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撒的都是钱!刘建军看着弯腰从地上捡钱的人,忙道:有工作人员,各位都是金总的族人,快请坐。
大强子带来的可不止金老二两口子,还有金家好些族人。
几十个人,会客室倒也不是挤不下。
之前大强子在的时候,里面安安静静的,没人说话。
这会子人走了,都先捡了地上的钱。
钱被这么一张张的放在茶几上,徐斌拿了饮料过来,一大筐子,他往茶几上一放,招待客人,就不倒茶了,喝汽水吧!他给一个个的递过去,然后这么来来去去的,筐子带动钱,乱七八糟的,徐斌看似随意的一规整,但其实已经数过了。
心里有数了,转身看了一眼刘建军刘总,打了一个手势。
刘建军心里知道,徐斌是说:这钱少了六百。
只有两千,结果还少了六百。
这说明有人捡钱的时候将钱偷偷的装起来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他也就不数了,直接点了点桌上的钱,看向年纪最长,在沙发上坐着的人,老叔,您是金总的族叔,之前没人告诉你们也来了,金总就没见客,去见R国的客户去了。
这是提前半个月约好的,现在也不好改时间了,失礼了。
这人是金中元,他将脚上的拖鞋一脱,往沙发上放松的一座,拿着汽水喝着,不是外人,客气啥嘛。
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外人!要知道老四把事弄的这么大,我们早来了。
江荣还是当过干部的,结果你看他弄的那个事……咱这一看就是个好单位么。
老四忙他的,咱不用招呼。
刘建军看看这个样子,就笑了一下,指了指茶几上的钱,金总不在,我也不能慢待大家。
这样,桌上这两千老叔你拿着,外面就有好馆子,可着这个钱,先叫大伙吃一顿。
这咋好意思呢?这是两千呢。
刘建军不看其他人,只把装饮料的空箱子一拎,老叔,我这是走不开。
你们来的太突然了,金总不能脱身,林工去陪领导接待M国考察团了。
等会子我还得接远志放学去,这也是不能耽搁的事。
两口子连孩子都顾不上了,也都别挑理了。
两千是先吃饭,又没说回头不管。
金中元就做主,行!那我就拿了。
有几个人就觉得拿人家这钱不好,随便吃一口就行了。
干啥拿人家这么些钱。
可金中元把钱往手里一拿,就觉得不对。
这不是两千该有的厚度!这么多钱呢,就是一月二百的工资,这得大半年才能挣回来,咋能含糊呢?他抬手就数了,这一数,数目不对呀,少了六百。
抬头去看刘建军,刘建军就没看钱,侧身站着跟徐斌有模有样的叮嘱,先定个地方,总得安排住处的!常合作的酒店,定些单间。
现在最紧张的就是酒店,没那么些单间。
至少得是标间。
那我可不敢保证,现在这能找到住十人内的大通间都不容易。
两个人\'小心\'的商量着,特别认真。
金中元一看人家这态度,再一想,那强哥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老四不差这几个钱,他不会为了几百块钱得罪那个强哥的,所以,这两千一定就是两千,给到强哥手里的钱一定是两千。
问题就是出在刚才捡钱的时候了,是哪个上不得台面的偷着藏钱了?他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以各种姿势待在这个房间的族人,才要说话,刘建军就回头了,笑道:我就不跟了,我派一辆车送诸位过去,好不好?想去哪里,告诉司机就行。
这辆大巴车之后的几天归大家用,到周围转转,旅游、购物,都可以!吃饭和住宿不用操心,金总会安排。
金中元拿着这个钱,一旦出了这个门,自己再说这个钱不够,可就说不清楚了。
他只能红着脸,刚才捡钱的时候是不是谁忘了,把钱装错了。
赶紧拿出来!这是一千四,少了六百。
我的天啊!少了六百。
没偷拿的这会子只觉得臊的慌,就这咋还好意思在老四的地方呆着?偷拿了的这会子能认吗?梗着脖子:是不是谁数错了?刘建军和徐斌两人不说话,这会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刘建军从身上掏钱,对!我数错了!不说了,咱不说了!就是我数错了。
身上的钱不够六百,他就朝外指了指,那大家稍微等等,我这就凑钱去。
然后 人出去了!徐斌跟着往出走,刘总,我这里还有一百多,先垫着吧。
