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晞。
九福晋的语气分外执着,我就这一个闺女,没有儿子,这闺女将来要当儿子用的,怎么就不能叫弘晞?名字这都是扯淡的事。
你想叫阿猫阿狗那都随你。
除了万岁爷家的那个是原配皇后肚子里出来的,极为尊贵以外,其他的这些皇家姑娘,直到出嫁的时候才入宗谱的。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情况,就是给了册封,比如是郡主郡君县主县君乡君这些,才在册封的时候上宗谱。
只有个别幸运的恶,比如说萱宝,是因为皇上给亲自赐了名字,因此早早的就被入宗谱了。
其他人家的闺女,对不住,真没有。
所以你家的闺女爱叫什么叫什么,八哥家把萱宝大格格大格格叫了十多年也不就那样了,谁当真?问题是你选的名字吧。
理亲王家的叫弘晳弘晰的都有,你再叫一个弘晞?欺负谁呢?那谐音是那么好叫的?弘晳当年在皇阿玛跟前那是当成长孙在养的,他们这些皇叔见了都得客气五分,这会子你把你家丫头叫弘晞,你怎么干脆不用康熙的熙去?那你才能耐了!全天下都看你了。
能挣俩银子里,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九福晋被九爷好一顿埋汰,估计是这段时间个憋坏了,屡屡吃亏可算是逮着了,这回一气都发出来了。
瞧着这老爷们真像是生气了,走路用力的都恨不能将在青石板上踩出一串脚印来。
这才问她家那个拿着元宝当积木玩的闺女,好像真不行。
不行就算了。
这闺女有点面瘫,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可以恩赐给她额娘一样,我也不是很喜欢那个名字。
你个死丫头,你不喜欢你早说啊,叫我跟你阿玛这一通好吵。
那就算了,不改了。
九福晋吵累了,端起茶壶就灌水,也不嫌弃凉。
算了?干嘛算了?小姑娘一副看傻子一样看向她额娘,吵都吵了,要是不改,这不是赔了。
回来取帽子的九爷站在门口嘴角直抽抽,这是造了什么孽了生了这么个玩意来。
这得亏是个闺女,早晚嫁到别人家去祸害人,要是个儿子,这辈子算是交代到这小子手里了。
你听听她那满口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道理。
刚想进去,就听见那有点缺心眼的福晋好似很赞同的样子,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叫什么呢?叫什么呢?这却是是个问题。
九爷一下子掀开帘子,蹭蹭蹭走进去,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的,人家皇上的闺女叫‘晶’,咱不,咱叫‘鑫’……还是阿玛聪明,就这么办。
小姑娘一拍手,觉得这名字甚合心意。
手里玩着金元宝,笑的见牙不见眼,还别说,这小表情也就是在见到银子的时候会露出那么一点,其他的时候想叫她笑,那是难于登天。
所以呢?好半天,九爷才找回被闺女晃的发颤的心肝,用手捂住发现它还能跳动才觉得没被这母女俩给气死,所以呢?叫弘鑫啊。
自觉叫弘鑫的姑娘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抱着她的金元宝上院子里玩去了。
九爷的手顺着他家闺女指了半点,愣是没舍得骂出一个字来,转回来就指着孩子她额娘,都是你这败家娘们教的?关我什么事?我就随口那么一说罢了。
看他还有继续骂下去的打算,九福晋就打岔,这过了洗三就是满月了,满月完了就是百天,这一个个的过下来,咱们的多少银子送礼。
这可是四个呢。
哎呦喂。
九爷也顾不得骂了,可不怎么的?两人絮叨开怎么安排才是最省钱的方案。
弘鑫在门槛上用金豆子当石子抓着玩,手心手背扔上去接住一个再从地上一抓手掌一番及时一把,瞧着这金灿灿的颜色就叫人欢喜。
她朝里看了眼阿玛额娘,这两人唯一吵不起来的话题就是省银子。
如果没有这一点相似的地方,这两人的日子是过不下去的。
