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桐桐第一次坐飞机,感觉挺新奇的。
登机牌是手写的,走了很远的路终于上了飞机。
人特别少,自己这一行四个人。
除了自己和孩子之外,还带了岑远民和董源。
因着回去要拜访的人多,带的东西需要托运。
这些都有董源去办。
上了飞机,四十几个座位,可其实坐飞机的一共也就十三个人。
一上来,乘务员就送来了扇子。
飞机起飞前没冷气,飞机舱里像是个蒸笼,特别不舒服。
小小的很精致的扇子呼哧呼哧的扇着,乘务员又来发巧克力和口香糖。
金镞拆巧克力,当妈的先塞给他口香糖:口香糖能缓解压耳症状。
哦!金镞含在嘴里嚼着。
岑远民和董源也有样学样,先嚼着口香糖。
等着飞机起飞了,还真就有点不舒服,但揉揉耳朵,觉得也还行。
正在适应这种感觉呢,就觉得有冷气嗖嗖嗖从头顶的方向冒出来。
抬头一看,行李箱的旁边正往出冒白气呢,金镞吓的:像是飞机漏气了。
空姐推着小车,笑的特别和善,蹲在边上问金镞,要吃点什么?还是想喝点什么?餐车上的东西还挺丰盛的,金镞在边上指了指,橘子水吧。
莱蒙的汽水、红宝的橘子水、可乐,还有咖啡和茶,再拼个水果盘,草莓不错,多放点。
完了还问岑远民和董源,叔叔们要一样的吗?啊?啊!给什么是什么吧,还挑呀。
金镞便做主,给那两位叔叔要一样的。
再给我妈妈拿一个乳酪面包、两个杏子、一杯红茶。
谢谢。
空姐看桐桐,女士,就这些吗?桐桐点头,麻烦了。
她是车到羊城之后,在外面餐馆吃饭的时候没吃多少。
在这边吃饭碰运气呢,朋城那边很多的菜馆都是改良了口味,因为人是各地的都有,照顾大众嘛!但是羊城不一样,多是当地人。
口味也很当地!猛的一吃不习惯,吃的就比平时少。
金镞细心,知道妈妈没吃饱,特意要了一个乳酪面包。
口味其实挺好的,杏是南边的杏,也是熟透的,软甜软甜的。
吃完才把手擦了,人家又送来了报纸。
你可以认真的看报纸,如果不想的话,人家还有别的服务。
比如,乘务人员会表演节目。
唱歌,跳舞,其实水平还都不差。
面容姣好、身材高挑、妆容精致的姑娘们表演节目,谁不爱看?这么一打岔,三个小时真就是眨眼就过去了。
金镞喜欢上了坐飞机,火车上很难受,太熬人了。
还是飞机好!是!飞机真挺好的。
而且飞机票也真没想象的那个贵,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这得看怎么比了,做火车来回的倒车,要是不赶趟,还得住旅馆,在多出很多食宿费用。
这么钱加起来花费也不见得就少。
只不过是飞机票一般人开不出证明来罢了。
下了飞机了,岑远民还说,之前听说飞机上还有茅台和香烟。
是有!后来,这不是怕火灾嘛,之前也确实是因为香烟引发了一次火灾事故,之后飞机上一般就不叫抽烟了。
一到机场,邱主任就带人在这里亲自迎接。
桐桐快步走过去,您可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邱主任给一一介绍了陪同的人,还想着清明之际,金总能回来一趟。
也想回来呢!可这不是市里有别的安排,实在是推脱不开。
幸而咱都是自己人,也都能体谅。
安排了车辆来接,一直送到家里的大门口。
金镞一下车就往里跑:奶奶--我回来了--桐桐看了一眼,就跟邱主任道谢:麻烦您了,知道您忙,就不请您进去坐了。
有什么事情,您交代给岑总,他安排我在北省的行程。
好的!好的!桐桐转身往家里走,炎炎两口子已经迎出来了。
等人都进去了,邱主任才看岑远民,远民呀,上这辆车吧,有些日子没见了,怪想的,一块说说话。
岑远民心说,以前自己就是一办事员,人家是大主任。
在一个衙门进进出出的,咱哪有机会跟人家说话呀?这还是和蔼的领导呢。
这会子身份一变,真就不一样了。
怪不得人家说,这年头什么都不好使,就钱好使。
他越发的客气了,给邱主任开车门,能听您的教诲,求之不得,您请。
邱主任在车上旁敲侧击的打听,咱们省在改革方面,还是走到了前面的。
尤其是对矿业的改革……远民你该是有所耳闻的。
不仅我听说了,金总也听说了。
金总也常说,改革是好事,只要兼顾到大多数人的利益,那就是好的。
只可惜呀,\'三生\'的立足在\'科技\',这也是响应号召,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嘛!对于矿业的开采,技术的改进、机器的革新都有想法的话,\'三生\'愿意派出调研团队,为矿业量身定做生产线。
邱主任就拍了拍岑远民的手,笑了笑没言语。
对方的意思说的很明白,没打算回来掺和最近的事。
