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寒看着祖父母上了车,这才跟高媛点了点头,上车准备走了。
高媛站着跟车里的老人摆手告别,笑的眉眼弯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林疏寒拉开车门,沉默了一下,将车门子又关上了,朝高媛走了过去。
高媛看他:怎么了?还有事?林疏寒拿出点头:电话号码?啊?林疏寒看她,却没再重复。
高媛慌乱了一瞬,朝身后的楼指了指,才换了,我记不住。
手机没带出来……真的!林疏寒收了手机,朝她点点头,注意身体。
好……好的!林疏寒走了,跟之前并没有区别。
高媛看着车子远离,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动。
回到病房,从爷爷的病床床头拿了自己的手机出来,不停的开锁解锁数次,还是缓缓的将手机塞再衣兜里了。
黄主任轻轻的用脚尖踢了丈夫一下,用眼神示意:看你闺女!得人家走了,就老走神。
高将军用余光瞟见了,悄悄瞪了黄主任一眼,假装没看见的问女儿:小高同学,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我休息什么呀?高媛朝外指了指,我去给我爷爷挑个拐杖吧。
高将军满意的点头,去吧!开车慢点。
高媛走了,黄主任探头看着门口,确定女儿的脚步声真的远了,这才道:真是愁人!还是跟什么东西捆着手脚一样。
高将军叹了一声,约束自我,总比放任妄为要好。
闯过去了,就不一样了。
没事!会好的!我的闺女,这点韧性还没有?是呢!多大点事。
避开干什么?一切自自然然的,坦坦荡荡的,有什么不好的?她坐在车上,拨出了一串号码。
林疏寒摸出手机扫了一眼,嘴角勾起接了起来,喂——这是我的新号码!就怕辛蒙找你们要,她肯定还是找你了。
没事,我给怼回去了。
林疏寒听见她那边的声音,正开车呢?去买个拐杖。
那就先挂了,专心开车。
好!高媛将手机撇到副驾驶上,突然觉得外面飘零的树叶怎么那么动人?慢慢的放下车窗,任由秋风吹进来,她利索的拐弯:古玩街有卖藤拐的,去古玩街。
林疏寒将手机装回去,主动跟爷爷奶奶说话,你们说我爸呀……我爸跟斯业联系的多些,回头叫斯业跟你们说。
说你爸那是多早晚的事了,这不是正说桐桐治疗狂犬病的事吗?林疏寒就笑:这都快三个月了,病人都快出院了。
听说一个月之前其实都痊愈了,各项体检都给做了。
这一个月是观察期,那个小着点的孩子请了家教在病房里补课呢,一切都跟患病之前一样,并没有发现哪里受了影响。
只是最近常有专家过去看,她也不总陪着。
怎么了?林溪源叹气:学术……并不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只要有学术,就永远存在争论。
而中西医……自打西医传进来之后,争论停止过吗?我就怕呀,这些人出于自身的目的,不会那么轻易承认的!她把观点抛出来一个,就有成百上千的观点等着反驳她,打压她……疏寒,学术本身是最干净的!可现在搞学术的人,心底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呢?林疏寒的手又攥紧了方向盘,接下来是沉默,良久的沉默。
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肩膀嫩着呢!总以为能保护她,可其实,她成长的速度太快,已然不在他的庇护之下了。
这么想也不对!只能是自己成长的太慢了!太慢太慢了!结果晚上下班回家的时候,却发现玄关里多了一双鞋。
他朝里看了一眼,爸?林有渠在沙发上点点头,下班了?嗯呢!他把钥匙放下,见妹夫也在,就先看他,而后才扭脸问父亲:您不是正忙着呢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明天早上六点的飞机,还得走。
这么赶呀?林有渠‘嗯’了一声,桐桐治愈了狂犬病的事,我听说了。
您听谁说的?他换了鞋干脆坐过去,这事……传的这么快呀?医学圈里的学术不也是学术,拢共就这么大点的圈。
从你爷爷到我,圈里能叫上名说出姓的,还有主管这个方面的领导,都不是生人。
有成绩了,人家当然会打电话,恭喜一拨。
