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添置了一部车,这个进进出出的可都看得见。
不管是气象局还是自家研究所,都来围观来了。
就问说,有几个能踏踏实实安安心心的工作的?家里但凡两口子都有公职的,也都想着,这一个人好好的上班,另一个人其实是可以试着做做生意的。
就问现在,什么生意不挣钱?真就是做个二道贩子,那钱也哗哗哗的跟流水似得往家里进呢。
桐桐呢?她真的买了一辆自行车。
厂子就在工业区那一片,大路两边都是这个厂子的广告牌。
以前那是二八大扛,现在这是二六的女士车。
前面带个小筐子,后面能坐人。
每天早起先送孩子上学,四爷倒是想开车带孩子去学校呢,但是他出门的时间早,孩子要稍微晚一点,那就桐桐送。
早起第一件事,洗漱完先送孩子去学校。
家里是不做早饭的,四爷去厂里跟工人一起吃,娘俩在外面的小店里吃。
小小的自行车穿行在大街上,吹着小风,自由自在的,多好。
金镞骑坐在后面,跟妈妈讨价还价,零用钱两块肯定不够。
不少了,两块还不够呀,你都要买什么呀?我同学请我喝汽水,请我吃雪糕,请我吃饼干,请我吃糖……还请我吃了干吃面,我要请回去的。
你这一天在学校给肚子里塞了多少东西呀,怪不得晚饭总是不想吃,还想着是不是学校的伙食太好了,午饭吃多了,感情是一天到晚的零食不断呀。
那咱要不送同学学习用品吧。
要不然你们这没完没了的,相互投喂的吃零食,什么时候是个头呀,文具多有意义呀,成不?那也得下次呀!我都答应她们,请她们吃蛋糕了。
哪里有卖蛋糕的?要不我给你们定个大的,午饭的时候送去教室,你跟同学一起吃。
小蛋糕,我要买小蛋糕。
金镞把脸贴妈妈背上,蹭啊蹭的,我都吃别人的东西了,我也都答应别人了。
给我五块,多出的三块,从往后的三周扣。
一周扣一块,给我留一块就成。
妈妈~~~~求你了~~~娘俩为了三块钱的,拉扯了一路,到了学校门口到底给了五块,人家把钱一装,一路喊着\'妈妈我爱你\'\'妈妈再见\'进去了。
一天的好心情就是从孩子开始的!送完了孩子,回来在路边看见什么买点什么吧!到南边最满意的一点就是水果,简直太美妙了。
以前想买呢,但很少有水果卖,现在基本实现水果自由了,想吃就买,已经到了一天不吃水果就难受的程度了。
今儿见路边有人挑着担子卖枇杷,这才知道枇杷熟了。
买了枇杷,看见什么菜买点什么菜,塞到前面的车兜子里再回单位。
一回来连车带车里的东西都放家里,锁了门再上班。
今儿才一到办公室,孙所就喊着:小林呀,把你的报告带上,汇报工作去了。
本来只有十二个人的小单位,现在按时上班的也就六个人。
这六个人只是按时上下班,至于背后有什么副业那就更不能知道了。
自行车骑着,有那么一段路是新开的工地,路上都是土,昨晚下了一点雨,这会子成泥了。
骑着车过去,桐桐得脚离开脚踏,把双腿翘起,才不至于泥点子蹦到身上。
主管这个方面的领导是个女领导,五十上下的样子,姓秦。
去的时候等着四五个人,彼此都不认识,也搞不懂是哪个单位的。
但这会子外面安安静静的,暂时也没人说话。
每个人进去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就都出来了,然后脚步匆匆的就去忙去了。
轮到自家了,一进去秦领导就批评孙所,通知你十一点汇报,叫你提前五分钟到就可以了。
可你呢?整整提前了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耽搁的也是你们的时间。
说着就指了指椅子,坐!孙所:……哪里真敢提前五分钟呀,总不能叫领导等着咱吧。
他坐下就忙道:路上也耽搁……对方抬手,说重点!来为了什么事,直接了当。
是气候的原因可能会引起疫情的一些推断,我们觉得有必要汇报一下。
说完又忙补充,是我们所的小林论证的,我们研究过,觉得很有道理……秦领导就看向桐桐,抬手示意了一下。
意思是:你说!说重点,说干货。
桐桐将报告递过去,重点已经标注过了。
领导看着,她介绍着,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得来的数据就是如此的,……若是想进一步的下判断,那么就得尽快请医疗部门做这方面的统计。
不仅是本市的,还得延至全省。
秦州将报告挑重点看了,耳中听着她区别与报告中的汇报,然后轻轻的合上,取了红笔在报告的封面打了一个对勾,然后看向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姓名?啊?你的姓名?这份报告的后面没有坠个人的名字,而是写着气候研究所。
其实,这该是所长的工作,他应该将主要的工作人员的名字坠在后面,不能笼统的递上来这么一份。
