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不投资的,先不说。
龙鸿年给安排,去其他的企业里参观参观嘛!不要看大家挣了多少钱,更重要的是看看这里的政策,看看这里的其他便利条件。
就像是朋城,用的法规跟其他地方都有差别的,这一点你是没有办法比的。
按照北省的情况,扔多少钱回去都是白扔。
四爷没等对方开口提投资的事,先说了,今年打算给工大捐两千万,用于科研项目。
要不然这样吧,我先拿两千万,用于乡镇中小学校教育……昨晚跟我二叔聊了许久,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邱主任先一愣,看向朱有为,这个……多些金总慷慨解囊了。
正在他以为人家推脱,不谈投资的时候,结果人家又说了,至于说内部省份投资的事,这件事不是我一言能定的。
公司有其他的股东,我们的技术部门的专家,我们车间的高工,都是占有一定股份的。
再加上,您猛的一说,这投资什么,怎么投资,都是两眼一抹黑。
这需要调查,需要考察投资环境,也需要内部沟通协调,这一点还请您一定理解。
理解!理解!充分理解。
只要没把路堵死,就怎么都好说。
朱有为全程都没说话,心说,这两千万真能一分不少的用到中小学的投入上吗?如果能,他可能真的会考虑这个问题。
可如果不能,他是有权知道这笔钱的去向的。
要是叫人从中把钱给掏空了,谁又能再找他谈投资?龙鸿年跟着笑了笑,这两千万花的呀,值得的:第一,哪怕是一半用到校舍上,也是很大程度上的改善;第二,乡性。
他有钱了,也真的花钱给办事了,不叫人指摘;其三,给了这一行人面子,这一趟从头包到尾,拿了两千万回去,面子给的很大了;其四,为了朱有为的。
刚才老金说的很清楚,昨晚跟他二叔聊了不少,那是不是说,这笔钱是朱有为争取来的呢?这对朱有为的升迁是大有裨益的;第五,试金石。
投资的事,他没拒绝。
但他就是有办法叫别人不好意思再开这个口。
四爷一承诺,大家再参观这心态都不一样了,气氛特别的轻松。
然后四爷再不用陪着了,叫人带着转一转,安排人给照相,这就可以了。
动这么一大笔钱,桐桐当然是要知道的。
在家里正泡到泳池里教姜桂和姜婉如游泳呢,何姐系着围裙急匆匆的进来,林工,金总的电话。
桐桐指了指边上的分机,何姐帮着递过来,桐桐在泳池里接了,怎么了?四爷靠在办公椅上,先拿两千万试试看。
桐桐叹了一声,……这个钱花的呀,一言难尽。
她沉默了一下,那就两千万吧,回头这个捐赠仪式是不是得你回去一趟?咱俩谁回去都行。
又说了几句,桐桐才问:几点回来吃饭,我们等你们吗?不等了!有别的安排。
挂了电话,姜婉如才问:什么两千万?事就是这么个事,花了这个钱大家都消停。
姜婉如倒吸一口气,这加起来就把四千万扔了?不算是扔了,只要花出去了,肯定是有人受益的。
姜婉如揉胸口,不行!受不住这个……这钱花的,我都疼。
把桐桐给笑的,她从里面出去,谁姜桂,带照片了吗?叫人办手续去,后天咱去对岸。
姜婉如一把拉住桐桐:不去!不能去!我们要去是要打报告申请的,不可以。
姜桂也不能去?她以后上了大学了,你们爱带到哪里都行。
现在不许她去,那电视节目我看了,都是什么呀。
不行,坚决不能去。
姜桂套着游泳圈扑腾呢,那我明年高考就考这边的大学,成吗?这边的大学少,可选择的不多,往京城考也是好的呀。
这边在泳池了絮絮叨叨的说话,外面韩翠娥看着那么大的院子可惜的,撒上青菜种子,还愁没菜吃?这边的气候多好的,菜长的肯定也快。
行!给您开一片出来种菜。
那您得留下来住一段时间……韩翠娥就不说话了,留下来常住可不成,扔不下家里,回头清明了,得给你爸上坟的。
不能去对面,那能玩的就不多了。
不外乎这里转转,那里走走,这里吃一顿,那里吃一顿的。
然后逛逛街!这边的东西又多又便宜,娘儿几个真就跟批发似得,买了这个回去好送人情的。
只要能购物,对女人来说,这基本就是玩好了。
这天才回来,何姐就道:林工,今儿江总打了电话,说是明儿想来拜访。
江荣?好的!我给回个电话。
电话给江荣打了过去,那边就笑:我们把我妈也接来了,老太太一来就不习惯,非嚷着要回去。
我说,要不过去看看韩婶子,咱也有串门的地方。
你看方便不方便,要是方便,明儿一早我们过去。
方便!方便。
来吧,我们在家等着。
韩翠娥就一拍手,谁知道我跟你江婶子在这里还能见上?可不是!江荣年前就从桐桐给租的民宅了搬出去了,听说是买了一套三十万的联排别墅。
简装修过的,够住。
江家开的是一辆小面包车,里面挤的满满当当的。
车子往这边走,江满就说,哥,要是不还那四百万,在这地方买套房子,那才是气派呢。
