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叮铃铃的响,桐桐在给花瓶里插花,四爷随手就把电话接起来了,妈——韩翠娥打来的电话,一开口就先问:桐桐呢?四爷就笑,您有什么不能跟我说,非得叫她呀?跟你说不管用。
韩翠娥也靠在沙发上,催促着,给我叫桐桐吧。
桐桐把剪刀放下,一屁股把四爷撅走,这才接了电话笑道:妈,我在呢。
您说。
韩翠娥马上就笑了,家里的事跟他说不着,他老嫌我絮叨。
他不敢。
他可想您来了,您这不是不来吗?你看那飞机说摔就摔了,一架飞机上那么些人说没就没了,多可怕!我可不坐飞机了,害怕。
一次事故而已!啥交通工具没事故呀?反正这新闻一出来,本来都打算跟炎炎一起来的韩翠娥不来了。
坐火车吧,炎炎家的孩子还小了,出门实在不方便。
你们叫我缓缓,等我这一茬事忘了,再说去的事。
韩翠娥说着,就又叮嘱,能少出差就少出差,能不坐飞机就别坐飞机。
行!听您的。
桐桐嘴上应承着,就给她打岔,妮妮好着没?上次打电话要什么玩具熊,我也没听懂,把能找见的熊都给买了,寄回去了,过几天应该能收到。
太惯着了!一丁点的孩子,半屋子的玩具。
这一打岔,韩翠娥才想起来今儿打电话是为什么的,桐啊,老大家的明明今年中专要实习了。
哎哟!明明可都快中专毕业了。
要么说时间过的快呢。
桐桐忙问说,是实习单位不满意,还是大哥家两口子想叫孩子在省城实习?韩翠娥皱眉,我还真不懂,那孩子学的是啥计算机……打字还是啥的。
老师给介绍的实习单位,就在朋城。
说是实习期就给二百块钱的工资。
老大昨儿来送菜来,提了一嘴。
我心说,咱这知道了,又是女娃娃出门,你看要不要你亲自问一下红霞……应该的!桐桐应承的特别利索。
这些年,自己和四爷也不在家。
老大家两口子每月都去一趟省城,带的都是家里的菜啊蛋之类的,有啥是啥。
去了之后,两口子帮着把院子齐齐整理一遍。
以前家里没保姆的时候,每次都是魏红霞去了之后,帮着拆洗床单被褥。
虽说桐桐和四爷给老大家补贴不少,但一年一年的诚心诚意的,把家里的事当自家的事在料理,殊为不易。
老三在省城附近,因着奶牛场的缘故,做生意的来回的进城跑。
反正只要是在外面吃饭,馆子里有啥好饭菜,走的时候一定得带一份,给韩翠娥送过去。
事不用多大,韩翠娥就是觉得心理上过不去。
当然了,老三做生意,没有四爷找人护着,他也不能那么顺。
但是老大家两口子真没给人添过麻烦。
魏红霞一直在镇上的小学里,而今是副校长了。
跟老大两个人,如今看着肯定是不太般配。
但人家过的挺好的,老大务农,她去学校上班。
两人伺候俩老人,抚养一个女儿。
每月给金中州一点生活费,没叫饿着冻着,过的很安生。
在农村的话,人家就是好日子。
桐桐和四爷给补贴,老三肯定是多少也有些补贴,所以,两口子过的就有油水。
孩子也很争气,初中毕业考了个中专。
那现在中专着含金量相当高,这不是学的相当好的一部分人,都考不上的。
证明孩子的学习能力很强。
当然,桐桐的记忆里,明明还是那个小小的丑丫头。
等到周一上班的时候,桐桐在办公室给镇上的小学打电话,找魏校长。
魏校长现在也不带课了,接电话很方便。
桐桐就问:我听妈说,明明实习的单位在朋城?妈也真是的,我就怕麻烦你们。
麻烦什么呀?桐桐就说她,这事您就该早告诉我。
我记得这孩子学的是计算机?对!我都没见过计算机。
就是见她弄这个纸板,纸板上画着些字母数字的,手在上面敲敲打打的。
魏红霞,我心说,别管学什么的,留在身边最好。
可这死丫头,却说留下来学的就没用处。
非要去实习单位看看。
没说在哪个单位?不是公家单位吧,那边说的是啥进出口贸易还是啥的。
桐桐就说,这样,我叫他叔跟学校直接联系,问问情况。
想来就来,来了我们看着安排,其他的你跟大哥别管。
会不会太麻烦?麻烦什么呀?桐桐就说,你和大哥要是不放心,就亲自来送吧。
过来看看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魏红霞拿着话筒都在犹豫:孩子奔前程,当然是好事。
