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得处理的。
四爷放下电话,想着从哪着手。
不是为了连山,而是不能怂了。
今儿要是怂了,后续一定有更大的麻烦跟着。
这些人最是欺软怕硬,他们怕的什么官方?强龙有时候是真不压地头蛇。
除非有更大的地头蛇保驾护航。
正想着怎么办呢,电话叮铃铃的响了。
转机过来,是桐桐打来的。
连山还在边上睡的沉,这家伙不敢一个人呆着了,愣是裹了一床被子睡在地毯上。
四爷接起来,桐桐在电话里清楚的听到了超大的打鼾声。
她:……跟你过夜的人有点特别呀,她微微皱眉,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他睡觉龟毛的很,不是特别信任的人,他很难跟人一个房间休息。
再说了,一个个的身价在那里放着呢,怎么也不至于住不起个单间。
那只能有一种可能,遇到麻烦了?四爷:……倒也不用这么敏锐。
两人现在隔得虽说不远,但中间的边防卡就决定了这不是抬脚就能过来的事。
他怕她担心,只能把昨晚的事说了,……今早东西没还回去,正要出去……话没说完,桐桐给打断了,你先补觉,等我半天功夫。
别!别折腾的过来。
孩子还在家呢,你瞎跑什么?我能处理。
我不过去。
桐桐觉得跟他说这个就说不通,这事不是只有过去才能解决,你只在酒店等着,哪里也不许去。
最多半天,不管行不行我都给你个电话。
说完,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四爷对着电话:不过来这事就能处理?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她的路子一般人还真就走不了。
把话筒放下,连山被说话声吵醒,这会子抬头朝这边看,请了什么人出面的?放心,回头一定意思意思。
还是算了,她见了你的\'意思\',只怕也想送你几个\'意思\'。
你的\'意思\'好消化,她的\'意思\'你是消受不起的。
既然说叫等,那就等着。
叫了早餐,吃了继续睡。
等到下半晌看看。
桐桐将头发随便扎起来,扬声问赖在厕所的金镞,好了没?脚不麻呀。
金镞靠在墙上打盹呢,妈--我没睡饱。
昨晚谁的不好?昨晚我听见什么叫唤……就在外面窗台上。
瞧你那胆子,要不要请假?不用!金镞再洗了一把脸这才出来,给我爸打电话了?嗯!你爸换了地方也没睡好,这会子正补眠了。
你放学了再跟你爸通话。
骗人!自家爸遇到麻烦了,得妈妈去解决。
他把短袖撩起来擦了脸,走吧!啧啧啧,就不能好好的用毛巾擦脸么?毛巾又有味儿了。
老不干的毛巾,味道真的是叫人一言难尽。
今儿送孩子是开着车的,将孩子放到门口,以后除了我和你爸,不许跟任何人走。
谁接你,你也不要信。
知道,整天说,我差点都以为咱家是超级富豪了呢。
当妈的又取了十块钱,早饭没吃,去学校的小卖部买饼干和牛奶,这顿先凑活一下。
嗯嗯嗯!恩呢。
看着孩子进去了,她直接开车去了江氏电子厂。
江祖强迄今为止依旧是自家最大的一个合作商,两家合作的还算是不错。
但也正因为合作的多,四爷对此人了解的最多。
这个了解包括方方面面,回来自然是跟桐桐说的。
除了涉及女人的话题他怕引起自己的不适,说的不太详细之外,其他的都说的比较全面。
比如,此人好赌。
其实不只是此人好赌,从香江来的人里,十个有七八个都好这一口。
再加上而今娱乐活动贫乏,除了必要的交际应酬之外,他们一个地方来的也爱抱团,相互之间互为臂助。
因此,在厂里,他们也常不常的聚赌。
今儿江祖强在不在厂里开场子,她也不知道。
来找找,要是不在这里,总归有人能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不过今儿的运气还算不错,一说是三生公司的老板娘,人家就赶紧说:老板在的!还在。
不仅在,昨晚赌了一晚上的人,这会子正聚在一起吃早饭呢。
吃了早饭也都该回去补半天的觉了。
阿欢听了门房对讲机里的话,他立马跟老板汇报:是金太太。
金太太?她怎么来了?江祖强夹着肠粉往嘴里塞,这一大早上的……能有什么事?金总走前打了电话了,什么都安排好了。
这才走就出事了?不清楚。
就她一个人来么?嗯!就她一个人来,开着车来的。
阿欢就猜测说:是不是厂子里出什么事了?会不会耽搁给咱们供货?按说不至于呀。
江祖强放下筷子:你去接一下嘛……女人管事,就是这个样子的,不要慌。
阿欢赶紧去了。
人一出去,江祖强就笑着跟其他几个朋友笑道:你们见一次就知道,这位金太太可是个大美人……少有的美人……几个人意味不明的笑,她男人才走,就来找你……可不敢开这个玩笑,金司晔此人来头大。
作为朋友,我可提醒了,别惹他……要不然,这生意只怕是不好做的……坐在对面的胖子就道:听说此人很得领导们的喜欢,别人难请那些人吃饭,但此人却是例外。
