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搬家,还是一样,能留的留,能扔的扔。
同事过来帮忙,谁不羡慕呀!如今天热了,好似朋城的雨也多了起来。
这雨还挺邪门,多是晚上下雨,白天停。
简易的房屋,这雨打在顶棚上,声音绝对不小。
蚊虫叮咬,嗡嗡不绝;蟑螂满地,永远杀不死,它还是会飞的;老鼠在夜里是真的会在屋里瞎窜的。
这搬去楼里住,那可太好了。
四爷真的是都布置好了。
客厅里有沙发有茶几,有电视柜,还买了一个彩电。
沙发边上的小几上,放着一部电话。
金镞一看见电话就踢了鞋子坐在沙发上去了,能给我奶奶打电话吗?能啊!打吧。
韩翠娥在那边听着,又见不到,肯定是不放心的。
金镞就说,奶奶,我每天拍一张照片,攒够十张了就给您寄出去,成吗?成!然后金镞认真的,把相机给妈妈:您给我拍。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啃着芒果,把茶几和电话都拍进去,窗帘和窗户也拍进去一点。
行!拍进去。
然后人家又换个位置,靠在彩电的边上,把电视打开,电视是可以接收到对岸香江的电视节目的,所以,电视上放的都是粤语电视剧,这也给拍了进去。
拍完了,问说:能洗彩色照片吗?能!肯定是菜色的。
那太好了。
可以拍很多的。
他站在主卧的大床上,然后指挥,妈,你过来,叫我爸给咱们拍。
于是,娘俩一个坐在床沿上,一个抱着妈妈的脖子在妈妈身后拍了一张。
软软的床垫,美美的床上用品,包括漂亮的大衣柜,都给放进照片里。
而后又去他的小卧室,坐在地毯上,靠着床,然后摆弄一圈的玩具。
甚至厨房和卫生间,他都要拍一张。
在厨房举着才买的大虾,在卫生间光着膀子打开淋浴叫给他拍一张洗澡的照片。
然后下楼,爸,你做车里,我妈坐副驾驶,车窗打开。
他拿着照片给妈妈拍了一张,完了又喊:爸,你走远一点,给我们拍一张远照,把楼拍进去。
然后非要叫妈妈骑在自行车上,他骑坐在后面探出头来,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拍完了就又一脸的低落,拍好一点,要是洗出来不好就重拍。
我奶奶看不见咱们,肯定担心的。
照片上拍到的我奶奶肯定会一遍一遍可认真的看了……说完了就又往楼上跑,我给我姑父打个电话,叫我姑父周末带奶奶去拍照片。
你慢着点。
结果等两口子上去的时候,金镞已经又把电话打给姜桂了,小姑姑你来不来……放假你来不来嘛……可以去海边游泳呀!我带你去捡贝壳……那我把新捡的贝壳给你寄回去……有贝壳项链你要不要……长途电话双向收钱的,贼贵贼贵,就给你们说这些没营养的废话吗?桐桐过去接了电话,问姜桂,你妈妈没在吗?没有呀!今儿值班。
姜桂转着手里的笔,我放假去不了,我爸要是什么时候去那边学习参观的时候我可以跟着去。
那你想要什么?给你寄的衣服合适吗?会不会小了一点。
合适!连衣裙特别好看。
嫂子,上次你寄给我的挎包,太好看了……有新包我再寄给你。
还想要什么?洗头发的,我觉得你寄来的洗头发的特别好用。
好!回头给你寄。
好好学习,准备考试。
等这边交通便利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过来。
嗯嗯嗯。
住过来之后就舒服多了,风扇吹着,家里点上熏香,每天晚上续上,基本能维持一天一夜。
家里的蚊虫几乎绝迹了,也再没有老鼠的踪迹了。
孩子没一个人睡过,现在要一个人住,桐桐夜里起好几次过去看看,睡的挺踏实的。
床上铺着凉席,只要盖个小毯子就行。
倒也不怕蹬被子。
自从来了之后,这都有小半年了,夫妻哪里有时间亲热。
终于有了房间了,孩子也睡着了,当真是闹腾了半晚上。
太热了,汗黏黏的,响应质量。
四爷就说,回头弄一台空调……对岸有,但现在想弄一台难死了。