这一走,就剩下自家人了。
然后里面吵成一锅粥,自认为压着声音吵的,结果呢?外面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这个说,小成,你偷拿了一张,赶紧拿出来,别丢人了。
谁说的?我身上本来就有钱呢,你要非说偷的,这就没天理了。
然后吵吵的声就更大起来了,一直没说话的金老二媳妇全领弟就把桌子一拍,那就都把钱掏出来,这钱的新旧一眼就看的出来,还就不信了,逮不住这贼。
还真是的!钱都比较新,虽然不是连码的,但想辨认也不难。
金中元才要说就这么办的时候,刘建军在隔壁对王大发使了个眼色。
王大发就过去了,咋还吵起来了?都说了是我们刘总数错了,这不是送钱来了吗?说着,把六百递过去,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要失了和气。
然后就又劝,走走走!吃饭!吃饭!天大地大没有吃饭的事大。
竟是搭上六百块钱都不叫查这个事了。
那这岂不是人人都有嫌疑?要脸的人哪里还呆的住,等会子老四回来了,都没脸见老四了。
然后人家啥话也不说,直接就往出走。
有关系亲近的自然就跟出去了。
这些人也没打算回老家,自问是来了一段时间了,对这里也不算是陌生了。
就是没有熟人,也可以自己出去租房子,也可以出去自己找活干。
在哪里干其实没那么大的差别,干活就有钱拿,工资也差不多。
实在不行了,不是还有江荣那边作为退路吗?怕个啥?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呢?这么一走,呼啦啦走了二三十人。
徐斌这才出去喊:车在厂门口停着呢,我送送你们……十分热心的去追,但是总是有个什么忘了,不时的回头交代一声。
等追出去,人都走了。
门口人来人往正是中午吃饭时间,有的厂的职工回家吃饭,自行车队伍乌泱泱的,就说一出去就找不见了,谁又能说什么呢?他回去还真就这么说的,刚赶上下班高峰,你看着,就迟了两步,真就不知道朝哪边走了。
他还问说,是约的吃饭的地方不远?不用车吗?那一会子吃完饭一定要回来,给安排了住的地方了。
金中元只能说:是啊!约了吃饭的地方,那我们先走了。
好的!好的!这一走,就剩下金老二家两口子了。
全领弟骂骂咧咧的,白拿了两千块钱,肯定就不回来了。
没这个脸了!徐斌心说:就是再回来,也不会接待了!到时候只说金总去香江出差去了,他们又能如何?出差半个月,他们干等半个月?不可能的事,对吧?这些人只是一时起了贪念,后来就有点掰不开面子了。
那正好,顺手就把麻烦料理了。
说实话,熟悉了之后,现在真不缺活干。
只要肯吃苦,真就很容易就能找到活。
真不是非要熟人的!何况,几十个人相互作伴,能怎么的?刘建军这才看向金老二家两口子,走吧!跟我去一趟警局。
啊?金老二一直在最角落的沙发上蹲着呢,这会子才抬起头来,去啥警局?我们金总报警了!你也看见了,家大业大,外面有传言,说我们金总怎么怎么富裕!你也知道,现在这边乱,之前还有商人家属被绑的案子。
金总怕别人不知道你跟他已经没有关系,再把你当金总的亲兄弟给绑了,这就不好了。
所以,先是登报寻找,找不到,就报警了。
刘建军说着就问,你没有跟人说你是我们金总的亲兄弟吧?金老二就缩了缩,那啥……我怕来了之后别人靠不住,又怕找不到老四,我出门的时候带了一张老四上中学时候的照片,二寸的……那就是说,你告诉人家,我们金总是你的亲兄弟?金老二就不说话了,还是全领弟说,当时我们跟江家那边闹崩了,身上又没有多少钱,当时我们想的是不行就回去,只能去车站。
结果在车站了,我们捡了报纸想铺到地上坐着,歇一歇。
可一看报纸,上面有老四的照片。
是老四陪着领导在厂里参观的照片……我们按照地址往过找,当时车站的人说就在码头附近……我们就先找到码头上,还专门找从轿车上下来的人问,想着肯定能认识……这不正好就碰上了强哥。
说着,就看了金老二一眼,剩下的都是中元叔跟强哥说的,我们家这个老实的很,人家带着他,叫他咋说就咋说。
刘建军就知道了,那就走吧!人家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别说假话就行。
案子先消了再说。
于是,坐着小汽车就去消案子去了!可叫这两口子惊讶的是:人家什么都没多问。