皇后生了一窝的事情太大了,全京城都在说这事,关注点全在满月的事上。
刚生下的孩子看不出长什么样,那满月的孩子总能看出长的像不像了吧?准备贺礼的,带着目的专门要去看的,还有那些闲着没事就是想猎奇的,都摩拳擦掌的等着呢。
四爷也专门吩咐内务府准备满月的事。
可内务府连同礼部的折子却战战兢兢的摆上了案头。
翻开这么一看,四爷就拍脑袋,真把大事给忘了,选秀的事从夏天开始说的冬天,因着桐桐的身体,一直往后拖。
可也不好拖过今年。
好些从地方来参加选秀的姑娘,在京城都已经滞留半年了。
是好是歹总得给人家一句话吧。
那就选吧。
四爷批了折子,将选秀的时间定在孩子满月之后。
地点就放在距离圆明园不远的行宫里。
那里是最早,先帝没有修建畅春园时的行宫,其中又一半的建筑都圈在畅春园里面了。
没被圈进去的这一部分,不用说,建筑风格上肯定是有点瑕疵,因着紧靠畅春园,也不至于没有搭理,倒是又几处宫殿,安置这些秀女足够了。
桐桐也满月了,坐上轿辇也能出去透透气了。
也省的在屋里闷的很了。
顺便也叫人看看,皇后哪怕是高龄产下多胞胎,身体也没事。
事实上林雨桐的身体确实是没什么大事,修养调理,得个三两年的功夫是肯定的,这对她来说都不是大问题。
真正叫人苦恼的问题,反倒是林雨桐的肚子。
可能是之前揣的孩子太多,肚子大的跟抱着个麻袋,所以这么一卸货,怎么看都觉得肚子小了,怎么感觉都是轻松无比。
可看在别人眼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其他人就是觉得不妥当,也不敢说的。
谁生了那么多的孩子肚子能马上缩回去是不是?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大家都不敢说但有人敢啊?谁呢?亲娘觉罗氏老夫人。
老夫人一瞧自家闺女那肚子,第一句话就说,……生完了吗?怎么看着还像是揣着一个呢?啊?林雨桐真就摸了摸肚子,怎么可能呢?那肚子就这样了?老夫人的手搁在自家闺女的肚子上,这……不好看吧?虽然闺女到了这岁数上了,孩子还生了一窝了,也不是靠什么宠爱立足了,但这女为悦己者容嘛。
自家闺女那心里铁定是有万岁爷的,没瞧那小眼神,一把年纪了还跟小姑娘似得,一见人来,双眼就亮晶晶的冒光。
大吗?跟之前的肚子比起来这样已经很小了,林雨桐觉得自己可能真被比较比出错觉了。
觉罗氏就说她:以前的衣服是窄了还是紧了,穿不出来?我干嘛穿以前的衣服。
四爷说了,孩子吃奶胸口涨,以前的衣服胸口那都不合适了,全都是叫人重新给做的。
所以衣服穿上真不紧的。
难怪会有这种错觉?全是四爷给误导的。
林雨桐叫人,把去年穿的衣服拿出来,比比……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这衣服就跟体重九十斤的跟体重一百八的特大码对比,太明显了,尤其是肚子那地方,我的天呐!镜子!林雨桐觉得就不该相信四爷,说什么孩子还小,魂不稳,自己笑他如今还相信这些,他信誓旦旦的说是太后说的,你不这么办老人家该担心了。
不就是个破镜子吗?不叫摆就不摆,这么些伺候的总不至于叫自己失了仪态。
结果谁能知道他这人用心险恶了。
只要想骗自己,过几辈子都能被他被骗着。
等镜子搬进来,林雨桐只照了一眼,就赶紧捂眼睛,面色浮肿,肚子就跟怀着六七个月似得,难怪老人家一见面就问是不是生完了,可不跟揣着一个一样吗?四爷听到后面折腾,才回来的。
一掀帘子,就见桐桐气鼓鼓的,双手叉腰,朝自己一指,骗子!觉罗氏看着自家闺女跟个茶壶似得,还敢对着万岁爷指指点点的,吓的几乎要晕过去。
恃宠而骄说的就是这样的。
她吓坏了,可屋里人却见怪不见,董小宛见老夫人一副要跪下请罪的样子赶紧扶了。
那边就见万岁爷走进来,抓住了闺女那根指指点点的手指,放在嘴唇上亲了一下,还一脸无辜,骗你什么了?被你亲的什么都忘了?生了孩子脑子就不知道被什么吃了,不是很够用的感觉。
插科打诨又当着觉罗氏不好多说什么,等人送走了,林雨桐到底是找了个接生嬷嬷,开始摁肚子。
这是很有用的,疼是真疼,却能叫子宫迅速复位。
