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心里当然是泛嘀咕,胳膊上的疼痛叫他愈发的清醒,这真的只是巧合吗?他这会子顾不得疼,心里反而是有些庆幸。
没错!就是庆幸。
他得庆幸对方没有一枪打在他的胸口上。
要真不是巧合,看伤口这寸劲,对方就是神枪手。
那边的兄弟可都是自己的属下,可从来没发现里面有枪法这么好的人。
那这能是谁动的手。
此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张近乎于妖媚的脸。
要真是这女人作妖,那自己现在能怎么办?现在还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将这出戏唱下去。
否则对方真能要了自己的命。
他按照之前说好的出声问话,然后静静的等着对方的答复。
红姐将枪紧了紧,眯了眯眼睛。
边上的刀疤催促道:你倒是快点应声,没看见大哥受伤了吗?我当然看见了。
红姐心里冷冷一哼,脸上却一副担心又焦虑的样子,这是商量好的。
只是皮肉伤,你别紧张。
我能不紧张吗?刀疤懊恼的看向自己双手,好不容易才从别人手里抢到了开枪的机会,却没想到手意外的被烫伤了。
要不然也不会由这个女人开枪。
这要是偏一点,可就把老大给搭进去了。
不会出差错的。
红姐瞟了刀疤一眼,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
你又开不了枪,换做别人我更不放心。
除了咱俩对老大没有私心,其他人谁没点小九九?毕竟别的都能是假的,这一枪可都是真的。
刀疤意外的看了红姐一眼,再一瞧远处的大头,也不像是被击中要害的样子。
说话铿锵有力,声音洪亮,站在那里基本也不要什么人搀扶。
想来这女人还真是没敢动旁的心思,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真要枪杀了老大,下面这些兄弟能生吞活剥了她。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真是为了大头报仇,但谁能对上面的位子有点想法呢。
这些想着,但到底是多留了个心眼,忍着手疼从自己身上的枪上下了弹夹,把弹夹又看了一遍,确认是空包弹之后才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剩下的事情你做主吧。
红姐嘴角翘起,我做主?合适吗?合适。
空包弹怎么打都没事。
疼一下而已,对这些汉子而言,不比蚊子咬了难受多少。
红姐左右看看,然后扔出信号弹,红色的光照亮了暗夜的天空。
林雨桐抬头看去,还没收回目光,密集的枪声就骤然响起。
她瞬间躲进掩体,半点都不敢露头。
人质那边一声声惊叫声夹杂在沉闷的叫疼声中,再加上鼻尖时不时传来的血腥味,她意识到,事情好像不大对了。
正看得出神,猛地觉得身后传来响动声,她一转头就要动作,结果马上听到老六的声音,是我!他带着一个矮子从林子里钻出来,见林雨桐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咱们现在只怕是走不了了。
这伙子内讧了。
果然!跟自己刚才猜测的差不多,大头被他自己的人给算计了。
她朝老六点点头,又赶紧朝四下看去,老六像是明白林雨桐在看什么似得,低声道:暗哨都被杀了,里面这些中枪的中的才是空包弹。
大头安排的隐藏在暗处的警戒暗哨可都被杀了。
真枪实弹干的!就说嘛。
离大头近的那些人都还有工夫喊疼,应该是没事,而且心里也清楚没事。
但自己鼻子闻到的血腥味却又做不得半点假。
肯定是动了真个的了。
只是不知道大头现在发现了没有。
咱们怎么办?她心里转的飞快,但还是先问老六。
老六坐在林雨桐身边,靠着背后的大树,静观其变。
林雨桐这时候也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
还真是在不能暴露自己的那些不能叫人知道的手段之外,除了静观其变再也做不了什么。
她也挨着老六坐下来,靠在树上,低声道:这些人可不会像是大头那么客气,估计不会叫我跟您在一起了。
六叔,待会儿别管我。
你越是跟我没关系,我才越安全。
这个道理老六当然明白。
他四下了看了看,这片地方他们待不住了。
势必会带着你和人质去附近的镇子,朗东镇里里外外,我从去年就安排了不少人过来,就是为了趟路的。
这会子也都能用的上了。
只要一进镇子,就不用担心了。
在之前的这段时间,他们不会拿你这个摇钱树怎么样。
你也不要为了别人强出头,记住了!这些人最是不讲规矩的。
林雨桐一一的应下来,还没来得及细说,枪声就已经停了。