江荣回头瞪了他一眼,闭嘴吧!这地方没有亿上打底子,住的起吗?江南回头看了小叔一眼,抱着妈妈的胳膊把头又低下了。
刘红心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面无表情的看向车窗外。
江满媳妇把头伸出窗外,哎吆妈呀,你说老四当年就住咱们隔壁,金家那日子精穷精穷的,现在走的是啥运道呀,这钱挣的,哗啦啦的!看住的这个地方,房子盖的,美的呀!说着又骂江满,你就是个窝囊的,人家能挣来,你呢?你看看你,你能干啥?去年忙活了一年,大哥人家挣了四百多万,你呢?你弄了个啥嘛?一年到头,你拿了几个?江满没言语,他的钱没都给媳妇,叫自家妈收着一部分。
再就是,男人在外面总得有花销,这婆娘四六不懂的,不爱跟她掰扯。
江英家媳妇坐在后面,揽着孩子也不言语。
只是隔上一会子,拍拍大嫂的肩膀,比划着说两句。
江满媳妇就看不上江英家那个样子,大哥也不是亲大哥,你们是堂兄弟,也不知道这么跟着是咋好意思的?!如今,都住到一栋房子里,吃的谁的?喝的谁的?也就是大嫂不会说话,是个哑巴,由着她那毛病。
要是自己,可不惯着她。
等到了金家,我的乖乖呀,这是个啥阵仗?真的是地主出身的,就是会使唤人。
十几个人伺候呢吧!光是厨子就有两个。
桐桐不把人往里面带,今儿天好,就在院子里接待的。
站在院子里看着海景,这不挺好的嘛。
江满的媳妇自己进去了,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何姐前前后后的跟着,有些东西不好叫人碰的。
这个多少钱?问的是钢琴,十几万吧,得提前一年在香江订货,然后从D国运回来。
三角钢琴只D国的最好。
是远志那小子学呢?对!请了钢琴老师来授课。
老师到家里上课?是!那学费也不会少吧。
一节课两小时,一百块钱。
司机按时接送,也还好。
这叫也还好?说着又往房间去,下面有一间书房,书房不能随便进出,不好意思。
还不叫进出了?怪讲究的。
说着话就往二楼去,二楼正有人熨烫衣服呢。
江满媳妇又问:这是啥衣服?谁穿的?哦!这是骑马装,偶尔金总和林工会带着孩子去骑马,这边比较潮,不熨烫怕长霉。
骑马?牲口呀。
赛马的那种马,马场寄养了几匹马,骑着玩的。
养个牲口倒是花销不大。
何姐抿嘴一笑,也不争辩。
养马的费用可比养车的费用贵多了,但这个客人好像也不用懂。
江满的媳妇嘀咕:骑个牲口还整个不一样的衣裳穿,现在也是有钱烧的。
何姐:……她想把客人往下带,要用饭了,咱下去吧。
人家这是不高兴咱转悠?我还能把东西偷了去?我们一个村的,以前上家里,那都是直接上炕的关系。
你这样的……咋挣着一分钱的?何姐还是保持微笑,却不叫再去其他房间了。
江满媳妇就有些不高兴,下来就提意见,大哥,你去看看人家老四和桐家,看看人家住的地方,再看看咱家住的那个地方。
一样是娃,人家远志学钢琴呢,一架钢琴十几万。
咱家的娃儿呢,学的活尿泥呢。
人家现在都计划生育呢,只准生一个娃。
大哥你还是D员,也不能违反政策。
你就江南一个,江南还是个女娃。
你们弟兄俩就我家蛋蛋一个男娃子。
你说……江南抿嘴,拿着筷子不动弹了。
刘红心听不见,看见孩子这样她干着急。
桐桐给姜桂使了眼色,姜桂拉了江南,走!咱去小亭子里吃去!家里做的春卷特别好吃,咱多要一份春卷。
说着又喊金镞,你过来,咱几个一块吃。
金镞看着自己限量版的变形金刚,被江家那个蛋蛋弄到地上玩,滚的都是土,心疼的直抽抽。
算了!算了!第一次上门,懒的计较。
江婶子把桐桐的眼色看的真真的,她当时就说小儿媳妇,你爱呆就呆,不爱呆就滚。
你大哥是你大哥的,你是你的!这不满意,那不满意,那你就搬出去自己住,自己过去!江英家媳妇轻轻戳了戳江英:这是捎话给咱听呢吧。
韩翠娥轻轻的拍了拍老姐妹的手,吃了饭两人转到一边说话去了。
两个老太太都不习惯这边,可是孩子们都来了,不在这边有啥办法。
江婶子就说,你有炎炎呢,在老家还行。
你说我……不跟着他们走都不成。
江满这媳妇呀,自来就不是个懂事的。
霸道的很!也不单单是媳妇的事,江满也有责任。
这就是钱多是非多。
兄弟们一块干活,就少不了争东论西的。
老人走了,孩子也不在跟前,桐桐就听见江满问四爷说,你们那个办公楼,装修这个活……叫咱干了怎么样?江荣瞪眼:说啥呢?那活轻易接不下来。
咱干的是盖房的工程,不是装修的工程。
咱不能总绑在一块嘛!我觉得装修还挺好的,也就是带着人干活就完事了。
装修这事我还干不了?你能干锤子?这种装修,你以为是家里的老房子粉石灰呢?想什么呢?四爷给对方倒了酒:公司项目不能一言而定,这需要招标。
