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老太太和朵朵的去处,林家一家子开会。
老太太是想住回来的,这房子是不是有我一份。
这也是公家的公房,每月也是要交钱的。
虽然钱不多,但确实不是自家的房子。
一家一户,一个户口本上的人都有资格回来住。
老太太就说,我跟朵朵能占多大点地方?这是地方大小的事吗?这家里夹杂了外人,是非就多了。
就像是朵朵听到什么就赶紧给那边说一声,这来来回回的,不都是是非吗?林心就说,您要是觉得您该回来,那谁也拦不住。
但朵朵可不在户口本上!您可不能把她带回来。
老太太:……她真是眼泪下来了,你姑她不容易……我姑是不容易,为了我姑,折腾的我家骨肉分离还不算,这还要怎么折腾呀?折腾的我家没法过日子您就满意了?人家愿意养朵朵,那就养嘛。
跟着你姑……那过的是啥日子?看人脸色……林心蹭的一下站起来,您知道呀!您知道那过的是看人脸色日子呀。
合着朵朵是亲的,桐桐不是亲的呗。
说着,她哼的一笑,之前就说过了,在如意结婚以前,这个家我当!您跟谁都商量不着,我不答应,朵朵就不能住进来。
老太太是真的哭了,放声大哭的哭,这次真不是她叫那孽障复婚的!复婚也没商量,知道的时候证都领了,能怎么办?自己不是不能带着朵朵过日子,可朵朵这个年纪了,只自己管是管教不了的。
带回来,儿子两口子宽厚,待朵朵好,只要待孩子好,养着养着,这脾气就和顺了。
真就是婆孙俩占一个小隔间的事,家里愣是容不下。
张九成说是愿意叫温言带着朵朵,可真带去了,就朵朵这人嫌狗憎的脾气,谁受得了。
自己气上来都恨不能扇两巴掌,那人家会受吗?这跟桐桐还不一样。
桐桐是张家人看着长大的,再是冷脸不喜欢,但到底没有苛待。
再加上桐桐懂事,乖顺,有眼色,不招人讨厌。
朵朵要是跟着温言,只怕两口子的日子还是过不长久的。
那就只能自己带了,没别的法子。
老太太哭的伤心,林温平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显然,这家里没有一个愿意接纳朵朵。
怎么办呢?老太太只能退让,跟林温平说,一个月你给十块,温言给二十。
咋就要十块呢?十块不多!租房子的钱,养老孝敬我的钱,十块多吗?老太太擦了眼泪,还有你林心,你每月拿三块来。
等你大姐回来,也一样,得拿三块钱来。
这是你们孙女给的孝敬钱。
桐桐我没照顾,她不用给。
如意将来工作了,也一样,三块钱不能少。
不是啊!老太太,你有退休金呢。
我们出租房的钱,甚至水电其他的啥费用都可以,便是叫我爸掏赡养费,这都合理。
至于孙子孙女,我们宽裕了孝敬那是我们的心意,不能这么硬性摊派的。
林心嗤笑一声,一分都没有。
您就是找我们领导闹,就是去告我们,都是这句话,没有!说着,蹭的一下站起来,喊王东亮,走!回家。
然后说林温平,就是这话,要是朵朵住进来,别怪我翻脸,直接把东西给扔出去。
桐桐也起身了,也说四爷:走!回家。
路过老太太的时候,她就说,这家里要想平,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这一碗水给端平了。
老想着偏着一个,最后只能叫家搅和乱了。
您老是辛苦了大半辈子,为儿孙也确实是操心了。
但坏就坏在一个字--偏!没你偏,我姑自己也能过好,会自己给自己打算。
没你偏,谁又能对你有那么大的意见。
人老了以后,少管一些,多想着日子怎么过清闲才是好的。
少插手晚辈的事,天下就太平了。
说着,就又道,你给我姑说一声,以后这钱我直接给你,就不给她寄了。
我没打算跟张家来往,她也不要把张家人往我家带。
您这么大年纪了,什么世道人心没见过。
现在嘛,我上着大学,钱挣着,过的比九成九的人都好,什么亲眷就都有了。
要是我跟大姐的处境换一换,这会子还在乡下,那你说……张家会觉得对不起我?会想着去看我?只怕躲还来不及呢?人嘛,趋利避害不算是错。
但这得看我愿不愿意叫他沾利!别逼我翻脸。
老太太并不知道林温言带着张九龙去桐桐那边了,去你那边干啥?她不想带你和朵朵!看的出来,我姑跟张九龙之间是有感情的,跟张九龙一块,脾气都好了。
桐桐就说,别闹腾了!我姑这性子……以后管你有限。
你要再闹腾的过了,两边都把你搁到空里,您咋办?好好养朵朵,养好了……真到不能动的那一天,她许是比我们姐几个都强些。
意思摆在这里了:别作!没人惯着你。
