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7章 岁月流年(114)

2025-04-03 17:36:06

桐桐和四爷往出走,到了车跟前了,四爷才道:这里面有点麻烦。

明白!老家那边有人违规办事了。

比如,陈安家是怎么申请史丽娜的失踪证明的?这个必须得是失踪满两年,由配偶去申请的。

调查之后确系属实,才能宣布。

可实际上史丽娜失踪不到两年,不符合规定。

这种事怎么说呢?要是上纲上线,那就真的是违规的大事,很可能会连累很多人。

但事情真到了那个份上了吗?农村的情况很复杂,像是陈安家这种情况,媳妇跑了,陈安在家里另娶,这算是重婚吗?不算的!约定俗成的,媳妇跑了,谁还去走这个程序?糊里糊涂的找一个一块过就是了。

其实很多人都不领结婚证的。

但像是史丽娜和陈安这样的,领了结婚证的。

除非陈安娶第二个,人家女方非常重视这个事,一定得要领结婚证。

那陈安家就不得不弄个史丽娜失踪的证明来,叫陈安和女方领证变成合法。

事实上魏红霞打电话也说了,给陈安说的结婚对象是个在公社初中任课的老师,有编制的。

那老师是男人因为打架斗殴,把人给打残疾了,进去蹲监狱了。

因为刚好碰上严打,所以这一下去就判了十二年。

平时在家的时候,这男人也是酗酒成性,动辄就打骂这女老师。

两人还有个孩子。

这女老师离婚是公婆做主的,意思是孩子他们帮着给带,不拘着母子见面。

离的又不远,天天看孩子都行。

离了婚,陈家那老两口子就看上了。

这老师长的不好看,黑瘦黑瘦的,一米五的身高,还有点罗圈腿。

陈安是一百个看不上,但是当父母的就觉得儿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找这么一个拿财政工资的,以后日子不用愁。

人家那老师并没有看上陈安,不过是陈家不停的托人说合,死缠烂打的。

于是给出了难题,说是跟前一段的婚姻断干净了吗?要是断干净了,再说其他。

陈家就提交了申请,不足两年,申请能提交上去本就是违规的。

正处理这个事呢,史丽娜回去了。

在朋城闯了一趟的史丽娜时髦漂亮,大大方方的回去,又把外面描述的跟天堂似得。

陈安能看上人家女老师吗?这不就跟着出来了吗?陈家办这个事,公社肯定没少出具证明材料,这是公社的过失。

而公社里面上上下下的人,都是自己和四爷的故交。

在这边不方便说话,两人正要上车回去呢,结果就听见有车子狂飙而来,一个猛刹车,直接停在不远处。

两人也没在意,车门子都拉开了,结果就听见后面喊:金总--您好啊--勉强能听懂,这口音也说不好是哪里的人。

桐桐扭脸看去,就见一高壮的汉子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穿着花格子衬衫,却偏偏没扣扣子。

露着胸膛和肚腩,脖子上挂着金链子哈哈笑着朝这边走,远远的就伸出手,金总,可真是巧了,在这里碰上您了。

四爷伸出手浅浅的跟对方握了一下就分开了,倒是有缘。

这人越发笑的欢畅,来办点事,这不是巧了吗?说着,就问四爷:您来这里,是有事?小事!已经办完了。

四爷跟对方摆手,那就不耽搁你了,你忙。

好的!好的!金总不用太客气,有什么事只管招呼兄弟一声。

金总这样的朋友,我是一定认的。

四爷笑了笑没说话,临上车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胳膊:嫌死的慢就只管往过凑。

桐桐认真的打量了这几人一眼,拉开车门子上车了。

等把几个人甩在身后了,桐桐才问:什么人呀?为首的人称郑五,是不是真名不得而知。

手底下很有一批人手,什么生意都想掺和。

能掺和进去的,他都掺和进去了。

之前有骚扰过江祖强,非要入股。

江祖强不想得罪这种混混,拿出了千分之一股……桐桐皱眉,这是又想入咱们的股?他没这个胆子。

只是,这种人能有什么道义之心?他知道江祖强的生意是怎么做的,也想从咱们手里拿电机,另起炉灶再开一厂。

想先拿货后给钱?可这也不对呀!这事非得跟咱合作?做电机的也有其他厂子,如果不追求质量的话,何必要跟咱们掺和?所以,他的重点的不在于生意上的合作,而在于跟咱们搭关系。