可自家能想办法安置孩子的情况下,麻烦她四叔是不是不好?她回去就跟老大商量,她四婶的意思是,只要去了,剩下的都不用咱们管。
可这……咱问一下孩子的意思。
周末两人跑到学校,结果这才知道,老四已经跟学校联系好了。
明明一边吃爸妈从家里带来的包子,一边说,老师叫我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结果是我四叔的电话。
我四叔说叫我过去,啥时候去朋城给他个电话,他叫人订机票,再叫人去羊城的机场接我。
我老师说,我四叔那边的公司是朋城首屈一指的,学校给联系的进出口贸易公司,不如我四叔那边……那咋办?就想去?明明\'嗯\'了一声:去年毕业的学姐来信说,她现在的工资是一个月四百。
说着,她就低下头,人家能行,我为啥就不行?她爸蹲在边上抽烟,说她:你大了,也知道咱家跟你四叔那边是啥关系。
你得自己争气,不能靠。
不能想着在自家的地方就混日子。
不管到哪里,混日子的人都长久不了。
干啥就踏踏实实的干啥,听话,不惹麻烦。
能自己想办法的事,不要总是靠别人。
你出门,我跟你妈不放心。
但你要是坚持去了,还是靠家里人的话,那我跟你妈就觉得,你就不如在镇上上班。
你中专毕业,回去一样能安置。
实习嘛,我去一年。
要是觉得不行,我毕业就回来,行不?明明也跟着蹲在边上,用手肘子一下一下的碰她爸,我就出去看看去。
那我跟你妈不送你,你敢一个人去不?敢呀!魏红霞叹气:傻大胆。
我长的又不好看,拐卖也不会卖我这样的。
这娃想的可开了,回头我就给我四叔打电话,叫他给我订机票。
可父母又怎么会不送呢?机票也不要让你四叔订了,咱坐火车。
你也得学会坐火车!其实一家三口都是没出过远门的,父母带着孩子,一路小心翼翼的。
明明就看着父母在外面其实很胆怯,也很惶恐,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可以说真的是费尽了周折,这才到了朋城。
出站后在共用电话亭给家里打的电话。
他们是算好的,到的时候应该是周末,家里应该是有人的。
家里是何姐接的电话,一听声就知道是谁,一问才知道在火车站,她马上就道:火车站门口有站牌,你们在站牌那里等等,我就派车去接。
金总和林工带着远志去海边散步了,应该快回来了。
明明应着,挂了电话,然后告诉父母,车一会子就来接咱们。
那就等着!等着。
何姐不敢马虎,又叫人开车去海边,看能不能找见人。
魏明永远记得这一天,她第一次知道,电影中的生活在现实生活中是有的。
坐着没见过的汽车,穿行在高楼大厦中间,然后进了别墅区,远远看见繁花似锦的所在,大门内外有穿着统一制服的人迎接。
下来就有人笑脸相迎,客气的很。
下车一瞧,院子比公园都好看,眼前的别墅叫她觉得不那么真实。
还没回过神来呢,又有两辆车进来了。
一辆是空车,一辆上面下来的是四叔一家子。
金镞一下车就跑过去,大伯,大娘……姐!他过去接了大伯大娘手里的包,因为太谨慎了,何姐他们要接包,这俩人都没敢撒手。
可不嘛,这俩人看见金镞才放松下来。
金老大抬头看金镞:这么高了?金镞就笑,手搭在大伯肩膀上,可不嘛!都长这么高了,您才来看我。
说着就嘿嘿的笑,魏家爷爷奶奶好不好?今年种西瓜了没?我记得以前在省城每年夏天都吃大伯种的西瓜,就是比外面卖的甜。
金老大就笑,给自家种的,没用化肥,都是油渣,可不就甜吗?金镞腾出手就拉魏红霞,上次回去匆忙,都没说几句话。
年前寄回去的毛衣是我选的,我妈说您肯定嫌弃,我却觉得您穿着好看……您穿了吗?我大伯夸您好看了吗?说的这都是什么呀?把魏红霞逗的,你大伯没夸,我穿去县城开会了,人家都问我在哪里买的,都说好看。
那他们太不会说话了!不能夸衣服好看,得夸您穿着好看……再多的生疏,被他这么三言两语说的什么都不剩了。
桐桐和四爷揽着明明,这孩子长的瘦瘦小小的,眼睛透着一股子好奇。