贵就算了,关键是难买。
给桐桐笑的,可别丢人了。
为这个的,再弄个空调,你是真不脸红。
说笑归说笑,四爷该去还是要去。
这次是市里组织的,企业家去人家那边考察实习的。
起因是港商反应,说内地的服务意识不行。
就比如说住酒店吧,人家客人特意跟前台说了,说你们明早八点叫我,可都到九点了,约好的合作伙伴都已经在酒店门口等了一个小时了,都没见他出来。
这才去前台打听,进而一直找到客房。
客人错过了时间,这事就不成。
告诉酒店需要叫起服务,你们为什么不叫。
结果去前台一问,人家爱搭不理的回了一句:换班了,你又没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你要叫我。
再说了,我可没听过什么叫醒服务。
谁家有叫醒服务,你找谁家去。
港商就特别不理解,跟主管的领导当闲话一样聊了几句。
领导就很重视,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再就是客人是在解放前去香江的,如今回来了,要祭祖。
要祭祖,家里又没有什么人了,也没有地方准备祭品,就想着酒店应该有这种服务,帮着联系,然后按时送来,费用可以给嘛。
结果酒店一样没有这样的服务。
领导就下发通知了,你们这些企业老板,如果有想去的就报名,第一期三十个名额,手续市里统一给办,也有人带队,都去看看,看看人家的情况,看细致一点。
争抢的人多了去了,平时想去一趟,来来回回的手续,挺严格的。
四爷通过龙鸿年,认识的人挺多的,第一批的名额里就有他。
出门穿什么呢?一般都是西裤短袖衬衫,一定得一条领带。
但这真没有一身休闲的运动装舒服好看。
各种各样的衣服给带了一行李箱,桐桐开车去送到集合点,你走你的,我请几天假,在厂里守几天。
其实不用,张建军可以。
应该带张建军跟你一起去的。
桐抱怨着,将箱子递给他,那边可乱,少一个人出门。
也别跟着那些人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可听说呢,那边乱呢!在酒店就能叫各种服务……那你以为现在在朋城就不能叫吗?乖,回去吧,回来给你带好东西。
边上要一块走的,还在大巴车上打趣呢,金总呀,不带着小情人一起去呀?四爷赶紧道:原配发妻,厉害着呢,不敢开这样的玩笑。
哎哟!对不住了,弟妹。
桐桐笑了笑,抬手在四爷腰上拧了一下:你结交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的。
四爷将她往车里推:回去!回去!都不是好人,谁家好看的媳妇给他们看呀?赶紧走人。
愣是给忽悠走了。
看着车子开走,扬起那么大的灰尘,四爷才转身上了大巴车。
现在会开车的女人真不多,年轻、漂亮、知性、又辣又飒的,车上的人就起哄:怪不得轻易在晚上约不到金总呢,感情家中有娇妻呀。
娇是真娇,悍也是真悍。
四爷就说,晚上得回家的,除非特殊情况,不能超过九点。
周末坚决不谈生意,得回家陪老婆孩子。
我觉得国外有一点比咱们做的好,人家其实更注重家庭。
咱们是只要挣钱甩回家,就觉得顾家。
这不对,该挣钱挣钱,该陪还是要陪的。
说的轻巧,要生意真都这么卡着时间做,还怎么做呀?不是谁都跟你一样,靠技术吃饭的。
你有技术,你的东西好,你不应酬可以。
但咱们这不陪着,生意就被抢去了。
还真就不一样。
再说了,男人嘛,有钱了,外面扑上来的女人多了,谁还能真当个柳下惠呢。
如今身边哪个没有女秘书?也就金总,初起炉灶,还没带助理的习惯。
其实四爷想找个秘书的,或者说不是秘书,而是助手。
这个不是非女性不可,反倒是男性更好用一些,能带去更多的场合。
但这种人可遇不可求的,只懂些文秘知识可不行。
他想找的是能处理方方面面琐事的大管家。
出了关卡,一脚踏上了对岸的土地。