之前我想请一位副主任,对方推三阻四的,没有应承。
可在饭店,我远远的看见你说的这位金总那一桌坐的都是平时难请的人。
我也有所耳闻,说此人在京城的根扎的很深。
另一个也道:这位金总也难请,十次里有九次请不到。
晚上不出来吃饭,桌上有女客坚决不喝酒。
要是都是男客呢,还能多聊聊,但凡有女客,吃了饭就走。
周末约着去钓鱼吧,人家要回家陪老婆孩子……我就心说,这是有心推脱呢,还是真是家里藏着大美人,一刻也舍不得放下。
我是不信这个世上有柳下惠的。
其他人就笑,要么,是家里藏着个勾魂摄魄的妖精;要么,就是家有悍妻,金总惧内。
江祖强还跟人家保证,美人是美人,绝对不妖艳,也绝对不是悍妻。
说着,他还把姿态摆起来,就是这样……端着呢!大家闺秀什么样,这位金太太就是什么样。
大家闺秀吗?那咱得见见这大家闺女。
结果话音还没落下,外面一个急刹车,好似车就停在了这间办公室的门口。
江祖强才起身,想去看看是不是真出事了,结果\'啪\'的一声门被踹开了,刚才还在说的大美人就这么出现在了门口,满脸的煞气。
这美人是美的,不施粉黛、天生丽质,这会子冷着一张脸,那双潋滟的眼睛如寒潭,看得人都忍不住想打哆嗦。
这凶神恶煞的样儿,是大家闺秀?从哪看出来的?这还不是悍妻,那这悍妻得是啥样?江祖强也愣住了,这眼神太可怕了!这都不像是以前见到的,乖乖的坐在金总身边的女人了。
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是男人不在,来寻求帮助的女人家,分明就是个要吃人的母夜叉。
给江祖强吓的,说话都结巴了:金太太……这是怎么了?桐桐冷哼一声,江总,我们家跟你的合作最深。
别人出再高的价钱,我们也先紧着货供给你。
给别人提了三个点价儿,但跟你……我们家金总可只字未提过。
合同签了,那就按照合同办。
没有找过任何理由和借口推脱吧。
那是!没有,我也拿金总当朋友。
朋友?桐桐哼笑了一声,朝前走了几步,看了看几个坐在沙发上正围坐在茶几周围吃早饭的人,抬手将桌上的水果刀拿到手里,在手心里转了转。
这几个人齐齐的往后一靠,在香江,但凡摆出这副流氓相的,这都是上门勒索的。
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种的。
他们齐齐的看江祖强:什么意思?美人?来头大?闺秀?美人是真美人,但这也不是闺秀和大来头的做派呀。
江祖强盯着那刀不错眼,朝后退了两步,躲在阿欢后面,金太太,话要往明白的说。
有哪里得罪了金总和您了,总得叫我弄个明白吧。
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误会?哼!你跟金总可真是朋友呀!桐桐将刀随后一甩,正好扎在茶几的枇杷果上,然后她坐在江祖强坐过的地方,看着他,满是嘲讽的语气:是好朋友,就给我家男人找女人呀!在这边不方便,就在他去香江之后找马仔给我男人床上送人?哎哟!那可真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朋友了。
江祖强:……这算啥事?以前带着秘书是想给金总拉拉线的,人家不好这一口就算了。
真的再没干别的!而坐在边上一圈被吓的以为要怎么着的人,之前心里还想着回头得去找相关的领导反映情况,这拿着刀子,甩着刀子,一副流氓的做派,这是要搞人身威胁还是什么的,这可太猖狂,太可怕了。
可现在这么一听:……女人闹这个?这叫事?要是因为这个说人家威胁,那这朋城一天不没有个一百件也有八十件吧。
江祖强哭笑不得,也不怕了,他从阿欢身后出来,金太太,你听我说……听你说什么呀?桐桐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然后接话道:当然了,我们家金总是拒腐蚀不褪色,门都没给开。
江祖强连连点头,但点完头了又莫名其妙:没怎么着你来这里是干嘛?他才要问呢,结果这位金太太瞪眼看过来,虽然没出事,但是你江总找的人也太不讲规矩了,我们家这位不上套,他就去套其他人。
连总被人给仙人跳了,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的工夫,行李箱就被人顺走了。
你说,你们总也要在内地做生意的,你们找人这么干,想过后果没有?他们这一行去了三十多个,还有主管的领导呢,这给人什么印象呢。
今儿一早我们家金总就给我打电话,说是打算去香江雷家,替京城的一位长辈拜访故交。
我越想越觉得这个事得来问问江总,你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你自己赶紧收拾你的烂摊子呢,还是借雷家的锤子一用,敲山震一次虎呢?这要不是看在咱们签合同签了那么长时间,终归是要履约合作下去的,我都懒的来这一趟。
