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一晚上会睡不着,可结果呢,福晋睡下没半个时候,迷迷糊糊的自己起身去解手了。
再回来就摸过来,没回她被窝去,爬上来钻到他的被窝找到了舒服的姿势,就睡着了。
他心想,这选秀挑姑娘的时候,是不是这睡姿就没瞧过,要不然她是怎么被选上来的?心里腹诽个不停,可也是怪了,她这呼吸声就跟催眠曲一样,真的没一盏茶的时间,然后他睡着了。
起来的时候身边空了,福晋正裹着另一床被子睁着眼睛无聊的发呆。
要起就起,要不起就睡呗,这是干什么?他才要问,福晋朝外面指了指,低声道:被窝凉了,我怕嬷嬷发现。
怕被人发现跟他一个被窝睡?为什么怕被人发现?因为他身体不好,怕人家以为她勾着他?他:……请问他现在该摆出什么表情来?男人在这方面能叫人小看了吗?看来身体是不能老不好的,要不然连两人睡一个被窝,她都怕有人给娘娘告状。
对!有人给娘娘告状,她是觉得爷连身边的人都没能收服!爷为什么连身边的人都没能收服?不仅因为爷没银子,还因为爷没手段。
好气!他抿着嘴准备起床了。
却听人家又道:得找个理由,不叫他们盯着咱们怎么睡才成!也是怪了,我挨着爷睡的可踏实了,一个人睡就老做梦。
我不管,我就得挨着您一个被窝睡!这样啊,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嘴角微微翘起,矜持的‘嗯’了一声。
桐桐偷眼一瞧,心里舒了一口气,还好,哄回来了!他刚才那一抿嘴角,她只扫了一眼,就意识到,他是生气了。
不过生气还挺可爱的,又这么好哄。
她一边起身,一边先把这位爷的披风给递过去,叫他裹着,然后岔开话题说了做梦的事,这两晚就没有,睡的可安稳了。
哎!福晋这是离了爷不行呀!一个被窝睡这个事,他会看着办的,只叮嘱道:昨晚说的事,再不能跟人露出去哪怕半个字。
嗯嗯嗯!我又不傻!从六岁到现在,我连家里人都没说过!她这么一说,他的抓着披风的手又一紧,然后又叮嘱,以后有什么变化,要记得跟爷说。
嗯嗯嗯!我除了跟您说还能跟谁说。
桐桐觉得事情岔开了,真好!高高兴兴的起床了。
主子一起身,院子里才像是活起来了。
周嬷嬷脸上带着笑意,在外间等着伺候呢。
以前只六阿哥养病,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喘口大气都怕惊到主子。
可如今呢,院子里到处都是生气。
……今儿又冷了些,这是天阴着呢?有风没?给爷取厚披风了……帽子……还有帽子……到处都是福晋张罗的声音。
福晋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于是,满院子都是轻快的脚步声。
早膳摆上桌,桐桐顿时胃口全无。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还是这些东西。
粥,米已经熬成糊糊的粥。
小菜那么几样,清淡的很。
天长日久这么吃,谁有胃口呀?可这初来乍到,什么也不了解,还得另外想法子才行。
撸过早饭,阿哥爷是不能在后院呆的,哪怕不去上学,也不能呆着,得去书房了。
给他穿厚实了,哪怕从后院到前院的距离,也得穿厚实,我晌午想收拾书,也得忙一晌午呢。
说的好像要忙多大的事一样!但他还是点头,到点就回来陪你吃饭。
再吃饭得在下午!桐桐高高兴兴的应了,然后送他出门。
她是真觉得有正事要忙,至少得找到给自家爷改变食谱的理论依据和实施办法。
还得给自己布置一间书房,把书都分门别类放好。
还别说,这真不是今儿一天能干完的活。
等分这些书的时候,突然就怅然了一瞬。
意外的缘分,对自家爷莫名其妙的依赖,这几天忙忙叨叨的,少有想家人的时候。
这会子看着这些东西,却真的想家里人了。
应该给家里人报一声平安的。
这事还得自家爷去办!于是下午这顿饭,她叫殷桃去跑腿,让他们用羊汤汆个鱼丸。
羊汤要清汤,鱼丸只要鲫鱼丸……其他的随意就好,这个得有。
因着六阿哥体弱,吃的比别人不一样。
因此上,这边专门留了一个御厨单给六阿哥做饭食。
这么些年,宗旨就两条:第一,得软烂。
第二,得十二个时辰有饭备着,想吃的时候就得有。
自打有了六福晋,他更用心了,点心汤品从不敢马虎。
不敢叫福晋吃的跟阿哥吃的等同。
可谁知道,这六福晋真会难为人。
是!羊和鱼加起来是鲜!可这怎么加就能变的更鲜,却不是等闲谁都能掌握的。
