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就觉得:两口子间的事, 哪有问别人的道理?人跟人又不一样。
是啊!不就是这个道理嘛!所以,爷能跟他说什么呢?嗣谒摇头,对别人家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他提醒桐桐, 别因为豁不开面子就给人瞎出主意, 老八家那个福晋,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样。
你是好心, 她未必受你的好意!知道!肯定不掺和!再说了, 人家忙正事呢,等闲凑不到一块去。
嗣谒心里冷笑,这世上能忙正事的人多了, 可也没见哪个因为身上担着正事, 就恃宠而骄的!他低声跟桐桐道:没事呢,你找温宪来。
温宪的性子, 受一点八福晋的影响就可以了。
过了就不好了!桐桐一愣,扭脸看自家爷:温宪?是啊!温宪,甚至于荣宪。
八福晋若是觉得她不可取代,那就大错特错了。
公主若是跟夫家捆绑的不那么结实, 皇上很乐意用他的公主,而不是不知道进退的儿媳妇。
桐桐低声道:我回头跟九弟妹提一提, 叫她‘做生意’的时候多带带温宪。
九福晋沾上毛就是猴,什么猜不到呀?嗣谒这才点头,靠着拿书翻他的去了。
桐桐凑过去,低声问道:爷没觉得叫女人管事不对, 是吧?嗯!其实作为女人,我能体谅八福晋的心态, 虽然她的性格和处事的态度我也很讨厌,但单论女人的心态的话, 我觉得,我有一点懂……嗣谒就看她,见她一脸懊恼的小模样,就低声道:……公是公,私是私,她不能因为公事,去以此为私事求保障,没这个道理!她若是有一天,能把公私分开,那她依旧办她的差事。
只是女人能出门办差这个口子一开,机会难得!只一个女人办差,这只能是特例,怎么能把这个圈子越圈越大呢?只你们这些福晋很难,这福晋本就是一份差事,不是谁都能分身乏术的。
但是公主不同呀!这次正好,刚好赶上八福晋惹了皇上不高兴的时候。
提前多预备几个可用之人,叫皇上随时能有人可用!还可以借着这个口子,像是纺织这些,也可以慢慢叫女人参与进去了。
爷什么时候是那种只针对一个人谋划这个谋划那个的人了?何况还是八福晋那种人,就她也值得爷费心思?桐桐:……哦哦哦!明白了!若是如此的话,我还真想给爷生个格格。
皇家的女儿若是能肆意飞扬,有个女儿多好的!说到这里,桐桐就八卦说,大嫂相看了几个小子,结果相中了二嫂娘家的侄儿……小伙子长的斯斯文文,瞧着很般配……直郡王要把大格格嫁到理亲王的老丈人家?桐桐点头,真的!钦天监算了八字,估计就会求皇上指婚的。
嗣谒突然鼻子一酸,好似觉得欣慰或是其他什么,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他心道:只怕原本,大哥和二哥结局都不怎么好吧?心里冒出这样的念头,他就觉得,如今好歹都好好的,我这个做哥哥的是不是也要对老八宽容一点。
可才有了这个念头,就觉得从内心来说,抗拒到不行。
他:……我到底曾经有多讨厌老八?不!不能这么说,应该是老八曾经是多么叫人讨厌的存在!老八才觉得莫名其妙呢,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这么敷衍我?打老婆?我不是老十四,糊弄人也请你走走心,成吗?不想说你别说呀,净说鬼话!回家的时候心情就不好,事实上后半天他的心情就没好过。
回家得找福晋谈谈,怎么谈,他其实还是没领悟到。
往正院走的时候,正遇到从正院出来的明姑。
姐姐!八爷先称呼了一声。
明姑回礼,这才说:才想叫人去瞧瞧,怎么现在才回来。
出宫后去了一趟六贝勒府。
明姑怔愣一下,是我着急了,爷既然有要紧的公事,自然是公事要紧。
也无甚公事,家事处理不明白,便再没有公事了。
这话说出来,可见皇上是个什么态度。
可既然这么着急,去找六贝勒能怎么样呢?八爷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深秋的季节,石凳冰凉冰凉的,跟此刻他的心一样:我是觉得福晋跟六嫂有些相似的地方……明姑:……你从哪里看出福晋跟六福晋有相似的地方了?一点都没有好吗?六福晋是个外圆内方的人,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做事看似憨直,可实际上圆滑的很。
屡屡事由她起,她却片叶不沾身。
可要接触的深了,就知道她又棱角分明,办事干净利索,丁是丁卯是卯,硬气的很。
跟福晋这种死硬死硬的不一样!福晋是有道理她要硬,没道理她更要硬。
她是在想讲道理的时候才讲道理,不想讲道理的时候,她的道理就是道理。
八爷就叹气,本想问问六哥是怎么跟六嫂相处的?明姑觉得八爷病急乱投医,谁能照搬别人过日子呢?这不一样的!她还是站下来,说了一句,爷,福晋心里怕是不安稳。
您得舍得给她承诺,没有这个舍,您就不会有得。
说完,福了福身,直接走了。