大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丛林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我们?当然是救人的人。
她从暗影里走出来,一身看不清楚颜色的紧身衣,头上戴着帽子,帽檐压的很低。
人越走越近,林雨桐眯眼看去,这女人脸上还带着口罩,根本叫人看不清长相。
而跟着她一起从四面八方都现身的黑衣人却都没有遮掩,就这么大喇喇的走了出来。
HELP!珍妮尖厉而高亢的嗓音突然响起,在这样的氛围之下尤其显得突兀。
那女人朝珍妮的方向看了一眼,手轻轻扶了一下挂在耳朵上的耳麦,就准确无误的朝林雨桐隐身的方位看了过来。
林雨桐朝四周的监控看了一眼,想来自己的一举一动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幸亏刚才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红姐朝大头隐晦的点点头,好似根本没有发现大头晦涩不明的眼神一般,只对着林雨桐这边喊道:六爷,林大小姐,两位倒是好缘分,这都能碰上。
林雨桐和老六对视一眼,又彼此快速分开。
老六率先站起来,然后笑着走了出去,两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像是给两人鼓掌。
六爷这是何意?红姐的手搭在腰上的枪匣子上,半点要拿下来的意思也没有。
林雨桐此时才发现,这个女人是带着手套的。
已经谨慎到不露任何身上可辨认的讯息了。
只是这声音,就是不知道也是已经伪装过的。
要真是连人家的脸都看不清楚,这可就有点憋屈了。
老六一副对这个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搭理。
只看向大头,眼里隐隐带着几分谴责和遗憾,我这次也没算白来,今儿算是看了一出好戏。
大头真是有苦难言,这点猫腻在这样的大佬面前,该是跟小孩过家家似得吧。
可就是这样的小孩过家家,也被自己给玩脱了。
他现在还不能跟红姐翻脸,因为他不知道这女人暗地里是不是还安排了人,现在是不是有好几个狙击手正在瞄准自己,等着自己挑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击毙自己。
不是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现在唯一能考虑的就是留下自己这条命了。
而六爷这个人在现在其实就是最好的援手了,六爷……他叫了一声,嘴角动了动,眼里透着几分急切,话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老六摆摆手,只看向一边被绑着的刀疤。
只看刀疤脸上既没有紧张,也没有焦急,看见自己还带着几分欢喜,就不难知道,这家伙以这样的姿态出现,本身就是一出戏。
只是,大头用人着实让人着急,就刀疤这心眼,能斗得过这条九尾狐?端看刀疤脸上连掩饰都没有的表情,很显然是个被人耍的团团转的货色。
六爷!刀疤朝老六喊了一声。
老六走过去看了看他身上的绳子,关注点却在他的手上,手怎么了?别提了。
烫伤了。
刀疤大喇喇的道。
大头眼睛眯了眯,朝红姐看去。
好端端的刀疤怎么会烫伤手。
那么刚才朝他开的那一枪,就绝对不是刀疤的手笔。
他心里唯一那点侥幸也随着刀疤的回答而烟消云散了。
老六却像是真不明白似得,吃惊的道:他们对你用刑了?用什么烫伤了你?这是说刀疤是作为‘另一伙匪盗’的俘虏这个身份问的。
刀疤尴尬的一瞬,看了看大头,大头已经懒的搭理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了。
他又看向红姐,这么明显的眼神,就差明说咱们在做戏了,红姐如何肯搭理他?于是她跳过这个话题,直接道:六爷的大名,我也是如雷贯耳。
她指了指大头,今儿只是我们之间的恩怨,我就是见不得他好,这些都跟六爷您无关。
想来您是会按规矩办事的吧。
两方的恩怨,作为旁观者,没有参与的立场。
这是规矩。
老六点点头,本来刚才想请林小姐跟我去做客的……这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林雨桐的身边,并且两人有了一些接触和交谈。
只是林小姐好似没有跟我离开的打算……狼窝与虎穴的差别……林雨桐走了过去,直接接话道:至于去狼窝还是虎穴,这个决定权应该在我……说着,她的手就轻轻转着手指上不起眼的银色指环,指环此时在微微震动,这说明四爷距离此地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