平时又带着特殊材料做的塑腰带,再加上针灸,等到孩子满月的时候,身形已经不那么难看了。
而四个孩子,这一月的变化也是喜人的。
弘晗体重还是保持领先,他是个乖宝宝,吃额娘的奶吃的最少,但一般情况下不霸道,当弘暧吃完一个哼哼哼哼的时候,他就主动让开了,弘暧才不管这口粮是怎么来的,只要吃饱就行。
弘晗从额娘怀里换到奶娘怀里,人家吃的依旧很淡定。
弘畅直到半个月了才睁开眼睛,果然是个单眼皮宝宝。
弘晶比他睁眼还要晚两天,许是真是最照顾这俩的缘故,体重都追上来,不比人家满月的孩子小多少。
至于长相,要说是相像,确实猛一看,是很像。
但要是仔细观察这几个孩子,其实还是有差别的。
四个孩子就老大和老幺是双眼皮,老二和老三是单眼皮。
眼睛一大一小,这个区别很明显。
老幺是姑娘家,这个跟老大没有可比性。
所以当孩子往出一抱,众人不承认老天有眼都不行。
反正会一眼认出哪个是哪个,只要说了特征就绝对不会认错。
这样的长相,就是孪生都问题不大吧。
而且一胎四个,愣是瞧不出哪个特别弱。
只是性子可有好坏罢了。
弘晗不爱闹腾,弘暧娇气,哭闹总是哼哼哼的,跟撒娇似得。
弘畅脾气不好,一个不满意,那哭声能震破屋顶,谁敢说他是早产生下的。
弘晶是一点委屈都不能受,尿了还的稍微慢了一点,她就哭,哭的把三个哥哥都给招惹哭了,她就不哭了,彻底消停了。
自打生了以后,林雨桐常常把四爷赶到前面的御书房休息,要不然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
别人家孩子的满月,可能亲朋好友关系亲近的,都少不得抱一抱,可这金疙瘩龙子凤孙的,谁敢?人人都瞧稀罕,却没人敢抱。
就是太后,也怕胳膊没劲抱不住,叫奶嬷嬷抱到跟前瞧了,就罢了。
等再大点,送过去吵您去。
林雨桐亲自给太后奉茶,笑道。
太后听了就觉得高兴,那我可得好好的活着,给我家十格格送嫁呢。
大家逗趣,说娘娘且得千岁千岁千千岁呢。
满月忙完,当天回去林雨桐的腿就抖的不行,还是伤了元气没补回来。
孩子在暖阁里睡下了,她就靠在外间的炕上,董小宛拿着册子,跟林雨桐说满月贺礼的事。
三福晋是亲手做的虎头鞋,十格格的也是一样的,别的都是成例礼……这是说弘时的福晋董鄂氏。
四福晋亲手做了虎头帽,也是一模一样的四顶……这是说富察氏。
别的就没有亲手做的了。
只八福晋送来的四个符箓,说是给阿哥们和格格求来的。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这些不在八爷府的礼物之中,是八福晋私下了给我的,让我转交的。
糊涂了的!进宫敢带符箓!林雨桐伸手,拿出来我看看。
董小宛只放在她自己的手心里,却不叫林雨桐拿,您瞧瞧就行,比碰这东西……林雨桐一笑,八福晋虽然对自己多有不满,但要说她要害这四个孩子,那就太看轻了她。
这事跟董小宛也解释不着,解释了也没人能理解自己对八福晋的了解,只转移了话题,你倒是胆大。
不叫我碰,你却敢拿在手里,不是胆大是什么。
我命硬。
董小宛说了一句,就低了头。
林雨桐拍了拍她的手,别信这个,都是胡说的,总会给你一个前程的。
说了两句闲话,她这才问起了选秀的事,到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也好安排。
怎么着也得去走个流程的。
结果选秀快开始了,弘昼有事没事就跑来了。
这小子也许是当初抱弘晟和永坤抱的多了,很会抱孩子,这四个孩子他哪个都敢往怀里抱,像模像样的抱着在屋里走来走去摇摇晃晃的哄着。
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林雨桐揭穿他,上次一索贿,你小子就不了了,怎么?这不得银子。
弘昼大叫冤枉,皇额娘,不是儿子舍不得银子,实在是银子放在您手里那就是闲钱,除了压箱子底干不了别的,儿子拿着就不一样了,这钱生钱钱滚钱就是很多很多的钱呢。
儿子多赚点,将来好给咱们十格格添妆……说着就朝怀里还吐奶泡泡娃娃问了一句,你说是不是啊?十妹妹!说完不等林雨桐说话,又一脸委屈的说林雨桐,您还不是一样不公平。
