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奶奶走了,廖和天的视线落在桌上那十几颗牙齿上。
管家伸手想处理,廖和天摆摆手,别动,就那么放着吧。
他走过去摆弄了摆弄,然后笑了笑,这位可真是一讲究人。
是!很讲究。
廖和天就笑,这样,明儿打发人给汪龙送请帖,请他明晚上一叙。
好!明儿一早就办。
另外,叫人注意房产动向。
嗯?有人要走也好,趁机抄底,亏不了。
管家站住脚:这是大事……要不要等大公子回来再说。
廖和天摆手,不用!了解金司晔和林雨桐夫妻背景的话就应该知道,他们的话是可信的,我相信他们的预判。
好的!马上安排。
正说着呢,电话响了,是报社,廖先生,有一则新闻,您看能不能报。
肯定是汪琦那些人被敲了牙齿的事,这是自早几年之前最大的一次动作。
知道自己跟汪琦恩怨的人都会怀疑这是自己干的。
所以,媒体知道了,就会告知一声,怕自己不想扩大化而后惹来麻烦。
廖和天故作不知,只道:是什么新闻?是我手底下这些人又干什么了?那边就愣了一下,忙道:是这么回事?有人又被敲掉了门牙。
哎哟!这是谁呀,得罪那位姑奶奶了。
聊天和语气沉重,是我的人?现在在哪,我还没有收到消息。
那边就不敢再说了,只道:许是我搞错了,廖先生,打搅了。
廖和天否认是他假借姑奶奶之名干的这个事,那媒体就不瞒着了。
只含混的处理了汪琦的名字,只以‘汪某’替代,但其他人可都是真名真姓。
一早起来,各种报道满天飞。
人都被扔到警局门口了,这个查当然是要查的。
这些人分开询问了,他们非常笃定,动手的就是一个女人,年纪应该不大。
至于说长相,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详细的说清楚的。
而且,他们都是各自接到汪琦的电话才去的,结果到了地方就被人从后面给敲晕了。
要想知道的更多,那就只能问汪琦了。
汪琦还在医院躺着呢,才做了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还没出来。
录笔录的时候他父亲汪龙就在边上,他一脸的委屈,我在咱自家的酒吧里……突然进来个女人,真没看清楚脸。
刀就放在我这里……他指了指脖子,问我跟一个女孩的强奸案的事……录笔录的人问完了,就合上了本子,看汪龙:汪sir,您也听了。
几年前的案子还在那里挂着呢,什么痕迹都没留下来。
咱们办案,都是要讲证据的。
没有丝毫线索和痕迹的案子,就是有怀疑的人,也无可奈何。
谢谢!汪龙沉着脸起身要送人家出门,结果大夫一推门进来了,看了汪龙一眼,汪sir,您来一下。
汪龙出去了,大夫递了片子过去,您看看。
我看不懂呀!你只说就是了。
我不知道汪公子之前的情况,但从这张片子上来,我建议汪公子再做一次更有针对性的检查。
是哪里有问题?前列腺……问题很大。
汪龙不以为意,自家这儿子身边从不缺女伴,这能有什么问题。
他点了点头,你跟我进去吧。
一边往里面走他一边问,其他的呢?除了牙齿之外,还有哪里伤了?就是些软组织挫伤,其他的没什么。
这种事,说实话,就是把这个姑奶奶逮住了,能怎么着,他没杀人没放火的,就是敲了对方一颗门牙,一颗牙值多少钱呀?赔偿就完了呗。
实在是查出来也把人家不能怎么样,所以警局要是浪费警力去查这个,那是大家都会意见的事。
浪费的是纳税人的钱嘛!何况,民众对这位神秘的姑奶奶真的还挺喜欢的!知道这些人遭报应,那真的是恨不能这位常不常出现一下才好。
汪龙将片子给大夫,憋气的就是这个。
这个女人意在震慑,从不做过激的事!你还就是拿她没法子。
正要说话,包里的大哥大响了,他接起来‘嗯’了一声,就捂住电话说儿子,跟大夫去检查,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没事就出院!汪琦跟着去了,汪龙这才听电话,好半晌才道:回复他,就说我会赴约。
挂了电话,这才跟去又看儿子做检查。
得有大半个小时,之前那个大夫又出来了,问汪琦:请问汪先生,你有没有出现排尿困难、排尿犹豫、排尿疼痛的类似现象?或者说,排尿的时候会不会跟之前不一样?没有呀!一样的。