桐桐把话往干净的倒,把老太太所有的幻想都给打破,别觉得我爸我妈好拿捏!他们好拿捏,但架不住他们的儿女大了。
到时候我们给接出去,这家住两月,那家住半年的,您怎么着呀?赡养肯定要赡养,大不了请个人来照顾您。
您要这样吗?别觉得你是亲妈,子女就一定得捧着你,可真不是这样!你要知道,到时候你的子女也老了,他们的节奏会跟着子女走,半点不由人。
所以,别作!有人真心管你,您的生活质量那就是不一样。
反之,亦然。
老太太不说话了,坐在原地满脸的泪痕。
桐桐说林温平,好些地震棚要拆了,您得空弄些砖瓦回来,打成砖墙的隔间,我估摸着我大姐该回来了。
周红谷就拉着桐桐往出走,不住的摩挲桐桐的手背,我跟你爸没本事……老叫你们姐妹出头……嗐!说这个干嘛,您收拾家里,等我大姐吧。
我大姐离家好些年了,只怕跟我走个面对面,我都未必认的出来了。
嗳!回去的时候孩子正睡午觉,韩翠娥就问说,只怕老太太不肯罢休。
罢休不罢休都由不得她,不惯着她她就啥毛病没有了。
有时候这老人跟孩子似得,你越是宠着惯着,她越是会作。
对这种不识惯的,那就别给好脸。
跟她翻的起脸了,她也就学会看脸色了。
韩翠娥叹气,所以说,孝顺的孩子都是心软的孩子。
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反过来,叫父母看着自己的脸色,也不落忍。
这就成了成例了,父母总逮着心软的子女使唤。
他们也知道,只心软的子女会惯着他们。
是这个道理。
韩翠娥又说,你姑呀,糊涂了!还没有那个年纪大的寡妇明白事了。
那女人为啥跟张九龙离婚那么利索呢?肯定是张九龙的父母不是一般的难伺候。
人家恢复工作了,大小是个领导,去这样的人家给人当儿媳妇?受那气干嘛?反正前头的子女也大了,该成家了。
后来跟张九龙生的这个都十岁了,记事了!忘不了亲妈了,只当送孩子出去上学去了,哪个孩子都过的好,她跟子女也没离心。
也不受谁的气,干净利索,说断就断。
你姑呢?老火坑跳进去第二次,怎么想的?是啊!这不就是叫人觉得她脑子不清楚的原因吗?正说话着呢,外面有人喊:金司晔--金司晔住这里吗?四爷往出走,门一拉开,是邮递员。
人家笑了一下,上下打量四爷,能看一下你的证件,或是户口本?四爷转身进去,拿了户口本和学生证,然后递给地方,这个行吗?对方认真看了,照片也对照了,这才道:是这样,有个汇款单,是你的,数额有点大。
那就没错了,只有我的吗?还有一个叫林雨桐的,也住这个院?那是我爱人,稍等一下。
四爷说着就喊桐桐,拿你的学生证出来一下。
桐桐从桌兜里拿了,出来递过去,问四爷:稿费来了?嗯!稿费来了。
字一签,汇款单往手里一拿,桐桐这一张是5042元,四爷那一张是6847元,一共一万一千八百八十九块。
韩翠娥拿着这两张汇款单手抖的厉害,这得多少钱呐。
就这么多钱。
我的妈呀,我得缓缓。
这太吓人了,桐桐收着吧,我可不拿。
这钱回头存起来,存折藏哪呀?给桐桐笑的,您看着孩子吧,我们先把钱取出来再说。
可取这么一大笔钱,只拿这些证件可不行。
人家就问的非常仔细,你们这钱是怎么来的?有证明材料吗?于是,两人又跑学校,去学校和院系分别开证明,证明我们就是这个院系的学生,我们的收入的来源确实是稿酬,学校能给证明。
开好证明再想去取钱,人家下班了。
第二天真就是一大早的跑邮局去了,这次证明材料什么都有了,钱能取了吗?还得等。
人家的领导亲自来了,还带了保卫科的人,得确保这钱安全的到你们手里。
对方会问清楚,你们带着钱是去哪里?去银行呀!要不然呢?带着这么多现金,我们能去哪里?然后邮局的保卫科出两个人,亲自护送,一直护送到银行。
去银行存钱,开私人账户,这么大笔的钱,还是老流程,一定得说清欠款的来源,得有证明材料。
幸好两人准备了两份,这会子再给提交,又有邮电局的人员签字作证,证明钱才从他们那边取出来。
人家这才给存上,柜台上问:两个存折?四爷自觉的让开了,桐桐指了指自己,存一个,存到我名下。
然后换来一个黄色封面的小本本,这就是存折了。
把桐桐稀罕的,跟四爷说:我好像都没见过这种存折?这话多稀罕呐,就跟我见过一样。
回去的路上,桐桐就问说,除了电视,还想买什么?四爷想了想,相机?相机?!老贵了!桐桐捏着存折,想回绝来着,可一开口就成了:买!买进口的。
不就是想玩相机吗?多大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