我哪不公平了?弘昼憋着嘴,您怎么给了四哥二十万两,都没给儿子。
原来是二十万两银子引来的事。
林雨桐踹他,别胡搅蛮缠啊,弘历多难啊,拿不出银子都不敢见你皇阿玛。
你说那么些银子,他连个差事都没有,能上哪凑银子去。
弘昼撇了撇嘴,皇额娘就是爱操心。
人家筹银子的办法多了去了。
先是找自家额娘,自家额娘不见,人家就在外面跪着。
自家额娘哪里有什么银子,早被自己给掏空了,拿去投资做生意去了。
只有三五千的散碎银子在,留着打赏下人用的。
自己每月会送银子给额娘,再多的是真没有。
可弘历这么着了,额娘不能不给吧。
拿出三五千两的,还不如不给,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别没叫人承情反倒把人给得罪了。
于是没办法啊,怎么着呢?把这些年的攒下来的首饰,除了正事场合必须带的那些,全都拾掇拾掇,叫人拿到宫外,去银行估价抵押了,换了八万两银子,一把都给了弘历了。
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气的跳脚也无可奈何。
还不得不咬牙上门,说四哥啊,你缺钱啊,缺钱怎么不言语一声呢。
然后掏了两万,跟额娘一起凑了十万给人家。
这要是装着不知道,就得被那小心眼记仇一百年。
你对他好他未必就记得住,但有一件事对不住他,他就记恨上了,所以跟弘历打交道,他的你多留好几个心眼。
可饶是这样,躲的都成那德行了,恨不能找个耗子洞钻进去别叫他想起自己,可钱还是被人家给串走了。
气死我了,皇额娘。
说起这事弘昼就委屈的不得了,您不知道,熹额娘可是一两银子都没往外掏呢。
最开始给了五万两,四哥没要,她就没再给。
不过四哥天天过去缠,上次我回宫瞧了一回,母子俩差点吵起来,四爷说至少要二十万两,熹额娘说把她卖了都没有,还说要想凑银子,在家里扫地缝这方向根本就不对。
还说不就是银子嘛,再缓上一些时候,肯定就有了,叫四哥等等,也不知道是怎么筹措银子的……听了一肚子八卦,林雨桐对熹嫔筹措银子的办法也好奇的很。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人家是怎么凑银子的了。
选秀的前一天,她接到从宫里送来的熹嫔写给她的亲笔信,信上有一个名单,是她希望指给弘历的人。
出身都不高,四品官员家的女儿居多,数了数,竟然有十二个之多。
林雨桐拿到手里手都开始抖了,你也不怕累着你儿子。
这荒唐成这样,林雨桐能不生气?董小宛就劝,您就不该为这个生气。
最近钮钴禄家几位夫人在外走动的都很频繁,这几家全都是他们走动的人家。
这里面肯定有事,不光是熹嫔娘娘愿意,只怕是这些人家也都是及其愿意的。
给儿子选人,当年先帝在时,这些妃嫔确实是有这个资格的。
各自给自家儿子一挑,把人送下去就行。
为了不出现抢人的事,事先还隐晦的对一对,绝不出现同一个姑娘许两家的状况。
所以熹嫔事先给儿子要人,怕将这些姑娘指给别人,说起来是谈不上冒犯的。
可是这十二个……太多了!先帝一次选秀也不会留下这么些个。
更何况四爷就没打算留。
这要叫林雨桐下懿旨给弘历十二个小妾,那是要笑死人的。
她将这十二个人在名单上画了叉,第二轮上来就把这些人给淘汰了。
给熹嫔也送了话了,你要抬人进宫,你就从宫外聘去,想赐给你,不行。
小妾而已,有自己找的,有宫里御赐的。
你既然看上了,那我一个都不选,去哪给你自己留着。
你愿意给你家儿子一口气纳妾十二个,那是你的事,这荒唐事反正我不干。
真要是这么干了,还不定外面怎么说自己呢?害庶子沉迷女色,甚至更难听的都有。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坚决听她的安排。
用荒唐两个字都不足以形容这个人。
钮钴禄氏得到消息的时候脸都气青了,要不是实在不敢挑战皇后的权威都恨不能咬对方一口。
桂嬷嬷苦笑,早前说好的那些人家……都抬进宫来。
银子都受了能怎么办?那是人家的嫁妆银子。
弘历听到吴书来禀报的时候手底下一滑,好好的一张字就这么给废了。
