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行,桐桐等在电梯外。
身后几步外站着那个人,在电梯银色的门上可以看见他的样子。
不用回头去看,只要看着电梯门,他的影子就在那里。
桐桐没有直视,之用余光瞟着那一道影子。
影子里,他的表情跟记忆里的不同,甚至于他的眼神跟记忆里的都不同。
可这一眼,却叫她莫名的想要流泪。
她蹭的一下转过身来,盯着他。
一瞬间他换了一副表情,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还是熟悉的语气在问:怎么了?桐桐一个晃神,应该是看错了吧!她想,大概是我眼花了。
可这话该怎么说呢?她只能说:你出门不戴口罩,不戴帽子,不遮挡一下吗?外面到处都是代拍……他朝楼下指了指,助理在下面。
哦!电梯上来了,桐桐先进去,站在方便摁电梯的角落,抬手要摁。
他的胳膊那么长,直接伸过来摁了一个负一层。
桐桐扭脸看他,他也不解释。
一出电梯,转出门,外面就停着一辆车。
车门子打开,两个助理拦在两边,桐桐的胳膊被他拉着,真就是两步的快速的上了车,车门子迅速的就关上了。
桐桐侧脸看他,他的表情映在车窗上,又是记忆里没有,却偏偏熟悉的想要流泪的表情。
她深吸一口气,将脸转过来,再不敢看他。
车子缓缓动了,心神恍惚之下,她竟然什么都没问。
此时,她不知道,她深沉的过分的表情已经叫身边这个人红了眼眶。
他捂住胸口,扭脸看她,目不转睛。
这是前女友,可此刻的感觉全不是记忆里的感觉。
他捂住额头,是我丢失了什么记忆吗?还是我真的撞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了。
总感觉记忆里的东西像是上辈子,而我……是另一个我。
所以,她没有忘情的,是之前的我。
可我现在真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所以,放她走吗?不行。
眼前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太重要了。
她在身边,好似什么都不重要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说,哪怕她不能忘情的是从前,那我也要将她留在身边。
大不了,我叫自己变成她喜欢的样子。
想吃什么?只一瞬,他就收敛了所有表情,问了一声。
桐桐扭脸看他,吃什么都行,不耽搁事就行。
车子停在郊外一处地方,路边摊摆在树荫下,这个点已经没什么吃饭的人了。
车子停在路边,两人从车上下来。
两碗米线,麻辣的。
再要四个包子,要韭菜鸡蛋馅儿的。
米线呀!还真想吃了。
坐在小凳子上,等着饭来。
米线稍微慢一点,包子先端过来了。
桐桐掰开一次性筷子,夹了放在嘴里慢慢的吃着。
等米线来了,身边的人才说话,你说我考研怎么样?桐桐差点噎住:你说什么?我跟公司签约了,可有价值的不仅是艺人。
现在毁约赔付太大,但若是我一直不出头,公司必然会雪藏。
到那个时候,我若是有其他的价值,公司会考虑叫我转型的。
从艺人到公司的管理者,并不难过度。
虽说还是在这个圈子里,但随后机缘合适,是可以退出来的。
在职研究生先读着,迟两年学历也就拿到了……合同到期,也才三十多岁,其实还有选择的余地。
桐桐沉默着没说话。
或者,我考话剧院一类的地方,属公务员吧。
从一线退幕后,我能办到!桐桐将米线吹了再吹,这才塞到嘴里。
对方又说:……当初的决定草率……要毕业的时候,我父母抢着安排我的将来,你也知道,我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父母双方都各自有家,又都再没生别的孩子……我当时可能是被家里逼的逆反了吧,签了这个鬼东西,对你也没有一句交代……桐桐几次都想说:你退不了的!这是痴心妄想罢了。
可是,对上他的眼睛,她又实在说不出口。
心软了!桐桐抬头,跟他对视。
这一对视,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了一下。
她才要说话,喇叭响了,司机这车上喊:快点!我看着对面的车不太对劲。
本来要说什么的,被这一打搅,话给咽下去了。
幺妹出去多买了几个包子,又买了豆浆,只能在车上凑活着吃了。
金老师拿了包子,递给桐桐,桐桐才一伸手要,他蹭的一下躲开了,把我加回来。
桐桐白眼翻他:两年……说加回来就加回来了。
