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一顿饭, 也没见金家的其他人,应该是在给隔壁帮忙。
趁着隔壁也开席的时候,巷子没几个人, 赶紧的, 走吧!四爷把桐桐往出送,桐桐牵着云朵,利索的从巷子里出来了。
她低声跟四爷说, 有些事,我觉得强求没意义。
这户口从公社迁到省城,得省城的知青办定向再分回公社插队, 这难度有多大?她觉得浪费时间折腾这个是没有意义的, 我确实是对那个东西有兴趣!但其实,有兴趣的原因可能是我太熟悉了。
熟悉的东西什么时候捡起来都行,非得现在吗?不用!世道不会总这样, 等将来也可以呀。
生存永远是第一要务, 脱离这个的折腾就是闲得慌。
我觉得广播录音那个应该可以, 等这个事定了,哪个单位其实都碰进去的。
你说呢?是说不想折腾户口的事。
四爷猜到她会这么想。
她其实也是务实的人,永远在做合适的取舍。
但是, 哪怕你不做那个工作,户口也得办。
这个影响估计比你想象的要大!难解决, 也得解决。
只要想解决,总能解决。
把桐桐听的都发愁,这玩意特别折腾人。
行吧!他觉得能办就办吧!桐桐又低声道:公社缺一办事员。
办事员?四爷摇头,办事员跟领导走的太近了,不合适。
是说现在的领导将来会怎么样难说,贴的太近影响很大。
桐桐就不问了, 他心里必是有别的打算的。
送了一段,话说完了,桐桐就叫他回去,人家办丧事呢,一会子该出丧了,不去帮忙不合适。
她自己则带着云朵往家走,今儿就是看孩子了。
医疗站门口,邮局门口,这一片的孩子都在这里玩。
公社中心的位置,都是公社各个单位,所以聚集在这里的孩子都是单位上的孩子。
大多数父母是双职工的。
有一些,只男人在单位或是女人在单位的,那另一半一定在生产队劳动,孩子也免不了劳动的命运。
别说像是桐桐这么大了,不劳动在外面晃悠。
就是云朵,那也休想的。
是的!自己的户口虽然是在公社,但这是商品粮户口,不是农村户口。
因为林温言是有工作的,桐桐的户口随林温言,那就是商品粮户口。
像是古家的俩孩子,在古庄跟林温言结婚之前,那俩孩子随他们的妈妈,都是农村的户口。
那时候正是城市粮食紧缺的时候,古庄也只是个打杂的,在公社这个地方,有几个是吃商品粮的?孩子的户口只能落在生产队。
后来,结婚了,成双职工了,这才把户口给迁过来,换成商品粮了。
这就意味着只要有钱,我就能拿钱去购买我应得的供给粮。
这个资格是户口给带来的。
像是布啊,油啊,国家也是每年按照年龄给相应的量,拿着家里的供应本,再搭着钱去买就是了,不过得花钱而已。
这个粮食是平价粮食,价格低,真就是糊纸盒挣的都够买粮食的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没有找到单位,家里虽然也着急,但是不紧迫的原因。
好歹有国家的粮食供给,对吧?就是家里的钱不够买回供应粮的,可以从单位预支一点。
直到孩子找到工作。
像是古槐,那不就是跟着师傅学开车,当学徒是没钱挣的。
但他老子只要挣工资,他就饿不着。
像是柳柳,她的劳动就是在供销社给人当保管员,临时的,一个月给几块钱而已。
相比起农户的孩子,这一片玩耍的孩子可真是要好命多了。
城乡之间,其实差的真挺多的。
桐桐叫云朵跟其他孩子去玩,她自己则去邮局里面取了一份报纸,出来坐在外面的石墩上看报纸。
心里寻思着,只要结婚分户,自己的粮食就能攥到自己手里。
怎么挣都不至于饿着呀!心态挺好的,看报纸也就看进去了。
天越来越热了,这边阴凉,摆着个免费写信摊位的老道不住的往后挪,都挪的碰到桐桐手里的报纸了。
她:……听四爷说过这个老道,这还避不开了?她只能将报纸合上,准备送回去。
您呆着,我不呆了还不成吗?结果老道转过来侧身坐着,打量桐桐:你……怎么也有伏羲骨?我哪偷个伏羲骨去?这老头,认识伏羲骨吗?桐桐就笑,我摔了一跤,撞的挺狠的,怕是肿了吧。
老道:……哦!应该是吧。
要不然也说不通呀。
桐桐要起身,老道抬手摁了一下,举止端庄……声清貌重……精神肃穆……言语清朗……行缓而正……坐卧端静……善相德貌……他皱眉细细的打量,主贵、主敬、主重……主肃杀!怪哉!说着,不等桐桐反驳,紧跟着又道:你性情贞烈,福泽深厚……扯的什么呀?您还要算我能活多久?将来生男还是生女吗?长寿不用算,你乃是福禄寿喜俱全之人,亦是多男之相。