你要有心,就准备标书,等着通知。
标书是啥?江满把这个记下了,打算回去就准备标书。
江荣都觉得没法在这里呆了,去年是老四给的五万块钱给自己打底,是岳父的老关系给了自己工程,这才翻盘了。
今年本本分分的再干一年,就积攒下老底了。
自己在外面包工程容易,一是因为岳父的关系,二是因为自己跟老四的关系,人家知道自己不会短缺资金,有周转的地方。
做生意这种事,不是讲人情的事。
你张口跟老四借二十万,这个是可以的;但你张嘴叫老四把那么大的项目给啥也没有的你干,这是绝对没分寸。
六千万盖起来的楼,只装修得多大的资金量,你想吃下去?你去外面问问,有多少人想吃下这个工程?桐桐这边跟刘红心说话,两人在手心里写字交流。
刘红心问桐桐:小两居的房子,你们原来住的小区还有没有?桐桐惊讶:怎么问这个?刘红心说:我手里还攒下一些钱,有两万多,买不了两居买一居也行。
为什么呀?刘红心看了不远处的女儿一眼:为孩子上学的。
桐桐拍了拍刘红心的手,为孩子上学是借口,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叫孩子跟那么一家子住在一起吧。
她就说:我们原来那个房子,嫂子你带江南去住吧,回头我把钥匙给你。
等你攒够钱了,我把房子的手续倒给你。
刘红心连连摆手:这太不好意思。
没事,我跟你投脾气,也喜欢江南的性子。
然后从金家回去之后,刘红心就收拾东西,她跟孩子两个人的衣服,一收拾就能走了。
母女俩拎着包,跟谁都没有打招呼,直接走了。
江南牵着妈妈的手,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别墅,给妈妈比划:其实不该咱们离开,该走的人是他们。
我爸要不是因为我姥爷的缘故……刘红心摆手:人不能那么去想!不要总想着你爸怎么怎么样?你得想想自己,别靠谁。
你姥爷早早就教我了,他们盼着我有依靠,但是得先叫我学会谁都不依靠。
你也一样,哪怕那是你爸,你也不用老想着去靠。
他要心里有咱们,他会找来;他要是心里没有咱们,丧了良心,咱也一样能活。
手心手背都是肉,看他愿意要哪边的肉吧。
江南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掉:那是我爸,为啥我就不能靠?刘红心指了指自己:因为你妈是个哑巴。
如果我是你林姨那样的,情况自然就不同了。
这些,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江南走了一路,回头了一路,也哭了一路。
可真等住进这么小的家里,她反而踏实了:只有咱俩,真清净。
刘红心也笑:是啊!过日子,图的不就是一清净嘛!吵吵嚷嚷的,谁愿意过谁过去,反正我是不过的。
收拾好了,都快晚上了,娘俩出门想采购点吃的用的,结果一开门,江荣站在外面,靠在墙上抽烟呢。
门口堆着好些东西,除了行李,还有米面油、菜和肉。
刘红心愣了一下,脸上还是老样子,招手叫江南:帮忙搬东西。
江南看着她爸,又开始掉眼泪。
江荣抬手揉闺女的头,闷葫芦!爸能不要你吗?刘红心去卧室收拾衣服,一件一件的往柜子里挂。
江荣过去拍了拍她,比划给她看:我把那边别墅叫老二家住了,妈在那边,满子他媳妇伺候。
刘红心愣了一下,告诉江荣:满子想单干,别墅给他都行。
拿别墅抵押,他也有启动资金了。
妈不是个讲究住的人,这房子有三间屋子,书房小是小点,住一个人还能住下。
叫妈跟咱过吧。
等挣了钱了,买了大点的房子了,就好了。
你愿意跟妈住?嗯!妈不糊涂,江南大了,也需要有个人跟她说话,要不然太闷了。
江荣点了点头,等年底了,挣钱之后我带你去国外,找国外的大夫给你看看耳朵。
听说有一种助听器,戴上就能听见声音了。
刘红心惊讶的看他:带我去?江荣就笑,笑着笑着眼圈都红了。
他催她:饿了,想吃面条,手擀面。
刘红心放下衣服做饭去了。
江荣就想起之前在电话里,桐跟自己说的话。
她说,大哥,你有钱的时候,兄弟不是巴结着你,就是跟你争长争短;你没钱的时候,嫂子跟着你从西南到西北,从西北到东南。
我嫂子要是走了,你这家可就散了。
不光是家散了,以后你这活都没法干了!老关系愿意照佛,为啥的?因为老人的遗泽,都是念着情分想叫我嫂子过的好的。
这要是本末倒置了,可就啥都没有了。
都说做生意的人没情义,可那是做小生意的人。
如果想把生意做大,把事业干大,那么情义二字一定得比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