八爷坐在院子里愣了好半晌,然后慢慢懂了明姑的话。
他沉默了良久,这才进了屋里。
天已经黑透了,屋里没有掌灯。
他感觉到福晋在哪里,但是他并没有过去,随意的坐在榻上,跟福晋隔着半个屋子。
他说,……你要是不愿意,就把抬进来的那俩人,再送到庄子上叫养着去吧。
以后,就咱俩守着过日子了!明姑的心思咱们也都明白,她是真没心掺和。
就想找个吃一碗安生饭的地方。
孩子的事,以后再不提了。
若是老天有眼,叫咱们将来能有一儿半女,那是咱们的运道。
若是还不行,等到咱们没了,宗室会想着给咱们过继嗣子或是嗣孙的,到了那头,总也有一碗供奉饭吃,就这样,成吗?你也别难受,额娘那里我去说!皇上的儿子多,也不缺皇孙,这事咱们要是这么定了,皇上不会干涉的。
以后,你怎么高兴怎么过,你觉得这样,成吗?八福晋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你是故意将我呢?没有!八爷坐着没动,……你要是觉得膝下寂寞,从宗室里,别管是近宗还是远宗,找个没亲娘在的格格带回府里也行,我怎么都好。
你……你要知道,没有儿子,将来……知道!八爷有点摸准了八福晋的意思了,就是自己得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的人和事才行,是这个意思吧?她想要的就是这个!什么都没她重要?这真的荒诞的很!人生来就有父母,有兄弟姐妹,还得有叫人在世上立足的事干,这些里哪一个不是顶顶要紧的。
他真觉得,要是哪个女人觉得她在男人的心里是最重要的,那这个女人得蠢死!可现在,她的福晋想要自己从嘴里说出这么一句话。
甚至,得自己认为,这江山天下,都不及她重要!八爷苦笑,这话她要是愿意信,他可以说。
于是,他就说了,将来的事……有什么要紧!你好好的,就行了!从今以后,咱们高高兴兴的过吧,就咱俩,再没有其他人了!所以,往后也别总别别扭扭了。
要不然,你难受,我也难受,连看着咱们的人都跟着难受。
那又何必呢?这事也怪我,一直不知道你在乎的是什么……要是早知道你求的不过是如此,那事情反倒是简单了。
爷也不用汲汲营营,劳心劳力了。
说着,他就轻笑,我以前以为,你想要的更多,更高呢,爷总想着补足所有的不足,哪怕是为了你再往上奔一把,叫你能站在高处,荣荣耀耀的!可既然这样并没有叫你更高兴,你所求的也并不是如此,那爷岂不是弄巧成拙了?舍本逐末的事爷不干,把心放肚子里吧。
从今往后,爷是守着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好?八福晋自己跑过去,抱着八爷,胤禩!胤禩!八爷一把一把的摩挲着她的背,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今儿的事,你冲动了,但根子在爷身上。
爷明儿进宫,去请罪!顺便跟宫里得好好说说爷的打算!别害怕了,也别难受了,万事有爷在!八福晋摇摇头,你要早这么说,我不就懂了吗?八爷不住的点头,嗯!怪我!都怪我没说清楚。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八福晋抽噎不住,哽咽着道:你能为了我,我怎么能不为你考量……八爷的心一点点放下了,这下算是摸到福晋的脉了!原来,她要的是哄呀!其实早前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生了子嗣出来,哪怕只一个,他都不再奢求了。
孩子交给福晋教养,他只守着福晋过日子,这话句句是真心的。
可那样的话,她抗拒的很。
反倒是今儿这假话,她受用了。
就听福晋说,既然把人抬进来了,就留着吧!回头我搬到庄子上住一年,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说好了,孩子叫她们生,可……我不教养!明姑人很好,我也知道她很好,这一辈子她不能有孩子,到底是咱们亏了她,将来不论生男生女,都交给明姑抚养。
她也不会将孩子养的不尊重我……八爷:……这跟自己早前说的有多少不一样呢?只是在孩子的教养的问题上有差别而已,其他的不都一样吗?所以,闹了一圈,闹了个什么呢?哦!自己得非常爱重她,她就回会以爱重,是这个意思吗?八爷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道:……万事以你为重,得你心里好过,才成。
其他的都是小事!八福晋一边流眼泪一边笑了,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东西一下子没有了。
于是,第二天桐桐就听说,八福晋进宫请罪去了。
她:……人家八爷的功夫很深呀,这就哄好了!这会子她不由的想,自家爷都多久没有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