四爷点头,此人消息灵通,知道咱们根子深,搭上咱们,就能借着咱们再搭其他关系。

内可通京城,外可连香江。

所以,别担心,他不敢将我怎么样。

嗯!是这么一码事,先看看再说。

两人都挺忙的,一则老家那边得处理,二则自家的厂子要扩建,工业区那边得引入新的生产线,空调仿制也是一天都不敢耽搁。

多少事忙不过来呢。

桐桐一边得准备新学期的课程,一边不能放下本职工作。

尤其是采购各种器材,器材的安装使用,毕竟这都是新的。

真就是忙的脚不沾地。

结果这天正在办公室看气象站采集的数据,做表格着呢,门外在外面喊:林工,有人找,说是你老乡。

桐桐还当是那些人里有人改主意了,却没想到来的是史丽娜。

史丽娜这种的你即使告到法院,这中间也有个时间呢。

在这段时间里她是自由的!可这个时候她过来干什么?史丽娜一脸的惊恐,见了桐桐就噗通一声给跪下了:桐,我不敢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敢了。

你饶了我吧!饶了我……我回老家去!我自己自首坐牢去……我回老家自首等着判……行吗?说着,一把扯住桐桐的衣服,桐,求你了!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看在我这都是不得已的份上……行不?桐桐看对方的面色,这不止是受了惊吓,还流产了。

她将对方的手撕扯开,到底怎么了?老家那边牵扯到公社,很多事得给公社处理的时间,因此,对史丽娜她并没有着急再追究其他。

史丽娜惊恐的朝后看,可大马路的两边来来去去的,并没有异常。

桐桐皱眉,再三的确认,确实没怎么。

史丽娜低声道:我……我男人……死了。

什么?我男人死了。

史丽娜浑身哆嗦了一下,他死了。

死了?就是那个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男人?那是个身体健壮无恶疾暗疾的壮年之人,怎么就死了呢?怎么死的?他……有些好赌。

史丽娜说着就又辩解了一句,可这边的人本来就爱打牌……十个人有五六个都有这个爱好。

他……爱打牌但是有节制。

不上太大的场子,一旦输的过了五十,他就不打了。

他也说了,想当场捞的都栽的深了。

今儿输了,明儿换个地方赢才对!而且他从不在同一个场子里打,也从不跟熟悉的人打……他很精,牌桌上要是有哪两个人是相互认识的,他是死活不上牌桌的,就怕别人打通牌坑他。

可这回,他不知道为什么的,被人叫出去打牌,我以为跟以前一样,谁知道……谁知道打了一晚上回来就一个劲的说,他死定了。

什么意思?他回去就骂我,说我是扫把星。

说是我害了他,叫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史丽娜说着就揪住领口,然后就有人来要债……你知道他一晚上欠了多少吗?她伸出一根手指来,一百万--一百万--光是利息我们就出不起。

他不可能跟人赌那么大,他肯定是被人逼的……然后……然后他落水了,淹死了……桐桐皱眉,他不该不会水呀。

是!他会水,打鱼、出海他都行。

可就是淹死到村口的河里了,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死了……后来,调查了一圈,都证明他落水前喝过酒,说是喝醉了,走路都打晃。

跟谁喝的酒?史丽娜摇头,没人看见他跟谁喝酒的,只知道他买了三瓶白酒……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有人看见他摇摇晃晃的在路上走……再就不知道了。

给的结论是,赌博输的太多,心情不好,借酒消愁,醉酒后失足落水,又因为醉酒情况下无力自救,所以溺亡。

桐桐看史丽娜:所以……这跟我、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干嘛报警告你呀?再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们到了这个份上了,会用那不能拿出来说的手段吗?史丽娜浑身哆嗦了一下,那我……我还得罪谁了?他要么只是你觉得晦气,给他带来了霉运;要么就是的确因为你得罪了人了,但得罪的人指的不是我们。

那能是什么人?桐桐就耐心给她扯这件事:比如,那些黑作坊的主人。

你知道的,如果没有我们动了上面的关系,黑作坊的老板不可能被查处。

连带的周围一带数百家乃至成千家的作坊都干不下去了。

他们被罚了多少?被关进去教育的有多少?这中间耽搁了多少事,少挣了多少钱……你算过吗?这要都不算得罪人,那你说,什么才是得罪人?你们没直接得罪我们,这事说到底,跟我们有个屁关系!是你们想挣钱,坑老乡在先。

老家打电话来了,我们能不管吗?这件事间接的导致了那么些黑作坊被坑了。

那你说,那些人恨谁?恨我们招惹来的是非。

对呀!况且,我们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可没有瓜葛,但是那些黑作坊……谁背后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没瓜葛?史丽娜一副恍然的样子,所以,是那些开作坊的人背后下绊子,才……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桐桐说着就看她,那你现在呢?缠着我不放是想怎么样……我没有路费,我想回家!我保证回去就自首。

我不敢一个人在这里呆了。

你借给我点路费,成吗?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陈安去哪了?史丽娜摇头,我真不知道!她一脸的急切,我要是骗你就叫我不得好死。

我一回去陈安就纠缠我,还拉着我非要跟我弄那事……我为了叫周围的人信我,我就跟他那什么了……谁知道返回的路上,他就总当他还是我男人……到羊城之后,那死鬼来接我,看见陈安对我动手动脚的,就不高兴,陈安也看出来了,跟我大吵一架,下车赌气说要回去……后来那死鬼跟着下车了……他们是不是怎么着了我也不知道。