这是对上面不负责任,也是对下级的个人成长不利。
可见,对方是搞学术的,不大会做官。
桐桐愣了一点,才道:林雨桐。
下雨的雨,梧桐的桐。
秦州将名字写在报告的封面上,今天就到这里,有新的情况会及时通报。
好的!桐桐起身,轻轻拉了拉孙所,孙所才还想着说几句客气话的,桐桐赶紧拦了,在后面戳着他赶紧走。
外面秘书等着呢,后面还有人等着汇报。
桐桐跟秘书点了点头,拉着孙所下楼。
到了楼下才道:我的领导呀,时间就是金钱,这是宗旨。
怎么还没明白呢?孙所:……这就是我不爱来汇报工作的原因。
然后下次也没叫他去,市里只打电话,说叫派个人来吧,来参加一个疫情通报会,……你们单位不是有个叫林雨桐的吗?是她递交的报告,就她吧!明天上午十点,准时参加。
孙所觉得很合理,小林呀,十点!别忘了。
不能早了,也不能晚了。
提前五分钟,守时一点。
桐桐守时的去了,却没想到在会场里看见了龙鸿年。
他也惊讶呢:哎哟!林老师也来了。
桐桐就笑,跟他握手,顺势坐在他后面,也通知你们区了。
说是防疫!前几天下发了通知,说是统计区内所有医院、诊所的疟疾发病情况,昨儿就通知开会,各区的领导、市里的卫生部门……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桐桐还没说话呢,秦州就端着茶杯进来了,往前面一坐,就直奔主题,疟疾的情况统计了,这一统计吓了一跳,今年的疟疾发病数量比往年的平均值高出了百分之四十。
之所以叫各部门统计,是因为咱们搞气候的专家根据气候数据推断出去了。
说着就在人群里找,林雨桐,林工,你来介绍一下情况。
龙鸿年:……尤记得当年那个小小的气象哨!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
这种预测性的东西,得非常慎重的!她当年靠那点设备敢预判天气指挥农业生产,现在都敢靠数据判断下流行病的判断了?胆子真的太大了!桐桐还有更胆大的,她在会上就说,如果现在的发病率已经比往年多出百分之四十,那么入秋后,比例还会更高,至少再翻一倍。
也就是说比往年增加百分之八十上下!这还是相对保守的估计。
秦州看了卫生局的领导,之前这位局长也是这么说的,他也判断增长率在百分之八十是最低线。
因为有很多条件得不到改善,就无法避免这种情况。
如今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口涌入朋城,特区里面人多,外面人更多。
而特区内部尚属可控,特区外多少黑户都不能知道。
不说这些人没有固定的落脚地点,就是有固定住处的,像是工地上,情况就能好点吗?也不能!工棚四面透风,生活区各种生活废水就地喷洒,根本就防不住蚊虫。
所以,翻一翻都有极大的可能。
这对医疗保障、对安定都是一种极大的挑战。
再接下来怎么安排,就不关桐桐的事了。
她只能说提前知道消息,得赶紧想办法囤货了。
一会子就去中药店,多买点药,在以后相当长的时间内,防疫都是一项重要的工作。
会议结束之后,龙鸿年又给桐桐介绍其他几个区的领导,四爷应该跟着龙鸿年见过这些人,他介绍的时候说,这是金总的爱人。
桐桐泛泛的都认识了一遍,人家告辞了,该忙忙去了。
她就邀请龙鸿年,等我们搬家了,上家里吃饭去!估计吃食堂也难吃到顺口的。
那你可说对了!还真就是凑活着吃呢。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下楼,桐桐就说,前儿跟洪老通话,还提起你的婚事。
怎么着呀?不成家也不合适吧!这要是成家了,也不至于整天吃食堂呀。
你也来催?龙鸿年背手站着,低声道:介绍了一个,今年七月毕业。
桐桐瞪大了眼睛,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呀?她年岁也不小了,父母没平反的时候一直跟着照顾父母,高考推迟了一次,七月毕业。
桐桐才要说话,楼上有人喊:林工,还没走吗?请上来一下。
抬头一看,是秦州的秘书。
龙鸿年低声道:这位可严厉,你说话得注意点。
桐桐打了一个OK的手势直接上去了,秦州在办公室,正被杯子里蓄水了,见了桐桐就指了指,坐!桐桐坐着去了:您还有什么指示?咱们是海滨城市,海上气候复杂,海滨多受影响。
气象工作咱们一直很重视,但气候研究也是特别重要的一部分。
以后有相关的发现、预判,不管是否正确,都只管大胆的汇报。
咱们市里会出面请有关的专家根据数据进一步研判。
你们的工作很重要。
那既然领导这么说了,桐桐就直接反应问题了,我们现在急需工作场地,急需解决安置问题,也急需解决一些相关研究的器材和工作……当然了,我们也向总院递交了申请报告,资金问题也是困扰我们的大问题。