她当着幺妹和司机的面不好意思深说,只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她这一扭脸,却没看见边上的人眼神微微变了变。
是的!这人想的是,她到底还是对过去的那个自己不曾忘情。
凡是纠结放不下的,都是在意的。
他笑了一下,将包子递过去,逗你吧,赶紧吃吧!想着你定是馋米线了,结果还是没吃成。
桐桐伸手接了,扭脸看他:你不吃?他坐在那里左手不住的转着右手的大拇指,桐桐的眼神一凝,又挪开视线。
要说动人,好似这几天见到的所有的举动,都没有他这个举动更撩人。
细看那拇指,并没有戒指的痕迹。
桐桐心不在焉的吃着包子,觉得自己大概真是蠢的无药可救了。
竟然对前任再次动心了!正愣神呢,就听他又问:听说剧本调整最多再有半个月就能全部完成。
嗯!很快的。
完了……你就回京城了?嗯!回去什么打算?桐桐深吸一口气,沉吟了半晌还是说:写小网文挺有意思的,时间自由。
我不喜欢朝九晚五,不喜欢规规矩矩,我想……只要挣的能糊口,我还是想继续写的。
不回去了?他扭头看她,她躲避了他的视线,只说了一句:谁还没有个叛逆的时候了?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桐桐继续吃包子,却觉得膝盖上痒痒的。
低头一看,他正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触碰那个伤。
她躲了一下,没事,好了,不疼了。
怎么伤的?就是从楼梯上被撞了一下,滚下来了。
滚下来?都好了!在医院住了五天,在家躺了两天,就来了。
桐桐说着,就扭脸看他,过去的事翻篇了,咱不提。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咱也别提。
本来加戏是正常的,你老那什么……人家会说的。
我老那什么了?桐桐瞪他,他只笑:那你把给我加的那个见鬼的戏想办法删了,我就不老那什么了……办不到!自己想办法去。
戏不是我要加的!他盯着她的侧脸看,是刘新变的蠢主意。
是公司的意思吧!炒锡屁,我懂。
要炒我就炒跟你的锡屁!你敢?你不改,我就敢。
桐桐伸手,有点想掐他。
可手伸出去了,腰就在那里,突然不敢伸手了。
她忿忿的收回来,看着车窗外。
这一场戏,真的很难改了。
然后金老师自己想办法去了。
这天,桐桐继续在片场溜达,武术指导还挺牛的,她瞧着人家有两下子,就跑过去跟人学去了。
武术老师就笑,你是有基础的吧。
我爸是警察,我打小练一些擒拿。
桐桐摆架子,刚才那动作是这样的吧?嗯!有点样子了,胳膊抬高……可我觉得抬高只是动作好看,并不实用呀。
两人在这里说的还挺高兴的,一转脸就看见金老师正朝这边看。
武术老师低声道:童大,你还是赶紧走吧!你再不走,他能用眼神刀死我。
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哪样我都不跟你玩。
只要是异性,谁靠近你,他那眼刀子刀谁。
被人那么看着,脖颈子发凉呀。
金老师见两人不在一起动手动脚了,他收回视线,找黎姿去了。
桐桐抬眼一瞧,冷哼一声,盯着我干嘛?你还不是一样,找人家美妞去了。
亏我信了你的邪!她扭脸走了,谁再搭理你谁是小狗。
黎姿朝那边一指,跟金老师说,瞧见了吗?小脸一转,小腰一扭,醋了呀。
说着就低声道:……你想干什么,你说。
黎老师,听说您之前受伤了,对上马有些恐惧,所以准备了替身。
替身是个男的!你要跟他演那场戏?您看看童童老师,身形跟您像不像?金老师指着桐桐的背影,她有底子,不容易穿帮。
黎姿点了点金老师,你……你图谋不轨!拜托拜托,只告诉她,有骑马和对打的戏。
亲密的戏不拍脸,找替身拍嘴和耳垂……然后晚上,特别突然的,黎姿上门了,带着助理,带着礼物,请桐桐帮个忙。
本来说好的替身,结果家里有急事,来不了了。
我问了武术指导,想找个靠谱的替身,可有基础,身形像的只有您了……劳烦您搭个戏,真的只有马背上一场……还有一场对打的戏……桐桐张口结舌,我……我……我不会演戏!不演戏,只拍个身形,不露脸。
桐桐认真的看黎姿,黎老师,您可别是骗我的吧。
没有呀!黎姿一本正经,特别像是真的。
坐在一边改剧本的小朱心说,一群戏精聚在一处,你能信谁?黎姿要不是收了金老师的贿赂才见鬼了。
现在好了吧,自己改的戏自己去演,这是哪一场来着,我一定得腾出时间去看。
黎老师信誓旦旦的,说是没有亲密的戏份,拍的时候推近景只露嘴和耳朵,哼哼哼。
行!我就等着这场戏怎么往下拍。
桐桐背着人的时候不由的呲牙,抬手摸了摸耳垂,有点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