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给老太太搬家,这可就太费事了。
老太太这的那的,什么都舍不得扔。
桐桐哪有这个时间老在这个事情上耽搁?在路上就跟白云说,您给买的衣裳,我姥姥是轻易舍不得穿的。
家里堆了那么些,这收拾起来,三天都处理不完。
今儿肖若跟着呢,她就说,那都什么呀?破烂一大堆!带过去还不得被肖欧给笑死,把人接出来就行,缺了什么我另外给买。
桐桐朝她笑,那就简单了。
叫妈把有纪念意义的一收,剩下的找个搬家公司,直接抬去扔了就是了。
省事了!白云点头:就这么办!都挺忙的,哪有那么些时间。
到了楼下,白云又不放心,只低声道:先把你姥姥接过去,再细细的给说。
要不然,她若是不乐意,且有的磨的。
你姥姥这脾气你还不知道,这里找领导,那里哭闹的,平白丢人。
行!你是亲闺女,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然后很顺利的,将老太太给带出来了。
老太太见闺女只说接她来的,别的一句没提。
心里想着,这是要去跟女儿一起住的。
满意了,还低声跟桐桐道:咱这房子好租,租出去一间,一年一交,这钱就够暖气费电费水费卫生费物业费了。
再有多余的,你留着当零花钱,姥姥不用。
招租招个姑娘,又是校友又能做伴儿,省的一个人害怕。
林雨桐特别好脾气,好!您说什么是什么,咱先走吧!您把您的房产证、存折拿着,这就走吧。
扶着老太太,老太太稳稳的下了楼。
肖若坐在副驾驶上就没动地方,直到方云拎着个包,里面放着一些老照片之类的东西,其他的便再没有了。
三代四个女人一辆车,又直奔白云家的小区。
这边的小区环境也好,房屋面积也好,都是顶好的。
中间也不过是隔了两站路,真真的好地段房子。
老太太看着车子进了小区,紧跟着就转了个方向,她觉得不对了,不是朝东拐吗?东边也有车库,但车库装修了住人的,却也不多。
车子停下来了,这是小区里最里面的一排,特别安静。
楼上都是三层跃式,看似七层的楼,一楼做了车库,上面四户人家。
下面对应着四个车库,一家一个。
有一家将车库改造了,水电都到位,取暖用空调,就是多耗费点电费嘛。
钥匙将门打开,卷帘门开启了。
露出玻璃门来。
玻璃门再开一层锁,将门推开,里里外外一样的平整。
一点不平的地方都没有。
保姆应该是来布置过了,床上都铺好了。
桐桐扶着老太太坐在床上,您瞧,我妈帮您安排的地方多平整,视野多宽呀!坐在床上,把外面看的清清楚楚的。
想出门了,直接出门就是了。
回头,给外面放一把广告伞,再给您弄个小沙发,您往那一坐,晒晒太阳,多美的。
以前总说家里不透光,现在您再瞧瞧,多亮堂的。
老太太看桐桐:住这儿?是啊!哪里有这里平整?老太太嘴巴张张合合,说白云:送我回去,我不用你管了!赶紧送我回去,我死了都不用你管了!我还有桐桐,我只当没养你吧。
桐桐:……就知道会这样!白云气道:现在又能回去了?腿脚又灵便了?您到底要折腾什么呀!我只是个讲师呀,我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您没数吗?人家都能在外面赚赚外快,我呢?我这边有家里要照看,您还不肯消停。
我哪里还有精力干别的?孩子们都大了,若若的前程在哪……她的基本功一天不练就废了!他大伯昨晚上又说,给若若联系了几个节目,叫若若去,我能不陪着吗?您住在这里,家里的保姆天天给您送饭。
我把老房子租出来,给您请个夜间陪护。
您安生的呆着,不缺吃不缺喝的。
闹什么呀?若若若是出名了,能挣多少钱,会缺了您好的房子住?肖若撇嘴,出去了。
我挣钱了,我又为什么买给她住?没有这个道理呀!我孝顺老人多少,那是我的事。
干嘛总是帮我许诺?老太太坐在床上只哭,好半晌才说:那得问你呀!别人都能挣外快,我跟你爸那样的条件,从小也求人,叫人家带着你学钢琴学乐器的,就是为了叫你在家给人当老妈子的?我这不是还在带若若吗?若若能离的了人吗?她今年才十八岁,才考上大学。
给我这个时间让我去干其他的事了吗?白云压着声音,哭的不行。
老太太就说,那我说我带若若,你又不乐意?你这是不讲道理!我们都是二婚,孩子要是不在家里长,不维系父母的关系,那我们再生一个干什么?肖若在门口吹泡泡糖,然后白眼一番。