找见了是吧?那就行了!至于这个过程,好像也没人在乎一样。
刘建军对此毫不意外,这不也在金总的意料之中么?从里面一出来,刘建军就看这两口子,我给你们订票,送你们去车站?金老二才要应,全领弟一把拉住了,干啥回去呀?这挣钱挣的好好的,回去干啥?去哪挣钱呀挣钱?金老二心里还是怕了的,就怕有人真把他给绑了,也害怕那个强哥找麻烦。
这里跟自家公社很不一样,自家那情况,去县城,哪怕去省城,都没见过那么无法无天的人呀!有时候搬东西摔了或是咋了,那些人真往身上打的。
没敢打自己,也没敢打自己这一拨人,但其他人可不一样。
码头上夜里上货,常不常的干架。
自家媳妇是婆娘,她又没见过,知道个屁!回吧!听我的,回--全领弟抬脚就踹金老二,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要回你回,我不回!我就是扫马路扫茅房去,也比回去受穷强。
刘建军见金老二不敢言语,他直接就上了车,把这两口子直接扔下了。
金老二说全领弟:看!老四像是要管吗?你非要人家管?全领弟白眼一翻,换成我,我也不管你,凭啥管你?她说着,转身就走了,走!咱寻活去。
真要是不挑,工作很好找的。
像是新开的那些旅馆,就找打扫卫生的。
包吃包住,还有工作服发。
全领弟干活是一把好手,勤快的不得了。
现在旅馆紧俏,一个房间里住二三十人的情况都有。
她又泼辣,管是男客人还是女客人,一点都不避讳,该打扫了就进去。
最难打扫的就是厕所,旅馆的厕所全领弟大包大揽,我家男人能干,肯定能收拾干净。
活不重,就是腌臜。
但是真的能攒下,两人一个月加起来接近四百块钱,挣多少攒多少。
刘建军也不敢真的就不管,绕了一圈就又跟着去了。
见去了旅馆,又叫司机进去打问了打问,知道情况了,回来才汇报呢,……该是都不好意思上门了,金老二也不敢出门再打着您的招牌了,只怕恨不能谁都以为你们没关系。
其他人分做两拨,各自谋生去了。
四爷\'嗯\'了一声,去财务把你贴进去的给补上。
一码是一码!这事处理的挺好的,不用自己出面就解决了。
正说着呢,电话响了。
徐斌接了电话,然后捂住话筒,低声道:东海贸易的王总。
四爷眯了眯眼睛抬手接了过来,那边传来爽朗的笑声,金总,我是王河东呀!真是没脸见你了,下面的人不懂事,得罪了。
您看这样好不好,今晚我设宴,给您赔罪,不知道可否赏脸呀?哎哟!今晚上答应了跟我家林工吃饭……那就请林工一起嘛!这位常陪着领导,能请出来自然是最好了。
四爷的手指敲着桌面,好似犹豫了一瞬,这才道:好!我问问林工的意思。
竟是没一口答应。
电话挂了,大强子指着电话,跟王河东道:你可看见了,有多嚣张。
王河东\'啪\'的一巴掌扇在大强子脸上,然后松了松领口,记住自己是谁了吗?妈的,真会给老子找事,说了一百遍了,咱们是生意人!生意人得和气生财。
他的手撑着大强子的脸,得笑!得笑!懂吗?蠢货,实在不行,你跟人家学学呀!郑五那孙子见了姓金的跟耗子见了猫似得,这姓金的真是一善人?可人家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善人,明白了吗?再这么搞下去,老子先弄死你,省的你拖老子下水。
大强子不敢辩驳,是!我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好收拾,陪我去赴宴。
大强子问说:要不要带丽丽?王河东抬起手又想扇过去,大强子往后一缩,他的手停在大强子的脸上,轻轻的拍打:用用脑子!用用脑子!那位林工是什么身份,那是专家,是大学讲师,是领导身边的座上客,是金司晔的原配发妻!丽丽是什么身份?脑子被狗吃了?你跑去跟金司晔叫板,叫丽丽去了就是羞辱人家老婆,你他娘的真以为手底下有些打架闹事的,你就是个人物了?大强子出去的时候摸了摸脸,然后回头看向紧闭的办公室的门:说到底,还是把咱当个马仔在用,压根就没当人看。
最好的酒店,包了整整一层。
结果都快到吃饭的点了,接到那边的电话,金总说,林工今晚不想出来,明天中午的时间合适。
竟是真的没答应。
大强子小心的看老板,您看,这个面子……他是真没给。
不要看这个改吃饭时间的事,这真的是拂了面子的大事。
王河东把选出来的领带又扔回去,明天中午?今晚他老婆不想出来?是!王河东笑了笑,不想出来也好,今晚金总和林工会睡个安稳的觉的,对吧?大强子立马站端正了,当然!他们今晚当然会睡个好觉的。
