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本来还想着在京城呆两天,有几个地方她觉得必须得去一趟。
洗漱了,想着睡一大觉起来,找个好馆子,晚上跟周学礼这个老大姐吃一顿饭。
结果哪里能有一个好觉呀,电话一响,她闭眼接起来,想着该是打错了,结果那边就传来老孙的声音,林工,会开完了?桐桐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一点困意都没了,又来活了?嗯!从开始开始,咱们的人都没离岗的,累了就在办公室小睡一会子。
可咱们跟气象局两拨人,得到的计算数据差的有点多……交换验算。
算了!刚结束,都没检查出错来。
怕不是计算本身的问题……我马上往回赶。
撂了电话,就直接起床。
想了想该是给周学礼先打了个电话,她还没说呢,周学礼就先说,得回去了,是吧?本来想一起吃饭的,可老天不给吃饭的时间。
下次吧!下次我请。
连说句客套话的时间都没有,赶下午的飞机飞羊城。
四爷派车等着呢,连夜的往回赶。
第二天早上金镞还问说,我妈还没回来?路上不顺利?司机回来了,安全。
你妈直接去单位了,一会子何姐给你妈送衣服,她这几天得加班。
金镞唉声叹气的,完了,我妈一加班,这不是台风就又是什么灾害性天气。
暴雨、风暴潮……这次是什么?没出来之前,能瞎说吗?你妈不是正在加班测算呢嘛,赶紧吃,要不然又迟了。
这次还是台风,又赶上暴雨多发的季节。
暴雨本就容易发生内涝,这要是再赶上台风天气,海水一倒灌……又是一场灾难。
老孙拿着重新得来的结果,这是所有人员三天得出的结论,得上报了,挡土墙倒塌、地面塌陷、山体滑坡、高空设施坠落、树木倒伏、海水倒灌……继而导致海上运输中断……得赶紧上报。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桐桐就道,根据历年情况的数据归纳和总结,这般情况下,这一拨灾情过去之后,会出现旱涝急转的情况。
朋城是森林城市,若是由涝转早,大早之下,山火的风险极大。
应早作预防,提早部署。
这是气象和气候部门的联合建议?秦州拿着手里的报告,看向孙所。
孙所点头,是!秦州给报道上打了加急的记号,随后召开部署会议,你们派人来参加,按时与会。
好的!秦州摆摆手,叫人家走了。
人走了,她才摘了老花镜。
此时桌上放着的还有一份工作报告,是来自龙鸿年。
龙鸿年的工作报告中提出了一个理念,那就是政府引导,应该早早的拿出一个建设标准来。
这个标准他称为\'减灾标准\'。
也就是说,这一片要建设一个社区,这个社区在建设之初,就应该将如何\'减灾\'纳入设计之中,作为验收标准的一个指标项目,不达标就是不合格。
要说龙鸿年的这个设想没有受到林雨桐的影响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个很有前瞻性的想法!正在思量这个事,电话响了,是秦燕。
她皱了皱眉:上班时间,有什么急事吗?秦燕就笑道:姑姑,我就是帮朋友打听个事……打听什么呀?该公布的会公布,不该公布的,就不该不合规的打听。
挂了吧,安心工作,把本职工作做好。
秦州揉着额头,越是女性,越是不能丢弃自己的饭碗,这个道理我希望你明白了。
你把任何工作做到极致了,那就是成就。
不要浮躁,不要被外面的东西迷了眼。
你看看人家林雨桐,你是采访过她的。
她还在没日没夜的熬着做自己的事,你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工作。
不要混了,要是你再混日子,报社就不要呆了,去出版厂,下车间吧。
说完,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秦燕拿着电话,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盲音:林雨桐要什么有什么,当然能安心工作了。
我是要什么没什么,我要再那么安心下去,这一辈子可就真的那样了。
她放下电话,靠在吧台上,扭脸看王河东:我姑姑今天心情不好,晚上回去我问问吧。
王河东坐在沙发上,取了一根雪茄,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这才道:没事,你尽力了就行。
那你要是有安排,晚上的饭局你就不去了吧。
晚上约了谁吃饭?你也知道,我对发动机这一块也是很用心的。
但是,请了高级技工之后,还是有点差强人意。
你知道的,三生在这一方面很厉害,尤其是这一方面的人才,那更是叫人看的眼馋。
秦燕过去给对方点了雪茄:你是想从三生挖人?金司晔手底下有能人没错,可这能人集中了,就少不了有些文人的毛病。
他是工大的老师也要,毕业的学生也好。
