑:袁院长,我没出过国,中医是跟着师傅学的,西医是跟着洋人的神父学的。
见识上我肯定不如你。
尤其是在西医上。
之前我从一个美国来的神父哪里听过一种神奇的医术,叫催眠术。
不知道袁院长听过没有?袁野的手没有动,但脚趾却扣了起来,她果然看出了端倪。
听说过。
但是对催眠术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我是心有怀疑的。
有时候我更觉得,它听起来神秘,其实就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调适。
道家佛家流传着许多小故事,一些信众听他们传道讲佛,听的如痴如醉,信奉的犹如神明,这应该就是催眠术中的一种吧。
它甚至被许多邪教利用,用以控制信徒。
所以西医将这些当做一门学科,我认为对咱们破除封建迷信,还是有好处的。
林雨桐见他思维敏捷,突的起身道:袁院长知道我这次来是为什么吗?袁野一愣,这才道:我在这里配合调查工作,哪里能知道外面的事情。
林雨桐就笑的意味身长:不知道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
我本来是来这里请教催眠的事情的,但如今见了你,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
你对催眠的了解可比我要知道的多的多。
要么咱们试试,尝试着相互催眠怎么样?或许就叫咱们摸到门径了呢?她说着,就掏出一块怀表来,拎着链子叫怀表在袁野的眼前来回的摇摆,怎么样?我先来。
你要是觉得不对的地方,你提醒我。
袁野本能的朝后一靠,眼神偏了一下,不去看眼前摇晃个不停的怀表。
林雨桐的名声太响亮,而本事他也确实是亲眼所见了。
很多在他看来必死必残的人,都被她化腐朽为神奇的给医治好了。
有时候他都觉得这不在他这些年的学习范围之内。
他从不相信中医有这样的魅力。
但是事实却又叫他无从辩驳。
如今,她说不会催眠,说是只是尝试,但自己能信吗?她明显对催眠相当的了解,明显察觉出自己的异样了。
她这是想催眠自己。
自己敢叫她催眠吗?不敢!心里有秘密的人都不敢叫人催眠。
他也害怕林雨桐在催眠上造诣比他高。
心里思量着,因此他没有第一时间就出声回答问题。
廖凯和闻风对视一眼,这家伙是怕了。
林雨桐也不跟他兜圈子了,直言道:其实我一直都有些想不明白,方云方大姐也是个经历丰富的女同志了。
虽然对她的前夫老姚诸多不满,但从没从她的嘴里听说过离婚这两个字。
可是在遇到你的三五天之后,她离婚了。
而且迅速跟你结了婚。
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一见钟情,真遇上了命定的人了。
可在你们安院长批准你们结婚之前,叫了我去,咱们四个人面对面谈了之后,你们的结婚报告被批准了。
我当时心里就有一种违和之感,那种感觉一闪而过,我还没抓住,就不见了。
后来,我才明白问题在哪里。
你和方云之间,可以解释为男女感情。
这种感情最是说不清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大家都不觉得奇怪。
我觉得突兀,但还是将你们的感情列为男女之间的事。
可你知道吗?这离婚也不是一纸报告就能成的。
方云打了离婚报告,安院长连劝都没有劝导,马上就签字了,这跟后来在你们结婚报告上签字的慎重态度完全不同。
安泰老先生是个非常传统的人,对婚姻的观念也一样。
都说是劝和不劝离,这是世俗人情。
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孩子问题。
在批准你们结婚的视乎,老先生才问了方云孩子的归属问题。
这本该是在签署离婚报告的时候就应该问的问题。
我当时心里有过这样的疑惑,还以为是老先生刚来,对方云的情况不了解。
