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祎?天和帝扭脸去看一脸愕然的赵祎:你怎么说?赵祎的手藏在袖子里, 拒绝吗?师傅传信了,说是以后不用听他的,只管听镇北的安排。
而兄长大费周章也要达成的事, 自己怎么拒绝?虽然她觉得她留下许是作用更大, 但她更怕自己的坚持坏了兄长的计划。
所以,她得配合,得回去。
但是, 当着天和帝的面, 怎么回答才能叫他乐意放自己走呢?毕竟, 自己是皇后的娘家人, 跟太子是表兄弟。
这一走,心向着谁, 天和帝其实是拿不准的。
如今, 被天和帝这么一问, 她得从后面走到前面, 这十几步的距离, 她得想好应对之策。
而后面对帝王的时候,她就得利索的给出答案。
吏部尚书就见这位御前红人过来一点犹豫都没有,开口就说:臣以为, 只臣怕是不成。
哦?只你不成?那你觉得还得何人去才合适?臣以为, 宫中内官该是合适的。
吏部尚书面色大变, 这位赵大人行事向来有章法,朝中老臣对这个年轻人多是欣赏和赞赏的。
可谁知道他此时竟是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内官?不就是太监, 是宦官吗?你一个读圣贤书的难道不知道宦官之害?他一眼一眼的看这位赵大人, 赵祎却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甚至眼皮都没往上撩。
而天和帝却眼睛一亮,点了点赵祎, 你小子呀——他哈哈就笑,就赵祎,去准备吧,即日启程。
赵祎颔首,一步一步的退了出去。
天和帝才要跟喜公公说话,却发现吏部尚书还在,便摆手说这位老大人:你下去吧。
尚书大人:……陛下呀,宦官之害,害之深矣,万万不可呀!这话搁在嘴里转了一圈,抬头看看圣人不耐烦的样子,他暂时咽下了,只得退出去。
出去了就见赵祎还没走远,他在身后喊:赵大人。
赵祎站住脚,转过身来,躬身等着老大人过去,您吩咐。
老大人没叫起,就看着年轻人那么躬身站着,赵大人,你饱读诗书,是少有的才子。
老夫也甚是看好你,想着再过些年,你必是能辅佐太子的一员栋梁。
可今儿,你叫老夫甚为失望。
赵祎躬身站着,腰背即便弯着,这弯的也平平整整,他语气跟平时并无二致,只是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大人,小官建议了什么不重要,圣人采纳了什么才重要。
这话混账,你不建议,圣人如何会想到?赵祎紧跟着反问了一句:大人,这事难道没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圣人先想到了,下官才建议的。
你是说圣人想启用宦官?赵祎保持躬身的姿势侧身一转,将路让开:下官恭送大人。
老大人站在赵祎的对面,低声道:便是圣人真有此念,身为臣子,亦该劝谏。
年轻人,为官不当如此。
赵祎站直了,看着老大人:老大人,下官姓赵,皇后乃下挂的族中姑母,太子为下官表兄,您觉得,这样的劝谏的话若是从下官嘴里说出来,这于太子而言,是利或是不利?老大人一时竟是不能言。
若是从太子的角度看,他不劝谏,是对太子直有利;顺着圣人的心思谏言,要烂就烂个彻底,难道不是对太子更有利?这话说的呀,老大人竟是一时不能言。
两人这么沉默了良久,老大人才说,去镇北的人选,你代太子去吏部甄选吧。
太子本人不适合跟吏部走的太近。
是!赵祎朝后一退,恭敬的对着老大人行礼,而后道,下半晌下官就过去。
老大人又拍了拍赵祎的胳膊,叹了一声走了。
赵祎站起身来,嘴角微微勾起。
有时候她自己都无法分辨,她是正亦或是邪。
大殿里,天和帝看着喜公公,你觉得,派谁跟赵祎一起去合适?喜公公看着圣人,老奴听您的。
你亲自去吧。
喜公公一愣:陛下,您身边……叫你儿子接替你吧。
像是喜公公这样的大太监,徒子徒孙多了去了。
但能被称为他儿子的,只有一人。
那孩子长的跟喜公公极为相似,四五岁的时候被喜公公瞧见了,觉得这是天赐的儿子,便给取名天赐,养在了身边。
这些年也从不在宫里,只在宫外帮着圣人管一些钱财上的事。
喜公公心里一紧,是!老奴遵旨,这是天赐的福分。
你那个小徒孙,是伺候的极为熟悉的,将他调拨来近身伺候吧。
是说小豆子。
喜公公应了一声,便缓缓跪下,老奴这就去安排,不日便启程。
只是陛下……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天和帝叹了一声,你也莫要如此,镇北侯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你过去之后,放机灵一点……懂吗?喜公公心里叹气,这是知道带不过去人,希望自己在那边重新搭建人脉关系。