他团起扔了,你说什么?娘娘叫福晋收拾屋子,十二个姑娘这两天都会进宫。
吴书来说着头就低下去了,咱们昨儿还给户部的银子,有六十万是这十二个家里凑出来的。
一家五万两,自己的额娘把自己给卖了。
那以后走出去,是不是别人得说,只要掏五万两就能得一皇阿哥的姑爷,你瞧瞧那长相,再瞧瞧那身形,要不再瞅瞅那牙口……这不跟挑牲口一样吗?蠢妇!再也忍不住,穿着粗气骂了一声,赶紧伏案刷刷刷的写了十二张欠条,说是弘历记得他们的大恩,但实在配不上人家姑娘,请他们将姑娘发嫁,然后欠条上写的数额是六万两。
一家多给一万两银子的封口费。
这才递给吴书来,赶紧给人家送去,就说熹嫔娘娘最近身体不好,得了癔症,一阵好一阵不好的,给他们添麻烦了,改日一定登门道歉。
等打发了吴书来,他才瘫坐在椅子上,这个额娘又时候犯蠢起来,都不像是自己的额娘。
自己这样的,怎么可能从那样一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
不由的想起那个云姑所说的麻姑。
那个麻姑,又是个怎样的女子呢?肯定不会像是这个额娘一样,蠢成这样。
整天给她收拾烂摊子,都够叫人筋疲力尽的了。
皇额娘能给自己二十万两,耿额娘把首饰当了给了自己八万两,怎么到了自己的亲额娘这里,自己都抵不上她手里攥着的银钱了吗?富察氏进来的时候,弘历正咬牙切齿。
见富察氏像是哭过的样子就道:别担心,这十二个爷不要。
我还能不知道爷?富察氏眼泪又下来了,可欠了那么多的银子,十二家如今成了七十二万两了,别人的银子欠了也就欠了,可这几家,虽说不显赫,但也不容有半点疏忽,那么多人等着看爷的笑话呢。
她抓着弘历的手,爷,您说额娘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是为咱们好还是害……话没说完,可是这没说完的话却像是一颗种子,在心底里生根了。
不会害自己,那是自己的亲额娘。
要是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呢?弘历的心跳的厉害,面色边的冷厉起来,请太医吧,额娘得了癔症了……富察氏吓了一跳,这么说,万岁爷和皇后娘娘那里……这事她办的不光叫咱们丢人了,皇阿玛和皇额娘难道就不跟着丢人,放心吧,这么说皇阿玛不会管,皇额娘更不会问,咱们说了算……弘历的声音冷漠的很,像是说陌生人。
于是这天晚上,弘历和富察氏联袂来了永寿宫,不光是自己来了,还带了太医来了。
太医连诊脉都没有,就说是癔症,直接给开了药。
钮钴禄氏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发现了什么,厉声道:弘历!我是亲额娘。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是这么说的。
弘历还是那么一副温和阳光的笑脸,吃一段时间药,过了年身体就慢慢好了,额娘别担心……熹嫔认真的看了弘历一眼,额娘都是为你好,你没银子额娘帮你凑银子……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弘历的气都往上涌,直接喊道:桂嬷嬷,扶额娘回房……熹嫔哭的不能自已,问桂嬷嬷,我错了吗?我错了吗?我这到底是为了谁?桂嬷嬷是真替熹嫔委屈,熹嫔手里是真的没有多余的银钱。
那五万两里还有一半是自己这个嬷嬷的。
她本身只是四品官员家的庶女,当时被抬到四爷府里的时候,身上只有二百两银子。
一个格格,又不要嫁妆,想要有点活钱都不能。
进了府了,每月有月钱,但那连个打赏下人的都不够。
这还是当时的四福晋管家管的严,下人不是那等不给好处就不伺候的人。
再加上吃穿用度都用定例,哪怕是十年没得宠,但也过下来了。
要不是伺疾有功,机缘巧合之下有了四阿哥,主子还是那个全幅身家也就二三百两的小格格。
有了四阿哥又养了五阿哥,这待遇就不一样了,主子手里这才有了余钱。
可主子好面子啊,以前娘家那些亲眷,见她有了儿子立住脚了,也常不常的托人来打秋风。