可如今回过头想,这问题就不对了。
方云是不是真的因为你的暗示才急切的想离婚的,这一点我说不准,但是安泰老爷子在批准方云离婚的时候,一定是被你催眠暗示过了。
要不然,这一切就解释不通。
廖凯的笔不停的记录,但心里却认可林雨桐的分析。
这离婚可比结婚手续繁琐,打了报告需要批准。
在这之前,领导得谈话,得安排同事劝解,得找工会或者是相关的领导同志上门做调节。
还得给两人足够多的时间冷静的思考,等两三个月之后,在大家的劝导下,两人还是确定无法共同生活,才会给予离婚。
尤其是这种两方都是干部的情况下,就更迭慎重了。
方云在单位的重量比她的前夫重要的多,她这边的单位批准离婚,她前夫那边就没办法拖着不办。
因此这两人的离婚手续办的非常的顺利。
但也因为方云担任着领导职位,所以大家都没有对她这么快速的离婚有过什么怀疑。
可如今叫林雨桐将离婚和再婚这么放在一起一对比,问题就出来了。
尤其是在对待孩子的问题上,安泰老先生是后来才问的,这明显不合常理。
所以,她的推测一定是正确的。
袁野对安院长用催眠暗示了。
两人心里都紧张了起来,这样的人要是放在首长身边,还了得?袁野一副诧异的样子:小林院长,你这……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
想象力?林雨桐耻笑一声,其实,要不是你的前妻和两个儿子巧合的出现,我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的。
这几天,你心里是不是特别懊恼。
怎么会派来这么几个蠢货。
他们太着急。
太早的暴露了他们的目的,连你也一起被拖下了水。
袁野的手不由的就握成了拳头,却始终都没有再说话。
林雨桐转到袁野的身后,声音也不由的低下来,你是聪明人,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你自己想一想,一个跟丈夫分别了十多年的女人,带着两个孩子逃难来了,逃出来不奇怪,逃到言安也没问题。
但是在来的第一天,就这么巧,碰上了你。
她的丈夫,两个孩子的父亲。
我猜他们急切的‘偶遇’你的时候,你一定恨不能马上枪毙了他们。
但大家都是善良的人,同情弱者,谁都没有用恶意的心去揣测他们。
可是在你警告过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的时候,这三个蠢货看到了方云释放的善意,他们稍微透漏了一点他们自己的信息,引导方云去往药厂和兵工厂两个方向去想。
方云不希望你的原配在你的眼前晃悠,急着想远远的打发了她。
又因为你对安安好的缘故,也急于想偿还这份情谊,更是会尽心尽力的为你的两个儿子奔走。
等你回来的时候,果然,方云提出了这个建议。
但是你知道别人不是傻瓜,这么有目的性的事情绝对不能干。
于是,你阻拦了方云。
你故意的将她带到外面,跟她谈话的时候故意叫别人听见。
目的就是怕那母子三个蠢货玩意哪一天暴露了,这些人能为你作证,证明你跟他们绝对不是一伙的。
你也是被蒙蔽的,是无辜的。
所以,我不得不说你是真聪明!但是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要不是急切的想要找证人,不是急切的想要跟那愚蠢的三母子划清界限,而是真的将他们三个纳在你的羽翼之下,那么,结局会截然不同。
方云跟那母子三人说的话,说到底不过是关着门在自家说的话,只要拦住了方云,不叫她往外透露,而是按部就班的叫那母子三人去开荒种地消停上一两年,等大家都接受了他们,然后再慢慢的筹谋,不管是等着药厂招工,还是将两个孩子送去学校再谋求军工厂,想来都能轻而易举的达到目的。
他们急切,所以他们露了马脚。
而你因为被这三人给搅和的动了火气,心里将你自己的安危看的更重要一些,你这一急,也就露了马脚。