什么感觉呢?这种对比下来的差距,确实是震撼。
以前只能看见对岸的灯火通明分,而今这份灯红酒绿摆在了面前,叫人真就觉得微微有些不适应。
安顿在酒店,他先给厂里打了电话,电话果然是桐桐接的,到了?到了!怎么样?天上地下。
四爷松了松领口,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这不是将楼盖起来就能弥补的差距。
桐桐正要说话,就听到那边有门铃声。
四爷没挂,只问说:休息了,请安静。
外面是男人的声音,用粤语说的是:先生,你需要不需要贴身服务?四爷用英语说了一句:看见门口的牌子了吗?再来打搅,我要投诉。
桐桐叹了一声,用普通话回复,人家谁在意?在那片土地上,竟是用英语回复,对方才消停了。
她能叮嘱什么?只说一声,你注意安全。
嗯!四爷挂了电话,还能听见其他房间的摁门铃声。
然后晚上半夜,门铃又响了,四爷起身,问说:谁?金总,是我,老连。
连山?这家伙以前是做塑料厂的,现在塑料厂还在做,但现在想做摩托车。
跟自己谈了几次了,问的是发动机的事!发动机自己能做,但是这个生产线得扩大,需要的是投资,是钱。
他现在想的是,要么这次出来找一家投资商,要么回去之后就得争取国家资金扶持了。
此人做生意也还行!四爷透过猫眼一看,是老连,他一个人穿着浴袍站在外面。
他把门打开,老连蹭的一下就钻进来了,金总,我的东西都被抢了。
啊?啊!被人给套路了。
说了半天才懂了,这家伙没忍住,真要了服务了。
那个挨个摁门铃的是马仔,他们这边跟他谈好价格,然后找他们手底下那个姑娘,你出一百,那边能分五十给人家那姑娘,都是仁慈的。
还有那欠高利贷欠多了的,被逼出来干这个的,只怕分二三十都是好的。
这些人都是出来混的,你怎么敢?遇上不讲规矩的,坑的可不就是你这种大陆客。
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弄?连箱子都被人拎走了?嗯呢!证件都在箱子里。
嗯呢!四爷点了点老连,你真的是……色胆包天。
要是叫桐桐知道老连是这种人,两家的生意就别想做了。
当然了,按照桐桐的标准,自家这生意就没法经营。
而今这做生意的,不能说十个有九个不规矩,而是一百个有九十九个不规矩。
做生意不是找道德模范,这不一样。
四爷就起身,直接打电话给前台:……衣服、证件请他们的人送回来,其他的一概不追究。
但若是天亮还不见东西,事可就不好办了。
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
四爷为什么说来了能找到投资呢,是因为总也有一些红色的资本家家族,跟京城里是有联系的。
真要是打着哪位老人家的名义上门,对方绝对不会拒之门外。
不仅不会拒绝,甚至会乐意之至的。
但四爷一直在考量这个问题,要不要用这一层关系。
这些家族在而今的香江,那是巨富之家。
可真要动用这样的关系震慑宵小,犯不上。
看吧!看看等天亮东西能不能送回来,若是不能送回来,自己又没有动作,这些人很可能当他们这一行是软柿子,少不得要被骚扰的。
结果可好,人家给的回复是:正在找寻,一定尽力。
态度很多,很诚恳,但就是没见东西。
他们是找不见吗?他们要不开方便之门,甚至不通风报信,外面那些马仔是怎么知道这里住进来一些好宰的大陆客?四爷没言语,直接挂了前台的电话。
这个时候就发现,要是能带着桐桐,那真是省事多了。
这种破事,用的着自己去费心吗?她要是昨晚不把这一伙子给端了,然后摁着脑袋叫他们跪下喊姑奶奶,那都不是她。
他决定了,下次一定带她来。
在朋城不敢耍,但是在这边,还是能耍一耍的。
这以后两地之间常来常往的,她这个姑奶奶的名号出去了,自己来来去去,平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