为了面子好看,为了叫人瞧瞧她不是当初的她了,好东西没少给娘家人。
手里如今的两三万俩银子,还是弘昼这两年三不五时的孝敬上来的。
身上的首饰,也是生辰的时候,王府大臣家送上来的成例首饰,没瞧见贵重倒是真重,就是没见精巧的吗?再加上主子确实是喜好奢华,这才戴了出来,不信去其他嫔妃那看看,这样的首饰也有,只是不怎么戴罢了。
主子是怕将首饰当了惹人笑话,这才没去。
没想到却惹来四阿哥这么一大通脾气。
外面有人在悄悄的翻检娘娘的首饰,桂嬷嬷想出去瞧瞧,钮钴禄氏一把拽住,别去,叫弘历看看自己这个当娘的过的有多艰难……可弘历才不会干这种挑拣亲娘首饰的事呢。
富察氏就是傻了也不会这么干,倒是高氏这次出头了,一边挑一边嫌弃,觉得钮钴禄氏对亲儿子都藏奸。
将贵重的通通打包叫带走了,弘历连看都没看,就交给富察氏了。
富察氏猛的头晕,连站都站不住,我是个不中用的,给高妹妹处理吧……高氏果然能干,首饰带那五万两银票,凑了八万两给弘历,……娘娘藏的严实,真找你见了……找不到了,可自己还有六十四万两的帐,这该怎么办?又一轮的为银子奔忙吗?烦都烦死了。
宫里的事,林雨桐听了一个全场。
看来弘历不光是对他阿玛不孝顺,对养母亲妈就没有一个孝顺的。
看来这孝顺不孝顺不看孝顺的对象,这只跟人的人品有关。
叫人盯着弘历……林雨桐一边晃悠怀里的弘暧,一边低声跟董小宛说话,防着他为了银子干出什么糊涂事来……说完了这事,林雨桐就不打算管弘历的那一摊子烂事了。
反正就是四爷用一笔钱,把弘历给拖住了,那事处理不完,暂时他蹦跶不到自己眼跟前来。
选秀最后一场,是林雨桐亲自看的。
四爷根本就没到场。
这回着重看的就有一个吴扎库氏,是弘昼心心念念的姑娘。
到了跟前,林雨桐就把人叫到跟前了,抬起头来。
吴扎库氏抬头,然后眼睑下垂微微低下了。
十几岁的姑娘,没有丑的。
大脸盘白皮肤,眼睛毛嘟嘟,嘴唇一抿,脸蛋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难怪弘昼一眼就瞧中了,是挺叫人稀罕的。
林雨桐问了几句话,见说话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心里又满意了两分。
叫人下去站着之后,见一姑娘不时的微微抬头朝自己看一眼,林雨桐不由的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董小宛小声道:那是乌拉那拉家的格格……林雨桐又看了一眼,怎么觉得有些别扭呢,她叫人上前,问了两句话,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这姑娘的一举一动都像是自己的影子,怎么说话怎么走路怎么行礼,都是刻意模仿过的。
不用问,当年放出去的那个紫竹,在这个姑娘身上是下了大工夫的。
她可能不是有意的,只是觉得伺候过皇后是一件荣耀的事,于是常念叨在嘴上。
而这个姑娘,该是个有心人。
这么想的,林雨桐也是这么说的,你有心了。
这姑娘心里一跳,这位作为家族荣耀的姑姑看起来对自己并没有多少喜欢,这叫她心里慌乱了起来。
这一慌乱,林雨桐倒是瞧出了两分门道。
她要是不模仿谁,其实气韵上反倒是更盛了两分。
退下吧。
对这样的姑娘她没兴趣,留到最后,看着给指婚,她都懒的费那心思。
刚要撂牌子,结果董小宛拿着个纸条进来了,是太后写的,说是希望把乌拉那拉家的姑娘指给弘历做侧室。
太后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怎么突然提了这么个要求?但不管是为什么,这都无所谓。
砸林雨桐看来,她对乌拉那拉家的情分,除了觉罗氏老夫人,其他的都断绝了。
在他们想方设法的给自己添堵的时候,情分已经耗费干净了。
对自己而言,这姑娘顶多就是同姓的陌生人而已。
所以说,是给谁还是不指给谁,对自己是没有什么影响的。
于是牌子放一边,外面就在喊:留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