见了人叫了一声之后,就抿嘴笑。
四爷就说,在学校打个电话多好,这一路周转的,不容易吧。
明明\'嗯\'了一声,我爸说我总得学会自己坐车出门……飞机并不是谁都能坐的起的,在自己坐不起之前,就别坐。
桐桐点头,出来闯一闯是对的,你正是学东西的年龄,学什么都快。
出来看看,眼界就不一样了。
来了就是住下,吃饭,说一些老家的事。
再就是老二家两口子前年回去给家里盖了两层的小楼之后,就又来了朋城。
但具体在哪里,这也不能知道。
这两口子真就只住了一晚,一看这情况,那没什么不放心的。
坚决要回去,又是放心不下地里的庄稼,又是放心不下后院养的鸡鸭,说什么都不多呆。
四爷又带着去了公司,叫看看情况。
这一看,这两口才知道:公司总部的大楼那是多大的规模呀!金老大问:这都是公司的?连地皮,带楼都是。
四爷叫进去看,金老大就不去了,不去!不去!自己这样怪埋汰的,他只说孩子,见见世面也好!要是觉得行,你好好学。
要是学了还不行,毕业了可得回家。
明明仰头看着这而二十多层的,造型特别好看的建筑,然后点头,这是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既然不住,那就给订了机票,派专人给送到飞机上,然后又给炎炎打了电话,叫她想办法去机场接人。
桐桐说炎炎,你学个开车,回头你哥给你买辆车。
不!我害怕。
那给育民买一辆,出门用车方便。
育民觉得不合适,在单位上影响不好。
桐桐:……那你们想办法借车去接去。
挂了电话,桐桐看正襟危坐的明明,赶明叫人带你先玩一周。
没事,我想上班。
桐桐就看四爷:瞧!有福不会享,想上班呢。
四爷点头,行!明儿带你去上班。
真给带到公司,也不去其他地方,就放在秘书室,叫跟着张守成打杂。
秘书室是有电脑的,也专门给她配置了一台,在最角落的位置。
这对魏明来说,是新鲜的。
张守成不知道这该怎么安置,直挠头。
四爷叮嘱,不用管她,叫她先熟悉电脑。
魏明开始上班了,一块吃饭的时候才知道可以申请住宿,她就找张守成,表示自己要住宿舍。
张守成:……那么大的别墅你不住,非要住宿舍。
他笑着先应承:回头我问一下后勤。
其实得问老板,这孩子要申请宿舍。
还挺认真!四爷都被逗笑了,给安排个单间吧。
单间带着卫生间,住宿条件也挺好。
魏明还问说,不是说不入职得住双人间么?魏明:……一板一眼的性子,怎么说呢?秘书室工作特殊,住双人间不方便,明白吗?哦!明白,就是不能多嘴呗,懂了。
人家在公司从不叫四叔,跟普通的员工一样,一口一个金总。
四爷也应,这个年纪其实才是高中要毕业的年纪,真不大。
其他人还偷着问张守成,这是安排家族里的人了?张守成摆手,别瞎猜。
孩子小,不放心放出去。
魏明觉得有人在背后嘀咕,她越发起的早了,早早来了把办公室都打扫一遍。
她也第一次知道,竟然还有碎纸机这样的东西。
然后她看碎纸机上的标着的都是英文。
而秘书室的所有办公桌上,都有一些专门的词典,是翻译各类专业术语用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真正的秘书室并不是坐在这里敲敲打打就可以的。
在老家,她引以为傲,觉得没人能懂的专业,在这里……楼下大厅的接待人员都比自己强。
于是,魏明给自己报了公司内的夜间培训班。
是的!企业有自己的夜校,主要是外语和企业管理等学科。
魏明学外语,而外语主要是口语。
她跟着学不算,周末四婶叫她回家的时候,她大着胆子提了一个要求:婶儿,我周末想去大学的外语专业旁听,您能想办法安排吗?桐桐很意外,这样很辛苦!要不,你先把实习的事停了,我想办法给你报个朋大的进修班,你跟着去学。
不行的!我得实习,然后等毕业。
要不然,没法跟我爸妈交代。
桐桐就笑,这个孩子真的可以用人不可貌相来形容。
她一口应承了,行!我给你安排。
于是,这孩子白天在秘书室,跟着那些秘书学,哪里不懂就问。
晚上在口语班,四爷又交代过,老师就老点名叫她做示范。
