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内务送来的,都没有我好看。
桐桐从头看到尾,心里很满意。
她还问人家,是选了好的送进来的吧?当然,当然了选了好的送进来的。
桐桐都觉得自己对自己的相貌可能存在误解,原来比自己好看的人真是少数中的少数。
虽然不像是自家爷说的那么夸张,说什么没有比自己更好看的。
这个当然不能全信了,世上的人自家爷又见不全,对吧?但就见的人来说,自己这长相不说拔尖吧,但肯定也在尖尖上呢。
心里挺美的,今年春上要选的衣裳料子,她打算选一些鲜亮些的。
眼前的事,不是选料子,而是如何安置伺候的人。
桐桐把从娘家带来的红花和绿叶给重新安排了,这俩人太老实,对宫里又陌生,于是,叫红花去管钱匣子了,给谁多少赏钱,她开箱子取钱就行。
绿叶呢,掌管了嫁妆库房的钥匙。
整个阿哥院库房的钥匙她管不了的。
就守着嫁妆吧,觉得被重用,又清闲,谁也不敢小看了。
过两年就是打算把她们先放出去,叫出去找个合适的人嫁了就得了。
将来开府了,再回来,照看孩子也行,另外照管田产也行。
反正就是先这么好好的养两年再说吧。
她们身份特殊,只要自己这个福晋不倒,就没人敢欺负她们。
这就可以了!至于张嬷嬷和周嬷嬷,都是婆婆给的人。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不管怎么说,都有些像是耳报神。
大事上没瞒着婆婆的,报也就报了。
可细碎的事,人家未必去说,可放她在身边,总觉得哪里别扭。
于是,桐桐把整个阿哥院的库房叫周嬷嬷管了。
这个也一样,非信重之人不能托付。
皇家的事务多,哪个月没几件事?这还不算找个不舒服了,那个又病了,都得打发人去看望的。
所以,管着库房就得不停的有礼进礼出,这是非常重要的差事。
但说累,那倒也算不上。
光是拨给她的丫头和太监,加起来就六个。
她就是动嘴,把差事办明白了就是了。
而基本每天得过来跟主子商量事情,跟主子的关系是远不了的。
而张嬷嬷,把内院的管事权给了她。
来回的调停调度,都是张嬷嬷的差事。
赵其山低声跟自家爷说内院的变动,……把周嬷嬷调去库房,却叫张嬷嬷做了内院的管家。
说完,他就小心的看自家阿哥爷的面色,周嬷嬷打小管着阿哥爷身边的事,如今给调出去了。
就见阿哥爷一笑,合适!周嬷嬷不可谓不重用,人情往来是多大的事,都得过她的手,谁敢说没重用。
这是内院唯一一个跟外院牵扯深的地方,安排这个人怎么都不算错了。
但周嬷嬷心里未必全服气,这不服气不是对着主子的,而是对着张嬷嬷的。
如今,她是前任,张嬷嬷是现任。
周嬷嬷挑刺的时候多了,张嬷嬷得更小心。
两人相互掣肘了,福晋才能把着后院。
如此一动,这也就意味着其他的跟着变动一次。
桐桐就是这么想的,这半年樱桃跟膳房的王顺都熟悉了,这膳食只樱桃就够了。
以前爷那边也有专门点膳的,可爷从不主动要,都是由着下面的人点的。
可这些人全都是怕出错的,因此,自家爷已经不叫他那边的人去点膳了。
点膳的事自己一手包办了,那就樱桃了。
再叫樱桃留心这次送过来的小太监,有机灵的留两个给她打下手便是了。
水仙管外面的事!给四福晋送个小东西,给五福晋下个帖子,外面的活水仙管了。
把这段时间给自己梳头打扮和搭配衣饰的两个丫头,重新赐名紫苏和紫苑。
又把观察了一段时间的丫头提了两个上来,又选了几个新人,重新给赐了名。
不为别的,就为了好记的。
二等的,名字都像是霍香檀香这般。
三等的,以白打头,白芷白术。
好区分!本该选四个的,她选了六个赐名。
本该选八个的,她选了十个,也赐名。
啥意思?就是叫她们知道。
有当差当不好的,直接就剔出去了。
要是剔不出来的,哪怕宫里不给按照等级发月例,主子也会补给的。
反正是名字不变,人可以换。
至于几个嬷嬷,她都留下了。
院子里从洒扫到茶房,哪个不需要管事的。
叫这么一折腾,把院子里原本有些心思不纯的,跟外面走动频繁的,全都边缘化了。
过段日子,找个借口给打发了就是了。
人哪有不生病的,这些下人也一样,不管是着凉了还是咳嗽了,叫避了就行了。
这篱笆只会越扎越紧。
赵其山就看着自家阿哥爷放下手里的书,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就不敢打搅了。