陈安没回跟上车,也没回老家,到底是那死鬼把陈安怎么着了,还是陈安自尊心强不好意思回去……我就说不清楚了。

你就没问过你男人?我怎么问呀?那死鬼的脾气也不算好。

再加上我跟陈安真的那啥了……刚好我又怀孕了,我巴不得谁都不提才好,问那个是嫌弃日子太好过么?桐桐没再问,给了一百块钱,你走吧!回头给刘育民打个电话,在火车站等着,先把人控制住再说。

这里面牵扯到一个失踪的陈安。

她可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那么些人要顺利的转运,车票这个问题怎么解决?车站必有知情的人。

只是在这个地方,她是外来客,不敢得罪人罢了。

见她走出一段距离了,桐桐才喊道:史丽娜--史丽娜站住脚回过头来,怎么……怎么了?你最好是这乡!而且要尽快。

要不然……凭你知道的这些……我不想等哪一天被人通知叫我去认尸,看这个无名尸是不是我的同乡。

史丽娜一个激灵,点着头转身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桐桐的眼睛眯了眯,回去找孙所请了假之后,赶紧往出跑,出门就拦了出租车,师傅,环海路\'三生\'。

是的!刚才那些说辞是糊弄史丽娜的!什么得罪的人是那些黑作坊的老板……可鬼扯吧!那些人只是想挣钱,遇上这样的事认了倒霉就算了。

一个个的都挣下那么大的家业了,犯得上为这点事做局害人性命吗?犯不上的!之所以这么糊弄史丽娜,就是为了转移视线的。

她不想叫这件事跟自家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至于史丽娜,她被这么一吓唬,只能回去。

回去之后不管从她身上能调查出什么,她都没好日子过。

陈安的父母那可不是一般人,陈安一日找不见,她一日不得安宁。

而桐桐这会子也着急,着急去厂里。

她得跟四爷说这件事,她怀疑这事是那个郑五干的。

郑五此刻就在四爷的办公室,看着窗户上的空调,这可是好东西!金总,要么说还得是您呢。

四爷看了那个徐斌一眼,这小伙子就是之前查黑户找出来的人。

同乡,留在身边观察了几天,四爷叫他在身边做个助理。

暂时能支应一些杂事。

徐斌出去了,将门带上,然后默默的站在门外。

四爷这才看向郑五,郑总说是好东西,那自然就是好东西。

郑五嘿嘿一笑,往沙发上一坐,金总,我是真心拿你当朋友的。

对朋友我这人一向实诚,谁要是难为我的朋友,那得先过我郑五这一关。

四爷转着手中的笔,我是生意人,生意人以和为贵,以不跟人结仇为原则。

郑总的心意我领了!金总,你是秀才公,是状元公,是读书的文化人。

你是上有人扶持,自己又有学识,但你不知道下面的事呀!下面那才藏在暗处的……脏了去了!您得需要朋友,需要我这样的朋友。

您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呀。

郑五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您知道得罪您那个马小六去哪了吗?四爷皱眉,得罪我?没有人得罪我。

马小六?我也不认识马小六。

郑五哈哈就笑,您金贵,马小六那样的货色没几个人能记得住名字。

他找的那个女人,跟您是同乡,听说关系还不不止是同乡,那女人是您的继妹……屁的继妹,从哪边论也轮不上。

四爷没言语,看他想说什么。

郑五盯着四爷的眼睛,眼里一丝情绪也没有,只是咧嘴一笑,冷森森的,然后低低的说了一句:马小六……死了!淹死了。

说着,他抬起手掌拍了拍他自己的胸膛,又挑了挑眉,哈哈哈的越发大声的笑了起来。

四爷眼皮都没动,只\'哦\'了一声,然后慢慢的将左腿搭在右腿上,翘起了二郎腿,是吗?这么倒霉呀,落水溺死了?郑五的眼睛眯了眯:竟然没吓住这个小秀才。

他的脸上马上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我手底下还有几个二愣子兄弟,最不怕死了。

要是因为个什么进去了,进去之后瞎说一通……比如非要说,他们是收了谁的钱才办的这个事,我想着,这对于体面人来说,也不大好吧。

这是先自作主张干下大事,然后非把你拉进去跟你绑在一块。

美其名曰为你排忧解难,可其实呢,就是要拉你下水。

四爷才要说话,门外就传来脚步声,很急促。

紧跟着若有若无的声音传来,是桐桐。

她问说,你们金总呢?徐斌也不知道回答了一个什么,紧跟着门一把就被推开了,桐桐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然后门哐当一声又被关上了。

果然是郑五干的!桐桐瞥了对方一眼,然后看向四爷,上上下下的打量,像是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没事。

确认过了,才问说:没事吧?四爷的嘴角翕动了两下,然后抬手指向郑五,语气十分的委屈。

就听他说:他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