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镞成了京大里最独特的一道风景。
秋风起了,他骑着一辆特别惹眼的自行车。
车轮子甚至带着一圈橙红色,特别的亮眼。
车吸引人就算了,他自己个长的又是那么一副模样。
而且,他穿的衣服很少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好像那些留学生也没他时髦。
今儿见到的时候穿了一件长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连帽T恤,下面牛仔裤,穿着一双黑色的靴子。
一边骑着车,一边听着音乐。
背包里塞着随身听,耳朵上挂着耳机。
骑行在校园里,就问谁不多看几眼?可人家呢,不管谁打量,他都不以为意,依旧是我行我素。
到了院系楼下,撑了车子,拎了书包就往里面跑,刚才踩点上课。
此时,老师都站在门口了,他还在楼道这头呢。
老师也认识这个学生,人家爸爸不仅捐赠了海量的图书,还给学校捐赠了一百台电脑。
反正哲学系每个办公室都配备上了。
这孩子除了长的出色,穿的时髦之外,其他的时候挺乖的。
上课认真听讲,课间还爱问问题。
跟同学也玩的怪好的,一起打球一起运动,什么活动都爱参加。
又是他最后一个到,不仅老师不奇怪,连阶梯教室坐着的一百多个同学都不奇怪了。
他猫着腰进去,就有同寝的同学招手:这里,给你占座了。
金镞这才窜到后面坐下。
铃声响完了,老师进来上课了。
金镞觉得衣服的帽子被人拉了拉,他回头看了一眼,是周楚。
上课期间,他没言语。
课间的时候,周楚跟金镞这边的同学商量,咱俩换换行吗?艺术学院学钢琴的留学生,讲着一口满是粤语口音的普通话,听着软软的。
小姑娘又长的漂亮,这谁扛得住呀?然后周楚就坐过去了。
金镞没去看,对舍友的挤眉弄眼,他继续说他的:……你要找的那本书,外面的书店压根就没有。
我昨晚上可都给你转了一遍了,真没有!不过,我叫清大那边一朋友给你在他们的图书馆找了,说不定能找到呢。
舍友给他使眼色:人家找你的。
金镞不得不转过去,问周楚:有事下课过来说一声就行了,干嘛跑来蹭课?你没课?没课!那有事?没事……周楚看了他一眼,那个……上次你给我哥的荔枝,还有没?我想吃了,买不到。
想吃找我干嘛?周大小姐,十月过半了,还能有荔枝吗?金镞一脸的哀求,我求你了,找我帮忙可以,说个我能办到的。
那我没有天冷的时节穿的衣服……你也知道,不管是港城还是朋城,都没那么冷。
我得买衣服,不知道去哪里买。
你周末带我和我哥去逛街吧。
金镞:……我干嘛陪你去?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我的衣服是在港城定制的,是我爸叫人给我送来的。
那边是不穿很厚的衣服,但那边也是贸易的集散地,更何况了,以你家的条件,你的衣服……是在外面买的吗?不都是高定?找高定,他们会送来吧。
逛什么?批发市场的衣服,秀水那一片,衣服多着呢,你穿吗?而且,鞋子包包这些高奢,不都是新品上来之后主动约你们家吗?你们家不给你准备?金镞拽了拽身上的衣服,我爸我妈给我准备了,我真不知道京城哪里还有高定的。
要不,回头我问问我妈?要不还是算了,有这工夫你叫你家里人买好了,直接飞京城,晚上都能到。
周楚抿嘴看他,眼圈都红了,然后起身,说边上的同学,让一下,我要出去。
北方的同学听不懂粤语,愣着没动。
金镞还给翻译,她要出去,叫你让一下。
然后成功的把周楚给惹哭了,哭着跑出去了。
金镞:……我哪一句不是事实?结果上了一上午了,周楚还在教学楼外等着。
本来要一起吃饭的同学都笑着走了,只把他留下了。
班里的女同学还打趣:这么漂亮……差不多得了。
金镞跟她们笑了笑,你们等等我呗,我说几句就好。
要不然我一个人吃饭!结果人家嘻嘻笑着走了。
金镞收了笑,皱眉看周楚,我跟你说过了,我喜欢聪明的女孩。
你说我笨?你连聪明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聪是聪,明是明,我喜欢两者兼具的女孩。
或者说,我喜欢有智慧的姑娘!这智和慧也得是分开,智和聪差不多,指的是智商;明和慧差不多,类似于情商的意思。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说完,见对方还不说话。
他就有点不耐烦了,这么说吧,我想找一个是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女孩。