这个恭喜,就属于林家后继有人的恭喜。
三代人从事不同的专业,可都各自有不菲的成绩。
尤其是桐桐,谁不说一句‘年轻有为’。
可年轻有为……要紧的就在于年轻二字。
桐桐从卫生间出来,将擦手的纸巾扔垃圾桶,见林疏寒回来了,就马上招呼,吃饭!边吃边说。
林疏寒把主位让出来叫林有渠坐了,问林有渠:能喝点吗?喝点吧。
四爷就去取了酒,给这父子俩倒上,他自己也倒了一杯,桐桐就不喝了,有时候一个电话就得救命。
说着,喊王姐,榨鲜果汁,葡萄汁。
林有渠转着手里的酒,说桐桐:我给一些朋友打过电话了……你自己得有心理准备。
这有些事,不是单纯面子的事。
还有……利益!其实说到底,就是利益。
桐桐就笑,将小酥肉换到他跟前,这才道:这是必然的!学术之争从来都没停止过。
这是正常的。
只要不是胡搅蛮缠,不是颠倒黑白,那就争嘛!伟人说过的,理不辩不明。
伟人还说过,实事求是。
只要我有把人救过来的本事,那我便是真理!他们若是也能救过来,那他们便是真理。
我不怕辩,不怕谁攻击,没这个承受能力,我就不这么干了。
说着,接了王姐递过来的葡萄汁,端起来主动碰了林有渠手里的杯子:谢谢您能回来!林有渠看着酒杯里还在微微荡漾的波纹,鼻子一酸,抬手将杯子里的酒喝了,什么话也没说。
晚上他上楼跟林疏寒去住了,天不亮就得启程去机场。
林家到底是在这个圈子里呆的时间足够的长,还真就是被他们料到了。
这两天,因着之前在医院熬了一天两夜,才说在家休息几天。
脸上周末,差不多能休息五天的时间。
这五天每天只要去医院看看高老,看看情况就行。
她还想着抽个空回金家一趟。
可以早起看了高老之后就走,第二天下午从金家回来,回来之后下午再去看高老也是可以的。
跟四爷计划的挺好的,甚至还打了电话订了一家果木烤的鸭子,给亲戚家都带上。
结果周五一早,才看了高老,马院长就打电话了:林大夫,要是没特别着急的事,你就过来一趟。
怎么了?桐桐不想过去,那三个病人是真的好了!家属听马院长的忽悠呢,因着医疗费都免了嘛,家属也愿意叫病人继续呆着,多观察好放心呀!马院长呢,他是存了私心的。
他们那医院就是一二甲,他是想把一项做好,也有自己的考量。
在这个事情上,桐桐也没勉强。
再加上,病人后续的许多临床观察数据,确实也需要。
那就住呗!每天有人去看,这个他们接待,桐桐没时间在那边耗着。
马院长还四处搜罗这样的病人,甚至问桐桐,若是被猫狗抓过,不清楚猫狗是不是染了什么病菌,这种的情况在病发之前,能不能靠着号脉诊断出来。
这种的桐桐还真就没试过。
马院长可热心了,那你放心,病人的事你交给我。
回头你抽空来出诊一两天就行。
也行呀!桐桐还觉得马院长这人挺省心的,结果今儿打电话了。
医学协会刚才打电话了,魏老会亲自过来。
桐桐:……谁是魏老?她真不知道。
但不能这么跟人家说的。
她只得先应承着,而后给吴树打电话,知道医学协会的魏老吗?吴树将药材单子一合,将免提关上,朝外看了一眼,这才说,知道,怎么了?这魏老是怎么个情况?吴树轻哼一声,知道民国之后的反中医运动吗?那我能不知道吗?不过,魏老的年纪……有多大呀?那时候有他没?便是有,他才多大?他父亲是清末时期的留学生,在d国留学,学的就是西医。
留学回来之后,反中医运动,魏老大夫可是主力!你说的这位魏老,家学渊源,明白吗?便是中医,他也反对纯中医。
支持中西医结合。
从不认为中医有单独诊断的能力。
吴树一边说着一边往出走,是不是二院那边出事了,有人下绊子。
说是魏老亲自过去。
吴树无声的骂了一句‘老匹夫’,而后才跟桐桐道:那你就去,我随后就到。
桐桐对着电话盯了好几眼,吴树的语气,感觉像是有宿怨似得。
这还没见人呢,怎么就像是要撸袖子干架。
不至于的吧!她手里手机开车往过走,在路上给四爷打了电话,行程有变,突然冒出来一个医学协会……四爷皱眉:医学协会又不是医学会,他们算干嘛地?谁说不是呢?四爷摁了免提,一边说话一边给桐桐查资料,魏老……魏仁,七十八了。
医科大学的教授,门生故吏遍布……学术上有什么成绩?主要的成绩是促成了不少国际合作,给国内的医生提供了不少出国学习进修的机会……四爷问说,难处理吗?桐桐叹气:能不对上,谁又愿意干架?不过,听小师兄的意思,此人对中医最大的容忍只到中西医结合。
那完了!你非对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