周末去大学旁听,听懂多少不知道,反正笔记记了好些,吃饭的时候拿着问董源,问张守成,逮住谁问谁。
四爷知道是她打扫办公室,便把桌上的文件给打乱了顺序,第二天再看的时候,发现人家又按照自己以前的习惯给重新整理好了。
而这些文件很多都是英文的,她怕是得一边查一边规整。
他也没言语,她愿意就先这样吧。
但回去之后,四爷跟桐桐商量,才不到十八的年纪,还小着呢。
明年……明年等她毕业了,我考虑送她出去留学几年。
要留公司吗?四爷摇头,随她的意思!她父母见识有限,叫早早的念了中专,没想着考大学。
其实是有点耽搁这个孩子了。
桐桐点头,送来了就得负责。
可塑,就给孩子一个机会。
然后桐桐就很正式的跟魏红霞说这个事情,我和她叔是真的觉得可惜了。
她这么大的孩子有些在读高三,有的才上高二,正是学东西长本事的年纪。
中专注重技术,要想走的远,还是又欠缺的。
你和大哥商量商量,先别告诉孩子。
要是舍得,要是放心,你们别管,我们给安排,送孩子去国外深造几年。
这个是魏红霞想都不敢想的事,出国那是多远的事呀?你放心,我有美国的朋友。
而且,没钱出去才难呢,得刷盘子。
可咱家的孩子不愁钱,只要好好的去上学就行。
魏红霞一口一口的应承着:那肯定是孩子的前程要紧。
挂了电话,魏红霞不住的搓脸,又是害怕又是激动。
她四叔四婶干出那么大的家业来,他们说自家闺女是可造之才,那一定就是可造之才。
她回去告诉金老大,金老大一晚上都没睡着。
天不亮,魏红霞听见院子里叮叮当当的,她趴在窗户上看,金老大正在院子里忙活。
你干啥呢?这么早的瞎折腾。
金老大磨着家伙什,妈说晒菜干没架子,晾晒不了多少。
我拉一车木料去城里,给做几个晒菜干的架子。
回头在集市上买些大簸箩,那个晾菜干净。
我看妈用的那簸箩都旧了。
咱自家晒点给送去就行了,非弄簸箩架子?金老大继续忙活他的,妈年纪大了,妮妮一上学,她一个人在家,再不找点事干有啥意思?她那不是晒菜,是打发时间呢。
你抢这个活干啥?说着话,拿着东西,拉着架子车出门了。
魏家老两口早起来了,女婿一出去,老两口又嘀咕,心还是向着他们那边。
知道什么呀?魏红霞低声说了,……跟谁都别言语!等将来走了再说吧。
人家接了孩子过去,就是天大的情分。
结果到了那边,她叔婶爱惜,只看到她身上的好,没觉得这孩子倔,不讨人喜欢。
送出国是容易的事呀?那花的钱咱一辈子都挣不来。
老四现在缺啥?啥也不缺,也就是我婆婆犟着不过去,要不然能有啥用的到咱们的地方?就一个老娘了……哟!真的呀?这可真是……沾了人家的便宜了。
可见,金中州还是有福气的。
关金中州啥事?魏明姓魏,是咱老魏家的根。
是是是!对对对!怎么说都行。
明明的出现,叫金镞看到了另一个群体。
他从来都不知道,人是可以靠着死学,靠着硬拼往前走的。
他看见明明姐的食指指肚上有老茧,那是没见过电脑,甚至连键盘的实物都没见过,只在纸板上练习打字磨出来的。
这得是敲击了多少下才能把手指磨成那个样子。
没见过计算机,连桌面是啥都得靠想象。
他记得他带着她玩家里的电脑的时候,她感叹的第一句是:原来这就是桌面。
他收起了嬉闹的心思,在给笔友写信的时候,第一次很认真的问对方:我好似荒废了很多的时间,我第一次觉得我的童年时光好长好长,我以为我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慢慢长大,现在才发现,比起要见的世面,我这点时间真不多了。
我想珍惜我的时间了……我想,我努力努力,是不是能跟你一起考大学?一年大的年纪,人家比他高两级。
对方很认真的给他回信,在信里说:跳级不跳级都好!一生很长,属于童年的时光很短。
童年的贪玩很好,少年的肆意也很好,我觉得,人只要做的是自己想做的,那就是有意义的。
不用强迫自己,我觉得人生没有标准。
其实四爷从没停止带着孩子见世面,就像是这一周,四爷还专门给金镞请了一天假,带你去见世面。
什么世面?一个座谈会。