最后,老师和学生待遇相差不大。
甚至有些学生更受重用,那作为以前的老师,心里能舒服?必是有些矛盾。
之前呀,我就听说一个叫王本立的老师,今年快五十了吧,对金司晔的一些安排颇有微词。
今晚我约的就是他。
那不能错过,一起去见。
好。
四爷拿着电话\'嗯\'了一声,又确认了一遍,是王教授?是!看准了?肯定看准了。
四爷又\'嗯\'了一声,知道了!没关系,你忙吧。
挂了电话,他坐着没动。
钢琴曲在耳边回荡,这是莫扎特的《渴望春天》,最近都在弹这首曲子,很熟练了。
因着熟练了,听在耳朵里也顺起来了,有点小清新。
在这么小清新的音乐里不该想太俗的东西。
桐桐端着桃子过来递给四爷一个,水蜜桃,熟透的。
她自己也拿了一个,用纸巾垫着一边吃一边听孩子弹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这一曲结束。
金镞收了手,扭过头看:怎么样?好听吗?好听!真挺好听的。
金镞从沙发背后抬脚跨过来,然后也抓了桃子,叽叽喳喳的开始说他在学校的事,……我数学老师还说我的成绩好,叫我报考奥数……但是我不想。
不想就不去!没有兴趣那就算了。
今天我们班主任还批评我了……金镞拿着桃儿,我们这个单元作文要求是写信,那我就写信,写给我奶奶的。
你们知道老师怎么说呢?怎么说的?老师说我写的信就像是杂物箱,里面啥都塞,一点条理都没有。
金镞呵呵呵的,满脸都是不认同,写信本来就是特别私人的事,这得看写给谁了,对吧?我要是给我奶奶写信,写的一本正经的,是不是更扯。
说着,还咳咳两声,然后坐端正了,亲爱的奶奶,您好!许久不见,见字如面。
最近您都好了?我想您了。
很想知道您的近况,也知道您很想我,也想知道我的近况,那么我现在跟您介绍一些我最近的情况吧……说着,手一划拉,再重起一行,重新写……上个周,我们刚进行了期中检测……没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能这么写吗?我觉得有时候老师的要求太教条了。
谁规定那个东西就必须得是说一件重点的事,起因经过结果都得有,太扯了。
得看跟谁通信,两人是否亲近,是真的有事呢?还是只想日常问候?这都不一样。
不一样的,那信的要求就该不一样。
对老师的批评很不以为意。
桐桐:……这不是为了考试吗?难道老师不懂这个道理?可跟这种孩子,你怎么说呢?反正孩子从这个年龄阶段开始,他的行为和思想,常不常的就叫大人有些刺挠。
说他没道理吧,他其实是有道理的。
说他有道理吧,他又带着一股子自以为是的天真。
但是四爷很认真的回应了,你可以跟老师聊你的想法,你也可以选择将信写给不熟悉的人,完全的老师的习作要求。
金镞嘟嘴,不情不愿的点头。
那么大一只,坐在那里跟个大人似得,但那小表情怎么就那么多呢?嘴巴一嘟,眼睛干净清澈的不染一点尘埃,真就能跟三五岁的孩子比可爱。
吃了桃,洗了手,又赖在大人身边,靠在他爸肩膀上,手却拉着妈妈不撒开,去京城一趟,什么都没带回来吗?哪有功夫呀?不是气象卫星要上天的事定了?没有!还在努力。
那你有没有见老同学?见了!都挺忙的。
多余的却也不能再说了,有些东西在一定范围内,还是保密的。
连一起玩的时间都没有?你周阿姨要负责全国的气象气候,很多省份都是根据他们的预测做参考的,你想她的压力大不大?你刘伯伯在戈壁,戈壁上有油田,尤其是正在建设的油田,若是不能预测风扇,设备和人员就会有极大的损失。
你王叔在基地,忙着气象卫星上天的事。
我补了一觉,睡了四个多小时,孙所就打电话,有紧急情况,我这不就赶回来了吗?还玩呢,哪有那个时间。
金镞就觉得,我大概是真成不了我爸妈这样的学霸吧。
他回房后,又去他房间里套着的书房。
然后拿了作文本,重新拿起笔,给戈壁的刘伯伯写封信吧。
小时候是见过的,还跟妈妈去过学校,去过他们的教室呢。
作文写完了,然后第二天交给老师。
老师看了就满意了,就该这样嘛,这不是写的挺好吗?写作要长期联系,咱们班有人还通过少年报的各种信息,在交笔友。
这就是一种方式,常写就不会陌生。
你也可以学一学嘛。
金镞:………好的!我一定学。
很乖很乖的!跟预测的一样,台风还是来了。
跟之前不一样,现在大家都台风都已经习惯了,能熟练的应对了。
这样的天,一家子聚在一起,唯一的消遣还是看书看报。
金镞赖在爸妈身边,拿着少年报,一篇一篇的往过看。
这个的作文是写一件新鲜事,他写的是母鸡下了一个软壳的鸡蛋……没意思;那个的作文写的是想成为科学……嗳!作文里有一半的人都想成为科学家家,可真正成为科学家的好像真的不多。
就像是自家老妈,她从不说她是科学家。
再换一个人看,这个还挺有意思的,是一篇航天科普类说明文。
一看就知道家里有人做这方面的工作,跟自己这边还是有点共通的地方的。
金镞给这个在京城四中叫聂升航的初二学生写信去了,我们老师说可以交笔友,我跟这个哥哥有点共通话题,我给他写信。