一直都一样?对!一直都一样,好着呢?那你的那个方面……想问什么呀?我昨天中午才干了,正常。
汪龙拉了儿子一把,闭嘴。
他问大夫,到底怎么了?片子上看,前列腺好似有个钙化点,不过没有影响的话,就应该没事。
汪龙再看了儿子一眼,是不是真没事呀?真没事!那就出院。
别在这里耽搁了。
汪琦追着汪龙,爸,廖和天一定知道那个姑奶奶是谁!您一定得把这个女人找出来……只要告诉我谁是姑奶奶,我跟你廖和天自此是一家。
汪龙坐在夜总会这个属于廖和天的包间里,是一家人,该有的关照我一定会给。
廖和天笑了笑,递了一杯酒过去,汪sir,我要说此事真跟我无关,你怕是也不信。
汪龙接了酒,往后一靠,取了雪茄自己点上了,似笑非笑的看廖和天,廖先生,你这是不肯与我和解了?诶?汪sir还真是个急性子,且不容有违逆呀。
廖和天也坐过去,翘起了二郎腿,晃动了一下酒杯,这才盯着暗红的液体笑了笑,我这人是个生意人,生意人自来都不爱得罪官家。
我是真不知道这位姑奶奶是谁……这话一落下,在汪龙变脸之前,又笑道:但是,找找关系和门路,未必不能通过什么途径给这位姑奶奶捎句话去。
什么意思?令公子做的那些事,犯了众怒了。
姑奶奶总是要找点恶人出来露露脸,省的大家都忘了她。
你要是揪着不放,她要是真冲着您去了,那您能保证她不干点什么来?汪龙吐了一个烟圈:跟她讲和?知道错了,认个错,这不算丢脸。
汪龙坐起来掸了掸烟灰,谁能帮着捎话?廖和天笑了笑,没言语。
汪龙便起身了,他知道谁能捎话了。
这几天香江有个大事,雷家和周家为一个大陆仔站台,据说在广邀社会各界名流。
这个大陆仔还不是个无名之名,据说生意做的很大,在内地背景也很深。
关键是自他做生意以来,货物在香江周转,从未曾出现过差错。
全是雷家的面子吗?只怕也不全是吧。
毕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叫人一打听就知道了,下面的小鬼对这家的货都是退避三舍的,从不敢招惹。
据说,这位有那位姑奶奶给的半张护身符。
于是,汪龙第二天一大早就直奔金家在香江的宅子。
正吃早饭呢,门铃被摁响了。
徐斌放下手里的筷子,朝外指了指:意思是没人打电话预约时间呀,怎么上门来了。
权水根还说:是朋城岑总他们到了吧?这么早过来干嘛?徐斌说着,就起身出去看,不大功夫就进来了,金总,有个自称是汪龙的人前来拜访。
四爷就看桐桐,桐桐点头,四爷说徐斌,去请吧。
他去卫生间漱了口,出来的时候见桐桐正上楼。
桐桐是去换衣裳去的,把身上的裤装换下来,取了一条亚麻的长裙子。
把挽起来的头发也放下来,编了一根辫子,用白帕子绑了个蝴蝶结。
然后随手取了一本书往下走。
来客人了?她一边往下走一边问。
汪龙抬头去看,就见一个高高瘦瘦、弱质纤纤的女人从楼上下来。
很漂亮,粉黛不施,很有书卷气,一看就是个贤惠的女人。
他起身笑道:是金太太吧,冒昧来访,打扰了。
客气。
说着就去茶水间,我去泡茶。
四爷请汪龙只管坐,桐桐端了茶过来,给客人放下。
然后拿着托盘走了,又去准备果盘去了。
汪龙转脸看了一眼,人家坐在那里乖巧的削水果,也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他就只能道:昨天的新闻,不知道金先生看了没有?有所耳闻。
汪先生是为此事来的?是这样的!我想请金先生帮我带句话那位姑奶奶,就说自此之后我汪龙一定约束好家中逆子……还有就是,金先生和那位姑奶奶有什么差遣或是用得到的地方,我一定尽力。
四爷笑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支票来,然后递过去:这个数目汪先生可满意?汪龙扫了一眼:百万?还是美金!他皱眉,用手盖住支票:金先生这么大手笔,请问要我做什么?这位不会是用这样的法子逼着自己主动上门吧。
四爷就道,我这个事呀,不算大。
但之后要跟汪先生抬头不见低头见,这钱只管收,每年我都会给一笔,不会叫汪先生吃亏的。