羊本身就膻,结果再加上腥味重的鱼,这咋弄?把师傅请来,两人忙叨叨半天,又专门打发徒弟给送去,在主子面前露露脸,顺便剖白剖白。
结果阿哥爷吃的分外香甜,可福晋吃了一口就微微皱眉,跟小徒弟交代,回去说一声,下回再做的时候,姜少放一半,给羊肉汆水的时候放几块白萝卜进去,捞出羊肉之后,白萝卜弃之不用,这便没有膻味了。
鱼丸入羊汤之前汆水到半生的时候,也试着这法子……然后吩咐道,看赏吧!怪不容易的!晚上给爷用梨子蒸一碗银耳来……小徒弟揣着二两赏银回去了,战战兢兢的给师傅和师爷一学,就不敢说话了。
这师徒俩相视一眼,两人都属于那种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
特别有体面的,咱不去奔。
专门伺候这位阿哥爷,也挺好的。
万年不变的饭食,靠着这个能混一辈子。
本来有女主子要伺候,可听说这女主子出身也不高,从四品的小官人家,吃穿能有多讲究?换着花样给做着,怎么都能给伺候满意了。
嘿!谁知道来了这么一位。
这羊肉汆鱼丸还没学明白了,又吃什么梨子蒸银耳。
这梨子蒸银耳,跟梨子银耳羹还不一样,这得是把银耳放在梨子里隔水蒸。
可银耳想粘稠,得火候到。
它的火候到了,但梨子得完蛋,不能成型了呀!先炖银耳吧,可这梨子和银耳的口感是否能融合。
关键是没时间给他们试了呀!这可怎么弄?当师傅的拿了五两银子给小徒弟,你再跑一趟,求求福晋身边伺候的哪位姑奶奶,就说求教求教,这梨子蒸银耳是怎么一个做法,求她千万给递句话,搭救搭救。
这不是小事!羊肉汆鱼丸的姜放多了,这羊肉本就是热性的,姜也是热性的,再加上六阿哥畏寒,早早的就又是炭盆又是热炕了,这么吃容易燥。
因此,福晋才要了梨子银耳,就是祛这个燥的。
若是不给做的顺口,阿哥爷不吃,明儿一个不好添了症候,真真能要命。
樱桃接了银子,叫小太监在外面等着,这才去禀报福晋了,银子的事也没瞒着。
桐桐这才笑,把做法细细的说了,樱桃又复述了一遍,都对!这才转身出去,告知了小太监,回来之后福晋就吩咐,以后你就来回传膳吧。
樱桃欢喜的应了,在六阿哥身边服侍,传膳是个非常要紧的差事。
尤其是今儿阿哥爷吃了福晋点的菜,多吃了半碗饭,嬷嬷们都不好说什么了。
林雨桐心里却叹气,除了这法子也没别的法子了。
你得折腾的他们怕了,他们才会按照你给的食谱做。
就像是嬷嬷们允许阿哥爷喝羊汤,然后下一顿有鱼丸也能叫吃几口鱼丸。
那我就拿羊汤汆了鱼丸,你不能说这个阿哥爷不可以吃,对吧?有这么三两次,在吃喝上再插手,嬷嬷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反正今儿,自家爷是吃好了!吃好了,心情好了,她就凑过去,蹲在他边上,扬着头看他,爷……这一声叫的一波三折的,嗣谒把水含在嘴里低头看她,她眨巴着眼睛,狗腿的不得了,他咕咚一声咽下去,这是有所求呀!他矜持的点头,‘嗯’了一声,等着她说话。
就见自家这福晋展颜一笑,两酒窝深深的,他突然想,这要是侧身躺着,倒一杯酒搁在酒窝里,这酒的滋味一定格外不同。
这么一想,就有点臊的慌,轻咳一声,催促她,有话就说。
然后话没说,先伸出白白嫩嫩的小肉爪来,抓着他的袖子一摇一摇的,把人晃悠的心都跟着颤了,才听她说,爷能给我家捎个口信吗?哦!想家了!昨晚上才说跟爷最亲近了,除了爷再没有其他更亲近的人了,今儿这就又念着家里了。
小骗子!他心里哼了一声,却一副不能招架的样子问说,捎什么口信?就说我在宫里平平安安的,爷待我可好了,叫我阿玛额娘放一百二十个心。
跟他们说,他们家姑娘找了天下最好的姑爷,在宫里是跟着享福呢,不用挂念。
羞耶不羞!爷听的都脸红了!嘴角愉悦的扬起,话说的却漫不经心,多大点子事,值当你这样?正说着话呢,好好的气氛被赵其山打搅了,因为东宫来人了,给太子爷送赏来了。
太子送了一把弓来,这是说布置作业的事他记着呢。
嗣谒就拿起来瞧了瞧,试着往开拉了拉,弓只微微变形。
他尽量面无异色的放下,好似只是瞧了瞧弓的样子而已。
谁知道刚放下,自家福晋就抬手去拿了。
然后蹭的一下,弓被拉满了,然后就见她微微皱眉,太子爷送这个来干嘛的?跟孩子的玩具似得。
赵其山低头,不敢看自家阿哥爷的脸。
但他家爷面无异色,特别淡然的道:就是个装饰,挂墙上,为了提醒爷不可忽视骑射。
这样啊!嗯!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