他家这位爷在想啥呢?想自家这福晋。
这种种违和肯定不是病!在她和自己的身上,一定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夙世因缘?如今再看,这个可能性就变的很大了。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原来是谁?是胤祚?自己最初觉得自己不是来着。
这种感觉应该是对的!自己不是胤祚!可不是胤祚又是谁?谁能对皇上和娘娘,连同宫里的一切熟悉到这个份上。
所以,哪怕不是胤祚,他应该也跟皇家有莫大的关系。
而福晋不是,福晋在进宫以前,并没有觉得她自己的阿玛额娘和家里的亲人,是她所熟知的。
那是不是说,她其实原本也不是西林觉罗家的孩子呢?她擅医,可从没听过谁家的姑娘学医了。
可这医术都是家传的,且传男不传女。
传徒都不会传女。
那么,她若是擅医,她又是跟谁学的呢?更何况,满人家哪有从医的?这些东西只敢藏在心里。
如今他手里的是一本前朝的民间见闻录,这里有许多看似荒诞的故事。
刚才看到一篇,说是一少年梦里跟一姑娘相遇,两情相悦,结为夫妻,端是恩爱非常。
那一日,他猛然听到有人叫他,他得出去瞧瞧,可这姑娘不舍分离,哀哀哭泣只是不舍。
这少年只说去去就回,临别给这姑娘额间画了花钿,淡扫峨眉,一再保证稍去便会回转。
却不想,这一去一梦惊醒,原来不过一梦而已。
他虽有遗憾,然只以为一梦随后便忘却了。
却不想,这少年从十五到十八,三年里说亲无数,都不得成。
父母忧心,便去找人算卦。
算卦的先生指点,说你去哪里,那里有个姑娘,便是子妇。
夫妻二人带着儿子,辗转找了数百里,才找到先生所指点地方。
一片皆为桃林,就是不见人,一家三口才说要转身离去,却猛的听到婴孩啼哭,忙去寻来。
果在桃花林里寻了女婴来。
这已然是长成青年的少年一看,那女婴额间一桃花状的胎记,可不正跟他当日梦里给那姑娘画的花钿一般无二。
这一惊非同小可,忙把当日梦中情景跟父母讲述。
父母心知这便是前世的缘分,遂抱了女婴回家,悉心教养。
女孩长大,越长越像是梦里梦到的那人。
等到这姑娘及笄,两人结为夫妻。
不想新婚第二日,新妇第一句话便是,夫君一去,妾身等的好苦,而今,可算是寻得夫君了。
这个故事叫人看的唏嘘不已。
他想,自家福晋也是极心悦爷,才这么跟着爷,不离不弃的。
于是,这天回去,见福晋在折腾那些布匹。
他马上就打发内务府,透个话。
叫他们送料子的时候给这边尽量选鲜亮的来,再挑两个手艺好的绣娘,专给福晋做衣裳。
福晋说,我想把袖子留的宽宽的,边子掐成这个颜色,爷说好不好?这么搭配不清雅也不艳丽,哪头都不搭呀!他给意见,你比别人生的白,白的还透亮,什么颜色穿着都是好的。
不过,爷喜欢瞧你穿这个色……这个吗?会不会太不稳重了?她还小声说,上回五嫂穿了那么一身,还被五阿哥给斥责了。
连人家两口子在家里说话,你都知道了?嗯呢!五嫂好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哭了一场哭的狠了,上次给娘娘请安,她都告假了。
眼睛肿了好几天,都不能出屋子的。
说着,还小心的打量他。
什么意思?给爷捎话呢?也就这点心眼了。
他点了点她,爷身子不好……哪里不好了?他的声音小小的,在她耳边说话,跟你都不敢胡闹,爷跟谁闹去?爷那前院,一个丫头也不放,还不放心?回来就陪你……说着,就点了点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那不是身体的原因嘛,爷你不是不想,只是不能而已。
怎么就为了我了?她那表情明晃晃的,不用说也叫他看出来了。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微微叹气。
心里想着,爷要是不是胤祚,那也是回到爷亲人的身边,回到爷本来就该在的地方了。
可是她呢?她为了爷的,跟着爷,只因为心悦爷,才成了现在她,还老觉得她自己有病,多可怜呐!除了爷,福晋可再没有别的亲人了,光这么一想就叫人觉得好生心疼。
行吧!惯着点,宠着点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