谁都知道,煤矿拿到手里就赚钱,所以,插手的人就多了。
多到纷纷扰扰,疲于应对。
朱有为在这次的矿业改革中,屡屡提出不同意见。
诸如:矿业职工的安置问题;私企之后,矿业工人的福利保障问题;监管部门对于安全生产问题,等等等等。
最开始大家还以为朱有为这么设置障碍,是因为他侄儿没分到这一杯羹。
可闹了半天,人家就没打算回来掺和,那么朱有为的反对,就真的是在反对。
或者说不是反对,而是通过这种方式引起大家的重视。
当然了,朱有为的硬气正是来自于他确实无欲无求。
他侄儿的钱赚的光明正大,他家里的东西一直都是最好的,他老婆女儿从不缺好东西……他的心是静的。
说了这个事了,邱主任又说,金总也是记挂家里的,家里的情况也是我最近才了解到的。
金护士和刘队长在单位上也是骨干,他们的领导也都有反应,都是踏实肯上进的……岑远民心说,这是说金总的妹妹妹夫被提拔了吧。
给我放到了B超室,培训了三个月,回来提了副主任,任命昨天才下来的。
炎炎一边递筷子一边抱怨,其实调了科室也行,你跟我哥补贴那么些,我是真的一点也不为钱的事操心。
这几年,我们两口子的工资就没花过就算了,你和我哥给的,我们还攒下好大一笔了。
以前跟手术,一是因为业务技术,二是因为补贴高,还不辛苦。
但是现在,孩子小,换个科室心理压力没那么大,其实也挺好的。
但这突然叫我当个主任……说实话,我心肝都发颤。
那可是全省最大的医院了。
我还心说,不行的话,找二婶搭个话,把我放后勤算了。
管管器材什么的,不惹人眼红。
桐桐这边接筷子,那边兜着炎炎家的妮妮,那就去后勤,找个闲岗呆着吧。
能顾着家就最好了!刘育民拧了饮料,笑道,我这边,也挺突然的。
不过最近有耳闻,说是要组建交通警察……回头挪到不惹眼的新单位算了。
有知道的知道这里面有这笔钱的作用,有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二叔的缘故呢。
这个倒是不用。
桐桐就说,大不了随后再捐赠些车辆,也就没人说闲话。
跟二叔更没瓜葛!韩翠娥听的呀,动辄捐赠,这是干嘛呀?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看您说的,钱挣了干嘛的,不就是为了叫家里人过的好的。
这小两口子过的顺风顺水的,您呢,在家带的顺顺心心的,这就是价值,一点都没糟践。
她说着话,朝外喊金镞:吃饭了,你在院子里干什么呢?我奶奶种的小白菜能带上飞机不?走的时候拔些,带点呗。
大老远的,飞三个小时呢,从这边带点小白菜过去,怎么这么能作呢?他姑喊:带!都给你带去都行,赶紧的,吃饭了!不是要吃蜜汁轱辘吗?你奶奶一早起来就准备了。
这一盘都是你的!说着话,撩开帘子朝外一看,炎炎就笑:妈,你看你这宝贝孙子。
金镞一米七的身高,瘦高瘦高的身形,正骑在他那辆小车上。
双腿蹬在地上划拉着往前走,一个人还玩的挺美的。
桐桐:……这孩子也不傻,其实挺机灵,挺精明的。
但为什么每次都能做出这么憨憨的举动呢?他催促,吃饭了!赶紧!人家窜起来,又从后面抱住他姑父的脖子,腿翘起来挂在他姑父的腰上,姑父……能学射击吗?带我去射击呗。
上次电话上还说了呢,要带我学射击呢。
能!能去。
有专门的射击队,带你去就是了。
几年不见,这孩子就不知道认生,跟谁都亲亲热热。
就跟出去玩了一趟,回来刚赶上饭点似得。
吃饭了,金镞才问:什么时候去姥姥家?一会子就去!回头还得回一趟老家。
中间还有两场捐赠仪式,这就四天了。
没那么多时间。
那这次要不要带姥姥、姥爷去住一段时间?都说了,你舅妈要生孩子,去不了嘛。
韩翠娥给孙子夹菜,吃这个蹄髈。
别问你妈了,你妈也没法答复你。
她就是真去叫你姥姥、姥爷去,他们也不会去的,没那么理直气壮。
而那些过往,你妈又怎么说给你听?计划的好好的,心说吃了饭先去林家。
可计划不如变化快,报社和电台来记者采访了,还都不是生人,这就属于不接待不行的。
不仅接受了采访,还在外面订了饭,请大家在外面吃了一顿。
于是,第二天一早就见报了,晨报上的消息:金司晔金总为母校捐赠两千万,为家乡的教育事业捐赠两千万。
他的夫人林雨桐女士回来参加捐赠仪式。
捐赠仪式大约于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举办等等。
报纸,广播,这个宣传力度很大。
张九龙坐在餐桌边,用筷子夹了蒸饺,然后喊他闺女圆圆,报纸送来了吗?圆圆是个高高壮壮的大姑娘了,正在读高中。
今儿周末,她在家。
她抬手拿了报纸递过去,然后将牛奶递给坐在小板凳上的弟弟,张改革,喝奶,不许剩。