因为我也一样,是在爱里泡大的。
我是我爸我妈的宝贝,只要我想要的,我爸我妈都会捧给我。
我没有信心给别人滋养,给别人弥补感情的空缺。
你什么意思?意思还不明白吗?你的家庭并没有给予你太多的爱,你在别处的需求就会执拗又敏感。
跟你相处会很累!哪怕是不考虑家庭合适不合适,就只这样的性格,我跟你处不来。
而这些,是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起来的。
所以,保持距离,彼此尊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完,他书包一拎,追着同班的几个女生去了。
周楚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看向金镞追赶的那是几个女孩的背影,普普通通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可金镞就是追过去了,跟她们说说笑笑的,然后走远了。
她第一次觉得金镞那么讨厌,一字一句的戳的人心里特别难受。
转弯的时候金镞扭脸去看:其实还挺抱歉的!这么戳人家干嘛?可老这么纠缠也不是个事。
这种性格的人,她越是投入的多,越是不甘心,只会从小麻烦变成大麻烦。
那就不如干干脆脆的!同学喊他:去买衣服,我们女生也是第一次出门。
你带带呗,批发市场,去不去?去!金镞想了想又道,我再带一个女孩,家也是京城的,对京城她熟。
叫她带你们买你们女生的东西……不是刚才那个美女?不是她。
是隔壁清大的。
哦——懂了——然后桐桐就接到周楚妈妈打来的电话,孩子没在京城呆过,适应不了气候。
这天儿一冷,就说带的衣服不够。
桐桐皱眉,京城的秋天也没冷到那个份上,朋城冬季穿的毛衣正适合这个季节的京城穿。
怎么会没衣服穿呢?京城的大商场不少,也有一些品牌好店……说是人生地不熟的,不敢去。
桐桐就道,那这样,我安排人给孩子买些衣裳吧。
金镞也是不操心这些,都是我买好,叫专人给送去的。
想叫金镞带着,那不成!那怎么好意思呢?叫他们这些孩子自己去买……周齐大概也忙吧,男孩子没那么细心。
至于金镞,那指望不上了。
追一个清大的姑娘,那孩子的父亲在总参工作……听话听音了,周太太再次确定,跟金家这婚事不成。
聊了一会子,挂了电话,她才又给丈夫打过去,金太太拒绝的很直接!好似想跟内地的军政人家联姻。
电话那边的沉默了一下,原来如此!可以理解。
这才是人家正确的选择,那你告诉楚楚,跟人家好好做朋友。
周太太挂了电话,又给桐桐回过来,她爸爸把我好一顿说,说怎么忘了给孩子准备这些。
林工,衣服我准备,不劳您操心了。
本来也没打算真买!不劳心,但既然周先生有安排了,我就不叫人跑这一趟了。
挂了电话,桐桐撇了撇嘴:我家要是个女儿,我们恨不能要星星不给月亮。
你们家呢?把孩子生的如珠如玉的,家里啥也不缺,富到这个份上还要怎么着?偏有钱了,孩子过的不好了,图什么?结果没过几天,四爷刚开完会,秘书室转过来一个电话,京城来的。
四爷接起来,二叔?电话是朱有为打过来的,一开口就问说,周氏集团,我之前听你提过,他跟你有些交情。
认识而已。
交情谈不上。
昨儿晚上,一位老领导的公子带着周总来家里了。
朱有为说着,就朝后一考,有几块一看就是寸土寸金的地皮……您是想打听,这周家和那位公子是怎么搭上关系的,关系有多深厚?对!这样的事插了一手,我怕将来压住我的手。
四爷明白了,这样,我打听一下,晚上给您回电话。
好!四爷的消息是没有桐桐灵通的,这边刚挂了电话,桐桐的电话就来了,乔云溪刚给我打电话,说是周家看中京城一家,要联姻。
二叔在那么要紧的位置上坐着呢,还是要打一声招呼的。
知道了!我再打听打听。
一打听,还真就有这么一码子事。
这位公子之前做贸易,如今成立了一家房产公司,跟周家合资的。
四爷给朱有为把电话打到家里,这位庄总有个儿子,今年二十二了,才从美国留学回来。
跟周总的女儿,打算订婚。
就是这么一个关系。
朱有为叹了一声,这个庄总呀,属于消息灵通的。
内部刚开了会,晚上他就上门了,当然了,只要合规合法,咱又能说什么?桐桐不以为意,有些话看怎么说了。
竞标到中标,中间的环节不好说的,恶意串通这种事并不少见。
而这些又是很难抓把柄的。
当然了,这属于恶意猜度。
不过这周家是做生意做老了的,他们太知道怎么规避风险了。
联姻联姻,用你的时候是姻亲,不用你的时候你就是挡箭牌。
她都觉得不可思议,都九十年代了,还有人拿女儿这么用呢?。