江祖强:……我说什么?我又干什么?怎么就认定是我干的呢?这意思他也是听清楚了:第一,他们坚定的认为这是自己找人给她男人送女人,结果找的小瘪三不讲规矩,这次得罪的人多了;第二,那些去香江的大陆本地商人,这次都很可能记恨上自己。
他们各个身后都有背景,真要是回来背后使绊子,防不胜防;其三,带队的官方对自己的印象坏了,不赶紧挽回影响只怕后续很难办。
其四,在香江他们有能用的关系,且是一脚下去都得震三震的关系,真要是惊动了,自己这黑锅可就扣结实了。
自己这样的真是个小人物,上面随便一句话,下面的小马仔都能把自己啃干净。
可天地良心,自己是真什么都没干。
江祖强就说,金太太,这事绝对是误会,我真没干什么。
金太太这样的女人在家,金总能看上其他人?绝对没有。
桐桐一脸疑惑,顺手还拿了桌上的蒸饺吃,真不是你?真不是我!那我们金总那人你知道的,他不会平白的觉得是你,对吧?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有人要在你和我们之间下蛆?商业上的竞争对手?别告诉我你没有!肯定是有的,这人还得是你们香江人,且跟你熟悉……江祖强还真不敢说他一个对家都没有。
桐桐叹气,也是我冲动了,对不住啊!说着眉头都立起来了,江总,你心里有怀疑的对象没有?只要你说出个人来,我去找他。
我们金总招他惹他了?敢这么算计,我非叫他脱层皮不可。
江祖强没有证据怎么可能把事往大的闹,这事只能是以后暗地里下绊子,撕破脸是要结仇的。
他只能问说:金总住哪里?我打个电话。
厂子里就有电话。
桐桐报了地址,我也没去过对岸,情况也不了解。
想了想确实是先处理眼下的事要紧。
咱们之间有什么误会都好说,可跟其他人之间……说着,就低声道,这维持好一个人,总比得罪一个人好,对吧?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拿客人行礼的,真都是小的不能再小的混混,花点钱搭个关系,这事就能处理。
江祖强转身打电话去了,跟那边说:……肯定是鱼佬背后搞我……事不大但里面的人敏感,真叫人动了大关系,兄弟我就完了……三哥,你搭句话,给个面子,看看那边客人要怎么样……他们都是体面人,面子给了,钱好说……肯定是鱼佬找人搞我,那一片他表弟有些帮派关系……我心里有数……在大陆不行呀,回去就找人砍死他……真砍死还是假砍死不知道,反正就是这个调调说话呢。
桐桐慢慢吃着,还跟其他几个客人搭话,打了一晚上牌呀?还能玩吗?我陪你们打一把?那就打喽!这位明显是想等对面的回话。
然后哗啦啦四圈麻将之后,被眼前这个美人把三万多赢走了,一个个的输的要摘皮带和腕表的时候电话响了一声,围观的江祖强赶紧去接电话去了,那边说了什么桐桐听不见。
只江祖强舒了一口气,出来就跟桐桐说,金太太,行李箱还回去了。
里面的钱被几个混混花销了,这个钱我补给连总……那倒是小事,连总也不在乎那几个钱。
只当撒出去听响去了!不过是咱们这做生意的,在外面要是没这几分面子,谁不得看轻了呀?桐桐起身,说江祖强,江总这个朋友我们认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你上门来,我们不会不管的。
我这人说话跟我们家金总做生意一样,给出口的承诺,绝对不含糊。
说着,将赢来的钱又全甩回桌子上,今儿不好意思,一时气愤,误会各位了。
也扰了各位的雅兴了,这钱请各位吃顿夜宵,我就不作陪了。
然后就往里面的办公室走,江总,借一下你的电话。
随意。
电话打给四爷,四爷正在房间,才补了一觉,还迷糊着呢。
连山正在查看行李,他搓着脸靠在床头,想着桐桐是怎么办到的,结果桐桐就把电话打来了。
一接通她在那边就先问:怎么样?睡饱了吗?嗯!睡饱了。
四爷看了连山,连山赶紧喊:东西都在--东西都在--东西在就不错了!隔着手办事,能把东西还回来,以后不被小混混胡乱骚扰,就很可以了。
桐桐就笑着给四爷递话,咱们误会江总了,这事跟江总不相干,不知道是有人想在咱们和江总之间下蛆还是怎么的。
世道就是这样,害红眼病的人多了,江总这钱赚的惹人嫉妒了。
四爷就懂了,故意问说:是江总那边惹来的麻烦?嗯!桐桐说的煞有介事的,然后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把电话挂了。
四爷对着话筒好半晌:江祖强到底是被桐桐糊弄住了?还是被她给吓唬住了?说不好!八成是连吓唬带糊弄了。
刀抵在胸口的时候,脑子还能正常思考的人真没几个。
至于过后会不会反应过来……谁在乎?便是反应过来了,会再拆穿来得罪人吗?不会的!大不了过后再加倍的讨回人情就是了,这才是符合利益的做法。
而对于桐桐来说,能解眼下的小困局就足够了。
她是无中生有、挑拨离间、恩威并施,隔空打牛,借力打力,这一手玩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