一般的单位只需维持日常开销,我们则是从零开始。
这次来朋城,分下来二十多人,只留下一半,人手严重短缺,开展相关工作难度极大。
倒是真不客气!秦州就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三天内给你们回复。
感谢领导!秦州摆摆手,就又道:我也了解了你的情况,你的外语特别的擅长。
是这样,下个月有几个国外的考察团来考察,我分管美国一民间考察团,借调你三五天,在我身边做个翻译,如何?听您的安排。
秦州就上下打量桐桐,打扮起来,得体一些,也可以时尚一些。
该打破别人对咱们的刻板印象了。
还要怎么打扮呀?桐桐抽空在街上转,买了许多的香皂,这玩意在老家还买不到,这次给寄这个吧。
买了东西了,然后看见有美发店,里面的人还挺多的,鬼使神差的她给进去了。
这一进去,人家还挺热情的。
老板是个香江来的女人,又是接桐桐手里的东西,又是热情介绍的,然后桐桐坐在被烫头了。
这老板特别会做生意,阿妹你看呀,这要是戴上这样的耳环,好不好看?在我这里买配饰,很便宜的。
没有耳洞,人家有耳夹,是那种很夸张的两个大菱形的,亮闪闪的那种。
戴上了,老板又把人往里面带:我这里有最好的衣裳,我每回去一次,来只能带几十套。
阿妹长的漂亮……然后桐桐一下子买了三套套裙,两双高跟鞋。
老板又贴心的赠送了一套化妆品:阿妹,下次再来。
走出来了,桐桐:……这头发弄的,回去咋见人呀!赶紧用皮筋扎住,再买了一顶帽子戴头上。
到家之后才敢拿出来试,换一套亮蓝亮蓝的套装,搭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这发型,这衣服的颜色,妆容不浓一点都压不住这颜色呀。
等把口红图上了,四爷推门进来了。
进来一看,直接朝后退了两步,看了看门口,再探头看了看屋里的桐桐:哎呀!跟跳大绳的一样,吓我这一跳。
桐桐:…………不至于吧!不好看吗?四爷:……进去围着转了再转,违心的道:好看!特别好看,越看越耐看!皮肤不白都不敢穿这颜色。
就是吧,为啥打扮成这样?这上班穿着方便吗?不方便,也没要上班穿,说要借调,做翻译,陪一个美国的考察团。
那这个颜色,人家是专注的看领导呀?还是看你呀?四爷一脸的诚恳,不能打扮的太漂亮,太抢眼,这不合适吧。
那我穿那套米黄的?四爷可有耐心了,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去换了,我看看。
这一换,四爷想扶额,肩垫那么高,好看吗?本来怪圆润的肩膀那么一撑……他不住的点头,那些女秘书都穿这样,但都穿不出你这个味道。
女秘书都这么穿?嗯!那些老板带出来的都这个打扮!桐桐直接脱了,那我不穿了。
我一老板娘,还不如人家一秘书?四爷朝一边的购物袋看,叫我看看,还有什么什么?还有一件连衣裙,白底黑斑点,之前试穿的时候还行,现在这么一穿,像是斑点狗。
四爷憋着没笑,下个月才有活动,不着急。
过几天我得去一趟对岸,回来给你另外买。
那我这三身呢?就这么浪费了?衣裳挺好的,寄给朋友也行。
然后桐桐收拾收拾,打算寄给周学礼。
她在京城,穿的时髦一些也没事!她打算写信的时候也推荐对方烫个小毛毛头,满头的小毛卷卷,蓬蓬松松的。
结果四爷又说,这头发披着,脖子和脊背不热?热呀!热死了。
热了就扎起来嘛!好看重要,但你舒服更重要。
而且,你觉得风扇吹着一头毛卷卷,它不变型的吗?扎起来,扎的高高的,不热。
晚上洗了头之后,金镞趴在边上一个劲的摸妈妈的头发,跟小狮子狗的毛毛一样漂亮!四爷翻身,面朝外闷笑。
桐桐终于反应过来,蹭的一下翻身骑在四爷身上,说!是不是很丑。
没有!很漂亮!你儿子不是说了吗?跟小狮子狗的毛毛一样漂亮。
她挠他痒痒:说!还哄不哄我。
四爷怕痒,没哄!没哄!真的好看!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金镞见爹妈在玩,那能少了我吗?他一骨碌爬起来,也骑在他爸身上,明儿叫爸爸也去烫头!憨小子!这个时候就你最碍眼。
一家子在家闹腾的欢实,隔壁住着的辛对峰朝这边喊:林工、金总,照顾照顾我这个老光棍好不?你们这么闹腾,我要睡不着的。
真要是睡不着,半夜出去再犯点什么错误,那可要找你们负责的。
桐桐不敢搭话,把脸埋在四爷的脖颈里闷闷的笑。
金镞正是憨的时候,还跟人家搭话:为啥睡不着了,半夜出去就容易犯错误?这话完全没有逻辑可言。
另一边住着的鲁月华喊了一嗓子:都睡觉,不许教坏孩子!桐桐直接笑的滚下来:搬家!搬家!这住宿环境,感觉住的就是男女同舍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