这天晚上,桐桐将孩子那边窗户的护窗板放下,看着孩子睡下了。
回头也说四爷:你睡你的,耳朵捂住。
四爷耳朵里塞棉花,果真就睡觉去了。
桐桐坐在阳台上,一手茶杯,一手小孩玩的弹弓,边上还放了一罐子的玻璃弹珠。
凌晨一点左右,借着月光能看见小区里进了十多个人,一人一辆自行车,直接停在楼下。
恐吓威胁嘛,不外乎在窗外制造点动静,弄个死耗子死猫什么的扔家里吓唬人。
桐桐认准了那个大强子,取了一颗弹珠,抬手就打了出去。
这次,我对你的牙没有兴趣了。
真要取了牙,就太惹人怀疑了!但是你的眼睛,给我一只吧,我要了!强子正朝上指呢,看见了吗?二层,砖块往上砸,扔的上去吧。
这要砸上去,玻璃碎了是小事。
房间不大,床就在窗户下面,怕是要伤人的。
一个失手,说不定能要命。
不要命的事我还不干呢!去他老母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怕谁?给老子干就完了!话才落下,就猛地觉得眼睛一疼,眼前血雾一片,他一声惨叫出声,抬手捂住左眼,什么也来不及想,疼的人直直的朝后倒去。
王河东接到电话的时候浑身都出汗了:这可真是太巧了,伤的正好就是眼睛。
这其实就是在骂了:既然有眼不识泰山,那留着何用?他擦了汗,看清楚是谁打的吗?没有!太快了。
是金总那栋楼上打出来的吗?不确定!嗯?强哥不停的转着说话,又只是月光,我们实在是不能确定那珠子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
是强哥一喊……我们才发现的。
然后呢?然后很多人家就亮起了灯,这次我注意了,二楼金总家也亮了灯,好像是金总的太太还探出头往下看了。
那就是说,你怀疑金总背后还有人护着呢。
肯定呀!要不然不能这么巧。
查!看是谁给金司晔办事的,把这人给我……明白!明白!要是实在不知道,就去问郑五。
郑五要是不说呢?王河东起床,拿着话筒对着窗外,那就再等等,等我明天跟他们见了面再说。
强哥这个手术……得做。
那就做呀。
眼睛保不住了。
肯定保不住了,先做手术,命要紧。
那楼里有人报警了,正在盘查咱们的兄弟。
叫他们闭嘴,我打个电话,放心吧。
真要说,咬死了,只说是喝醉了,瞎跑的。
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王河东挂了电话,这次是真的睡不着了。
强子果然还是不能用了,太蠢!太笨!不如金司晔找的人,真他娘的神出鬼没,干净利落。
第二天中午十一点,他准点等在酒店。
还是老地方,还是整整一层楼。
四爷和桐桐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从外面往里,齐刷刷的站了两排人。
一个个的都是白背心黑短裤,把身上的腱子肉就这么露出来。
徐斌和权水根跟着这两口子也是见世面了,好家伙,这阵仗真的只在电影上看见过。
郑五就在对面的面包车里,拿着望远镜朝这边看。
一边看一边跟阿青道:丢人现眼的玩意,摆这个龙门阵给谁看。
阿青低声道:肯定怕了!大强子的眼睛折了一只。
该!桐桐都要进门了,朝对面看了一眼。
郑五蹭的一下收了望远镜,那一眼看过来差点没吓死他,他赶紧朝阿青摆手,走走走!赶紧走!这个热闹不是那么好瞧的。
进了酒店,一个戴着金丝边的眼睛,一身儒雅的斯文男人一脸笑意的快步走来,金总,林工,可算是见到了。
四爷跟他握手,王总太客气。
然后又夸桐桐,弟妹这样的风采,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客气!宾主入座,王河东叫桐桐先点菜,弟妹莫客气,点你喜欢的。
好啊!桐桐的手放在菜单上,翻开看了看,然后问一边的酒店经理,有金枪鱼吗?眼球煸炒,眼窝烤来吃。
还有一道叫烩明珠,是用牛眼做的,据说十分美味,你们有这道菜吗?再来一道炖鱼眼吧。
王河东举着茶壶的手顿住了,酒店的经理一脸的迷茫,要吃眼睛?没有吗?也不是很难得的食材吧?金枪鱼要是没有就算了,但是牛眼和鱼眼该是有的吧!我又没有要你们去挖狗眼来下饭,这么难办吗?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