你与赵祎两人,可用!这事……不能着急。
缓着些,朕的身子还好,太子也还嫩着呢。
三五年,七八年,十数年之后,境况自然不同。
他只有镇北一隅,又正好夹在北狄和朝廷之间。
时间一久,夹也夹死他了。
有三五年时间,朕能将朝堂重新捋一遍;有三五年时间,北狄也该缓过这口气了。
必是,便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了。
你可懂?懂!短期内,镇北打不起,不会造反;长期看的话,镇北地域所限,终耗不过朝廷。
就是这个道理了。
天和帝的眼神坚定,你呀,陪朕大半辈子了,咱们什么日子都过过,这次是我小看这兔崽子了,又实在是没想到林虎臣的女儿有一身孤勇之气,也有杀人夺命之能,若不然,是万万不会将此女配给他的。
若不是此女给他的胆气,他便没有今日。
朕……是心有惧怕!不是怕他的算计,而是怕那小蛮子真杀回京城,混进来……这便糟了。
北狄汗王防备不住,朕也不知道身边这些蠢货是不是能防备的住。
这宫里,跟朕一心的太少了,真要是谁松松手,那朕真就把命丢了。
是!老奴都知道。
你呢,去了之后,看看两人的关系如何……说着,就一拍手,这样,你在各家甄选美女,只要出类拔萃,美貌过人的,不拘是二十还是三十个,都带去,只说是……皇后赏赐给侯夫人的。
那般苦寒之地,少了人伺候怎么行呢?喜公公心说,女人难道不是对此事更难以忍受?这要是把那煞神给惹怒了,真单枪匹马跑回来,您又何必?天和帝又叹气,这就是叫我觉得更后悔的事,那就是此女不会因为此等小事坏大局。
她那一招一式,朝中那些大臣可都不如她。
所以,放心去安排吧。
有用则用,无用则弃。
放心,这事还刺激不了她。
只是试试,万一要是能成呢?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呢?林桐再貌美,今年也才十五岁而已。
况且,男人是因为家中无美妻才要纳妾的吗?不过是,世间千娇百媚,人是难忠于一种的。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赵祎是要出发了,这才知道同行的还有三十个女子。
这些女子环肥燕瘦,当真是各有千秋。
而且,还都不是穷寒门第出身的,这都是京城中官宦人家的女子。
其中好几个赵祎都认识,也都是以前在宴会上见过的,好像是四品官员家的女儿吧。
弄这些女子上路,哭爹喊娘的不足以形容这场景。
赵祎皱眉看喜公公,这些姑娘的年纪,怕是都定亲了吧。
喜公公看了赵祎一眼,娘娘有旨意,选人伺候侯夫人,老奴亦是奉旨办事。
竟是打着皇后的旗号?赵祎:……当真是缺德到家了。
她的视线从这些姑娘身上刮过,然后说喜公公,我是见过侯夫人的风采的,这些姑娘无一能与侯夫人比?这般带去,一点用处也没有。
哦?赵大人有何高见?赵祎低声道:您要是听我的,咱就临时换人。
换人?换谁?从秦楼楚馆之中,选色艺绝佳者。
赵祎看了喜公公一眼,声音更低了,侯夫人在宫中受的教养,最是端庄自持不过了。
但是男人嘛,为何会留恋秦楼楚馆呢?那里面调教出来的姑娘,最是能撩拨男人的心弦。
不适合为妻,但作为玩意,却是个不错的消遣。
您想想,‘乐不思蜀’这话是从何而来的。
声色犬马,‘声’和‘色’才吸引人。
您弄这些哭脸过去,叫她们哭给侯爷看吗?这话倒也未尝没有道理。
喜公公回头报给天和帝,天和帝哈哈大笑,这个赵祎呀,小小年纪不学好。
但话却没错,当真是男儿本色。
喜公公给跟着笑,当真是推迟了一天,临时甄选了人出来。
赵祎又低声跟喜公公道:我看那个女子尤为出众……陛下甚为劳碌,自白贵妃去后,独居良久……喜公公点了点赵祎,将那个格外娇媚,明叫可儿的清倌人,悄悄的送进了宫。
至于那些闺秀,又都一一送回家中。
赵祎背过身,默默的跟轿子中的赵有颜对视了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赵有颜点头致谢后,拍了拍轿子,轿夫抬着轿子走远了。
赵祎嘴角隐晦的勾了勾,没人知道,可儿所在的J馆,东家正是赵家!一说选人去镇北,赵有颜就叫人捎话了,希望那个可儿能去镇北。
去镇北?呵呵!我给你送到宫里,岂不是更好?这更符合你的利益。
谢谢吗?那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