不怀疑的时候,人从来都不会多想。
可一旦怀疑了,处处就都是疑点。
袁野眉头皱着,猛地睁开眼看向林雨桐:小林院长,你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喜欢跟我接触,对我也处处都有保留。
我这就不明白了,我哪里得罪过你?这话说的好似林雨桐在故意给他泼脏水一样。
林雨桐又笑了:你说的没错,我一开始就对你心怀戒心。
不是你得罪了我,而是你这个人太好了。
好到了大家都找不到缺点。
工作中,你是个尽职尽责、吃苦耐劳、医术高超的大夫。
跟同事相处,温和尔雅,总是替别人着想。
对你的妻子方云,更是体贴入微,简直就是模范丈夫中的典范。
对继子爱若掌珠,疼爱有加。
越是相处,别人越是觉得你好。
全医院上下,没一个人说过你一个不好来。
袁野,这正常吗?世上真的存在圣人吗?不存在!所以,这做的过了,就假了!要是没有那些怀疑,我顶多觉得你是个不可深交的人。
即便我跟方云大姐的关系不错,我也不会去当着她的面评论她的丈夫。
疏不间亲就是这个道理。
你愿意哄着她,那也是你们之间的事。
要是能哄上一辈子,那也是方云大姐的福气。
可是袁野……虽然各位其主,但是对待方云大姐,你心里不愧的慌吗?你这手段未免也太下作。
你对她的好,有几分是做戏?有几分根本连戏都懒的做,而是直接催眠暗示了吧。
这都是你的臆想。
袁野廖凯看过去,林雨桐忙转身跨了一步挡住廖凯的视线,袁野,别在我面前耍花招,你的一双眼睛……说着话,林雨桐手里的金针就刺了出去,扎在头顶的穴位上。
我的眼睛……袁野一把摘下眼睛,使劲的揉眼睛,我的眼睛……林雨桐……你对我做了什么……当你试图在我的面前给别人下暗示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我会怎么做。
林雨桐长出了一口气,现在好了,能消停的说话了吧。
袁野慌乱的伸手不停的摸索,廖凯和闻风都愣了半天,怎么也没想到,她直接会下这个手。
这林阎王的名字还真不是白叫的。
林雨桐伸手将桌上的油灯给端起来,怕袁野伸手乱摸,将油灯碰倒了,你安静一点。
我的本事你知道。
我能叫你看不见,也能叫你看见,就看你配合不配合了。
你也不要心存侥幸。
要不是那母子三人招供了,我们的怀疑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的审讯,我敢对你下这样的手吗?真要有个万一,我是要承担责任的。
袁野双手捂在眼睛上,你简直就是个魔鬼!嗯!我不光是魔鬼,我还是鬼王呢,没听他们都叫我阎王吗?林雨桐轻笑一声,自我打趣,阎王是什么你知道吗?我自然知道。
袁野有些暴躁,但还是强迫自己回答道:阎罗是梵文的意译,又译作阎魔、焰魔罗等,俗称阎王爷、阎罗王。
林雨桐却笑了:你到底是谁?真正的袁野呢?你根本就不是袁野!你甚至都不是华夏人!袁野顿了一下:又是小林院长的臆想吧?林雨桐看向廖凯,问道:我要是问你,阎王是什么,你会怎么说?阎王……廖凯有些迷糊,组织了半天的词汇才道:阎王就是阎王!对!林雨桐点头,在咱们的认知里,阎王就是阎王。
这需要去解释吗?大家都知道阎王是什么,不需要词汇却诠释。
但是眼前的这位袁野先生,你用恰当的词汇,解释了五六岁孩子都心领神会知道的阎王,这是什么?这是刻意!你受过训练,你系统的学习过。
阎王给你的概念不是刻在你骨子里的认知,你理解它的意思,清楚它的概念全都是从文字中学到的。
真正的袁野出生在这片土地上,在这里长到了二十岁,这里的文化根植在他的骨头和血液里。
这一点,却是你永远都无法与之相比的!你能冒充替代他的人,但是他的灵魂,他骨子里对这片土地的感情和认知,却不是你可以冒充替代的。
她说着,身子就前倾,整个人一瞬间就跟压过去一样,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