不屑的撇撇嘴,抬脚走了。
吵来吵去的,叫人家听见,不嫌弃丢人呀!老太太将眼泪擦了,起身,固执的就要往外走。
白云摆手,没用了!房子里的东西,我叫人搬的给扔完了。
房子也租出去了,租户长期租,我一下子租了十年。
那房子太破了,人家得重新装修。
你三两月不给租了,人家的钱不得白花了吗?就租给我们学校两个年轻的老师,反悔不得了。
说着,就难得的强硬起来,这里要不愿意呆着,那就只能去养老院了。
我和桐桐都忙,一两个月,两三月的,都未必有时间去看你。
你得想好了,看是要留下来,还是要直接去养老院。
哪个都行,我不拦着。
老太太真给愣住了,这是一点都没跟自己商量的意思。
她抬手抓住桐桐的手,桐桐乖,送姥姥回家。
桐桐就叹气,姥姥,您忘了您跟我说过的话了。
您不是说了吗?叫我别去打搅我妈,再搅和的我妈跟我肖叔叔的日子过不成了。
您看,我听话了,从不搅和。
您怎么却又跟着搅和了呢?您得想想,我妈好,咱们才能好!我妈怪不容易的,要是咱们都瞧不见我妈的苦,我妈的难,那谁能瞧的见呢?毕竟,就咱们跟我妈是骨连着骨,肉连着肉呢!老太太:………………一样的话,为什么这么一听这么别扭呢!白云哽咽难言,您说,您是我妈,怎么还没一孩子体谅我?是啊!怎么就不体谅人呢?怪可怜的。
老太太还能说什么呢?啥话也不说了,顺势坐下,往下一躺,这是应承了。
桐桐给老太太盖上:姥姥,您说的话我可都记着呢。
以后我过来的就少了,要是总过来,肖叔叔还不得以为我不放心他照顾您,这就不好了。
再要是万一叫肖叔叔家的人看见我了,只怕又觉得碍眼。
再搅和的我妈跟肖叔叔的日子没法过了,这就是我的罪过了。
您说的都对,得体谅我妈呢。
咱都体谅体谅,对吧?老太太闭眼不说话,只跟桐桐摆摆手。
桐桐跟白云笑了笑,然后朝外指了指。
白云点头,然后桐桐就出去了,直接往出走。
早起过来骑着自行车,就在路边撑着呢。
这会子继续骑着车子走她的。
晌午十二点了,赶到学校饭点都过去了。
才要看看在哪里随便买点吃的凑活一顿,结果路边一辆车不住的摁喇叭,车上下来的是肖若。
这是又换了一辆车。
桐桐停下来,怎么又出来了?都到饭点了,不吃饭呀?肖若朝边上的一家火锅店指了指,姐,我请你吃火锅。
桐桐:……从自行车上下来,停在路边。
又锁车子。
肖若看着老破小的车子,别锁了,没人偷。
卖铁还值个二三十呢,怎么会没人偷。
桐桐将车给锁好了,跟着往店里去。
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要了鸳鸯锅,先点了几个盘子肉,要了饮料,这才说话。
肖若给桐桐倒饮料,低声道:姐,其实……妈在家里挺不容易的。
你体谅,那是你孝顺!她对你尽心了,可却没对另一个孩子尽心。
她是不是个好妈,得看这是对谁而言。
桐桐不给没坏心眼的孩子糊弄事,直接就道:谁心里都有尺子。
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种的少,收成就少。
要不然,那就是不讲道理的苛求,你说呢?肖若失笑了一下,就是觉得……妈这个人,有点里外不是人了。
不是亲的,付出了再多,那边只以为是占了多大的便宜。
这边是亲的,没付出一点,再要求多就是不讲道理。
肖若嘿嘿一笑,姐,没事。
我肯定能赚钱,等我赚钱,我给你买套房子。
叫你跟哥有个地方可去。
喝的饮料怎么还给喝醉了?桐桐给她夹菜,我们比你大,我们知道我们的日子怎么过。
你过好你自己就行。
肖若把肉吃了,辣的眼泪都下来了,她问桐桐说,姐,你也很讨厌我吧。
为什么这么说?肖欧很讨厌我!肖若的眼泪滴答滴答的往料碗里掉,她打小就讨厌我!特别讨厌我。
没有!我不讨厌你。
桐桐说着就道:肖欧也未必就是真的那么讨厌你。
她老欺负我!肖若嘴一瘪,眼泪又下来了。
桐桐想了想就道:那我从来没欺负过你,你又为什么觉得我也讨厌你呢?肖若被这话问的,就如同什么东西直刺胸口:打打闹闹与客客气气比起来,究竟哪个代表着关系亲近?是前者?或者两者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