要这么说,也行!先威后恩,既叫人知道他不好惹,也没想闹掰,也算是懂规矩。
汪龙的手盖在支票上没动地方,好半晌才道:既然事不大,金先生就请讲吧。
能办的我绝不含糊。
四爷这才道:是这样,我有一些国外的朋友,想在香江工作……哪一国的?四爷就笑了,汪先生非要问哪一国的吗?汪龙犹豫了一瞬,真实的也可以不问。
但要办,但至少有个能叫我说的过去的来处。
四爷就道:柬国。
桐桐将苹果切成一块一块的,柬国真不远,从香江坐飞机过去只要三个小时!那边廖和天有关系,花钱就能买到合法的证件。
昨儿派人去了,今儿晚上回不来,明儿也一定能回来。
白人面孔非说是柬国的,没有汪龙这样的人是绝对办不到这件事的。
汪龙不客气的把支票收了,小事一桩,金先生办事很敞亮。
好说!事是小事,主要是为了交朋友的。
四爷就道,至于汪先生说的事,也好说,小事一桩。
资料送来,两天内给您办妥。
四爷就喊徐斌,送送汪先生。
那就告辞了。
汪龙走的时候还跟桐桐点点头,金太太,告辞。
桐桐浅笑,不吃点水果再走?下次!下次一定。
汪龙一出去,就好好的把支票收起来。
这玩意现在不能兑现,事没办,先拿钱,这是坏规矩的事。
以后常来常往,不能叫人小看了去。
当天晚上,要睡了,突然发现床头多了一个档案袋。
他蹭的一下坐起来,习惯性的朝腰上摸过去,结果不在岗期间,不能配枪。
什么也没摸到,他抓了床头上的摆件,紧紧的攥在手里,将家里齐齐的检查了一遍,没什么人,也没什么有人闯入的痕迹。
但姓金要递送的资料就这么出现在了家里,这真要是想要自己的命,杀了自己都没人能查出凶手的那种。
就问这样的怕不怕。
他把门重新锁了,而后打开保险柜,里面的东西都好好的,账本也好好的在呢。
他松了一口气,重新锁上。
第二天早起急匆匆的出门,给办这个事去了。
他却不知道,他的保险柜的密码被人看去了。
他一走,家里就进人了。
一个小小的相机,想账本拍的清清楚楚。
一个胶卷,就是他收受贿赂的证据。
办好的资料送到廖和天的手里,告诉那位金先生,就说我知道厉害了。
以后但凡大家都是朋友!我知道金先生忙,在办宴会,我就不打搅了。
好说!好说。
廖和天客气的将人送出去,一回头却从抽屉里取了一个胶卷出来,然后摸电话,拨了出去,马sir,今儿想请您吃顿饭。
那边就摇头,你廖先生的饭轻易一般人可吃不得哟。
好饭!是您爱吃的。
廖和天就笑道,有一道叫‘上青云’,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廖和天跟汪龙有嫌隙,自己和汪龙也是不和睦,马顺就笑,好!那就尝尝廖先生的‘上青云’。
马顺再是没想到,廖和天手里有这样的证据。
他拍了拍廖和天的肩膀,从此,你我便是兄弟。
饭也不吃了,直奔廉政部门。
廖和天又找人给汪龙打电话,告诉他,马顺查他已经查到实证了,叫他赶紧跑。
再不跑通缉令就下来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叫了管家,告诉我那老兄弟,仇人我送到他的船上,该怎么炮制全由他。
别忘了提醒他……公海……明白!汪龙不知道一脚踩上去的是要他命的船,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跑的很干脆,因为法律相对健全就这么一点好处,那就是通缉自己,但不会干扰自己的家人。
不管是老婆还是儿子,都不会受影响。
只要逃出去了,不管是在奥岛,还是在台,亦或是在其他的哪个国家,到了地方在跟家里联系,钱财是不会缺的。
何必为了收拾细软把自己陷入麻烦里呢!所以,他走的特别利索。
这一走,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
有人说,他贪的多了,跑到国外彻底躲起来了。
可桐桐知道,支票可以挂失了。
他一分都没能拿走。
四爷翻看着办好的手续,没问题,处理的很干净。
对方要是特意查这一块,肯定还是有问题的。
但是苏国要是塌了,就是另外的国际关系了,怕出事回头再走正规的途径倒过来就是了。
至少现阶段而言,有这些就足够了。