林温言笑了笑,喊阳台上的隔间喊朵朵,起床了,都吃早饭,你又磨蹭。
这孩子去年中考没考上,送去铁路学校培训,本来培训期是一年的,从去年八月到今年八月,培训完就能上岗了。
可谁知道去了才一个月,愣是偷跑回来了,说是一站就是一天,累的人受不了。
还得顶着书本站着,腿上还得夹着东西。
一会子摆臂不对了,一会子走姿不对了,回头又说她的普通话不标准。
老师太严格,她受不了那个训练,哭着嚷着就是不去。
没法子,又送去复读。
心想再中考一年,上个高中,普高也行,回头从普高再去高考,哪怕报个中专学校呢,这总能考上吧。
可去复读了一个月,又说跟不上进度,老师讲的完全听不懂。
她就说:你姐一月这一百,全花在你身上,咱请个老师上门补课也行。
老师请了好几个,不就是嫌弃这个老师说话不清楚,就是说那个老师说话跟念经一样。
没法子,她又去找侄儿。
侄儿家两口子都是初中老师,辅导个中考生应该也行。
哪怕叫推荐个老师呢。
侄儿媳妇人还挺好的,说是她给补化学,很简单的。
初中的化学只要记,记住就行,难度真不大。
只把这一门提上来了,总分就上来了。
考个普高还是能的。
数学物理她附带的就辅导了,不要什么钱,自家的表妹要什么钱呢?给送去之后呢,上了三次课,就又不肯去了。
后来还是林心说:桐桐给桃红买的化妆品,朵朵老是偷着用。
桃红倒是好脾气,说是用就用了,也没啥。
她是觉得初三复读生,心思不在学习上,老想着打扮不是啥好事。
她批评了几句,朵朵就不去了。
不补课,也不去学校补习了。
没法子,今年开春又给联系职业学校,这不是有裁缝班,有幼师班嘛,给报个幼师班,医院也有附属的幼儿园,回头上两年去幼儿园也行。
从二月去上学,三月半就又不去了。
说是别人都有绘画、舞蹈、乐器的特长,她没有,人家都瞧不起她。
这种孩子,打也打不得,骂了也不听。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就这么赖在家里,愁人不?实在没法子,老张就说:找个退休的老中医,叫朵朵跟着学三五年手艺,哪怕是指只会抓药也行。
将来不管是想到医院,还是在医院的附近开个药店,这好歹是个营生。
林小姑觉得很靠谱,真就送去了。
去了还不到一个月,星期天老中医那边人最多,人家在家看病嘛,很多病人都是周末才有空。
本来她该去帮忙的,结果睡到现在就是不起。
她要过周末。
朵朵起身,皱眉看了看,去了卫生间。
林小姑催促:你倒是快点,赶到午饭的时间,给老先生买两斤卤肉送过去。
不去。
朵朵三两下刷了牙,随便抹了一把脸,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梳,坐在桌子边上,看弟弟手里的牛奶,又只给他一个人订了?圆圆看她:咱俩又不长个了,喝牛奶干嘛?一会子买一根骨头,炖汤喝吧,不一样补钙?你骂谁是狗呢?朵朵斜眼看圆圆,抓了蒸饺起身,将小板凳踹开,嘀咕了一句:猪样儿。
说圆圆长得胖,长得壮。
林小姑追着朵朵往隔间去,抬手啪一下打在她背上:你就是欠打!张九龙抬眼皮看了朵朵的背影一眼,一句都没言语。
给报纸翻面的时候,伸手从兜里掏了十块钱塞给圆圆手心里,补课中间就不回来了,跟同学买卷饼吃。
别听人胡说,一点也不胖。
现在是学习阶段,坐着不动会长肉。
等高中毕业了,不管是工作还是上大学,动的多了自然就瘦了。
美丑不重要,得长本事。
圆圆伸手扶了板凳,张九龙就把报纸递给闺女,点了点上面的新闻:看看。
金丝晔……林雨桐这不是那嘛。
张九龙就点头,是啊!一捐就捐这么多,那你想想人家挣了多少。
本事长到身上了,那才是镀金了。
长成什么样,穿成什么样,在其他人眼里那都是亮闪闪的。
做什么都对!明白不?嗯!老师还说有一套黄冈资料,问谁买。
我买吗?买!张九龙又掏了五十,拿着吧。
多了!不用了。
留着当零用钱。
张九龙说着就起身了,出门坐公交,不许骑自行车,到处修路,不安全。
嗯呢!张九龙上班去了,临走才喊林温言:报纸在桌上,你看一看,桐桐上报纸了。
是吗?林温言从里面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正看到圆圆给弟弟擦嘴角的奶渍。
她的表情不由的都温和起来了,你忙你的吧,别管他。
我不管他管谁呀?圆圆夹了一个肉蒸饺递给弟弟,肉的给你留着呢,慢点吃。
林温言没注意,拿着报纸瞅了一眼:……两千万……又两千……四千万……捐了?圆圆啧啧嘴,像是在回味早饭的味道。
然后笑着拎书包走人:可不捐了吗?难道要留着给你们花用呀?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