还多男之相?我巴不得有个女儿呢。
老道像是看懂了桐桐的表情,就笑道:便是女,其性、其志、其能,不输男儿。
想叫女儿贴心的在身边?你没那命。
桐桐:……我没钱给卦资。
不用!有缘,赠你的。
以为碰上一个好面相的人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没想到还能再碰到一个。
跟这种人打交道,气运亦是会不同。
与他们结善缘,自有福禄来;结恶缘,那可不好说了。
桐桐能说什么呢?她哭笑不得:行!谢您老了。
说着就起身,看老道的水壶在桌上放着呢,她干脆给拿了,我给您灌点水吧。
去医疗站找秦芳,在她那边给灌了凉开水送出来,您喝点,喝完我再给您灌去。
老道喝了一口,看着这姑娘的背影笑了笑。
这姑娘身上的福厚,但煞气也重,一般人可压不住她。
桐桐进去还了报纸,才要走,柜台里传来一个声音:东西不能外拿,弄破了弄脏了你拿什么赔呀?这是单位,不是农户,什么毛病?扭脸看去,是那个张楠。
桐桐就就朝里面喊:有人吗?领导在吗?张楠面色一变:你干什么?后面石所长出来,又怎么了?张楠急着解释,桐桐就笑,石所长,我是问问您的。
咱们这报刊栏,是不是为了服务社员的?当然!那咱们的同志怎么能说弄破了弄脏了怎么办,拿什么赔这样的话呢?报纸不是为了给大家看的吗?我看了,我完好的还了。
我虽然带出去了,但是这是在门口看,不在里面的原因是不想影响大家的工作。
错了吗?那不能说错了。
还有,这位张楠同志,刚才口口声声的,说什么单位如何,农户如何?那我得问问,这单位怎么了?农户又怎么了?看不起农户,这是为大家服务的态度吗?说着,就问石所长,请问,领袖的教导是什么?连教导都不记得,这是拥护领袖的态度吗?这话多吓人呐!张楠指着林雨桐,张嘴结舌。
怎么?不能接受群众的监督?不能虚心的接受意见和批评吗?那你这觉悟不过关呀。
你是怎么被录用的?上面可下文了,坚决杜绝‘走后门’的现象。
听说你的背影深吗?我看呀,有必要去京城一趟,应该反映反映这个问题。
回头呀,应该写个文章,往报社投稿。
这基层的问题可多了。
尤其是官僚主义!石所长心说:就这么几句话,你给扣了几顶帽子了?你这还是一扯扯一串呢!面对这么难缠的姑娘,怎么办呢?只能瞪了张楠一眼,赶紧给桐桐道歉。
你们玩不到一块就不要在一起玩,更不能在单位这么闹。
说着,就给张楠使眼色。
硬生生的把这事定性为不对付的两个人闹矛盾。
桐桐笑了一下,也不反驳。
张楠拉着一张脸,狠狠的瞪桐桐,对不起。
桐桐嗤的一声:有关系!这事我可记住了。
说着,转身就走。
张楠指着门口的方向,才要说话,石所长就瞪她,你要再这样,这里可不留你了。
真是能惹事。
学不会好好说话的孩子,都该领回去叫父母重新教育。
事干不好,一张嘴就得罪人。
也就是知道桐桐没背景,这事就这么算了。
换个人试试,你今儿这事能这么了了才怪。
老道在外面心说:这个石山呀,真是蠢蛋!她那哪里是说记住了那小姑娘了,分明就是说记住你了。
你不能实事求解决问题,那就是你的不对嘛。
桐桐带着云朵回知青院午睡去了,云朵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她是翻来复去的睡不着:我就这么等着?等着人家的通知?等着四爷帮我安排好一切?不行!不能等。
我也不是那依赖人的人呀。
今儿她看报纸,上面有一篇文章是关于气象的。
今年二月,国家恢复了与国际气象组织的活动,这意味着对气象的重视。
文章中说,尤其是对农业气象,更应该重视。
如今是一个县一个气象站,每个公社都有气象播报员。
可真要想指导农业生产,只气象站是兼顾不了那么多公社的。
怎么办呢?其实最靠谱的就是每个公社设置一个气象哨。
没有这个岗位,为什么不能争取这么一个岗位呢?上面不设置,我自己来设置好了。
做成了,我就是样板,自有单位向我敞开大门。
而且,理论上一个简单的气象哨而已,还是不难设立的。
我主动劳动,主动服务农业,这总不能是错了吧。
她蹭的一下坐起来,从床头翻纸笔,她得画个东西,叫四爷帮着做。
尽量赶在秋收的时候能起作用。
一边画着,一边呵呵:没路我就开路,还能把我给堵死了?今儿你怎么敷衍我的,明儿你就得怎么给我还回来!还就不信了,能难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