桐桐起身,将西装拎起来,酒会快开始了,你这个主人得上场了。
四爷将东西放好,起身伸展了胳膊,问桐桐说:这个马顺,你怎么处理?桐桐嗤笑一声,汪龙跟廖和天有过节,刚好出了这个事。
马顺要是想拿捏廖和天,必然要顺着这个查的。
一查,就有可能查到汪龙最后办的这件事上。
这就是个尾巴!那我只能把马顺的把柄再塞给廖和天,叫廖和天在合适的时候把马顺处理了。
毕竟,柬国的手续是廖和天过手的,他也不希望有人往这个方向伸手。
他会比咱们更急切的处理掉这个尾巴。
杀人当然不会了!那也不明智!只要叫马顺处于被调查中,就足够了!这么一拖二拖的,拖上两三年都是正常。
而苏国坚持的了两三年吗?四爷暗赞了一声,这才道:绕了一圈,事办成了,把尾巴还给处理干净了。
你干的那些事花钱能解决,就是廖和天哪一天真把你露了,你也不怕什么。
可廖和天干的事,却也把把柄全叫你攥手里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话,那没事!可一旦要不好了,你能要他的命,他却不能拿你如何。
干净利落,不留一丝尾巴,这个推手打的是真好!桐桐给他掸了掸衣服,这才在他耳边道:也就是你,要是换个男人,身边躺我这么一位,那是不可能睡的踏实的。
四爷轻笑,也在她耳边道:还想换男人?嗯?除了我身边,你还想躺身边去?桐桐就笑,揪住他的领带给整理了再整理,去吧!辛苦你去应酬。
我辛苦什么?你敲掉了那么多颗牙,叫人知道我有人护着呢。
别管谁来参加酒会,都得对我客气三分。
你大动干戈的这么干,还有这个目的吧。
桐桐推他:赶紧走你的!我当然有这么目的了!叫我瞧着我男人奉承别人,那不能够。
有人护着是好啊!四爷站在了聚光灯下,被雷家和周家邀请的客人都到了,且都非常的客气。
甚至有很多的媒体,一张一张的照片咔嚓咔嚓的拍。
这样的气质,这样的风度,这样的成功人士,有什么理由不报道呢?很多人带了女伴来,周家还带着他家的孩子,却独独不见这边的女主人。
有人就问乔云溪,这位金先生好风度,他的太太呢?没带出来?乔云溪就笑道:哎哟!可不是带不出来。
他那太太不仅是个大美人,还是个科学家,因着有官方身份,不方便这么抛头露面罢了。
我邀请了她明儿一起逛街,你们谁要一起,那就一起去见见嘛。
真的呀?我还当大陆来的太土气,不好歹出来。
那可不是!人家精通数国语言,在内地动辄参与的都是大项目,不好露面。
乔云溪一脸的赞同,他家也有一位小公子,我一直想认成我干儿子。
小伙子长的老漂亮了。
你们看周家那个孩子,说是送去内地念书去了……都说金家在内地背景深厚?乔云溪就一脸的讳莫如深,看看金先生就该知道了呀。
满身的贵气,看来传言非虚。
酒会上觥筹交错,四爷跟客人一一应酬。
雷昆山雷老站累了,去一边坐着了。
他招手叫了儿子到身边,低声问:小金没说是什么项目?雷震亭摇头,只说是计算机相关产业。
要生产配件,内地就很合适。
要做代理攒机,内地也可以,为什么要香江?可要说技术上有什么大的突破,却又没听说。
雷昆山就问说,你没详细再问问?不好往深的问了。
雷震亭就道,这不合适。
雷老看着谈笑风生的那位年轻人,点了点自家这儿子,小林在公众场合不好露面,你该准备家宴宴请嘛!我也有很久没见小林了,你这样很失礼。
是!回头就设宴,请他们在家吃顿饭。
雷老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不要小瞧了小林!你得细细想想,为什么每次出大事的时候,小林都在。
而咱们跟小金和小林两口子相交这么多年,却也不知道谁在暗地里护着他们。
这事岂不是很有意思。
雷震亭就笑,爸,您别瞎捉摸了。
小林我常见的,是个贤淑聪慧的女子。
再说了,不是说不能探究别人不想叫人知道的秘密嘛,这事上,横竖不影响咱,对咱没害处,非得弄那么清楚干什么?雷老白了他一眼:这个蠢儿子呀!你不了解小林,你就不能知道小金在香江是不是有别的伙伴。
对合作的伙伴不了解,这就是对自己不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