这个座谈会桐桐也去了,这个座谈会的级别很高,是青年教育家和特区青年代表交流座谈会。
两人带着孩子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龙鸿年跟几个领导也在,也坐在不起眼的地方。
有专家就批评特区的青年,都是一些淘金者!是在别人创造财富的过程中,捞了一把而已。
若是都是这样的青年,这是不利于经济发展的。
,这话才一落下,马上就有人站起来反对,在别人创造财富的过程中淘金,目的确实是赚钱。
这是主观,但从客观上来看,这些人的淘金行为是不是为了城市的建设出了力了。
如果是,就不能忽略这些人为当地的经济发展所作出的贡献。
可这样的行为,是思想上的一个退步。
只要赚钱没有触犯法律,就是合理合法的。
既然合法,那凭什么就得批评我们。
……金镞扭脸看爸妈,然后:……挺不理解的!报纸上为这个常争论,朋城发展了都快十年了,还在争论意识形态的问题。
一样是青年,这些青年教育家与朋城的青年杰出代表,思想压根就不在一条线上。
这边他听的想挠头,那边有专家把话题往回拉,他认同个体户的话是这么说的:我知道,我们的批评大家都有情绪。
但是,个体户里也有好的嘛!我知道的就有好些,赚了钱之后,拿出一部分,无偿的捐给国家,用来做公益事业,这就是好的代表。
这话才落下,朋城的青年代表不干了,站起来就反驳:我认为个体户捐钱这个事情,不属于自愿行为。
他们多半是害怕管理者,这正是不合理的地方。
我觉得应该鼓励个体户将赚来的钱揣进自己的腰包,这是合理合法的,谁也不能强迫的。
只有这样,政策才有连贯性和延续性,才能稳定经济和人心。
金镞:……碰撞这么激烈吗?这要是发表出去,估计得是全国范围内的口诛笔伐吧。
他第一次觉得,朋城跟其他的地方好似在两个世界。
不仅是经济的问题,更重要的其实是思想。
那些年轻的教育专家,他们都是佼佼者,可这个思想却相当的陈腐。
四爷拍了拍金镞的肩膀,问他:还听吗?金镞摇摇头,长见识了。
原来朋城之外的好些人是这么想事情的。
怪不得上面整天说\'解放思想\',这思想是得解放解放。
出去的时候,金镞还听见有人跟龙叔叔请示:报社不敢报道。
龙叔叔直接回复了一句:报!只管报道。
我……站朋城年轻代表一边。
这是我的态度!金镞回头看了一眼龙叔,心里肃然起敬。
表态有风险,说话需谨慎。
一个不好就会被喷的体无完肤的,但是龙叔第一时间表态了。
他支持朋城的年轻人,这是他的态度。
这个世面见的,真真是长见识了。
要是不来听听,报纸上的一些话,他其实是很难真正理解的。
四爷又给送到学校,见识了就去上学去吧。
这有些东西,不亲眼看看是不会懂的。
桐桐今儿是真不上班了,我陪你上班?行!陪我上班咱就走。
真的很长时间不来公司了,四爷的办公室里,她这里转转那里看看,然后站在窗口朝外眺望眺望,别说,这位置真不错。
才要转头,突然觉得不对,她将窗户打开朝外眺望,然后问四爷:跟咱们相对的那个大厦,是寰宇酒店?四爷扫了一眼,对!隔得有点远。
就咱们这两栋高,正好相对。
桐桐就回头看他,你也心大,你都不在窗口看的?看什么?桐桐指了指那个寰宇酒店,你看……它那朝这边的窗户上,是不是挂着八卦镜呢?四爷起身,站在窗口:看不清楚呀!反光那么明显,看不见?桐桐朝前指了指,你看,根据远近,我怀疑他挂八卦镜那一层,跟你的办公室楼层是一致的。
这人真有意思,专门对着咱们挂八卦镜。
嘿!还真没注意。
四爷喊徐斌,出去买个望远镜。
怪有意思的!徐斌进来问:买什么样的望远镜?四爷就笑:林工看见寰宇摆了风水阵,对着咱们。
徐斌都恼了:他娘的,这混蛋玩意。
四爷摆手,没事!没事!去买去吧。
徐斌就买了好几个,公司里的人都在看,这一看不要紧,还真就是了。
董源气炸了:咱们这么些人只怕都是瞎子吧。
寰宇挂了多长时间八卦镜了?太混蛋了。
怪不得我最近不顺,女朋友老跟我吵,感情是寰宇搞鬼呢。
张守成:……风水那都是迷信,怎么还都当真了呢?其他人可不认,尤其是本地人,或是粤省本地人,这可不是迷信,这是有讲究的。