行!你去吧,别靠近窗户。
知道。
桐桐这才回头看四爷,王教授那个事……怎么样了?其实问题不大,没重用,那自然是核心的东西他接触不到。
再说了,这种人员流动那都是常事。
不过是开了这个先例之后,对人心有一些影响罢了。
他是要走,还没直接提。
最近在接触他之前的学生,想带着他的学生一起走。
四爷翻动手里的书,要走的留不住,什么不得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不留?怎么留?要走,就是因为不满。
四爷轻哼了一声,科研这个又做不了假,或是混学术圈的,不出成果混着也行,反正有资金。
可咱能不能养闲人,更不能养想混日子的人。
之前申请的项目给他批了,从去年到今年,三百八十万砸进去了,上个月内查,账目一塌糊涂。
不出成绩,账目不擅长,这都可以。
但他上个月突然申请要合并项目,要跟方天的项目合作。
方天很年轻,甚至比自己和四爷还低一级,但此人是个天才。
四爷十分看重此人在科研上的能力。
这一定是方天有一定成果了,所以王教授想合并项目。
吃相太难看。
桐桐就问说,主要是不满这个,是吧?嗯!桐桐就问说,那如果他去了东海贸易,那些破烂的发动机……真能被他给拾掇的……四爷放下手里的书,轻笑了一下,没事!叫他挖。
然后真就给挖走了,挖走了,隔了一个月,四爷敲开了王教授的门,老师……王本立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这套房子还是第一年三生给奖的。
他让出位置,请!请进。
四爷把徐斌他们留在外面,只几分钟的时间,不用跟了。
王本立关了门,四爷也没坐,只扭脸看他,三百八十万的项目款,这中间的去向,这段时间也查清楚了。
其实,早想来了,但为什么拖到今天呢?因为老师你的功劳呀,旧的翻新之后,能卖出新发动机的价钱,听说合同都签了。
王本立皱眉,金总,你这是什么意思?职务犯罪也是犯罪。
四爷环顾这房子,三生要告,您就是属于职务犯罪。
但我们师生一场,我还就真做不出来为这个点钱跟您反目的事来。
可是,老师呀,我能放过这一遭,那东海的事,谁能放过您呢?除了您自救,还能怎么办?什么自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四爷轻笑一声,老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做过就有痕迹。
你自己翻新的东西,有多长的寿命您不清楚吗?真要是一两年之后,全都报废了。
这个罪落的到王河东身上?那个厂子明面上跟他可没关系。
但是,翻新技术是你带着你的学生提供的,你跑的了吗?你明知道那东西来源不干净,你还那么做了,这罪证可实实在在的。
发动机上都是带着编码的,你总不能说你不懂,你不知道,你不懂法吧。
说完,他就抬脚要往出走。
走到门口了,他停下来回头看王本立,要知道,跟一块的还有几个学生。
他们也都不容易,考出来,本来大好前程的……我来了您这儿,他们那儿也有人去说了。
我就不信,你们中的所有人都不怕毁了前程。
进去蹲着。
老师,您要是去的晚了,许是就被人给卖了。
王本立看着金司晔出去,看着门被带上,赶紧回卧室把存折带上,这笔钱还没花,还没暖热,就得交上去了。
金司晔等的就是自己把这件事做实在了,对方也确实打算当正品卖了,他才来暗示自己赶紧去举报,要不然罪过就深了。
要不想坐牢,没有第二种选择,只能是举报,且得抓紧由自己去举报。
于是,他就去举报了。
这边王本立才一开口,那边王河东就收到消息了。
他蹭的一下坐起来,举报?是!是王本立?是!赶紧吧,抓紧把你的货运出去,往东南亚……还能抓紧收一些本钱回来。
要不然,监察队一出动,全给你收缴了,不仅血本无归,还得往深的查。
这事,万分火急。
只有今晚一晚上的时间,快!王河东狠狠的摔了电话,这些中规中矩的知识分子果然是用不得。
想挣钱,偏没那个胆子,活该一辈子受穷。
他老婆问说,往东南亚运吗?运个屁呀!说话那人不会算账,你也不会算账?这玩意运出去,运费得多少钱?当废铁卖出去了都不够这来来回回折腾的运费钱。
那怎么办?就这么赔了?王河东皱眉,收缴了又不是毁了,再想想办法。
他把手搭在电话上,给上面打电话。
桐桐也在拨电话,跟秦州通话:……这里面牵扯到秦燕,您的态度至关重要。
如果您不死盯这个事,将来必然连累您。
您的表明您的态度。
这一通电话就不是王河东能知道的了,只是第二天一早他哥就打了电话来,别折腾了!跟那边厂子断干净,舍了吧。
为什么?秦州插手了,态度强硬。
王河东:……T妈的,肯定是金司晔下绊子了!这个人属刺猬的,一点都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