风水图一好意头,大吉大利嘛。
张守成:……所以,这到底是思想先进呢?还是落后呢?他发现封建迷信的思想又回潮了。
之前就有几个小青年要在办公室里摆神像,他给制止了。
现在一发现对面摆风水阵,这一个个恨不能出去跟人干仗去。
魏明小声问:摆那个……能怎么?张守成\'嘘\'了一声,别言语!当地人有拜神的习惯,天天拜,初一、十五更得拜。
出门要拜,回家还得拜。
孩子上学拜,考试也拜,可讲究了。
不能跟人家提这个。
魏明:……这个其实在内陆的省份还好吧!至少自家老家那边除了个别人折腾之外,其他人还好。
没那么些风水讲究,也就是年节拜祖宗。
四爷和桐桐其实不是很在意这个,因为四爷自己当初设计的时候,肯定是按照风水学设计过的。
他们可以不在意,但是这大楼里有太多的当地人和信这个的人。
魏明进去跟桐桐嘀咕:当地人这么迷信吗?桐桐摇头,也不能说是迷信,咱尊重人家想法。
你可以把这个当做一种习俗,毕竟沿海嘛,出海靠海吃饭,人家求的是一个心安。
不是热爱生活的人,谁搞这个呀,对吧?哦!还可以这么去想呀。
桐桐递给她望远镜,你也瞧瞧,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董源敲了门进来,金总,可不能这样,要跟寰宇协商的。
四爷\'嗯嗯嗯\'的点头,放心!放心!明儿就处理。
为这个协商倒是不用,四爷给老道打电话,电话先打到邮局,老道要是在邮局门口,顺手就接了。
要是不在,叫谁捎个话就行。
然后老道在呢,四爷把事一说,老道就有解了,给四爷出了主意。
于是,四爷叫人做了个雕塑,是一个开弓射箭的雕塑,箭簇的方向正对着寰宇。
他安人心呢:请教过大师了,这么一摆,百无禁忌。
这事还就巧了,这个雕塑摆上去没一周吧,寰宇的老板曹华出车祸了,不严重,就在他家酒店的门口,不知道怎么了,撞石墩子上了。
他在后座没防备,一下子给撞到前排的椅背上了,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这边脑震荡刚好,下台阶的时候绊了一跤,保镖去扶了,可还是把胳膊摔骨折了。
然后曹华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他其实还跟自家在一个社区住,不过是在半山腰的别墅。
他一回去,拜了神就上蒋大师家,大师呀,您得再去看看我那风水,处处不顺。
蒋大师朝四爷和桐桐家指了指,我早跟你说过了,那家的气运盛。
你盖大厦低他们一层,就没有妨碍。
你非要跟他平起平坐,甚至有给上面加了半层阁楼,压对方一头,你这不就不顺吗?要破这个局……难!难!难!大师,只要能破局,价钱好说。
这不是价钱的事!这风水呀,得好物件压着,能增加气运。
我得给你寻摸几件老物,这东西可贵。
贵不是问题,只要风水能改顺,价钱是小事。
那您最近少在办公室呆,我尽快吧!多找几个朋友打听看看。
谢谢!谢谢!没过多久,董源就发现寰宇的楼顶安置了两门装饰用的大炮,正对着自家这边。
蒋大师看着安置好,说曹华,将这龟甲镇在大炮之下,可安枕无忧。
曹华放心了,一下子觉得这三百万花的真值。
桐桐下班之后接了金镞,娘俩专门跑到这边的办公室看对面的大炮来了,一看之下给笑的呀。
人家那大炮上还戴着大红花呢。
四爷:……好笑吗?还笑!桐桐实在是忍不住,她其实打听过曹华了,这人不坏。
人家那生意做的也挺好的!就这么一个人,再搭上四爷,两人隔空比划风水呢,能不可笑吗?她给四爷出主意,咱给楼顶再弄俩高压水枪,没事就对着那边泚水。
这一招他一定想不到,真能给唬住了,不信你试试。
四爷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两个比着泚尿玩的孩子,……抬手就照着桐桐屁股上拍了一下:你损不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